18. 三人

作品:《汴京钓鳌客

    吃完宴过完礼,施家人并不急着返程,施家老太君提出想去兴化寺祈福。


    “我这个乖孙媳可是我在山上求来的,可不得去还愿?”


    萧氏顺势提出:“老太君不如来我家别业住两日,离兴化寺和书院也近,还能多瞧瞧几个小辈。”


    老太君笑呵呵地说:“我看五月里这几个好日子也该让大师瞧瞧,如今寂寥大师的名气这么大?我这老婆子不知能不能见上一面呢。”


    萧氏倒不担心这个:“瑶瑶丫头有福,前一阵子很得禅师的心,还给她讲过经。等回去先让她去山上问问禅师这两日可方便待客。”


    徐客遥发现自己主母今日连着好几次给自己贴金,她在萧氏嘴里都快变成彭城第一小女郎了。


    座上虔诚的太太们都用赞许的眼光看着徐客遥,天知道,她能见到禅师几次还是因为沾萧氏的光呢。


    今年都督府本家太太五十整寿,却没有大办。


    皆因本家大哥徐正珑春闱榜上有名,还在汴京等待殿试面圣。


    家里儿郎的前途悬而未定,本家太太无心设宴。


    她将原定的花费都换成了米面粮油,分给彭城下面郊县的育婴堂,也算是给珑哥儿祈福。


    这会要去兴化寺见禅师,她索性把族里搬迁的事务交给了几家旁支的年轻媳妇。


    山光忽西落,池月渐东上。


    别业里,傍晚归家的人又使园子里热闹起来。


    施家老太君来了,自然要先见住在拥翠空庭的秦老将军。


    萧氏在空庭安排了晚宴,圆桌设在蔷薇花墙前,可以俯视那一汪被夕阳浸染的清泉。


    进了山,空气里不再有城里的热燥,而是饱含了水汽的清凉。


    施家老太君忍不住感慨:“金陵城里夏日也像座火炉,我年纪大了,真该多到山里住着。”


    萧氏从厨房点完菜回来,正好接话:“太夫人若是能在这久住,我家两个女儿跟着您,不知要长进多少。”


    施老太爷是前朝的太子太傅,还曾短任过中书令,是文官能到的仕途顶峰了。


    施家如今盘踞金陵,而不是前朝都城长安,是因为施公在末代夺储之争后被陷害,在贬谪途中陨命。


    江南文风极盛,施老太君带着子侄休养生息数年,家族才慢慢恢复了元气,如今的指望就在年轻一辈的科举上。


    秦老将军也曾听闻施家的遭遇,叹息两声后,介绍起几位年轻人。


    宴上的气氛又轻松起来,一棵棵小树苗排在眼前,长辈们看着就高兴。


    “这是季荣带的兵,曹炜,神箭手。”


    他有些严肃古板,徐客遥偷看了一眼,这人像个墨翠,隐在渐黑的天色中。


    “张延,家里也算汴京新贵了。”老将军抚了抚长髯打趣他。


    “哪里称得上,将军抬举我了。”张延笑着给长辈们行礼。


    他不常来徐家别业,萧氏没见过他几次,倒是认真端详了一会。


    “陈靖秋,老太君可知道?”


    “是哪家的?”施老太君疑惑。


    “季荣家的小女婿,现在在军中跟着曹炜苦练呢。”


    老太君打量了一下未及弱冠看着还很稚嫩的陈靖秋,又招手叫他过来,捏了捏臂膀,笑了:“季荣一点也不含糊啊,把这孩子当小兵丁练呢。”


    徐舟远跟王坦之离众人比较远,在空庭栏杆前的长案那里分茶。


    “白云满碗花徘徊”,施老太君对徐舟远的点茶功夫赞不绝口,顺势问起两位年轻人的婚事:“可定下日子了?宅子置了没有?”


    徐舟远的大婚亲迎仪式有两场,在彭城办一场,在男方晋阳老家办一场。


    但婚后并不在太原王家住,姐夫王坦之谋了武宁军差事,在官职定下来前暂时不能离身。


    王坦之红着脸:“宅子尚未定下,媛媛说等晋阳回来再操办。”


    徐舟远见他漏答,补充道:“原定的是八月,如今事多,可能会提前彭城亲迎宴的日子。”


    老太君看着徐舟远的气度,得此贤妻,王家这孩子的路也算平坦。


    众人落座,准备合宴。


    最近各家办宴,用圆桌的也多起来。


    大家围坐在一起,不再分餐,吃得也热闹。


    菜色比筵席上更讲究,冷盘热菜汤羹果子点心,样样都丰富。


    没人三令五申“食不言”,圆桌上吃完一顿饭,大家都熟悉多了。


    现在城里的酒楼都改用高桌高凳,更舒服,也更适合款待知交好友。


    徐客遥拿眼神在桌上逡巡一周,透着古灵精怪的样子,开口就讨施老太君欢心:“怎么没瞧见文妤,莫不是被您家乖孙儿拐走了?”


    “下午他俩来见我,文妤说是要在城里逛街,晚上会来找你的。”老太君点了点徐客遥,“这就舍不得文妤了?不若你也嫁到金陵,两人都呆在我这个老妪身边,当我的贴心乖孙女儿。”


    “我舍不得文妤,也舍不得您,可是家里还有父母兄弟,我一个都离不开。”


    徐客遥叹气,故作纠结,把老妇人逗得捧腹。


    “这两天家里还有一桩喜事,我母亲可告诉您了?”


    老太君摇头:“什么样的喜事,说来我听听。”


    徐客遥饭也不吃了,放下筷子跑到施家老夫人身后捏肩:“我家二哥哥,叫瑞哥儿的那个,得了圣上一句话呢。”


    “哦?可是前段日子的清源诗会?”


    “您也听说啦?”


    “动静这么大,光哥儿的夫子也羡慕着呢!”


    “那咱们明日去玩,也叫二哥哥陪着,多给咱们写点诗。”


    “记你的美貌就得一二百首才能写尽呢。”


    徐客遥不害羞,她心底有些兴奋地替二哥哥筹谋:“辑录在一起,也是咱们出游的留念呀。”


    施老夫人没有不应的。


    “坦之,你先带张延小将军去琴台安置,晚点去门口接施家那小子。”众人都看着,徐舟远客客气气地说。


    王坦之却有些不习惯自己未婚妻冰冰的语气,难免失落地应:“好。”


    徐舟远趁众人离席,慢慢摩挲了几下他的小拇指骨节。


    王坦之雨过天晴,红霞又飘到了耳廓。


    将这一幕全程目睹的徐客遥:......


    震惊...说不出话...说了亲就这么黏糊吗?


    徐客遥晒后容易心脾两虚,程嬷嬷在她出门前准备了一个手提小木箱,里头放着冰丝帕子、祛暑丸、灯心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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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胡饼和甜果子。


    另外特别嘱托画屏:“小娘子的腿迈得慢了,就是身子要脱力了,得叫她停下来喂些甜果子。你看她一直出汗,就要防着她心悸,教她停在阴凉处等等,拿帕子擦干,喝两口水再爬山。”


    不过今日是陪施老太君出游,一行人边走路边赏景,走得也慢,徐客遥没觉得自己不舒服。


    太阳都被山径上的古木挡住,化为浓浓的绿荫。


    曹炜、张延、王坦之、施同光、徐正瑞,几个气宇轩昂的年轻小辈都陪着。


    陈靖秋一早得了信,被他丈人叫去见客了。


    女眷们坐在半山的石凳上歇着,徐客遥看见张延的唇色不太对劲,仿佛有些发白。


    举着伞到他身边:“你没吃朝食?面色看着不大好。”


    张延扯出一个浅笑:“昨晚喝了些酒,早上没有什么胃口。”


    徐客遥打开自己的小木箱,把甜果子递给他:“吃点吧,垫一垫,到了寺里还有好吃的斋饭。”


    张延接过油纸包好甜果子,汴京也常吃糖饺和茶馃。


    打开一看,却发现此甜果子并不是自己印象中的街头点心。


    她见他动作有些慢,解释道:“这是唐菓子,比较甜,你可以挑个喜欢的花样,有些齁甜,要配茶才好。”


    张延听话,挑了一朵莲花样式的菓子,喝了点灯心水,果然好多了。


    萧氏不发话,徐客遥也想等二哥哥跟施老太君聊完天再走。


    身边过来一个高高壮壮的影子,徐客遥抬头一看,果然是曹炜。


    “琦哥儿怎么没来?”


    “他去都督府上学。”


    “璋哥儿呢?”


    “他开完蒙了,也得上族里的小学呢。”


    两人再没有话了。


    徐客遥仔细看了曹炜晒得微微黑红的俊脸,瞧不出脸色如何。


    不过曹炜这么壮实,应该是个身体好的。


    “你带了点心?”


    “是啊,嬷嬷怕我晕倒,准备了不少呢。”


    “大夫瞧过吗?”


    “应该是娘胎里带的病,姨娘也是气血不足之症。”


    “先前晕倒过?”


    “是啊,开春来山上玩,累得都站不住,一直流汗。不过我只要不暴晒、不饿肚子就没事,你看我现在好着呢。”


    “练武可以强身健体。”曹炜默默跟了一句。


    徐客遥听清了,但她不愿意:“晒黑了就不好看了。”


    曹炜看了一眼她撑着的绢伞和白净微粉的面庞,想起自己晒成麦色的背脊,又向绿荫里走了一步。


    “你们端午还在彭城吗?”徐客遥指了指张延和曹炜。


    前头萧氏已经招呼要继续上山,张延站起来说:“在,怎么了?”


    三人并排走着,徐客遥好奇:“我在城里听说端午在泗水办龙舟赛,你们武宁军会派人来表演水上秋千。”


    曹炜没听说过:“季节帅和老将军还没有提过。”


    徐客遥掩不住的失落。


    张延笑了:“我可不敢在水上荡这么高,万一掉水里,满城都看着,羞惭而去。”


    青绢伞有些重,徐客遥紧握着,手心都磨红了。


    “伞给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