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仔细说说吧，布莱克先生。”


    当日傍晚，薇安娜将小天狼星和莉莉同时叫到一间允许学生自习的空教室。并和莉莉坐成一排，对没什么表情的黑发男孩问道。


    “赫奇帕奇的学生都告诉了你什么？”薇安娜轻蹙着眉，做出一副思索的样子。


    “我感觉哪里有些不对劲——因为从未听说过霍格沃茨内发生过宠物老鼠集体失踪的案件。”


    了解玛丽这边情况的莉莉敏锐道。“但我总不好泼玛丽的冷水——她已经够伤心了。”


    “听说她黑魔法防御术课下课后，整整一个下午都在循着最后的记忆找诺亚。”


    薇安娜抿了抿唇。“那只小白鼠。”


    “那件事吗？没什么可多想的……硬要我推出个结论的话，八成是有人偷了它们。”


    出发前信誓旦旦地和詹姆斯说——薇安娜绝对是约自己单独约会的小天狼星满脸无趣地撑着脸，顶着两人的视线，乖乖回答。


    “虽然那个朝天鼻姑娘卡罗……”他抬眸看向眼眸微眯的金发姑娘，无奈改口道。“但她有句话无疑是对的——它们只是老鼠。”


    “至少不可能是自发性地同时失踪。”


    “可又有谁会去偷走那些无辜的、在寝室乖巧等待主人下课的宠物老鼠？”陪玛丽找了一个下午的莉莉不理解地抓起长发。


    “我可不相信会是艾德蒙斯教授。”


    小天狼星耸了耸肩。“没什么可能，毕竟那只是我在课上为了应付他随口说的。”


    完全当真了的莉莉：“……”


    “我们不理他了好不好，薇安娜。”她扑进身旁金发女孩的怀里，搂着她细弱的脖子撒娇道。


    “喂！”小天狼星瞪眼。


    “死人脸艾德蒙斯张口就是为难我，还不准我怼他两句？不带你这样的，伊万斯。”


    “这取的又是什么外号？”薇安娜好脾气地摸了摸莉莉的脑袋，似笑非笑地对他问道。


    “朝天鼻卡罗、死人脸艾德蒙斯……还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布莱克先生。”女孩笑眯眯地弯着眼睛。“在背后又是怎么叫我的？”


    “不、没有。”小天狼星下意识否认。


    “骗人。”莉莉毫不犹豫地拆台。“所有接触过的人都会被你们几个在内部取外号。”


    “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小天狼星顿了顿，眉梢忍不住动弹。


    “梅林的胡子——他总不能连这都和你说吧，伊万斯，这也太不哥们了。”


    “但那比你聪明不少。”莉莉轻哼。


    小天狼星作势就要拍桌，却又在薇安娜稍稍俯首、轻咳了两声后硬生生止住动作。


    “好吧，言归正传。”他瞥了两眼垂落在女孩苍白手背上的金色长发。“你们费心思叫我过来，不就是想问点赫奇帕奇的事儿吗？”


    “我提议的。”莉莉举手。


    小天狼星沉默了下。“……你大可以在休息室问我，詹姆斯恨不得和你多说两句。”


    “可我不想。”女孩摇了摇脑袋，红发垂于身后晃荡。“薇安娜说了，我还小呢，还没到能谈恋爱的年纪——况且我也不喜欢他。”


    “真惨。”小天狼星面无表情地感叹了一声。“既然是你要问我，那又关她什么事？”


    他撑着胳膊，反手示意了下薇安娜。


    “没必要将她扯进来吧，伊万斯。”


    “那至少能保证你说的是实话。”莉莉质疑地理直气壮。“我和你又不熟，怎么相信你会心甘情愿帮我，而不是转头把消息透露给别人？”


    “我和他也没到熟悉的地步，莉莉。”薇安娜笑得有些无奈。“也不好担保……”


    “谁说的？”小天狼星即刻反驳。


    “有什么不好担保的？格林德沃。也不想想我们俩从小到大都认识多久了。张口就是和我不熟悉，一副刚认识我的样子。”


    莉莉忍不住嗤嗤地笑了两声，同时，小天狼星的声音顿下，像是终于意识到了自己语气上难为人的急躁，别过脸、强行补救道。


    “不就是赫奇帕奇的那点消息吗？谈不上什么秘密，说真的，再过两天都可以传遍霍格沃茨。”


    薇安娜面色平静地弯起唇，眸光微闪。


    “在那之前，你可以和我们展开说说事件原委，布莱克。比如失踪的时间点……”


    “我会的。”小天狼星正色。


    “三只老鼠都是纯色。据说消失的时间统一得不可思议——下午的最后一节课后，赫奇帕奇的学生想着去给宠物喂食的那段时间。”


    “诺亚也是纯色。”莉莉强调道。


    “漂亮干净的毛色在宠物店会卖的比寻常老鼠更贵，指不定是被人抓去黑市卖了。”


    小天狼星挑了下眉。“也不能就此笃定，伊万斯。家境没问题的话，少有学生会乐意养杂毛老鼠的。”


    “既然绝大多数小巫师都会选择漂亮昂贵的纯色老鼠，那按照大比重失踪的那些，自然不能算作这起案件中最主要的参考原因。”


    他再次瞥了两眼薇安娜，像是在期待女孩会对他的推理起什么反应似的。


    薇安娜如他所愿地点了点头。“那按照你的意思，我们应该从那个角度开始研究？”


    小天狼星越发自信起来。“时间。”


    事实证明，布莱克先生的脑子足够活络，就像所有捣蛋鬼最了解捣蛋鬼的想法一样。


    “如果我是「凶手」，也必然会尽量在同个时间内偷走老鼠——毕竟只要时间一长，就很容易引起学生们的警惕。”


    “可消失的不只是赫奇帕奇的老鼠，还有玛丽的。”莉莉举手。


    “谁能在这么短——最多不超过一个傍晚的时间里，同时偷走两个学院的老鼠？”


    “很难有学生做到这个。”小天狼星点了点头。“但万一不是学生呢？”


    莉莉意外地张了张嘴。“所以，之前你才会怀疑到艾德蒙斯教授头上？”


    “很大胆。”薇安娜评价。


    她垂下眸子，一副不动声色的样子。置于腿面上的手指却配合着、仿若多疑地勾住校裙下摆。


    “谈得上吗？”男孩抓了抓黑发，手臂撑着桌面，耸肩抿笑着看向状似平静的薇安娜。


    “我并不了解艾德蒙斯，更不清楚他能做到什么地步。”小天狼星看着女孩清澈蔚蓝的眸子，调笑的视线在她的长睫根处徘徊道。


    “相比之下，抛开别的不谈。我认为霍格沃茨里倒还有个更匹配这个行迹的人选。”


    “想要去问问吗？胆小鬼薇安娜。”


    ＊


    “——扑通。”


    固体入水的声音。


    雪色的方糖被苍老的手指捏住又松开。坠入彻亮的、实际却早已饱和的红茶杯，配合着金制长柄勺在茶间的推动，默默沉入杯底。


    “我知道你的意思了，布莱克先生。”邓布利多低着头，难得没去热情招待前来做客的三人。


    ——虽然不经他默认下的允许，光凭这些孩子，怎么也不可能擅自闯入校长办公室。


    “只是有些突然。”他半月型眼镜后的眸子弯了弯。“没想到会因为这个再次见面。”


    小天狼星没多想，领会了字面意思后，便拉着薇安娜在熟悉的一侧沙发坐下。


    被落下的莉莉眨了眨眼，不假思索地跟上脚步，同时搂住了女孩身侧的另一只胳膊。


    “没有恶意，先生。是西里斯拉着我们过来的。”莉莉怎么也没想到小天狼星说的人选会是邓布利多。“我知道您不可能干那些。”


    “多疑不是什么坏事，孩子。”


    邓布利多笑呵呵地捋了下胡子，镜片后澈蓝的眸子微微闪动，作势投向三人的视线止步于红发女孩肩侧，随即垂眸看向手边的茶具。


    “我很高兴。更欣慰的是——你们是第一批向我汇报这件事的学生。”


    邓布利多说着，手指弯曲，案台上注满了热腾腾茶水的三盏白瓷杯腾空而起，分别落在沙发前的茶几上。


    “他比上学期和蔼了不少。”小天狼星凑到薇安娜耳边吐槽道。“至少不会再笑眯眯地抽你一下。”


    “指不定是谁活该。”


    薇安娜不由分说地推开他的脸。


    “也不想想你那时的态度，布莱克。”莉莉收回警惕的视线，转而白了男孩一眼。“谁又乐意给你好脸色——那几个家伙除外。”


    “喝点茶吧，伊万斯小姐。”


    邓布利多好像回过了神，他抓起方糖罐内的夹子，主动往莉莉和小天狼星面前的茶杯内扑通扑通地、接连丢了不少糖块。


    刚想反驳莉莉的小天狼星顿时满脸嫌恶。


    “喔……”莉莉眨了眨翠绿的眸子，漂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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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眼睛里藏了些接受不能的意味。


    “已经够了，邓布利多教授。”


    她将面前的茶杯往身前靠了靠，礼貌谢绝了邓布利多递过来的蜂糖罐。


    “可以问问她。”小天狼星动作极快地勾了下薇安娜的脖子，指着女孩的面颊道。


    “只想着我们的话，说不定某些人会在背后可怜兮兮地哭鼻子的。”


    “好吧。”邓布利多耸了下肩。


    “可惜我知道格林德沃小姐不爱在红茶里加这个——即使她极其偏爱甜口的点心。”


    同样反感这个配比的莉莉撇了撇嘴。


    他又是怎么知道薇安娜不喜欢的呢……？莉莉抿了口甜到发腻的红茶，暗自推测。


    ——私下见过吗？


    毕竟都是生活在魔法界的土著巫师。


    “是的，先生。”薇安娜垂下眸子。“虽然不知您从何得到的消息……但事实的确如此。”


    莉莉有些意外地瞥了对面两眼。


    “那你实在错过了不少人生乐趣，格林德沃小姐。”邓布利多语气轻松道。


    “糖块在舌尖化开的感觉实在美妙。”


    小天狼星再次听信了这句话，犹豫地拿起杯子小抿了口，却又被本质微苦、此刻被调得甜到发腻的茶水狠狠攻击了下。


    他吐了吐舌头，做出一副难受的表情。


    “事实上，只有你这么觉得吧。”小天狼星截过话。“这简直就是红茶的噩梦，不如让它们直接烂在地里——白挨了这么多苦。”


    “真不够客气的，先生。”邓布利多闻言耷下肩膀，落座在另一侧沙发上，看着有些沮丧。


    但又转瞬变了表情，看岔眼般、动作极快地弯了弯眼睛。“那过来找我这个上了一把年纪的老家伙，就只是为了把怀疑求证下吗？”


    “假设不是布莱克先生将我和莉莉拉过来，我们保证不会怀疑到你头上。”


    薇安娜毫不犹豫地甩锅给小天狼星。


    男孩张了张嘴，却在反驳前败北似的点头认下，后知后觉地为自己辩解了句。


    “我怎么拉得动……好吧。”


    他看着邓布利多，耸肩道。“都是我的主意，毕竟你在我面前展现过那一套——从地下瞬移到高处的校长办公室、也就是这儿。”


    “那是幻影移形，你们五年级后、可以申请一位指导老师，在辅助监督下学习。”


    邓布利多瞄了眼满脸疑惑的莉莉，贴心解释道。“不熟悉这个魔咒的话，在施展上会有点危险——比如在半道上分体什么的。”


    “噢、上帝……不。”莉莉捂了捂嘴，赶忙改口。“梅林的胡子啊，你是说……？”


    邓布利多诙谐地点了点太阳穴。“就是脑袋、或者上半身成功到达了目的地，但身体剩余的部位不幸停留在了原地，简称分体。”


    受到冲击的莉莉：“……”


    “放心吧，并没你想得这么恐怖。”


    薇安娜无奈看了眼明目张胆吓小孩的邓布利多，好声好气地转头朝莉莉安慰道。


    “我在格林德沃庄园内也可以——虽然目前只能局限在那个地方……你先前见过的，不是吗？”


    红发女孩闻声拉下嘴角。“但那可是死亡威胁——你应该和我说的，死亡威胁啊、薇安娜！！”


    她抓住薇安娜的肩膀一顿猛摇。


    “不……”女孩两眼晕晕。


    “她七岁就这么干了。”小天狼星添火似的、自豪补充道。“对、我们七岁就认识。”


    “这方面的天赋简直离谱到堪比家养小精灵，当然那时的我和詹姆斯都被她狠狠吓到过。”


    “不至于……”薇安娜无力地朝小天狼星摆了摆手。“我有信心不出问题。”


    “但是布莱克先生，你再不过来帮忙的话，可就真要见不到我了……冷静、莉莉。”


    “但别人不会这么觉得。”


    小天狼星依言扯开了莉莉把着女孩双肩的胳膊，顺带忽略了一旁眼巴巴瞪大的绿眸。


    他挑眉侧了侧身子，挡开莉莉的同时，干脆利落地将薇安娜的肩揽到自己怀里。


    女孩软绵绵的身子毫无阻力地入怀。


    “简直弱得要死——”小天狼星调笑着勾起唇。“小可怜蛋一个，装什么大家主啊？”


    “——砰！”


    白瓷杯重重叩上茶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