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邓布利多抖了抖胡子，看着小天狼星欲言又止。“……我假设你们早在一年级，就能深刻理解、并遵守超越普通友谊的某种距离。”


    他没再拿起桌上的茶杯，只是将手肘抵住身前的桌面，手指交叉着托起面色稍垮的脸。


    另一旁的莉莉同时沉下脸，却在邓布利多面前强忍着性子，安静做好旁听的角色。


    “令人惊讶的。”邓布利多盯着男孩环住女孩肩部的胳膊，澈蓝的眸光一瞬不瞬道。


    “要处理这类事件的年龄下限简直越来越低……这实在让你们的老校长有些头疼，布莱克先生。”


    薇安娜若有所思地掩了掩眸子。


    结合之前……她没猜错的话。


    “——啪。”


    薇安娜不加犹疑地拍了下某只扣在她肩侧的手背，并趁着小天狼星愣神的功夫，快速起身坐到对面——也就是邓布利多身边。


    莉莉的绿眼睛顿时一亮，抿着绷不住上扬的唇、心情舒畅地朝小天狼星抬了抬下巴。


    她可不想让最好的朋友受到任何委屈。


    “噢、看来不是我想的那样。”


    老人顿时缓了面色，伸手赞扬似的、揉了下女孩金色的发顶。


    “只是你想得太过笃定吧？”小天狼星撇了撇嘴，瞄了眼故作乖巧的薇安娜，不满道。


    “……管的真多。”


    他说腻了薇安娜装模作样，于是把所有和自己意向相驳的条件通通推在了他人身上。


    ——说腻了。这是他给自己的理由。


    “我之前提醒过布莱克先生。”薇安娜顶着邓布利多的大手，眨着眼睛看着他道。


    “事实上，我很在意和男孩相处间的距离感，女孩总要学会自我保护的，您说对吗？”


    “那怎么不离那家伙远一点……”小天狼星垂着黑发、轻声碎碎念。“区别对待。”


    莉莉终于没忍住地给了小天狼星一拳。


    “你就不能安静会儿吗？布莱克。”


    她示意了下对面并排的两人。“至少应该先听完教授的话，其他的事放到之后再讲。”


    邓布利多瞥了两人一眼，在莉莉身上顿了顿后、视线顺势左移，自手背上空缓慢滑落。


    他无所适从地抬了抬手，莫名小心地看向努力抬起小脸，满眼都是求夸赞的金发姑娘。


    女孩的长睫快速扑闪。澈亮透蓝的眸子在灯光的照映下、亦如宝石般折射出沁人的光。


    “是的，完全没错……好孩子。”


    邓布利多含蓄地弯了弯眼睛，眼尾处的褶皱顿时如豆酥糖似的，呈以上扬的姿态叠起。


    “您应该再夸夸我。”薇安娜任性道。


    “没人教我这个，如果您前几年赴了格林德沃庄园的晚宴邀请，我应该会在您的好心提点下更早学会和男孩儿把握距离。”


    “可惜不是时候。”


    邓布利多的眼神止不住柔和，降下的音调如溪水缠弄着花瓣流入谷底似的、逐渐放平。


    “有些东西错过了，就再也无法挽回。遗憾更是人间常态。但要是下次……我是说，不介意继续邀请的话——我能保证自己会去。”


    小天狼星身子前倾，和深林间迷雾同色系的灰眸微眯。“也太自来熟了吧？薇安娜。”


    “比不过你。”莉莉恰时拆台。


    “您好像认识我？”薇安娜没搭理鼓起脸暗自较劲的小天狼星，眨着澈亮的蓝眸问道。


    “我认识霍格沃茨每一名学生。”


    邓布利多弯着眼睛，自然而然地回复。


    “可我说的不是这个。”薇安娜歪了下脑袋，又自顾自伸出脖子，顶上白发老校长像是僵在了自己发顶上空的大掌。“您知道的。”


    “温柔得像是亲人……？噢、如果冒犯到了什么的话，请原谅我这个比喻。”她甜笑着看向疑似将表情焊在脸上的邓布利多。


    无疑是很温柔的神色，却莫名像是遮掩着什么一样，蒙了层纱似的、让人琢磨不清。


    邓布利多下意识缩了缩手，又极快地反应过来，状似不在意地抚过女孩金色的发顶。


    “没有教授会不喜欢乖学生，格林德沃小姐。”他一个接一个地补充道。“我、米勒娃、奥罗拉……还有布巴吉教授。”


    “哈、没有斯拉格霍恩！”小天狼星笑了声，大咧咧地将腿搭上沙发扶手处的位置。


    讨厌魔药的薇安娜：“……”


    “我要骂你了！布莱克先生。”


    “哟～哟～哟。”小天狼星挤弄着脸上的表情，阴阳怪气。“我要～骂你了～”


    “看来布莱克先生上半学年，还没在奥罗拉那儿反思够。”被人强行打断话的邓布利多也不恼，笑眯眯的、开玩笑似的提醒道。


    小天狼星搞怪的动作骤然一僵。


    “不过她倒是对你很有好感，恰好最近有一批天文器材需要学生帮忙调试，不如……”


    “噢、算了。”小天狼星正色，坐直身子摆手道。“我们刚才还说了什么事儿来着？”


    “玛丽的宠物——白毛鼠诺亚。”


    莉莉无奈地叹了口气。“虽然、但是，真的只有我还记得这件事吗？明明很重要。”


    “对啊！明明很重要，先生。”


    小天狼星重复了遍。“其他的事终归得先放在一边，无论是乖学生论还是没理由的禁闭。”


    邓布利多终于意识到了什么似的，嘴角放平，手掌却是一回生二回熟地放在了薇安娜发顶，时不时揉一下。


    “我知道你们说的。”他示意小天狼星和莉莉放宽心。“离奇的失踪——虽然对象并不是霍格沃茨内的学生、而是放在了宠物身上。”


    “我会去调查的，并对那些丢失了宠物的可怜孩子以示慰问……”邓布利多思考了下。


    “你们觉得有可能吗？”


    ＊


    他看着三名孩子疑惑茫然的神情问道。


    “顺利找到那些小老鼠的下落、目前的状态——安全与否？比如梅尔斯小姐的诺亚。”


    “当然！”回答最肯定的人是莉莉。


    “诺亚比一般小老鼠都聪明！至少能保护好自己……当然，还是要排除些意外状况。”


    她注视着邓布利多半圆形镜片后明灭不定的蓝眸，突然有些不确定地道。


    “但还在霍格沃茨内的话……应该不会遇上什么坏人的，对吧？学校本就该这样。”


    “前提是——还在校内。”


    小天狼星敏锐地抓住漏洞。


    邓布利多沉吟了下，并没第一时间给出明确的答复。


    “可谁会带一只小老鼠去……校外？要对它们做什么吗？可又是为什么……”


    莉莉的声音逐渐不确定了起来。


    “先生，你知道的，对吧？”


    她看着思考中的邓布利多问道。


    老人蓝眸前、分隔开众人视线的镜片反了下光，随后神色温和地抿起唇。“当然。”


    “霍格沃茨是最安全的地方，一直以来都是这样。所以不用担心这么多，那些让人忧心的事情多半不会发生。放下心吧，孩子。”


    小天狼星扬了扬眉。“安全。”


    他莫名其妙地强调着这个词，使得莉莉被邓布利多安抚松懈下来的肩膀又重新绷紧。


    邓布利多含笑着看向刺头学生小天狼星。


    “有什么意见吗？布莱克先生。”


    他眉眼弯弯、相似的语气喊着薇安娜最常说出口的称呼，就连面上那副假面似的笑脸都和女孩有着如出一辙的底蕴与弧度。


    小天狼星轻啧了声。“……没有。”


    好烦。他略有些暴躁地想。


    讨厌的语气、恶心人的称呼、令人作呕的姓氏……偏就这两个人，他每个都撒不了火。


    一个是不能，一个是不想。


    明明他是西里斯、是小天狼星。


    Sirius——就这么难以喊出口吗？无论是对于邓布利多，还是薇安娜而言。


    “你可以喊我名字的。”心中的思绪在胸腔窜涌着、冲动地顺着咽喉，脱口而出道。


    他的视线投向邓布利多，却又随心、无法遏制地移到一旁乖巧端坐的金发女孩身上。


    “噢……”邓布利多像是意识到了什么。


    “西里斯，是吗？”他点了点下巴，补充道。“我知道的——小天狼星的意思。”


    “就是这个。”男孩颔首。


    “当然，你执意的话。”


    邓布利多完全没在意地、对心底迸发出恼意、却丝毫拐不过弯的小天狼星眨了眨眼。


    “这不是什么难事，西里斯。”


    小天狼星看着并不表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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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薇安娜，轻啊了声，兴致缺缺地回应了邓布利多的话。


    “真别扭。”莉莉摇了摇头。


    “总之，目前的情况还是可控的。伊万斯小姐……或者你也想让我喊出那个好听又优雅的名字、莉莉？”邓布利多玩笑道。


    红发女孩立刻不好意思的捂了捂脸，却又大大方方地点头。“您随意就好，先生。”


    邓布利多耸动着胡子、笑了两声。


    “放下心来吧，孩子们。总有些事会发生在意料之外，但那并不是你们这个年纪该担心的。”


    *


    “嗯、对，他就是这么说的。”


    小天狼星对着眼前三人点头道。“于是伊万斯和格林德沃就被他以这种敷衍的理由赶了回来。”


    “应该不止这么简单吧……”彼得探出黄色的小脑袋道。“这件事怎么看都不寻常。”


    “更像是让学生放下心的借口。”


    卢平扫了小天狼星一眼，摸着下巴扯开话题。“但就这么想让薇安娜喊你名字吗？”


    “我也想问这个。”詹姆斯抓了抓乱糟糟的黑发，笑得满脸神秘莫测。“真别扭啊，西里斯。”


    “啧。”小天狼星抽了抽嘴角。


    “你可以直说——直接和薇安娜提，她会配合你的想法的。”卢平不经意地提议道。


    “她人很好。”彼得点头。“和其他那些斯莱特林不一样，我也想让她喊我名字。”


    “但如果你和她还不怎么熟悉的话，这个要求就难免显得有些冒昧了，彼得。”


    卢平伸手摸上彼得的黄色小脑袋，俯身凑近对方的脸，又笑眯眯地弯起眼睛。“但西里斯不一样，他和薇安娜认识很久了，对吗？”


    他格外亲切地、柔着声线提醒道。


    彼得一时僵住，面部肌肉紧张到不受控制地跳动起来。“是、是的，他们早认识……”


    “比我还久。”詹姆斯耸了下肩。


    “哈，也不过如此，得了吧。”小天狼星抱胸倚上一边的床柱，自顾自嘲弄道。


    “就像莱姆斯说的，她的确会在要求下称呼出教名……噢、甚至某些令人浑身寒毛直竖的昵称。任何人、任何时候，除了我。”


    “……有点惨，哥们。”


    詹姆斯配合着流露出怜悯的神情。“但你可以试着说服她，就像你发动三寸不烂之舌让沃尔布加默许你能住在我家里一样。”


    “事实上，她没默许过。”小天狼星低头踹着床板。“只是拦不住我——看在我威胁要烧了她衣柜的份上，只能由着我来。”


    “噢……”詹姆斯犹豫了下。“我该庆幸吗？这些年里都没姓布莱克的疯子冲到波特家来，把带歪她儿子的罪魁祸首暴揍一顿。”


    “她不会的。”小天狼星回答得很果断。


    “哪怕只是为了布莱克家的体面，她都不会做出这种糗到引人发笑的行为……顶多把我当成某种反面例子，让小家伙们引以为戒。”


    彼得眨了眨眼。“小家伙们？”


    “估计是那些和布莱克有关的小辈，比如那个……西里斯的弟弟？”卢平回忆道。


    “我好像听薇安娜提起过。”


    “雷尔、雷古勒斯·阿克图勒斯，西里斯前几年总爱带着他。”詹姆斯给两人解释。


    “真好。”彼得咂巴了下嘴。“我也希望能有个兄弟姐妹，至少能替我背背锅。”


    “噗。”小天狼星没忍住喷笑出声。


    “没这说法的，彼得。无论有没有雷尔存在，沃尔布加都会直接把错怪在我头上。”


    “但事实也的确如此。”詹姆斯毫不顾忌地开着玩笑。“雷尔压根闹不出什么事。”


    “他规矩得很，越来越没劲。”


    随着年纪增长，和弟弟逐渐淡下关系的小天狼星耸了耸肩。“指不定会是下一个奥赖特。”


    “他想和哪位布莱克姐妹联姻吗？”詹姆斯晃着脑袋问道。“还是说有别的想法？”


    小天狼星顿了下，随即撇了撇嘴。


    “鬼知道。”他敷衍地回了句。“不如问问莱姆斯，她是怎么提起那小家伙的。”


    “嗯？”卢平一时没反应过来。


    “她——格林德沃……薇安娜，是怎么提起雷古勒斯的？”小天狼星复述了遍。


    “好话吗？按她的性格，十有八九都是赞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