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莱——姆——斯——”


    詹姆斯拖长着声音，俯下身，对着发呆了一整节课的莱姆斯·卢平耳边喊道。


    “听见了吗？课上说的。”


    “嗯？啊……”


    过往的画面骤然碎裂，褐发男孩被问得一愣，茫然看向满脸迫不及待冲出教室的两人。


    “完全没必要费心记那些。”詹姆斯看向卢平身前难得空白的笔记。“我早说过……”


    “宾斯教授的考试——想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看几天课本就足够应付了。”小天狼星语气轻松道。“要我说……两晚上？”


    台上的半透明身影在下课铃响起的瞬间就停下了呼哧带喘、拖腔拖调的教课声，他呆滞地抱起书本飘在半空，闻此瞥了眼小天狼星。


    “嘶——咳、咳……咳咳！！”


    詹姆斯摆着手挡住小天狼星的面部，深吸口气后，掩护般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咳嗽声。


    宾斯教授木着脸移开视线。“我想你可以离开教室了，然后去趟医疗翼，沃特先生。”


    他的声音有些喘不上气似的卡顿。


    “如果实在受不了的话……”


    “波特。”詹姆斯咧开嘴，不厌其烦地提醒着无数次把学生名字喊错的宾斯教授。


    “我是波特，詹姆斯·波特，先生。”


    “虽然您已经喊错过我三次了。”


    宾斯教授转了转灰扑扑的眸子，嘟囔着。“噢、是吗……很抱歉，但你还是需要去次医疗翼，会有人给你药的，沃特先生。”


    提醒无果的詹姆斯：“……知道。”


    “哈……他会的！”小天狼星没忍住喷笑出声。他抬手，自后勾住詹姆斯的脖子。“我们几个过会儿就送他过去——是吧，沃特？”


    詹姆斯意味深长地挑了下眉。“昂。”


    宾斯教授示意似的沉下抱着书的胳膊，又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转身穿过墙壁教室。


    “第四次了。”


    薇安娜弯眼看向右手边的莉莉。


    侧前方的小天狼星显然也听到了这句，连带着几名格兰芬多男生，嘲笑詹姆斯的声音越发放肆。


    “两晚上可不够，西里斯。”目送宾斯教授离开教室的詹姆斯反手就是一拳。“别忘了上学期——你和格林德沃可是有赌约的！”


    “……哈？”小天狼星愣了下。


    他松开勾着詹姆斯肩膀的手，转头看向并排坐在莉莉身边，整理课本和挎包的薇安娜。


    “关于期末考试成绩的赌约。”詹姆斯幸灾乐祸地提醒道。“当着弗利维面定下的。”


    “你说……”他瞥了眼挽住薇安娜胳膊提醒她注意自己的莉莉，惟妙惟肖地模仿道。


    “只要我——西里斯·布莱克每门课都考到O，那不管怎么样都赢了她，起码平手。”


    小天狼星嘴角一抽。


    “噢～”詹姆斯摊手。


    “那可是O啊，西里斯。我肯定两晚上不够，但或许能从今天去图书馆补习开始……”


    “期末可不止一门。”莉莉将做满笔记的魔法史课本往挎包里一丢，朝男孩儿们道。


    “在大话说出口的同时，就要做好坦荡迎接失败的心理准备了，布莱克。”


    小天狼星看向没抬头的薇安娜，嘴上毫不示弱地反驳。“那还早呢，伊万斯。”


    “我绝对会站在成绩公布栏前，让……你们两个后悔现在莫名其妙的自信！”


    被突然点到的薇安娜表情懵懵地抬头。


    小天狼星瞬间将指向两人的手指收回到口袋里，故意偏头错开视线。


    “嘁。”斯内普动作自然地接过薇安娜的挎包，对这番别扭的表现轻嗤了声。


    他清楚这帮格兰芬多看不惯自己这样。


    “你……！”詹姆斯差点发作。


    “詹姆！”卢平音调上扬地喊了声，抱着书本快速挡在几人中间，彼得紧随其后。


    “冷静，詹姆。”彼得急忙扯上他和小天狼星的袖子。“别忘了之前西里斯答应过她什么。”


    小个子男孩警觉地瞥了眼正朝卢平微笑示意的薇安娜，极轻声地提醒道。“……学会尊重——斯莱特林的这些人，至少别说出口。”


    被冲动情绪噎了口的詹姆斯：“……”


    他憋闷地抿起唇，将即将脱口而出的嘲弄绰号压下，连带着乱糟糟的头发都有些炸起。


    “都是为了西里斯啊！詹姆。”


    彼得还在苦口婆心。“总不能让我们的兄弟一点胜算都没有……你知道我指的是什么。”


    “……”


    詹姆斯深吸口气，差点被憋出内伤。


    “松手吧，彼得。我知道。”他暗中猛捶了小天狼星一下。“……以后再算账。”


    不设防的小天狼星：“Fuck！”


    彼得挠头，习以为常地安抚着两人。


    “……那这段时间还有兴趣去看魁地奇比赛吗？”卢平目光一瞬不瞬地看着薇安娜，语气温和。“那件事多少会有点影响心情。”


    “邓布利多校长让我们别太在意。”薇安娜歪了歪脑袋，意外看向主动起来的卢平。


    “……玛丽的情绪才是最低落的。”


    莉莉眯了眯眼睛，上下打量了会儿对面。


    “所以说，相比于在空闲时间里散发你体贴关怀的个性，不如回去找你们那儿最需要关怀的受害者。”斯内普紧接着莉莉的话回怼。


    “没人会在斯莱特林里养脏老鼠。”


    “嘿！不能这么说，西弗勒斯。”莉莉忍不住皱眉。“家养小鼠向来是很干净的。”


    “干净？”斯内普扯了扯嘴角。“能有多干净？在它们剥开皮丢进坩埚之前，毛色再好的老鼠都要加上一道清洗的步骤。”


    “LotorMortis——”（腿立僵停死）


    上扬的念咒声自教室侧后方响起。


    脆而尖的音色明显裹挟恶意。气急到不顾后果似的，干脆利落地将咒语打向几人环聚的角落。


    薇安娜眼疾手快地推了下毫不设防的斯内普，确保魔咒落空后，抬头看向被人用力合上的教室后门。


    专属于格兰芬多的侧后方此时空空荡荡，想来偷袭者在丢下咒语后就头也不回地跑了出去。


    斯内普也从被突然推开的意外中反应了过来，本就不好的面色顿时肉眼可见地沉下。


    “玛丽！”莉莉紧捏挎包的背带。


    ＊


    她满眼担忧地看向合上的后门，又在撒腿跟过去前及时转身，朝两人愧疚地张了张嘴。


    “我……”


    “没事的。”薇安娜抿唇笑笑。


    斯内普沉默瞥了眼莉莉，又重新看向薇安娜。“我记得你们约好之后要去图书馆。”


    “别刻板，西弗。”女孩不在意地摆了摆手。“我一个人也能去，或者你干脆停下最近一直在研究熬制的魔药——陪我。”


    想起手头潜心研究了好一阵，此时却毫无进展的实验，斯内普略有些憋闷地撇下嘴角。


    ……那好像不太能行。


    “玛丽显然很需要她的安慰……至于具体怎么做，并不用考虑征求我的意见，莉莉。”


    薇安娜弯着眼睛，让好心担忧玛丽的红发姑娘尽数放下心。“再不去就追不上了。”


    “……好。”莉莉点了点头。


    她拎包跑出教室后门，又回头朝薇安娜补充道。“抱歉，甜心。我下次一定陪你！”


    斯内普轻哼一声，冷脸勾了勾唇。


    “……真大方。”小天狼星看着对后门口招手的金发姑娘，意味不明道。


    “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卢平浅笑。


    “她善良得我想哭。”詹姆斯冲击似的捧住心口，泪眼朦胧地对着莉莉离开的方向。


    彼得仰脸。“你们还要聊多久？”


    他已经有些麻木了……对于这个所有人都心有所属但没一个人能如愿以偿的世界。


    “噢、很快。”詹姆斯收回视线。


    “西里斯怎么想？去图书馆吗？”他转着脑袋，同时试探着小天狼星和薇安娜的反应。


    “昂……啊。”小天狼星捻起根前额垂落的黑发，错开视线不自然道。“去、当然。”


    “你们有事可以先回去。”卢平动作温柔地拍了拍彼得和詹姆斯的肩。“我也有些魔法史上的资料要查……介意一起吗？薇安娜。”


    被手头事碍住的斯内普：“……”


    但哪怕只是停一天，那款魔药可能就会在无人管辖的状况下失去活性，就功效作用上而言前功尽弃……斯内普冷静地止住念头。


    他顺着心意看向还未答复的薇安娜。


    女孩好像并没将两人的话放在心上，但也没露出什么抗拒的意思。


    “如果你真有心思看那些书的话。”她抬眼看了看心浮气躁的小天狼星。“都可以。”


    “——那我先走。”


    斯内普唰地将女孩的挎包放下。


    哪怕知道薇安娜没有任何错，但早已习惯两人相处的他依旧不可避免地难受了下。


    ……谁都可以吗？


    这么随意的态度，就好像每个人在她身边都可以一样……而他几乎没有任何胜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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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会早点回来的，西弗。”


    薇安娜笑吟吟地接过挎包，像是完全没注意到斯内普那些说不出口、别扭内耗的脾气。


    “嗯。”斯内普的回应难掩冷淡。


    即使语气不算太好，但只要无关于关键的好感度，薇安娜也无所谓他怎么生闷气。


    “如果晚餐时间没看见我，请务必帮我准备好夜宵。”她凑近斯内普，眨眼道。


    “你清楚我爱吃什么……”


    “——嘿！”小天狼星不满了声，伸手一把将女孩不断往前倾的身子拽正。


    “咳、咳……”


    薇安娜猝不及防地被人为往后拽的衣领卡住喉咙，有些难受地咳了两声。


    “松开你的脏手，布莱克。”斯内普的面色眨眼间漆黑一片。“你没权利动她。”


    “西里斯！”卢平皱眉喊道。


    他及时扯开小天狼星的手，又动作极快地扶住薇安娜。“你对她有些太粗暴了。”


    被拉到卢平身后的女孩闻言瑟缩了下，藏在金发后缺氧泛红的面颊抬起，浸泪的蓝眸透过卢平的肩，莹莹看向无措的小天狼星。


    “抱、抱歉……”


    他显然不习惯在众人面前道歉。


    俊秀的脸紧绷着，后退的同时下意识地踮脚，双手也往后撑住身后闲置的课桌。


    小天狼星的灰眸一眨不眨地看着女孩泫然欲泣的眼睛，呼吸在不知不觉间放轻。


    哭起来……挺可爱……


    撑在桌面上的手指忍不住回缩，虎口用力扣住木板。心底的想法转瞬间飞快变化，发痒似的，像极了嫩芽生长时被破开翻动的土层。


    就这么……对着他哭……


    泪汪汪的、胡言乱语、上气不接下气地缩在他怀里哭……听话地喊着他要求的名字。


    小天狼星的瞳孔微晃，明显慌乱地偏头别开视线，将心里头不堪入目的念头压下。


    【西里斯·布莱克好感度+3，当前好感度：80】


    “抱歉，错都在我。”原先不自然的道歉突然顺嘴了起来。“你想怎么怪我都行。”


    卢平眯了眯眼，奇怪地看向他。


    ……西里斯从不乐意低头。


    无论真假对错，只要是他做过、并且认为正确的事，就会咬定自己没有任何问题。


    “我是什么小猫小狗吗？布莱克。”


    薇安娜藏身在卢平身后，双手攀住男孩稍高的肩，探出双沁了水的大眼睛，抱怨道。


    “再这样，我就真不理你了！”


    ……毫无气焰。卢平无奈叹声。


    “好、好、好。”小天狼星很豁得开、朝两人的方向来回招手。“那你总得先出来。”


    “要求真多。”斯内普皱了皱鼻子。


    “毕竟我们得顺·路去图·书·馆。”小天狼星故意咬重了音节，不客气地强调道。


    “没人会多管闲事地拦着你，要是想跟过来也可以，是吧？行程超满的魔药大师。”


    “你话就不能少点吗？布莱克。西弗研究的东西不简单。”薇安娜嫌弃了下比想象中更重的挎包，转手又被卢平背到了他身上。


    她抿了丝笑，理所当然地没道谢。


    小天狼星哼了声，停下挑衅的话，灰眸在两人间徘徊着，明灭间不知又在想些什么。


    “啊、哈哈……”詹姆斯讪笑着，拉着彼得挡到几人中间。“那可以兵分两路了，西里斯。我和彼得先回去……要一起吗？”


    他顿了顿，转头看着斯内普问道。


    逐渐空荡起来的魔法史教室里，伴随着詹姆斯出人意料的邀请，气氛微妙地停了下。


    卢平一如既往地噙着笑，清亮柔和的绿眸微眯。小天狼星则是扯了扯嘴角，一番纠结后，终是没说出什么败人好感的话。


    彼得的视线无暇顾及其他，只是在小天狼星和卢平之间不断徘徊。


    詹姆斯抓了抓乱糟糟的头发，笑容大大咧咧，丝毫没发现自己说了句多不符合人设的话。


    “所以、要一起走吗？斯内普。”


    他甚至重复了遍，以免对方没听清。


    “……”


    “……”


    薇安娜的手指缠绕着垂在身前的金色长卷发，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捻开发尾。暗藏兴致的视线默默移到不见动弹的斯内普身上。


    长久不见光的皮肤苍白如纸。他紧绷着面色，尖细的下巴仿佛能戳破一切好心的善举。


    良久，不见血色的薄唇终于挪动。


    “……”


    “啊？”


    他疑惑至极地发出音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