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仔细想想，F的相貌也有着相当明显的原始人特征。


    只是当两人一见面时，纪昕的大脑就自动把他替换成褚森的脸。


    褚森早就死了，她不该再犯傻，当务之急是如何通过试炼。


    纪昕一边寻找浆果，一边回忆着昨晚发生的一切，尤其是F出现后的所有细节，企图分析出有用的信息。


    他在那个部落的身份应该和鹰一样，是首领。


    那些原始人的体型明显比自己所在部落的高大太多，也许是不同人种。


    冬天即将降临，届时无论动物还是植物都会明显减少，原始人们必须在降温之前囤积大量食物，才能活到明年开春。


    附近最富饶的地方，就是河流周围。而且原始人们没有车，搬迁只能靠步行，速度极其缓慢，无法在短时间内找到另外一片适合居住的地方。


    因此想要活命，必须守住河流附近的领地，也就意味着，无法避免与F部落的冲突。


    这与试炼球外，人类和人工智能的处境极其相似。


    地球本是人类的领地，但人工智能需要资源大力发展新的文明，狭路相逢，必有一输。


    纪昕不想输，无论是试炼球内还是试炼球外。


    “好啊喔喔，才勤快了一天，又被我抓到你在偷懒了！”


    哇哇的声音打断她的思路，她回神一看，发现自己已经停在一棵树下很久。


    纪昕尴尬地笑笑，看着周围明显稀疏许多的植物转移了话题。


    “这里果实很少。”


    “可不是么。”哇哇重重地叹气，“但是没有办法啊，这里已经是除河流附近外植物最多的地方了，再想换，要走很远才行，天黑都不一定能回来。”


    晚上意味着危险，会有大型野兽出没。他们必须和大家一起待在山洞里才能保证安全，决不能几个人单独在外面露宿。


    咕咕插话道：


    “也许我们可以找几个强壮的男人护送。”


    哇哇道：“鹰已经受伤了，雷必须去狩猎，谁能护送我们呢？”


    “雨应该可以吧，他的胳膊很粗，遇到野兽一定可以把它们赶跑。”


    咕咕双手陶醉地捂住胸口，满脸都是爱慕。


    另一个女原始人表示不赞同。


    “他的腿太短了，跑不快，山才是最厉害的。”


    “山是不错啦，但他也太小了，简直是小孩子！”


    哇哇边说边摇头。


    对方茫然地说：“山不小啊，好像和雷差不多年纪。”


    “我不是说年纪，我是说那个……”


    哇哇伸出手指比了比，冲她挑了挑眉。


    她恍然大悟，不服气道：“那里的大小，和驱赶野兽有什么关系？而且要说大，昨晚那些男人你们注意了吗？简直比我手掌还长。”


    “我看到有一个人骑着野狼，他的可真大，像一座小山！如果是我们部落的男人该多好，我每天晚上都要给他抓跳蚤。”


    “得了吧，如果他是我们部落的人，还轮得到你？慢慢排队去。”


    ……


    话题逐渐朝奇怪的方向发展，纪昕尴尬得脚趾抠地。


    她拉了拉哇哇的手，问：


    “你觉得草怎么样？”


    “草？我没给他抓过跳蚤，不过记得好像大小很一般。而且他的毛太奇怪了，看起来很别扭。”


    纪昕：“……我不是指这个啦，你感觉他这个人怎么样？”


    哇哇拧着眉想了想，“他不太强壮，跑得也不快，而且鹰似乎不太喜欢他。”


    纪昕也有这种感觉，草总喜欢在鹰发言时说话，并且提出的想法常常与鹰背道而驰，导致鹰对他的态度比对别人更差。


    但现在鹰身受重伤，无法再领导部落。如果与F的部落再发生冲突，他们急需一个优秀的新首领。


    相比喜欢听从父亲安排的雷，有自己想法的草显然更适合。


    然而就像哇哇所说，草既不高大也不强壮，在部落里毫无支持率。


    一旦鹰去世或退位，雷成为新的首领是顺理成章的事。


    要想改变，得尽快想个办法。


    采集时间结束，众人拖着疲惫的身躯带着不足昨天一半的果实回去，并且里面有许多还未成熟的青果。


    纪昕偷尝了一个，险些把牙齿酸掉。


    辛苦劳作一天，却连肚子都填不饱，原始人们回到洞里后都沮丧地坐在角落里，打不起精神聊天。


    直到雷与狩猎的男人们出现在洞口，所有人眼睛才瞬间亮起来，目光聚集在他扛着的小野牛身上。


    “这是我们今天的晚餐！”


    雷走到篝火灰烬旁边，把小野牛往地上一扔，碰撞出一声沉重的闷响。


    众人欢呼，跑过去手牵手围着他跳舞，庆祝即将到来的盛宴。


    雷点燃篝火，其他人则麻利地处理小牛。


    小牛身上遍体鳞伤，裹满淤泥，回来之前就咽了气，但因为刚死不久，身体还是热的。


    他们找来一块锋利的薄石片，将它的咽喉割开，大量温热的牛血涌出来。


    原始人们争先恐后地用嘴去接，喝得脸上鲜血淋漓，山洞里充斥着浓郁的血腥味。


    纪昕受不了这种味道，屏住呼吸，快步走到洞外透气。


    牛血被分完，接下来便是处理肉和内脏。


    他们用石片把牛皮割下来，挂在树枝上晾晒，留着以后制作衣物。


    牛蹄子和牛角也没有扔，堆在角落里。


    牛肉被分割成几个大块，大块又分成拳头大的小块，用木棍串起来，放在篝火上烘烤。


    不一会儿，山洞里弥漫起肉的香味。


    尽管没有任何调料，被烤到滋滋作响的油脂已经足够让大家吞口水了。


    纪昕昨天只吃了一点浆果，今天还什么都没吃，又干了那么久的活儿，早就饿得不行，回到洞里等待分配。


    和昨天一样，大块的好肉先分给了狩猎者，小些的分给采集者，剩下的碎肉是孩子们的，老人们则得到臭烘烘的内脏。


    进食是每天山洞里最安静的时刻，几十个人谁也不说话，埋头大吃。


    纪昕分到的肉大约半个拳头大，烫得叫人拿不住。


    她用一片树叶垫着，咬下第一口，油脂四溢，饥饿的唇齿和肠胃瞬间得到慰藉，紧接着便咬下第二口、第三口……


    还没等她意识到，肉已经全部咽下肚。


    出车祸之前，她可是最讨厌吃大块肉的，何况连盐都没放。


    纪昕意犹未尽地舔着手指上的油，看看周围和她一样的原始人们，终于明白为何他们心甘情愿让狩猎者们拿走最好的食物。


    肉比浆果带来的满足感实在强太多太多了！


    牛肉被吃完，骨头也没有放过。


    众人将牛骨扔进火堆里，烧焦之后再抽出来，用石头砸碎烧焦的地方，喝里面浓稠的骨髓。


    骨头数量有限，没办法分，于是狩猎者们先吃第一遍，喝光骨髓。


    采集者们再吃软骨，吸吮缝隙里残留的汤汁。


    已经连油光都没有的骨头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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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孩子们拿走，能咬碎的都咬碎，实在咬不动的也要衔在嘴里，这样睡觉时可以咂摸点肉味。


    今天采回来的果实也被吃光了，酸酸的正好中和牛肉的油腻。


    大家吃饱喝足，都有了精神，没过多久，年轻力壮的男人女人们便纷纷手牵手去暗处“抓跳蚤”。


    纪昕找到草的身影，他独自坐在洞口处，望着外面不知在想什么。


    狩猎者和采集者之间的交流其实很少，这群原始人们虽然能够用语言互相沟通，但语言能力远远算不上突出，大部分时间还是自己做自己的。


    男人和女人想要单独接触，不被其他人注意，只有一个办法。


    她看看暗处晃动的人影，又看看草，站起身来走向他。


    她拍拍他的肩膀，问：“有空吗？”


    草转过头，疑惑地看着她。


    “我想给你抓跳蚤。”纪昕说出想好的借口。


    没想到他居然摇头。


    “我很累。”


    说完便继续望着洞外。


    纪昕顺着他的目光看出去，发现他在看天空中的月亮。


    她想了想，再次开口。


    “跟我走，我可以给你讲一个有关月亮的故事。”


    草的眼神充满困惑，似乎没有明白她在说什么。


    好在他没有再次拒绝，放好木棍站起身，随她走向暗处。


    短短十多米的路程，石头后面喘息与拍打声不绝于耳。


    纪昕没敢停，一直走到没有人的地方，身边几乎没有任何声音和光亮，才转过身来说：


    “坐吧。”


    草席地而坐，她也摸索着坐下，彼此距离很近，能感受到对方的呼吸。


    “月亮其实是一个大球，离我们很远很远，上面除了石头和土壤以外什么也没有。”


    草费劲地理解她这句话，“可它会发光。”


    “那不是它自己的光，是它从太阳上‘借’来的。”


    “你怎么知道？”


    她笑了笑，“听说的。”


    草没说话，过了会儿，突然伸手过来。


    纪昕躲开，他疑惑道：“你不是要给我抓跳蚤？”


    “呃……”她可没有献身的打算，“我想起一件更重要的事。”


    “什么事？”


    “你真的认为我们可以烧死那些人吗？”


    草沉默了几秒，低声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鹰已经昏迷了一整天，那些人随时会再来，我很担心。”


    纪昕装作不舍的样子，“这是一个安全的地方，食物也充足，我们都不想离开。”


    她说得我们，自然是指采集者们。


    她和他们天天一起干活，草没有怀疑，只是烦恼地说：


    “火石在雷那里，只有他能生火，而且我不知道那些人的山洞在哪里。”


    “火石先不管，只要机会合适，雷肯定会拿出来的，毕竟鹰是被他们所伤，他也想报仇。我们现在要做的，是尽快找到那些人居住的地方。”


    “怎么找？”


    纪昕站起身道：


    “明天我会想办法留下，不出去采浆果，希望你也一样。”


    她说完便朝外走去，草跟在她身后，看她的眼神与之前明显不一样了。


    两人即将分开时，纪昕突然想起一件事，叫住他：


    “等等。”


    他停下脚步，只见她垂眸朝他身上的某处扫了眼，笑着走了。


    哇哇没说错，尺寸确实很一般，纪昕闭上眼睛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