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刚那尴尬的一幕，两个人路上都很安静，大概为了想打破这个僵冷的气氛，顾清和将电台打开，此时正播放着一首甜美悠扬的情歌。


    “你印在我手心的唇印，像是在我的心尖上轻吻，让我无法欺瞒自己，一直沦陷在你的温柔乡里……”


    ……


    气氛好像变得更加微妙了，两个人明明坐在各自的位置上，可彼此的气息却仿佛纠缠在一起，始终没有分开。


    姜若瑶耳根子刚刚褪去的红云，又轻飘飘地浮上了几层。


    等到十字路口红灯的时候，那首歌也终于唱完了，她侧头偷瞄了一眼顾清和。


    他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很专注地在等红灯，握着方向盘的手还留着她的唇印，在他冷白的皮肤上格外醒目。


    “那个……”


    姜若瑶从包包里抽出一片湿巾，递给顾清和，“要不要擦一下手背？”


    “不擦。”


    顾清和简短地回绝，语气坚定。


    姜若瑶没出息地心头一跳，把湿巾放回包包，“不擦吗？”


    “开车呢。”


    顾清和目光始终没有看向她，深邃的眼眸隐在夜幕中，看不清楚什么情绪。


    “哦，那等下车了再擦吧。”


    姜若瑶呼出一口气，故作轻松地说着。


    只是她没看见顾清和眼底隐忍的克制，致使他握着方向盘的手骨节泛白。


    终于到达了目的地。


    姜若瑶从车上下来，一整条夜市街热闹非凡，人流涌动在琳琅满目的小摊边，很多是三两个朋友一起来的，还有的是一家三口，或者热恋中的小情侣手牵着手在街头闲逛。


    路边卖着各色小吃，还有卖手工饰品，陶瓷杯子或者一些别的小玩意，吸引了不少人在这里游走，烟火气息十足。


    这也是姜若瑶在上大学的时候，晚上最喜欢逛的地方，因为那时候没什么钱，在这里吃点小吃，买点好看的东西，花不了多少钱却能获得最大的满足感。


    “怎么来这里了？”她笑着转身对顾清和说。


    “许久没来了，想过来逛逛，你要是不喜欢，我们可以去别的地方。”顾清和说着。


    姜若瑶摇摇头，“我也很久没有过来了，上一次……”


    上一次好像还是五年前那个七夕夜，他们两个人一起在这里吃得馄饨。


    如今顾清和早已褪去了学生时的青涩感，眉目沉稳内敛，西装革履的装束让他更添贵气，别在左侧胸口处的金色胸针，在路灯照耀下闪着耀眼的光泽，已经与这里有些格格不入了。


    一个胖嘟嘟的小孩子拿着雪糕从他身边经过，嬉笑打闹间，险些蹭到了他的西装。


    “小朋友小心一点。”


    姜若瑶眼疾手快地握住那个胖孩子的手，才没有让雪糕粘在顾清和的衣服上。


    “谢谢姐姐，姐姐你真漂亮。”


    胖小孩抬头看见姜若瑶，纯真地眨眨眼睛，冲她笑了笑。


    姜若瑶还没来得及说话，胖小孩侧目看见顾清和那张清冷冷的眼神，吓得把腿就跑。


    “妈妈，有个哥哥好凶，我害怕！”胖小孩一边跑一边嚷嚷着。


    姜若瑶转身看向顾清和，不禁捂嘴笑了两声。


    “我没凶他。”顾清和有些无辜。


    “知道你没凶他，咱们走吧。”


    姜若瑶拽了拽他的衣角，两个人往夜市里最热闹的地段走去。


    逛了一圈，姜若瑶有些饿了，想去她最喜欢的那家馄饨摊吃一碗馄饨，却发现原来的摊位已经换成了炸货铺。


    “没想到馄饨摊居然不在了。”姜若瑶有些沮丧。


    顾清和看了一眼这周围的小吃摊，说：“还有你喜欢的炒米糕和关东煮。”


    姜若瑶回眸，正好撞上了他一双清凉的目光。


    “你居然都记得。”


    “我记性一向很好。”他淡淡地说。


    姜若瑶想了想也对，当年若不是他过目不忘的记性，也不会年年都是成绩单上的第一名了。


    “那我去买点关东煮。”


    姜若瑶从台阶跳下来，正巧碰到了旁边路过的一个女孩子，她的包包被姜若瑶碰掉在地上。


    “哎，对不起。”姜若瑶道歉。


    女孩还没说话，她身边的男生一副怒气冲冲的样子，指着她道：“一句对不起就完了？你知道这包多贵吗？弄脏了就废了，你赔的起吗？”


    “宝宝算了，她也不是故意的。”那个女孩倒是没有深究，拉着男朋友的手想离开。


    “不行，我特意送你的名牌包，被她这么一撞，还怎么背？你瞧瞧都脏了。”


    男生从地上捡起那个经典款爱马仕皮包，拿起来的时候确实有沾到了灰，只不过拍一拍就掉了，也没什么大损失。


    姜若瑶因为走得太快，与顾清和拉开了距离，这个男生以为就她一个人逛夜市，不依不饶地指着她的鼻子，骂道：“我不管你故意不故意，弄脏了你就得赔我钱，你要是想抵赖，我就……”


    他后面的话还没说出来，手指就被顾清和握住，随后男生一阵惨叫，惹得周围人纷纷侧目。


    “就什么？说啊！”


    顾清和捏着那个男生的手指，只听咔嚓一声，男生叫的更大声了。


    “对不起，对不起，我错了！大哥你先松手。”


    那个男生立马服了软，连连道歉求饶。


    旁边的女生也吓坏了，只是看见顾清和这样器宇不凡的外表，又愣在那里一直盯着他看，连自己的男朋友也不管了。


    顾清和眉目冷如暗夜下的幽潭，明明没什么表情却令人生畏，他声音冰到极点。


    “跟她道歉。”


    男生被捏着手指，疼得额头冒汗，面目扭曲地看着姜若瑶，“对不起，是我有眼无珠，不自量力，真的对不起！求你男朋友放过我吧！”


    男朋友这个词，似乎对顾清和有一些受用，在男生道歉完之后，他眸色终于缓和几分，将手松开。


    顾清和一米八五的个子，比眼前的男生高了一头，冷冷地说：“你这个爱马仕的包，不过是个A货，还想让我们赔？”


    他又看了一眼站在原地愣了半天的女生，说道：“我劝你眼神擦亮一点。”


    男生的骗局被戳穿，下不来台面，手指还隐隐作痛，又不敢和顾清和发作，只能先哄自己的女朋友。


    “玲玲，我也不知道这包是假的，我找朋友买的，没想到他骗我。”


    “骗子，分手！”女孩将爱马仕包包甩在了男生的脸上，转身就跑走了。


    “玲玲，你别走，你听我解释！”男生抓着包，追了出去。


    姜若瑶走到顾清和的身边，说道：“谢谢你，又救了我一次。”


    上大学的时候，姜若瑶曾经在街头等同学，被路边喝酒的几个混混看上，险些将她拽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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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了车。


    顾清和及时赶到，一个人将那几个混混暴揍了一顿，把她解救了出来，因为这件事情，他险些丢了学生会会长的职位。


    “小事而已。”


    顾清和眉眼里的冷意不知道什么时候消融了，恢复了温和清凉的神色。


    他掸了掸袖口的灰尘，从兜里取出一块手帕，在手心上细致地擦干净。


    唯独没有擦掉他手背上的唇印。


    姜若瑶：？？？


    她刚想开口，男人已经擦完，把手帕扔进了垃圾桶里，随后插兜，那块唇印也被隐藏在口袋里。


    姜若瑶只好作罢，去对面的小摊上买关东煮。


    买完回来的时候，原本想拿一串鱼丸给顾清和，可知道他的西装价值不菲，怕弄脏了，她问道：“要不我们回去吧？”


    “为什么？”顾清和不解地问。


    “怕你饿肚子。”


    “那你分我一串。”


    不待姜若瑶回应，顾清和已经拿过一串甜不辣，站在路边吃了起来。


    他穿得西装笔挺板正，弯个腰都挺费劲的，但他还是吃得很自然，并且没有让汤汁滴到自己的西装上。


    “没想到你现在还会吃路边摊。”姜若瑶看着他吃得津津有味的样子，有些感慨。


    “你忘了咱们在大学的时候，经常过来吃。”


    顾清和抬起手，在她的额头上又弹了一个脑瓜崩。


    姜若瑶下意识地想躲，可惜动作慢了一拍，她感到额头隐隐有些痛，抬手揉了揉，怨道：“又弹我，好痛的知不知道？”


    “那你也弹我一下，咱俩就扯平了。”


    顾清和微微往前倾，把自己的脑门亮出来给姜若瑶。


    “既然送上门来，我就不客气了。”姜若瑶对着手指呵气，冲着他光洁的额头弹了一下。


    正洋洋得意的时候，顾清和抬起了眸子，目光如炬般地注视着她。


    姜若瑶就这样堂而皇之地撞进了他的瞳仁里，清冽的木质香气传来，她似乎闻出了淡淡的沉香味道。


    思绪回到了那年圣诞节，她送给他的第一个礼物，就是沉木香味的香水，她当时在杂志社写了几篇稿子，攒下的稿费给他买的。


    这个味道很像那一瓶。


    她一晃神，没注意到顾清和的靠近，等她缓过神来的时候，他已经近在咫尺。


    那冷冽的幽香越发浓重了。


    “现在，高兴了吗？”


    原来他以为刚刚的事情让她不高兴，所以故意逗她，只为了让她开心？


    沉寂的夜空突然炸开烟花，惹得街上的人们一阵欢呼。


    姜若瑶抬眸去望，那一簇簇绚丽的烟花此起彼伏地绽放在夜空，将整个黑沉沉的夜色照耀得绚丽多彩。


    如同一场迷幻的梦境。


    “虽然离开洛城五年，可是这五年里，每当身心疲惫的时候，最能够抚慰我的居然是这夜市的烟花。”


    顾清和低沉的声音在她的头顶上响起，仿佛在她的心里也炸开一簇簇烟花。


    “我一直都忘不了和你逛夜市的回忆。”


    姜若瑶看着他仰头望着炫丽的夜空，烟花的五颜六色照映在他英俊的面容上，立体的五官在这一刻变得模糊不清，可他眉眼里那份柔和却深深印在她的心上。


    “我们结婚吧。”


    她说。


    我们结婚吧，顾清和，我也不曾忘记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