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就忽然到了这一天了。


    和特殊客房里睡得沉稳的两位客人不同，V坐在隔壁，睁着眼睛坐了一晚上，直到天光破晓时分，他依旧觉得时间就这么悄无声息地偷偷过去了。代熹起得也比平时早，太阳刚升起，女士的房间里就有了窸窸窣窣的响动。


    代熹敲门时，V开得非常快。


    “我给你拿了药，上次说的。”代熹将手里的盒子递过去：“云南白药、安宫牛黄丸、麝香保心丸和六神丸，爸爸给我带的好东西，都归你了。说明书自己看，我知道你能学。”


    不止是那些药，代熹还把可以治感冒的老白茶和便携茶杯套装都塞给了V。


    “喝点好的吧。”她说。


    V将东西扔到床上，伸手抱住了代熹，低着头闻她身上的味道。


    清凉的、果木香的、令人心安的香气。


    “你说你的香炉也归我了。”V闭上眼睛：“怎么没带来。”


    “嗯，知道管我要东西了，好事。”代熹也环住V的腰：“你终于觉得自己值得更多了。”


    V无声地笑了一下，他的胸膛在震动。


    “那B呢？”V问：“你留给他什么？”


    “他一会儿要把我的梳子拿走，还要我用过的发圈。如果不是我威胁要揍他，他还想拿走我的浴巾。”代熹吐槽：“他有时候，真挺变态的。”


    V没说话。


    他倒也能够理解Beast地想法——留下代熹的个人物品，多少会觉得，她的离开没有那么真实，她回家后他们的生活也就没有那么……虚无。


    V忽然在想，如果他知道代熹出现后他会有这样的改变，那么几个月前的他会不会依旧坚定地选择让事情安然地发展。


    他会的。


    他愿意短暂地拥有她，在深夜拥着她入眠。


    他也愿意在了解了她父亲后，暗中改换门庭，另投明主。


    “去吃早餐吧，”V轻声说：“你喜欢的都有。”


    代熹的确去吃早餐了，只不过是Beast起了个大早亲自做的。


    金发男人萎靡不振，跟嗑嗨了的戒断反应一样，像条霜打过的茄子。


    “他们这个样子不像你要回家，像是你要死了。”


    苏珊不管这些，戳在代熹身边，无视男人们的伤心：“V跟B也就算了，Alcor，勉强算一个，那个小毛子为什么那么伤心？”


    “因为他被Alcor吐槽了，吃屎都赶不上热乎的。”


    天气有些闷热，Fox在一旁给苏珊煽风：“他自己也这么觉得。”


    正说着话的时候，基地值班室传来了直升飞机来的信号。V发出指令，空出空地，基地全员整装，迎接即将到来的客人。鲲鹏和Swan一前一后走了下来，两人正说着什么，看到代熹，鲲鹏眯了眯眼睛。


    “爸爸！”


    代熹伸小跑着过去，丝滑地靠在鲲鹏怀里：“这次竟然准时接我回家了——我还以为你又会临时有事呢。”


    “的确有事，但再不接你回来，家里真没人气儿了。”


    鲲鹏拍拍代熹肩膀：“叫人。”


    “Swan叔叔好～”


    代熹笑眯眯：“怎么不见另一个呢？”


    “胡子今天跟他们国内有会，出不来。”Swan问：“我一个人来送你，怎么，不够分量吗？”


    他们那边笑了起来，Beast拎着代熹的行李箱下楼，走过去时慢吞吞的。苏珊凑到代熹身边说着漂亮话，一抬眼看到飞机里又钻出一个人，过去将代熹的行李接了过来。


    宋哲远拿着行李箱，拽了一下，没拽动，抬眼对上了金毛的眼睛。


    他挑了挑眉。


    苏珊：打起来打起来！


    可惜的是，宋哲远和Beast的电光火石只过了几秒，金毛就松开了手，老老实实地退回了队伍里。7队的队员站成一排，如同接受检阅的队伍一般。Swan瞥了一眼，挥手让他们解散。V一直等在一旁，但一直沉默着没有说话。


    闲聊了也就那一会儿，鲲鹏看了看表：“胡子今天应该是来不了了，那代熹我就带回去了，Swan，替我向胡子致谢。”


    “这有什么。”Swan说：“下次再来玩，daisy。”


    代熹笑眯眯地跟鲲鹏上了飞机，临行前客客气气地对着身后的7队队员挥挥手，接着就头也不回地坐了进去。Beast差一点就追过去，被身后的Alcor死死拽住，最后眼睁睁地看着直升机飞高、飞远。


    而V，他的目光一直追随着代熹的身影。


    她在空中时，还是回了头。


    她只做了这么个动作，他看在眼里，就感觉心里猛然一沉。


    心里的某个角落轰然倒塌。


    “还看吗？”


    Swan略带暴躁的声音响起：“我给你拿个望远镜？”


    “长官，结束了。”


    V收回视线：“我有事情向您汇报。”


    代熹的离开就这么平静悄然，甚至于如果V没看到窗台上小小的香炉和办公椅的话，会觉得她未曾来过。Swan坐在V的位置上，听V汇报着胡子最近的小动作，面无表情。


    “我听说你关了一个孕妇，后勤的人。”Swan问：“要说说吗？”


    V迎着Swan审视的目光：“没有。”


    Swan：“我不是不能问清楚，只是我希望你来向我交代。”


    “长官，您和鲲鹏的情谊维持了这么久。”V说：“如果您知道，一定会很为难。不如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这样对您和对鲲鹏都好。”


    Swan思索片刻，没再问下去，而是拍了拍V椅子的扶手。


    “这个不错。”


    胡子的电话是鲲鹏和代熹离开暹国国境后才打过来的，语气里颇有一些错过了老伙计相见的遗憾。Swan不耐烦和胡子拉扯这些有的没的，没几句挂了电话，等着直升机过来拉他回去。只是中途，总部那边来了个通知，说是暹国那边要开一个军事会议，胡子和Swan都被邀请。


    胡子打算直接出现在会场，等开完会接Swan一起回。


    “烦人。”Swan看了一眼手机：“既然要去曼市，那你也跟我一起去，正好丽塔我也带上。知道我什么意思吗？”


    V：“……是。”


    这个通知散了出去，Beast恰好要去曼市收拾房子，也就厚着脸皮申请出基地了。苏珊啃着冰激凌，眨巴眨巴眼，也要去看看Beast的家。


    “不让我去我就闹。”苏珊说：“我又不住，我就看看——要是房子好我也要让我爸爸给我买一个。”


    Fox：“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跟B住一个小区？”


    “那里贵，我要把我爸爸的钱榨干净。”苏珊干脆利落地回：“否则不知道要便宜谁。”


    最后，Beast的车带上了俩人。


    Fox坚持要去，因为他不放心。


    “我可是daisy宝宝的干妈，”苏珊坐在车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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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忍不住问：“我干得出勾引孩子爸爸的脏事吗？”


    Beast第一个不答应：“谁说你是干妈的？我同意了吗？”


    “你是不是孩子爸爸都不一定呢。”苏珊反唇相讥：“给你面子叫你一声孩子爸爸b，不给你面子把你一拉黑生不生它你都不知道。”


    Beast被噎得没话说，要不是在开车，他恨不得空出一只手掐死苏珊。


    “说起来，”苏珊问：“你们那个小区正好在会场附近吧？那个军事会议，我爸爸也会去，没准到时候我能蹭进去。”


    “巴别塔的比赛你去了就去了，正经会议你也去，你爸爸有你真是要堵上他全部的职业生涯。”Beast一边开车一边说：“那边戒备还是很森严的，这位千金，远处看看得了。”


    会场的戒备的确是很森严的，苏珊坚持让Beast绕了一圈，发现的确并不是她能够蹭的级别便作罢。


    Fox在后座，全程没说话。


    他只是摆弄着手里的手机。


    车的后备箱里，不时传来响动。


    前往曼市的直升飞机上，胡子看到了来自不明人士的消息。


    【我有紧急情报向您汇报。】


    暹国的会议乏善可陈，无论是胡子还是Swan都兴致缺缺。在会间休息时，胡子借口要出去抽根烟，七拐八拐后，他从侧门离开满是安保的会场。


    已经是晚上九十点，周围没有人，很是僻静。


    暹国就是这样，一旁是高楼大厦，另一旁就是平民窟。


    鲲鹏如果在，一定会说贫富差距过大之类的屁话。


    但管他呢，又不是他的国家。


    胡子点了一根烟，烟头在夜色中很是显眼。


    他的信息来自瑞秋的号码，现在，他发了坐标，等这个女人的到来。


    如果是以往，他不会允许瑞秋在他之后出现的。


    但现在情况特殊，他需要知道鲲鹏、代熹和7队的情况。


    中年男人吸着烟，一个人。


    所以他不知道，他的太阳穴上，有一个一直钉在上面的红点。


    然后……


    “咻。”


    瞄准镜里的男人应声倒地，苏珊又补了一枪，确定那个男人的脸面目全非，这才站起来。


    细心擦掉每一处指纹，苏珊熟练得像个流水线工人。Fox一直坐在一边，看到苏珊脸上扬起了笑容，悬着的心这才慢慢地放下，顺带一踢被五花大绑的人。


    “嗨瑞秋，是时候轮到你出场了。”


    苏珊拿着瑞秋的手，在对方惊恐的眼神中将指纹按在上面，又将狙击枪归位：“你这是什么表情，给胡子当狗的时候不就早该意识到会有今天吗？”


    她拿出Beast给的那把没有底档的死枪：“做坏事的人，怎么能没有被寻仇的觉悟呢？”


    “给我吧，苏。”


    Fox伸出手：“你不好制住她。”


    松开瑞秋一只手，Fox捏着虚弱的瑞秋，将枪管一点点地送到她嘴边。


    “我怀孕了苏珊，求求你放过我！”瑞秋求饶道：“我什么都不会说的，求求你放过我！我愿意对公主道歉！求你！我还有孩子！”


    “这地球有80亿人了，瑞秋。”


    苏珊双手抱胸：“少生一个吧，这算功德。”


    “Piu!”


    瑞秋的身体向后倒下，苏珊看着后仰倒地的女人，伸了个懒腰。


    结束了。


    山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