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古语词典血迹斑斑，厄斯额角伤痕累累。


    乌修默默放弃了凭借冰球将厄斯砸晕，随后施展「心肺复苏」让他重启的方案。


    想想，这实在是太残酷了。


    残酷的对厄斯砸下古语词典的阿黛尔的手很稳，他端起魔杖对准古语词典，清理了沾染在书角的血迹。


    ——制作书籍用的墨水，是掺杂了「桑弗劳尔」的，不会褪色的魔法墨水。


    凭借普通的墨水书写的，在遭受「清洁魔法」后，墨水会被洗掉。


    「……连毁尸灭迹也这么熟练。」


    乌修想，莫非阿黛尔才是凤凰塔里最疯狂的小恶魔嘛？


    。


    对如何唤醒厄斯的理智，乌修很苦恼。


    ——先是不可以向琉璃寻求眷顾，毕竟神明本质就是污染，将琉璃牵扯进来，只可以望到厄斯在疯狂里越陷越深的未来。


    小丑校长也不可靠。


    唯恐沃柯托利厄不乱的小丑校长，想来会弯着恶魔的眸子看着他们束手无策。


    「……刷新一次或许可以。」


    想到小丑校长，就想到了「沃柯托利厄没有死亡」的机制。


    「实在不行的话，就送厄斯去见阿尔忒弥斯。」


    乌修将最终方案放下了。


    「那么，浮尔利什教授呢？」


    浮尔利什教授承受着色欲之罪的折磨，想来对精神上的疯狂很有见解。


    而且，他的坐标也很固定，总是窝在魔塔的工坊里。


    比四处游荡的小丑校长好找许多。


    「唔。」


    乌修想，要冒着暴风雪带厄斯去找浮尔利什教授嘛？


    他看看在地摊上，好似搁浅的鱼一样扑腾着的厄斯，本来做出的选择，突然迟疑了。


    「……赫日托卡涅金呢？」


    承载了许多旧纪元的魔法，在厄瑞珀斯的神国里被封存了时间，但那斑驳破碎的记忆，极有可能魔法也漏掉了。


    可，在死亡骑士的面前将赫日托卡涅金唤出来……


    乌修左右为难。


    这时，他终于想到一位，既不需要露面，也不需要带着胡乱扑腾的厄斯外出，让他社会性死亡的存在。


    那就是手帐校长！


    「唔嗯，有一段时间没有和手帐校长交谈了。」


    关押手帐校长的监狱实在是很偏僻。


    魔法手帐的信号很差，和乌修读研的学校的校园网如出一辙。


    「……在乌托邦里找到这么陈旧的校园网也不容易。」


    乌修试探了一下。


    今天手帐校长在线：「？」


    「抱歉打扰，但我的同伴不幸遭遇了一次暴乱，导致精神迷失在疯狂中，想问有什么魔法可以拯救他嘛？」


    –……


    「看在我研读了‘赫日托卡涅金的救赎’，抄了许多本魔法书的份上。」


    –赋予缇耶努维尔的静默。


    只要稍微示弱，就会掉落一个魔法的手帐校长。


    乌修收敛起卑鄙的外乡人的微笑，看了下被书写在手帐上的魔法——


    「赋予缇耶努维尔的静默」


    世界起源于一场烈火。


    烈火因梅可埃尼乌的污染而无休无止，肆意蔓延，最后在缇耶努维尔的泪水中熄灭。


    在只有冰霜和灰烬的世界里，连时间也静默了。


    「……熵减是嘛？」


    乌修以自己的认知理解了。


    如若「污染」是从有序到无序的「熵增」，那么「赋予缇耶努维尔的静默」就是凭借魔法做到的「熵减」过程。


    手帐校长说：「你要先认知到‘污染’。」


    –你目睹过污染嘛？


    「……是的。」


    乌修昨天才以「真实历史污染」测试出赫利沃斯城的谜题。


    –污染倾向于待在心脏，和灵魂里。


    心脏是魔力的寄宿，灵魂是生命的本质。


    乌修沉金色的眸子落在厄斯身上，剥开恶魔的血肉，直视了深处的灵魂。


    「……满目猩红。」


    就好似目睹了污染状态的阿尔忒弥斯的红月一样，乌修感觉眸子里要长出触手。


    但没长出来。


    乌修连忙和手帐校长说：「请问，在看到污染的时候，隐约间目睹了红月，眸子有点难受。」


    –陷入疯狂的是阿尔忒弥斯的祭司？


    –他的污染来自阿尔忒弥斯，是嫉妒，色欲，怠惰，贪婪的神明。


    –你感受到什么？


    「眸子里要长出触手……」


    –触手是嫉妒大罪，你看的太深入了，只需要看到污染的位置就可以。


    「……在目睹灵魂之前先告诉我啊。」


    乌修摆出没有瑕疵的微笑，不过——


    「嫉妒嘛？」


    乌修想，他对厄斯有嫉妒的情绪？


    –是来自被污染者的情绪，他犯下了嫉妒之罪，在目睹的时候沾染上了。


    「唔嗯。」


    乌修理解了。


    他看着厄斯的眼神逐渐变得微妙，不是色欲，不是怠惰，不是贪婪，而是嫉妒。


    ——也就是说，厄斯在目睹死亡骑士欺压小恶魔的时候，犯下了嫉妒之罪！


    他在嫉妒什么？


    嫉妒死亡骑士可以肆无忌惮的将小伙伴埋进雪里，而他要忍耐着这种冲动？


    「……凤凰塔的事情凤凰塔管。」


    乌修只需要将厄斯打捞起来。


    他的眼眸微微失焦，将过分清晰的污染的模样模糊掉。


    「其实除了一开始有点想要长触手的感觉，之后就没什么了。」


    但乌修还是严谨的听从了手帐校长的指导。


    模糊视线后，对厄斯端起魔杖——


    “缇耶努维尔啊，将梅可埃尼乌的烈火熄灭，给予这里灰烬之子以冰霜的静默！”


    灵魂中的污染被冻住了。


    但或许是暴风雪的原因，乌修的魔力溢散出去，导致没有被污染的灵魂也冻住了一些。


    “……”


    厄斯不挣扎了。


    他迟钝的眨眨眸子，明明是燃烧着篝火的温暖的休息室，却瑟瑟发抖的抱住了自己。


    “阿巴阿巴……”


    牙齿上下碰撞着。


    “……抱歉。”


    乌修很惭愧，“由于是第一次施展的魔法，有点溢出了，我挽救一下。”


    “梅可埃尼乌啊！”


    将这个魔法阵反转，轻而易举就可以获得「污染熵增」的魔法。


    乌修将厄斯灵魂里的冰霜融化了。


    “呜呃……”


    遭受了冰与火之歌的待遇，厄斯在剧烈的头疼中清醒了。


    “？”


    他疑惑的看着身上缠绕的捆束带。


    “阿黛尔？”


    这不是阿黛尔用来绑密涅的嘛？为了让他反省犯下贪婪之罪的事情。


    尽管密涅死性不改。


    阿黛尔的手往旁边的古语词典倾斜了，又落回来：“厄斯，你的愿景是？”


    厄斯虔诚的：“我不动摇的期许着平静生活。”


    “赞美哈洛瓦斯，你清醒了！”


    厄斯这才知晓他在恶的蛊惑中沦陷了，这是多么痛彻心扉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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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厄斯被击沉了。


    “谢谢你哈洛瓦斯，没有你的话我们只可以送厄斯刷新了。”


    阿黛尔将一瓶酒递给乌修。


    “知识与世俗快乐的莫厄菲托斯，同时也是酒的神明，莫厄菲托斯教会的酒不仅口感好，偶尔还会给予恶魔以灵感。”


    “认为很适合哈洛瓦斯。”


    “谢谢。”


    乌修从铭牌「索尔舍提斯」那里交换过「莫厄菲托斯的酒」，但只是权柄碎片。


    真正的教会酿造的酒没有尝过。


    他带着酒回到青龙塔，正好才出门扉，就被死亡骑士们绑架的艾希沃斯也被找回来了。


    “呜……”


    他躺在地摊上，哭成个泪魔。


    “唉。”


    尤洛在旁边唉声叹气着。


    “哈洛瓦斯！”


    同样被死亡骑士们挟持的路茨，他还以为自己要目睹小伙伴的惨状，但哈洛瓦斯从来没有辜负他的期待，“你回来了！”


    “嗯。”


    乌修到沙发上。


    他垂下眸子，看着在地摊上哼哼唧唧的艾希沃斯。


    「咔嗒。」


    凭借「赫日托卡涅金的救赎」打开了酒瓶：“唔，听说这是莫厄菲托斯教会相当自满的酒……”


    “哦！”


    艾希沃斯支棱起来。


    “乌修，可以分我一点嘛？”


    他捧着玻璃杯过来：“这里的艾希沃斯没有酒的话，整只魔都要黯淡了。”


    乌修给宿舍里馋酒的孩子们分了酒。


    “尤洛，莫尔戈得。”


    乌修招呼着，“你们也尝尝罢，莫厄菲托斯的酒听说会带来灵感。”


    尤洛和路茨尝了一杯。


    “唔！”


    尤洛在之前只尝过用「莫厄菲托斯的真理药水」，在「阿尔忒弥斯的月辉」中发酵，制作出来的有酒味的魔药。


    那魔药口味很不好。


    但「莫厄菲托斯的酒」口感很清甜，进入口中也没有灼烧感，只在咽下去才后知后觉的泛上一点点微醺。


    “好喝呢！”


    路茨也赞叹着。


    莫尔戈得家族的家风很严格，路茨在这之前也没有尝试过酒。


    ……最多是料理中稍微加入的玫瑰露酒。


    而乌修对饮酒后不理智的状态很排斥，不过，他对自己的酒量把握的很精准，于是可以浅浅的小酌一下。


    「嗯，小丑校长和小丑校长的切片就体会不到这种微醺了。」


    乌修将探出脑阔的琉璃小蛇往下按了按。


    「什么都想尝尝，对自己可以吃到情绪的滋味，与微薄的酒量没有一点数。」


    。


    但，回到宿舍的琉璃对酒念念不忘。


    祂变出人类的模样，伸手抓住乌修，从乌修的指缝里挤进去。


    「哦，想要弄衔尾蛇戒指。」


    乌修反过来将琉璃的手握住，不让祂得逞。


    「信徒！」


    神明很不满，祂血珀色的眸子微微眯起。


    看着有点威慑的架势。


    但以那么惊心动魄的颜好，只会让人恍惚，实在生不出惊惶感。


    乌修断情绝爱：“不行！”


    “神明大人的酒量很恶劣，不知晓会出什么事。”


    「谁说的！区区小酒哪里打的倒这里的神明！」


    “这可是莫厄菲托斯的酒。”


    乌修又说，“从里面可以尝到莫厄菲托斯的情绪，想来会很难受。”


    「……」


    琉璃可怜兮兮的扑在床上，侧着身不看乌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