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第 38 章

作品:《公主与宦官

    见元嘉马上便要去泡茶,宋鸾把他叫住:“慢着,先给我整理一下衣服。”


    许是天气太热,她睡觉的动作不老实,衣裙有些散乱,领口处更是松松垮垮的。


    “是。”


    元嘉走过来,微凉的手指极有耐心地把她的衣服都细细捋了一遍,又抬眼看她:“殿下不开心?”


    宋鸾哼道:“自然是因为你像牛一样,竟然把水都喝完了。”


    经过几次同生共死,宋鸾说起话来也没有端着公主的架子,神态且嗔且怒,娇纵迷人。


    她对他很信任。


    元嘉垂眼笑了一下,手指微捻片刻,最后俯下身,把她发髻上的几支玉簪重新插过:“这确是奴才的不是。”


    他如此轻易认错,反倒让宋鸾不好意思再说什么:“你先把信给我。”


    ……


    宋鸾坐在桌前,看着面前的信封,上面用蜡封的好好的,完全是一副崭新的模样。


    看来元嘉并未先看过,倒还算守信。


    她快速拆开,拿出里面的一张纸,浏览过上面的内容。


    对方自称是元嘉的好友,先是恭维了宋鸾一番,然后又说在医馆中并未听过有叫沈逸的伙伴,不过年龄相当的倒是有几个。


    最后的结论是沈逸可能是化名,毕竟这二字恰好与神医同音。


    宋鸾只觉得脑子仿佛被什么拽了一下,蝉鸣风声似乎在一瞬间消失了。


    若沈逸当真是化名,自己又如何能寻到他呢,她不走和亲那条路,就这真的没法治好病症么?


    “殿下没看到想看的内容?”元嘉泡了茶回来,递给她。


    宋鸾嗓音滞涩,闷闷点头。


    “殿下莫要心急,奴才让我那好友再打听便是了。”


    -


    翌日又是个万里无云的晴天,因为心情低落,宋鸾一夜都没有睡好,在侍女梳妆时便时不时垂下头打盹儿。


    新来的两个侍女梳妆挽发的手艺精巧,一个叫素琴,一个叫清岚。


    这些时日来都是她们二人伺候宋鸾,知秋大多数时候都在处理昭阳宫的事务。


    此时她正在准备宋鸾要穿的衣服,余光略略瞥过,在宋鸾打盹低头的间隙于她的后颈间看到一抹微红:“公主的帐内进了蚊虫?”


    宋鸾看不到那个位置,细细感受了一下:“倒是没感觉太痒,很严重吗?”


    两个侍女一左一右给她挽发,在她身后凑近看,素琴抿嘴笑了笑:“倒是不明显,刚刚衣领往下掉了些,恰公主又低头才能看到。”


    宋鸾也就不太在意了。


    知秋声音温和:“公主自小便最容易招些蚊虫,奴婢今日让她们在昭阳宫院内多烧些艾草驱一驱。”


    宋鸾讨厌艾草的味道,但更讨厌蚊虫,只得皱着鼻子说好。


    知秋忍不住笑:“公主最讨厌夏天,偏偏生辰恰在夏末秋初,那个时候秋老虎正盛……”


    “生辰,及笄宴……”


    宋鸾口中呢喃这两个词,手指不自觉攥紧。


    历来春日踏青之行盛举,但夏日却少有此类活动,她想要再找个能挑选驸马的机会也极难,最后的时机只有及笄宴了。


    她前世这个时候根本料想不到和亲的事情会落在自己头上,于是及笄宴虽然盛大,她却只顾着吃喝玩乐。


    犹记得当时宫里来了好些人,有男有女,在京城排得上名号的世家子都在其中,或许当时那些人心底其实便有着尚公主的念头。


    父皇母后虽然没提,但毕竟历来女子及笄前后,成婚择婿的事情便应该提上日程了。


    宋鸾舒出一口气。


    这一世,她不能再错过机会。


    -


    宋鸾现在隔许多日才会去延宁宫走一趟,也并未见到皇后。


    院中艾草的味道实在刺鼻,一直蔓延到了殿内,宋鸾用完早膳便迫不及待出了昭阳宫。


    因此比往日要更早一些。


    没想到正因为早的这片刻功夫,便在延宁宫门口见到了几月未见的经夏。


    她的孕相明显许多,一边走一边扶着腰,待看到宋鸾后神情变幻了几番之后才转为了笑意。


    以往宋鸾觉得她的笑活泼娇俏,但现在却怎么看怎么膈应,她只是略略一瞥便继续朝着延宁宫正殿走过去。


    她本以为经夏也不想面对她,却在刚迈出脚步时忽听到她的声音:“公主。”


    宋鸾回过头,冷眼看着她:“有事?”


    经夏以往最会察言观色,如今却仿佛故意看不见一般:“我因着顾及腹中龙胎一直未能再去拜见您……”


    “不必。”宋鸾懒得同她虚与委蛇。


    经夏却不罢休,似乎非要看见她恼怒的模样:“待我腹中孩儿出生了,便是公主您的弟弟,还要有劳您日后多加照料。”


    宋鸾这才终于正眼瞧她,视线却只是略微在她脸上停驻,而后便将她从头到尾打量一圈儿。


    轻嗤一声后转身离开。


    经夏愣在原地,狠狠地攥紧袖中帕子,她和宋鸾一起长大,光是看她一个眼神一个动作,便能知道她要表达什么意思。


    她分明是在说,你也配?


    ……


    宋鸾倒也不至于为经夏坏了自己的心情,她进了延宁宫的殿内,本以为又是点个卯,走个过场,却没想到徐嬷嬷迎上来:“公主来了?娘娘等您许久了!”


    母后等她?


    宋鸾将几个侍女留在门外,狐疑地随着徐嬷嬷走到内室,皇后正扶着额角坐在矮榻上,中药气味弥漫。


    宋鸾并不喜这个味道,于是皱了皱眉。


    上次见面,母后让她改口保孙和,宋鸾拒绝后,二人便不欢而散。


    她一时竟不知该说些什么,半晌才语气僵硬问:“母后,您病了?”


    皇后轻声回:“没什么大碍,老毛病罢了。”


    宋鸾嗯了一声。


    徐嬷嬷看她们母女二人如此生疏,急的恨不得亲身上阵:“皇后娘娘怕您担心,又怕过了病气给您,这才好久没有喊您进来,太医刚说她好些了,今日便急急地留下您。”


    她这话中明显水分很足,宋鸾不会因此感动,只是看向皇后,看她还想说什么。


    皇后嘴唇动了几下,方才开口:“上次荣福那里的赏花宴中明翰受了伤,你可知道?”


    宋鸾完全不想听到陈明翰的名字,语气便也很冲:“母后莫不是觉得他受伤也是因我之故,来兴师问罪的?”


    自宋鸾有记忆起,皇后便非常看中母族,连陈眉那样的旁支庶女都能得她庇护,更别提陈明翰是她亲侄子,每每进宫,延宁宫都对他格外热络。


    宋鸾比之远远不及。


    宋鸾料想她这次也是为此事,说话时便也带了刻意的嘲讽。


    皇后和徐嬷嬷都默了片刻。


    皇后莫名叹了一口气:“你舅舅说明翰最近昏迷中时常喊你的名字,便想让你出宫去看看他,你若不愿,我便拒……”


    “我要去!”宋鸾倏地打住皇后的话,重复了一遍:“母后,我要去。”


    虽说上次出宫又遇到波折,但宋鸾并未对宫外产生排斥,反倒是觉得宫外并不如她记忆中那般粗俗无趣。


    更何况还能借着看望陈明翰的幌子转转别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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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她说罢便已经迫不及待想要回昭阳宫收拾第二日出宫要用的东西,却不想皇后又开口:“我听说你宫里那个奴才如今在御前颇为得脸?”


    “母后是说元嘉?”宋鸾问。


    皇后点头。


    宋鸾:“元嘉怎么了?”


    皇后抬眼看她,又似乎透过她在看向什么虚空的地方:“他既然已经到了御前,你日后最好还是与他不要走得太近。”


    她这话说的古怪,宋鸾不由得疑惑:“母后这话是什么意思?”


    皇后突然压抑不住一般咳了起来,徐嬷嬷又是给她拍背,又是给她递水,许久才平复下来,嗓音又低又哑:“孙和一事之后,你父皇最避讳身边人有旁的心思。”


    宋鸾瞬间恍然大悟,也知道她是出于好意,应下之后才出了延宁宫,本打算亲手交给元嘉寄去淮镇的信,也只是安排了侍女送过去。


    确实如此,她与元嘉的那点主仆情义应当用在更关键的时候,若经常见面,被父皇知道心生不喜,反倒不好。


    第二日,宋鸾拿了皇后的帖子,领着人浩浩荡荡地又出宫门。


    马车一路到了陈府大门前。


    皇后与陈家人通过气,陈家舅母一行人早早在门前等着,见她下马车迎上来,齐声道:“拜见公主!”


    宋鸾一时恍然,在十一二岁时,她还曾来过陈府几次,隔了几年过去,门前的仆人、门内的景致都已全然不同。


    一行人穿过几道月洞门,又走过抄手游廊,这才到了陈明翰的卧房门前,男女有别,纵然陈明翰是个活死人,宋鸾也不能单独进去。


    陈家舅母和侍女们都跟在她身后。


    陈舅母用帕子擦拭眼泪:“公主看看他罢,自从受伤后,他好长时间都没有动静,前几日才忽然动了下手指,后来仍旧没醒,却会偶尔呢喃两句,我细听下,才知道他竟是在如此情境下还惦念着您呢……”


    她说罢,便看向宋鸾,偏偏宋鸾面色无波地道:“是么?许是舅母听错了吧。”


    陈夫人见她如此冷血,面上忍不住露出来些许怨怼,却因着如今还有求于宋鸾,只能先行按下。


    宋鸾也不介意,她早便知道,陈家对陈明翰寄予厚望,大概觉得连天上的仙女都不一定配得上他,所以连她这个公主都未必看得上。


    她走上前去,掀开床幔,终于看到了陈明翰。


    陈明翰面庞虽比记忆中瘦削了一些,但每日都有人替他打理擦拭,看着倒还干净清爽。


    陈夫人在后面啜泣,宋鸾面色却冷然,只是粗粗扫了一眼,就全无兴致地将床幔落了下来。


    陈夫人见她敷衍的模样,忍不住道:“公主不与他说几句话么?”


    “我看表哥睡的挺香的,何必扰他?”宋鸾一边往外走,一边道。


    最好一辈子别醒来得了。


    她本也就是拿陈明翰当个幌子,不论是去拜访一下教她下棋的赵卿寒,或者是去探望失明的周嗣,甚至是去街上随便走走转转也比这里强。


    陈夫人被宋鸾那句“睡的挺香”梗得话都说不出来,碍于面子,只好跟着送她出去。


    陈府大门近在眼前,宋鸾回身,刚想跟陈夫人说不必送了,却忽听得小厮侍女们由远及近的声音——


    “少爷醒了!”


    “少爷慢些!”


    “……”


    不好的预感突然涌上宋鸾心头,果然下一刻,刚刚还横躺在床上的陈明翰竟然赤着脚大步从游廊拐角绕了出来,直到看见宋鸾才直直地定在原地。


    陈明翰看着她的表情复杂,犹如穿越了万水千山和数年时空一般:“阿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