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辜负真心的人(6)【结案章】

作品:《宫城县警局工作实录

    西谷往后一靠,抱胸好整以暇地看着工藤明光。


    “证据总会有的,”西谷总是笑嘻嘻的,让我忘记他原本也是个粗中有细的业界精英,“你不方便出门,我想证据会藏在哪呢……”他掰着手指头数着,“你那么从容地等我们来,应该不会是线下……线上是网站买凶么…这倒是个不错的点子……”


    西谷抬眼看向工藤:“买凶杀人这一招并不高明,大艺术家不太了解科技发展的程度,也是能理解的。”


    身后的门突然开了,田中拿着文件夹进来。


    “说什么来什么,”西谷快速翻了翻文件夹里的几页纸,“你觉得删掉了访问记录就万事大吉了——真不知道说你天真,还是说你过于肆无忌惮了。”


    我完全不知道他是怎么把这些东西联系到一起去的。


    看着工藤肉眼可见的灰败脸色,我觉得有些羞赧。


    在审讯室等待工藤认罪的沉默里,我想起了在警校时带教老师总会强调的一句话:刑警不是一项按部就班的工作,它需要体力、细致,和一点点基于事实的灵感。


    我鲜少又灵光一现的时候,又对西谷等红灯时候的微信聊天视而不见。


    于是和这场单方面的碾压失之交臂。


    “我确实骗了他,”只是一会,工藤的眼窝似乎就深陷下去,仿佛一下子失去了某些引以为傲的东西,“可是他背后的人不也满意了么?”


    “我杀了他,搞垮了我,工藤信鸣不就满意了么?!”


    我深吸了一口气,脑子里千思万绪,争先恐后地堵在嗓子眼,反倒什么都说不出来。


    西谷拧起了眉头:“你这是什么话,说清楚点。”


    工藤明光狠狠搓了一把脸,眼尾泛起红意:“秋山泽在给我送便当的路上,出了车祸,瘸了。这、这是意外、意外啊!”他强调了两遍,好像在刻意说服谁一样,“可工藤信鸣非要借题发挥,说是秋山家蓄意报复我——他说是杏子回国了,她要报复我!”


    “——我只和他说过,只和他说过!!”


    “他还故意找了个和杏子很像的人勾引我……”


    艺术家声声泣血,那张精致到雌雄莫辨的脸非常超现实主义地扭曲着,薄薄的面皮让我有会被抻破的错觉。


    西谷并不擅长处理这么庞大的信息,瞪着大眼睛有点死机。


    他在桌子下面撞了撞我的膝盖,示意‘你听明白了么?’


    “你……”我试探性地开口,“喜欢的其实是秋山杏子?”


    这帮二代们事死如事生的架势真是……


    工藤多管齐下,田中递给他一包纸抽。“是啊……”他颇为优雅地擤了鼻涕,又回到那副楚楚可怜支离破碎的样子,“我一开始喜欢的就是杏子,她是我的缪斯、我还给她设计了……”


    “那你知道秋山泽是秋山杏子的弟弟?”


    “知道啊,”他颇为不屑地扯出一个笑,“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和他谈恋爱?”


    我被烂俗的替身梗镇在原地说不出话。


    半晌,我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什么时候见过秋山杏子?”


    工藤明光撑着额角,眼神迷离:“她时常进我的梦里。”


    我:……


    西谷:……


    围观的田中:……


    搞艺术的都这样?


    这条路走不通了,我回到了他买凶杀人的主题上:“那你是什么时候开始谋划的?”


    “什么?”工藤明光似乎还沉浸在人鬼情未了的余韵里,一时没缓过神。


    “什么时候开始谋划杀秋山泽的。”


    他长长地“哦”了一声,随即说道:“从他被关起来开始——我看着他那张脸,就觉得恶心。”


    我想起秋山泽那张几乎被毁掉半边的脸,轻声说:“你喜欢的不就是他的那张脸么?”


    “是是是,”他半垂着眼,“可他笑得越开心,我越能想到我的腿,想到工藤信鸣。”他的声音很轻,似乎刚才已经消耗了他全部的生气,“他说他粉身碎骨也要和我在一起,可是他做不到,”


    “他就是个傻了吧唧的蠢货。”


    他似哭非笑。


    我不知道工藤明光是什么时候开始变态的,但只能说坐在这里已经病入膏肓、无可救药了。


    “那你刚才指控工藤信鸣借秋山家的名义报复你,有证据么?”抛开秋山杏子是人是鬼不谈,工藤家兄弟的关系似乎水也很深。


    “只有他知道我喜欢秋山杏子,这还不够么?”他瞪大眼睛,眼下的卧蚕恨不得都扯平了。


    我和西谷对视一眼,在彼此眼中都看到了淡淡的无奈。


    我们整理了审讯结果上报,我和西谷一边干活一边扯闲篇。


    “你觉得工藤明光最后说的可信么?”打印机突突突地往外吐着还热乎的文件,我左三圈右三圈地活动着久坐了一晚上的腰。


    西谷刚滴完眼药水,正闭目养神:“谁知道呢——”手摸索着准备拧上盖子,却拧错了螺纹,“不过我觉得大概率是艺术家的自我发挥。”


    我从他手里拿过驴唇不对马嘴的眼药水,重新拧好放在桌上:“我也觉得。”


    “诶,你这眼药水不错,什么牌子的?”西谷肆无忌惮地向后仰着,晃得把办公椅当公园门口两块钱一次的摇摇车。


    我还没说话,队长从门外进来,站在西谷旁边,低着头居高临下地开口:“局里统一配的,二百八十块一把,摇坏了拿工资赔啊。”


    西谷冷不丁一睁眼,刚被眼药水滋润过的大眼睛连队长鼻子上的毛孔都看得见。


    呼啦一下坐起来,还差点被反弹回来的办公椅敲一把后脑勺。


    “队长,工藤明光的口供。”我打了个岔,没让队长继续就不爱惜公家东西发表言论。


    西谷感激地对我悄悄拱手,蹑手蹑脚地逃离队长的攻击范围,找跑去二楼解剖室的田中去了。


    西谷哪儿都好,车技一流,破案的嗅觉也灵敏,但就是常常对人群里微妙的空气解读得差点意思。


    去解剖室也是只能充当常亮无影灯。


    队长翻了翻口供,打算按部就班地走接下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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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流程。买凶的暗网一时打不掉,回来的路上就已经向局里打申请,不论是从网侦那边调人过来,还是成立专案组,这就不归我们这群不参与重大决策的崽子们管了。


    但我们眼下还需要办两件事:作案人和秋山杏子。


    工藤明光的反侦查意识属于有但不多的程度,买凶的钱是分批取出来的现金。结果尾款还没结,就被警察带走,三言两语就抖搂得一干二净。


    我和西谷从银行的保险柜里拿出了工藤买凶的尾款——整整齐齐的五十五万现金,算上定金的三十万,就足够买一条人命。


    我不禁想,工藤明光在监控死角里看着秋山泽被殴打致死的时候,他真的会感到大仇得报的快意么?


    为了一个莫须有的阴谋,杀掉了一个真正无辜的人。


    我在回程的路上一直沉默不语,西谷从后视镜里看了我几次,但我提不起兴致。


    “怎么,又多愁善感了?”西谷打开车载电台,刚好是一档情感类栏目,主持人歇斯底里地劝来电的姑娘趁早分手,及时止损:


    “他都那、样、了,你还跟他在一起,我是真佩服你!”


    主持人啪地一下挂断了电话,推高BGM音量键的同时估计又嗑了两粒降压药。


    我、西谷:……


    “我想起秋山泽,真可怜,”我在听着有点诡异狂躁的抒情情歌里轻声道,“他只是喜欢自己喜欢的人,又做错了什么呢?”


    “哎呀,问世间、情、为、何~物——”西谷默默调小了电台的音量,一脚油门追着绿灯的尾巴过了路口,“直教人生死相许啊——”


    我被他的南腔北调逗笑了,也果断转了话题:“工藤明光交代尾款交接的时间地点了吧?”


    “当然,”西谷手腕搭在方向盘上,自以为非常帅气地开始喷玻璃水刮挡风玻璃,“三天后,保准落网结案。”


    不知道是哪滴玻璃水不小心滋到天上神仙的脚底板上了,一天后工藤明光被捕的消息不胫而走。


    年初八,复工第一瓜,所有人吃了个肚歪。


    社会生活艳压娱乐新闻,热度居高不下。


    与之对比惨淡的是工藤家的股票,一派绿意盎然。


    不过我现在没心思关心工藤大公子的精神状态。


    队长又被叫去开会了,回来脸黑得像是抹了二斤锅底灰。


    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喘,坐在座位上,恨不得把自己压缩成纸片人怼进文件夹里当河蚌。


    拿尾款钓作案人的计划显然是泡汤了,我们不抱希望地蹲了几天,不出意外地一无所获。


    队长对着会议室里的白板,拿手指头狠狠戳了两下前几天被他亲手画上去的打问号:“去给我查!”


    “租房中介附近的监控、工藤明光被带走的那家酒吧的监控,还有——”队长转过来,额头上的青筋一跳一跳地,“你们所有出外勤的沿途监控!”


    队长把文件夹摔在了桌子上,半晌又苦口婆心地说:


    "戴罪立功的机会到了,找不到哪出了问题,咱们就得停职写检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