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送的也是拐杖？”孟寻岸有些惊讶。


    “是呀。”林瑶皱眉，“而且还没有你送的那根做工好。”


    孟寻岸忽然轻笑起来。


    “你还笑得出来，我都不知道等会该怎么送礼物了。”林瑶一脸愁容。


    “我们还真有默契。”他温柔说着。


    “这种默契，还是少来点吧。”林瑶叹气。


    “别担心。”孟寻岸抬手摸摸林瑶头，“奶奶不会介意你和我送一样的礼物，她看重的不是礼物本身，只要是你送的，她都会很喜欢。”


    “我也知道，无论我送什么奶奶都会很喜欢。只是，这次会少很多惊喜感。”林瑶语气失落。


    “怪我，我选礼物之前，应该先过问你一声，或者该让你先送。”


    “也怪不着你，只能说太巧了。”林瑶听出孟寻岸话中的歉意。


    “你们聊完了吗？”林旭辉铿锵有力的声音骤然响起。


    林瑶转身：“怎么了，爷爷？”


    “聊完了，就来帮我打下手，我要做饭了。”


    “哦。”林瑶点点头，走到林旭辉身后，想帮他卸下背上的竹背篓。


    “孙女你干嘛？”


    “不是做饭吗？我看看你买了哪些菜？”


    “我们林家进厨房的都是男人，爷爷不用你给我打下手。”林旭辉不动声色地撇了孟寻岸几眼。


    “爷爷，我来。”孟寻岸很快走到林瑶旁边，接过林旭辉背上的背篓。


    “我先去洗个手，你把背篓里的这些菜和肉，先整理出来，洗菜切菜，总会吧。”林旭辉看向孟寻岸。


    林瑶想了想，她好像没见过孟寻岸做饭。


    “爷爷，还是我来吧，寻岸他……”


    “我会，爷爷你放心交给我吧。”孟寻岸微笑回道。


    “嗯。”林旭辉点点头，面色舒缓许多，然后转身去了卫生间。


    “你真会？”林瑶略带怀疑地小声问孟寻岸。


    “不会。”他回得理所当然。


    林瑶顿住。


    “做了就会了。这应该不难吧，你给我说说步骤。”他双手抬起背篓，走向厨房。


    林瑶看着他从容不迫的样子，深深觉得他的自信心真是谜一般的存在。


    怎么到这种事上，就这么自信了？


    一点都不像之前跟她装可怜的那个孟寻岸。


    不过在做饭这件事上，她自己也只是个半吊子。她给爷爷打下手的次数，一只手都数得过来。


    于是，她尽量简洁明了地跟孟寻岸传授她的毕生所学，虽然不多，但她也只能帮他到这儿。


    孟寻岸边听她讲，边动手洗起菜，看起来还算有模有样。


    “孙女，你怎么在厨房里？”林旭辉的声音从林瑶身后传来。


    “别待在这儿，去看看你奶奶，她一个人在听收音机呢，快去陪她说说话。”


    他推着林瑶肩膀，一气呵成把她送回客厅，然后放下被他卷起来的厨房隔帘。


    林瑶望着深色布帘，轻轻叹口气。


    孟寻岸，我有心无力，你自己加油吧。


    然后她迅速转身去往奶奶在的卧室，不带一丝犹豫。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收音机开始播放舒缓的音乐，姚玉莲戴上老花镜，气定神闲地从书架上抽出一本书，慢慢翻阅起来。


    与她一对比，坐在竹椅上的林瑶看起来明显心神不定。


    “瑶瑶，你都往厨房那儿看多少回了？”姚玉莲笑道，“别担心，你爷爷不会把寻岸怎么样的。”


    “我哪有？”林瑶理不直气不壮地小声回道。


    姚玉莲笑着摇摇头，随即把书放回书架，坐到林瑶旁边，握住她的手。


    “你爷爷这人，最是嘴硬心软。虽然说你成家立业是件好事，但他心里可舍不得让你走了。最近这一年发生太多变故，我生病，你亲生父母找上门，然后你又是订婚结婚，一切都太快了，你爷爷心里其实还没有准备好。”


    林瑶回握住姚玉莲的手，缓缓侧头，靠到她肩上。


    姚玉莲抚摸她的脸颊，柔声道：“你爷爷这会儿正看寻岸不顺眼呢，说话老带刺。不过寻岸是个好孩子，人又聪明，他心里肯定都明白，也知道该怎么顺着你爷爷。”


    林瑶暗暗叹气，原来爷爷和她一样，也觉得一切太快了。


    只是她却不能让爷爷奶奶看出来，原来她的心里也有这种想法。


    当初，林瑶想了很久该怎么和爷爷奶奶说林家要她商业联姻的事。


    女儿才一找到，就要她跟不认识的人闪婚，他们不可能看不出这是林家在明晃晃地利用她。


    但林瑶不能让他们看出来，不然爷爷奶奶不会愿意让她回到林家，不会接受林家给予的一切以感谢为名的帮助。


    林瑶苦恼了很久，直到见到孟寻岸之后，她的内心终于安定下来。


    她跟爷爷奶奶说，她最近遇见了儿时好友，邻居家的那个男生。


    她和他很有缘分，这么多年后，还能再见，而且他家里和林家还是世交。最重要的是，其实她一直都很喜欢他，在他出国后，她也时常想起他。


    爷爷奶奶不知道她和温序然的事，所以她就直接把这么多年没谈恋爱的原因，也归结到她一直在等孟寻岸回来。


    林瑶把这场商业联姻包装成久别重逢的珍贵缘分，爷爷奶奶相信了。


    这样很好，这样他们才能没有顾虑地接受林家的帮助。


    “好香啊。”姚玉莲轻声说着。


    饭菜的香气扑鼻而来，林瑶渐渐回神。


    “饭好了，快来吃饭吧。”林旭辉喊道。


    “瑶瑶，走，吃饭了。”姚玉莲轻轻拍拍她后背。


    林瑶把她扶起来，然后拿起放在一旁的拐杖递给她。


    看到拐杖，林瑶瞬间想起她放在自己卧室里的生日礼物。


    她眨眨眼，对姚玉莲说：“奶奶，你先去吃，我要去趟卫生间。”


    “好。”姚玉莲笑笑，拄着拐杖走了。


    林瑶拿着拐杖走到餐桌旁时，孟寻岸正好把一盘清蒸鲈鱼端上桌。


    他的腰上围着她之前买的那条粉色围裙。


    她本来是买来跟爷爷学做饭的时候用的，结果她没用上几次，最后也只学会了一道番茄炒蛋。


    “孙女，你这拿的是……”林旭辉最先看到林瑶手上的拐杖。


    林瑶走到姚玉莲身边，甜甜笑起来：“奶奶，这是我给你准备的生日礼物。”


    姚玉莲缓缓站起身，接过林瑶手中的拐杖，笑着说：“我就知道你是去给我拿礼物了。”


    她拿起拐杖在手中适应了几秒，然后就拄着它慢慢走起步来。


    “瑶瑶，这根拐杖真顺手。”


    “不错，比寻岸送的那根强多了。”林旭辉笑着说。


    “爷爷！”林瑶微微皱眉。


    “爷爷说得对，你这根拐杖的确比我那根更适合奶奶。”孟寻岸走到林瑶身旁，“今早上奶奶用我那根拐杖时，还来回适应了十多分钟。你这根，可是瞬间就上手了。”


    “是吗？”林瑶开心笑道，“那可能是因为我是照着奶奶身高买的。”


    “我的宝贝真贴心。”姚玉莲走过来摸摸林瑶的脸，“你们夫妻心有灵犀，给我送礼物都这么默契，两根拐杖我都很喜欢，以后天天换着用。”


    “好了，大家都别站着了，坐下来吃饭吧。”林旭辉接过姚玉莲手中的拐杖，扶着她坐到椅子上。


    “林瑶，帮我解下围裙。”孟寻岸背过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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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好。”林瑶三两下解开绳结。


    孟寻岸脱下围裙，搭在一旁的竹架上。


    架子上还有好几条深蓝色的老围裙，都是爷爷一直在用的。


    林瑶用过的这条可爱的粉色围裙，在深蓝色的包围中显得格外显眼。


    “这条围裙你用过吧。”孟寻岸轻声问着。


    “对呀。”林瑶点点头。


    “难怪。”他轻笑道，“爷爷递给我的时候，我在上面闻到了你的味道。”


    孟寻岸越说越小声，林瑶的耳根却越来越红。


    她的味道？什么样的味道？她怎么自己都不知道？


    “我去吃饭了。”


    林瑶尽力忽视快要蔓延到脸颊的热意，转身走向餐桌。


    “这条鱼是你做的呀。”姚玉莲转头看向孟寻岸，“太好吃了，比你爷爷做得还要好吃。”


    林瑶惊讶地睁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看向那盘看起来就色香味俱全的清蒸鲈鱼。


    孟寻岸这么厉害，第一次做饭就能做出这种成品？


    她拿起筷子夹起一块滑嫩的鱼肉，慢慢放进口中。


    好香，好嫩，跟爷爷做过的鲈鱼一模一样。


    “好吃吗？”孟寻岸坐到她旁边的椅子上，笑着问她。


    “爷爷说你最喜欢吃这道菜，特地教我怎么做，说以后让我在家多做给你吃。”


    鲈鱼丝滑进入林瑶腹中，口齿留香。


    “很好吃。”她感叹道。


    然后她侧头靠近孟寻岸，低声问：“这真是你第一次做饭？”


    “当然是他第一次做饭。”林旭辉替孟寻岸率先回答。


    “拿菜刀的姿势都不对，放多少盐，放多少糖，都不清楚，一看就是连厨房都没进过。不过人还算聪明，说一遍就会了，做出来的菜也算勉强入口。”


    这还只能算勉强入口，那之前爷爷夸她番茄炒蛋炒得美味无比算怎么回事？


    林瑶都觉得那一次的番茄炒蛋炒咸了。


    林旭辉指着桌上琳琅满目的佳肴，平淡开口：“这道油焖大虾，那道麻婆豆腐，还有那道青椒炒牛肉，都是他做的。”


    林瑶内心受到冲击。


    她决定化悲愤为食欲，吃光孟寻岸做的每一道菜。


    “我第一次就能做成这个样子，全都多亏了爷爷你的指导。”孟寻岸笑着看向林旭辉，“爷爷你放心，以后我在家一定常给瑶瑶做。”


    林瑶夹豆腐的手一抖，豆腐块滑到桌上。


    “嗯。”林旭辉满意地点点头，“这样我就放心了。”


    “你要豆腐吗？”孟寻岸转头问她。


    林瑶看着桌上的豆腐，轻轻点头。


    他端起林瑶的碗，拿上小白勺，盛起麻婆豆腐盖在她的白米饭上。


    “多吃点。”孟寻岸把碗放回她面前。


    午饭过后，林瑶自告奋勇地承担了收拾餐桌和厨房的任务。


    本来她还想洗碗，但孟寻岸比她快一步，先洗上了。


    她扔完厨余垃圾走回家，刚推开虚掩的门，就看见孟寻岸的右手抵在沙发扶手上，撑着他昏昏欲睡的脑袋。


    屋里很安静，爷爷奶奶这会儿一起去外面散步了。


    林瑶仿佛都能听见孟寻岸浅淡的呼吸声。


    她放轻脚步，走到孟寻岸身边，然后慢慢蹲下身来。


    他看起来很累。


    林瑶刚刚在吃饭的过程中，意外发现他的眼睛下方有着些许淡淡乌青。


    “寻岸。”林瑶轻声唤他。


    他的眼皮似乎很重，始终没有睁开眼来。


    林瑶伸手，轻轻握住他随意放在腿上的左手，温柔开口：“你要不要去我房间睡一会儿？”


    墨黑眼眸缓缓睁开，孟寻岸睡眼惺忪地看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