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好学生

作品:《罗曼蒂克回忆录

    夏怡在装修他们的房子时,之所以对厨房一定要有一张中央大岛台这件事情执念如此之深,很大程度上是因为高中阶段美剧看太多,而她在波士顿读大学时,还选修了学校电影研究所的相关理论课程,她那堂课的结课论文主题,可以自由发挥,她当时写的是中西方“爱”之差异。


    似乎很多美剧里第一集都会有的场景是,阴郁的雨天,傍晚时分的厨房,透露出暗黄暧昧的色调,女主角下班后顶着大黑眼圈的生病妆,往珐琅锅里的奶油蘑菇汤里加芝士,此时男主角劈开黑夜冒雨赶来她家。


    没几句台词。


    连她这种半推半就的挑衅:“少吹牛了,你那个口的技术也就那样。”


    和靳凌轻拍她的脸这种调情:“马上让你记起来你上次怎么哭的。”


    都没有。


    剧里的两个人都以为对方是为性激情。


    局内人不敢提爱。


    但眼里盛着年轻气盛的爱意,在夏怡这个局外人看来那是,一览无余。


    下一幕就是,女人的高跟鞋和男人的皮鞋叮叮咚咚刮花地板,在中央岛台上捧脸忘情吻起来,手里的汤勺,芝士一扔,将地上的裤子和裙子踩成抹布,要么是男人粗鲁地压着女人的腰,要么就是女人娴熟地齐到男人身上。


    冰冷的大理石,容易让人感觉自己像冬天过后,第一次钻出冰层小动物,坐在一片白茫茫的雪原之中,羞涩地颤抖着,好在夏怡还有个柔软的鹅毛枕头在腰下垫一垫。


    夏怡越过她因为大口呼吸和咪呜咪呜发出声音,而不断起伏的小腹,又因为生理性眼泪将睫毛打湿,一簇一簇湿漉漉黏在一起,把视线切割成了几个段落。


    余光微弱扫过她白皙的脚踝,紧绷的脚趾,光洁的小腿依靠着靳凌清爽的颈脖。


    一个眉眼俊朗的男人,弓着背,半跪在地上,宽阔的背肌,狂野的湿发撩在脑后,一只青筋毕露的手,掌在她小腹上,非常专注地低着头正在不遗余力地实现他的承诺。


    夏怡居然想起田童高中时说过,认真的男人最有魅力,甚至包括抢饭的时候。


    可这太折磨人了。


    腰肢被垫着的枕头撑出弧度,一支柔韧性极好的弓一点点被拉满。


    屋里那盅鸽子甲鱼还在咕噜咕噜冒泡,沸腾叫嚣着,鲜甜气味也灌进靳凌鼻子里,他在拿枕头的时候清洁了口腔,先前尝过的甲鱼肉已经炖得很软很鲜甜了,但明显没有此时舌尖碰到的一切,触感丰盈。


    很像是煮了两个钟头以上的银耳汤,软到胶质钩沉于两只银耳和一粒糯米小圆子之间。


    但夏怡上面那张嘴还硬着呢。


    还在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唔…”


    “狗…狗…你是小狗…勾…吗?”


    “特别痒…”


    “靳…凌…你真…讨厌。”


    这种划清界限似的把勺子一放,让靳凌不得不带着惩罚的心情再狠狠吃一口,糖水入口,糯米小圆子在舌尖牙齿之间碾来碾去的感觉很满足,用靳凌曾经的高中同学的话说,靳凌吃糖的方式很野蛮。


    过去的课桌上,就留了两支笔,一块手表,他慢悠悠地摸出一把特强薄荷糖,往眼前一堆,一边翻卷子一边咬糖,前后左右的人心里那根弦吧嗒吧嗒地纷纷崩断了。


    这是这么一个无心的小动作,但当年对乳臭未干的高中生来说牛逼透了,因为薄荷糖咬完,理综的二十一个选择题就做完了。


    夏怡努力地让自己走神,厨房的岛台她曾经的幻想是,早晨她睡眼惺忪起床时,温煦的阳光里有个一米八六的男煮夫,裸/着上半身,精瘦的腰上系着围裙,用有着薄肌的手臂颠锅,为她煎鸡蛋和热牛奶。这样的话,她愿意吃下工作的苦,在纽约辛勤工作为那不到一万美元的收入折腰,来养活她的小煮夫。


    一个成功的女人背后一定有一个默默的男煮夫。


    潮水一遍一遍的冲刷着她脑子里不合时宜的想法。


    她不知道如何收敛自己飘散的思绪,殷切的声音,哆嗦的身体,她期待得越来越多,疲倦和空洞。几乎快要被划上一个大大大大休止符时。


    靳凌手掌摁住她小腹,弓就被彻底拉满。


    厨房里的的鸽子甲鱼汤,水滚起来了,沸腾叫嚣,即将溢出锅。


    靳凌想起他小时候被带去父亲战友服役过的海岛上过暑假,第一次吃生蚝,他因为洁癖非常嫌弃像母亲一样挤一点柠檬汁,就用蚝壳当碗生食,而他父亲和他如出一辙,不过商予宁非常热衷于强两父子所难,“老公,好吃的,我不会骗你们的。”


    在父亲被压迫吃了之后,他得到一句“你也吃点,让让她。”靳凌非常斯文地用筷子夹起来咬了一小口,非常柔软丝滑的鲜甜牛奶味,以及略带海咸味儿,清爽得如同和风拂面,不过他说出的感想是:“不好吃。”


    所以夏怡有一天,也捧着自己的“小生蚝”,以一种含情脉脉的方式注视着他,说:“哥哥,洗过了,是干净的,香香的。”


    事实上靳凌的洁癖并没有随着年纪增长而有所改善,他连男大学生在宿舍打飞机这种事情都不干,他受不了专业课上铺天盖鼻的头油味而总坐最后一排,受不了袜子内裤乱扔的舍友而开学一周后就选择了走读,但他却能抱着三天没洗头的夏怡与她调情,说她是,小懒猫,小脏猫。


    情人喂的药效果都非同一般,糖衣之下,良药虽然治本,但毒药可是上/瘾,自由意志的沉沦,拉都拉不起来。


    锅里的汤沸了出来,直接将燃气都熄灭了。


    箭也离开了张得不能再张得弓,涌出的一股股澄彻透明的水,靳凌躲都躲不及,洗了个脸一样,水顺着硬挺的鼻梁,滑过俊俏的唇线,流了被泡得殷红的唇口中,是足够润一润喉咙的程度。


    夏怡人都有点失心疯了,哆嗦着兔子蹬,一脚蹬在男人的肩上,人是没给踹倒,毕竟是个一米八好几身强体壮的男人,但是平白无故被踹一脚,靳凌很不爽。


    他起身,用力将夏怡的下巴抬起来,说:“看着我。”


    声音里有着让人无法抵抗的气势。


    夏怡可怜得抵挡不了,时隔很久才轻轻“哦”地叫了一声,抬眼看他。


    “谁让你走神的。”


    夏怡委屈说:“不是故意的...”


    她这才看见,靳凌伸手拿岛台上的纸,手面隆起的骨节干净圆润,一张,两张,三张…不知道第几张,去擦自己水粼粼的下颌,问她:“这谁的东西?”


    发现他带着薄茧的指尖甚至起了一点点水皱反应。她小时候在家中的泳池里泡太久,也会变成这样。


    夏怡摇头,觉得靳凌好无聊,什么小孩哥,非要证明什么,捂脸不看,就是耍无赖。


    “我不知道…不是我。”


    靳凌一脸认真状,抓开挡道的双手,用带着水渍鼻尖去蹭她干净的小脸,想将她的脸弄脏,像是某种动物界的标记,欺负得夏怡不断挣扎。


    “都说我不是我的了!”


    “嘴里还有,你来尝尝看是不是你的。”


    夏怡以为他会硬生生地真的来吻她,结果没有,而是用他细长的手指轻轻的拂她被汗打湿发丝,两人对视,火停了,安静得只能剩下彼此呼吸声。


    看狗都深情的眼睛让她有些沉醉。


    不过夏怡在偷偷观察他的裤子,黑色真的太隐蔽了,她看不清楚,不知道他是不是也同等的身心沦陷中。


    他问:“那你想干嘛?”


    夏怡没有说话,特别微弱的一声:“要抱。”


    她并没有意料之中的满足,反倒更有些空虚,她很贪婪,想要aftercare,但不想承认,听见靳凌又问,“什么?“没听清楚。”


    再次仰面抬眼时,蓄满的泪突然顺着脸颊流下来,于模糊中渐渐看清楚了,靳凌从瞳孔中猛然溢出来的微笑。


    将她瞬间淹没,于是她再也忍不住了,带着哭腔说:“要抱,要你抱。”


    紧接着她就被揽进怀里,像是小袋鼠跳进口袋里的那种抱,很有安全感,她能听见他的心跳声,感觉每分钟能有一百二十下的那种狂热,震得她鼓膜砰砰作响,而她像是压抑了很久,抵在颈窝里,小声啜泣。


    感受他抚摸着自己的头,揉刚刚腰上被握出来的红痕,听他说:“宝贝刚刚受委屈是不是?”


    “嗯。”


    “有多委屈?”


    “非常…”


    “为什么?”


    “因为你不说话,就在那儿啃啃啃…都不亲我,不夸我。”


    “我要怎么夸你?”


    “像以前那样夸…”


    “我以前怎么夸的?”


    靳凌亲了亲夏怡光洁的肩头,抱着她,这才关掉了被汤浇停的燃气开关,夏怡环着他脖子,对着他耳朵轻轻说什么,乖宝宝,真漂亮,真会加,特别会扭,真可爱。


    靳凌抱着她进了卧室,人半靠在了床头,夏怡坐在怀里,他拿起床头柜的水杯喝了一口,“我怎么忘了呢?”


    夏怡看着人嘴角噙着一抹让人看不分明的笑意,故意的,舔了舔干燥的嘴唇,她刚刚流失了太多水分,露出渴望的眼神,说:“我也想喝。”


    靳凌见状又喝了一口,点了点下巴。


    但是夏怡懂这个动作,意思是要从他嘴里喝,凑上前去,靳凌微启牙关,虎口卡着她下巴,微仰着小脸,亲吻着渡给她。


    夏怡尝到了是带着清新微酸的柠檬水,喝得太猛,轻咳了几声,水顺着嘴角,流过脖颈,最后悄悄打湿了吊带里包裹着的可爱小白鸽的羽毛。


    冰水刺激得嗓音都变清冽和低沉性感了,靳凌笑着说:“哦,我好像想起来一点了…”


    “那快夸我。”


    “乖宝宝。”


    夏怡眼睛刚哭完亮晶晶的,搂住他脖子,乖巧地点头,语调里都带着甜蜜的气息。


    “继续。”


    “没了,我忘了。”


    夏怡觉得他这个耍她的行为攻击性不大侮辱性极强,装都不想装了,嘴往下一拉,摆上一副臭脸,甩了近在咫尺的腹肌一巴掌。


    靳凌笑着说:“我不能这么随随便便就夸吧?要分场合和时间吧,之前都是什么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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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候才夸的?”


    夏怡就知道他故意的,非常有意味地用手轻轻拍了她屁股,“我看看之前教你的,都忘了没?”


    她没忘,当然没有忘,两人刚谈恋爱时,她去靳凌家玩,周末假期里有一整个下午的空闲时间,十个平方的男生房间,有一张懒人沙发,还有一个投影仪,顶天立地的书柜散发着旧书和唱片的气味,有一只较一般体型大出好几分的灰色虎纹猫于沙发背上来回行走,猫是司越的,靳凌不知道什么时候借来的。


    告诉怕猫的夏怡,让她下午别和男男女女的同学去看电影,如果她想看电影可以来他家看,而且有一只猫,会后空翻,夏怡怎么看这个体型的猫也不会后空翻,不过她也可以借怕猫,于沙发上挨他更近。


    但看的东西是夏怡找来了,她的家庭英语老师,某次补习时提到,自己最喜欢的美剧是《shameless》,但善意地笑着提醒说,小孩不能看,大人可以看,她暗自记下想看看有什么吸引人的地方。


    所以那天,她和靳凌还有虎斑猫一起窝在沙发里,桌上还有一罐装啤酒和一整个芝士蛋糕,两人观看了无耻之徒第一集,夏怡还在尝试越过心理障碍,抚摸一下趴在靳凌腿上的猫的背毛,不会后空翻,只会吃她手心的小虾冻干的温顺的大猫。


    只是,开篇十五分钟后,Fiona就和Steve在厨房搞了起来,一开始只是激烈的亲吻,靳凌看着也有些发懵,他只是不自然地咳嗽了一声,因为他以为夏怡带来的剧,大概率是像她人一样纯真可爱的。


    他误以为,亲完就结束,不曾想剧里两个人姿势变得像表演杂技一般纠缠在一起,Steve那光滑的屁股蛋就这样被导演拍了出来,靳凌第一时间就是去遮夏怡的眼睛。


    然后关掉了投影,靳凌动作有些仓促,桌上那半罐的啤酒都打翻在桌上,散发着浓烈的麦芽香气。


    等夏怡睁开眼睛,她看见靳凌耳朵都红了,不自然地问她,没事吧,夏怡也脸红,但她并不是因为大尺度而脸红,她看过和这个差不多尺度的《权利的游戏》,夏季霖电脑里的,那里面不仅男人光屁股,女人也这样。


    她没想到他如此纯情的反应。


    也确实他们年纪上相差不大。


    她以为他至少会像,她所知的其它大学男生一样,借此机会抱住她猛亲,不过她还是装出非常惊恐的神情,像柔软的虎斑猫一样逃窜进他怀里,说她被吓到了。


    还仰着脸,天真地问。


    “以后我们是不是也会这样呢?”


    夏怡看他直接愣住了,继续说:“你是不是以后也会这样…”


    “把我抱起来。”


    “脱我裙子…”


    “咬我的熊…”


    “然后…再…骑在你…”


    “夏怡,羞不羞,不准说了。”


    重新开口,他的声音好似干燥地回响在空谷的钟声。


    靳凌想青少年迈向完全成人时总是忍不住探索这些少有人摆在台面讲的东西,男女都一样,但小女孩在不合时宜的阶段把他当作她的老师,第一次让他头疼。


    夏怡眯细的眼睛,这让她更像是只狡猾的狐狸:“为什么不能说,你不懂吗?”


    靳凌又一次被问住了,她有没有想过他也是第一次谈恋爱,在这种事情上,也根本不是什么合格老师,他怎么可能知道那种高难度的动作究竟是怎么完成的,如果他没有抱稳她,那会不会发生什么惨剧呢?


    夏怡还记得他停顿了漫长的十来秒吧,等答复她的时候,已经恢复了冷静,找回了年上她的强势地位,捏着她的下巴,并直视她的眼睛。


    就在她以为他会教她第一个吻的时候,靳凌夹杂着笑意叹了一口气。


    “以后教你。”


    弹了她一个脑瓜嘣,问她作业写完了吗?


    她真的是他特别好的学生,那些教她的东西,专属于她才知道的东西,靳凌左腰靠近人鱼线的地方有块很明显的胎记,脚趾那么大,她量过,而毋庸置疑她所会的一切也正在他面前。


    靳凌觉得她的语声仿佛来自于自己体内,他们是同一张画下拼合着的拼图,合拍,紧凑,天生一对。


    夏怡只觉得自己的五官,完全地被强势占领。


    初见时的脸,低吼的喘息,他檀木的沐浴液混合着她玫瑰味的润肤油气息,口腔里的津液都混合着淡淡柠檬的清甜。


    夏怡手里拽着靳凌脖子上那根从出生时就带着的平安扣,玻璃种翡翠,晶莹透亮像是极寒之下才能冻出的冰,被她出汗的掌心捂得滚烫。


    而平坦的小腹,这里有来自本体血液循环时,迸发的细微生命跳动,应该是私人的,不易被侵犯的,但此时还有另一个人横行霸道地闯入。


    靳凌嘴唇磨着夏怡耳廓上微不见的细小绒毛,轻吐着问。


    “今晚乖乖女还回去吗?”


    “呜呜,不…”


    “想我没有。”


    “呜呜,嗯…”


    “还回美国吗?”


    “呜呜,不…”


    “夏怡,那我们和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