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老鸨的过去
作品:《我见明月》 次日清晨,梳洗完毕,我坐在窗边,思考该如何报复宝花楼的老鸨。
李霸已死,王妈妈自然也要为她当日的行为付出代价。
若只是想杀她,自是十分容易,但考虑到被她拐骗来的女子,我又有些犯难,如何才能将这些人不动声色地救出呢?
宝花楼是扬城最有名的烟花场所,里面光叫得上名字的姑娘就有十多个,更不必说那些年纪不够,只能负责洒扫的小女孩了。
这些人里面,哪些是被拐骗来逼良为娼的,哪些是正常流程买进的,一时半会儿,怕是难以调查清楚。
照我以前的性子,定然不会多管闲事,可那女人欺我眼盲,竟想将我也掳去接客,既然如此,那就别怪“黑衣罗刹”出手无情。
昨天半夜,雪儿送来了蓝星当铺提供的情报,这回不是桑瑱仇家的消息,而是宝花楼老鸨的生平事迹。
老鸨原名王宝珠,如今四十有六,十六岁堕入风尘,二十八岁在一众姑娘中脱颖而出,成为这宝花楼的管事。
她原是隔壁江城一户富人家小姐,八岁那年上元节,与姐姐王宝珍及一众仆从上街赏花灯,因见一处灯谜有趣,不小心落至众人身后,被人掳走。
自此,这位千金随拐子辗转各地十四岁那年,因她出落得亭亭玉立,那伙人见时机成熟,便将她以高价卖入了宝花楼。
进入宝花楼后,王宝珠每日被迫学习琴棋书画、歌舞技艺。十六岁那年,有人花重金买下她的初夜,自此,这位美人开始在扬城小有名气。
扬城与江城相距不远,骑马一两日便可到达。王宝珠不堪忍受青楼生活,多次想逃回故乡与家人团聚,然青楼眼线众多,每次都被抓了回来。
第一次逃跑,她被打得一个月下不了床;第二次,卧床三月不能起,第三次,被折磨得差点疯掉,第四次……
没有第四次了。
一日,她偶遇一位江城本地的恩客,几番交谈下,得知父母因她失踪,伤心过度,早已离开人世。姐姐宝珍,也因成婚三年无所出,被夫家休弃,再无音讯。
得知家中遭遇,她心如死灰,大病一场。
许是上天垂怜,两月后,她奇迹般好转,只是自此性情大变,不再如从前一样锋芒毕露,而是学着温柔解语,主动招揽恩客。
她本就生得花容月貌,如此改变后,更是引得无数男子倾心,年纪轻轻,便成了宝花楼的头牌。
她也开始有目的地结交达官显贵、商贾巨富,借助他们的人脉和财力,二十八岁那年,如愿当上了宝花楼的老鸨。
从风尘女子到管事,不仅是身份的转变,更是权力的更替,人一旦尝到权力的滋味,就容易迷失其中。
她忘记了自己遭受过的痛苦,为了让宝花楼的生意更上一层楼,也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这些年,她不惜与拐子勾结,将漂亮少女拐骗至此,逼良为娼。正如她当年走过的路一般。
“秦姑娘,您起来了吗?”
门外,脚步声越来越近,丫鬟沁水的声音响起:“少爷在等您用饭呢。”
“知道了,我这就来。”
将信纸收入袖中,我打开房门,朝桑瑱的屋子走去。
隆冬的早晨,天色灰暗,门外枯枝挂满寒霜,冰晶垂在枝头,有些冷。
推开门,正好对上青衣少年那双澄澈的笑眼。
桑瑱挥了挥手,招呼道:“快来。”
我敛衣座下,面前饭桌上,早已摆好了诸如杂粮粥、馃子、蛋羹等扬城早点。
前些日子还有桑桑一同用早膳,这两日她一大早就去了宝清堂,如今家中就只剩下我和桑瑱两人。
我拿起银勺,有一下没一下地搅动着面前杂粮粥,心绪渐渐飘到远方。
王宝珠,一个不慎落入泥潭的可怜人,在经历污染与摧残后,选择了与泥潭共沉沦。
她的遭遇固然悲惨,但也不是残害其她无辜女子的理由,所以,此仇我还是会报,被她拐骗到宝花楼的姑娘,我也一定会救。只是,该如何妥善处理此事呢?
越想越没有头绪。
“怎么不吃,可是不合胃口?”
许是我许久未动,桑瑱敲了敲桌子,眸中满是关切。
我摇头:“没有。”
将银勺放好,我问他:“桑瑱,你可曾去过宝花楼?”
桑瑱一愣,随即面色变得极为古怪,接着不知为何,向来斯文稳重的少年竟然被呛到了。
“咳咳咳……”
他猛烈咳嗽起来,一张俊脸瞬间涨得通红。
“桑瑱?”我忙起身,递去热茶,“你没事吧?”
他接过茶杯,猛灌了几口茶水,好半天终于缓了过来。
“忘月,你怎么可以这样想我!”少年美目水光潋滟,满是委屈。
我:?
“我从未去过那种地方,也从未做过任何对不起你的事,现在没有,从前也没有。”他眼圈开始泛红。
我一头雾水,这都是什么和什么?
似是以为我不信,他急道:“我所言句句属实,桑桑可以为我作证,在扬城,除了出门问诊,平日里我很少离开家中,你……你是不是听到了什么谣言?我发誓我真没有!”
“哦。”我这才恍然大悟,他好像误会了。
思及此,不禁也觉有些好笑:“没有,不是怀疑你。宝花楼那个老鸨,我先前与她有些过节,我想向你打听些情况,没别的意思。”
“这样啊。”他如释重负,长舒了一口气。
“此事我知晓。”他慢条斯理地饮了一口茶,又取出手帕,仔细擦拭了嘴角,这才恢复了惯常地平和。
“嗯。”我拿起筷子,重新坐下来吃饭。
那日众目睽睽之下,我将宝花楼众人打得落花流水,桑瑱事后知晓并不意外。
“其实……”耳畔,传来略显不安的声音,“那场闹剧发生两日后,宝花楼曾派人来桑家求和,并送来许多银两赔罪。”
求和?
我心下一惊:“我为何不知?”
少年清咳两声,有些赧然:“那时你受了伤,需要静养,我和桑桑担心你知道后动气,没敢告诉你,原本想这两日同你说的。”
我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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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点头。
桑家众人先前带着我的画像大张旗鼓地寻人,王妈妈事后知晓我是桑瑱“未婚妻”,想要息事宁人,倒也好理解。
否则,桑家兄妹一旦报官,以他们的身份,官府必然不会坐视不理,且当日目击者众多,此事难以抵赖。饶是王宝珠上头有人,这次也难以全身而退。
我:“后来是如何处理的?你们没有同意吧?”
桑瑱心善,若被说客哄骗说动,那就麻烦了。
“自然不会,”少年摇了摇头,“当日没有告诉你这件事,事出有因,但此事事关重大,我和桑桑断然不会擅自替你做主。”
“况且,”停顿片刻,他又补充道,“那老鸨罔顾律法,欲将好人家女子掳去烟花之地,此等恶行,是要坐牢的。若当日她们遇到的不是会武功的你,而是寻常女子,结局可想而知。所以,她不值得被谅解。”
此话一出,我百感交集。一方面,为自己拥有这样的爱人和朋友感到庆幸;另一方面,又为那些不幸落入老鸨魔爪中的女子担忧。
“你可是想要去报仇?”他嘴角一勾,“今日我们便可去报官,告她当街强抢我未婚妻,由我和桑桑出面,官府一定会给桑家一个交代。”
报官?
官府看在桑家的面子上,或许会惩治王宝珠,但之前被她拐骗来的女子,却并无直接证据表明她们的遭遇是真实的。
所以,她们还是无法离开。
这不是我想要的结果。
“暂时不用。”我将袖中那张有关王宝珠的资料递给他,“你且先看看这个。”
桑瑱疑惑地接过信纸,慢慢看了起来,神色也随着纸张的翻阅逐渐凝重。
我夹起一根馃子,细细咀嚼。屋内一时寂静,唯有一旁暖炉里的炭火,发出噼啪作响地爆裂声。
桑瑱看得仔细,全程保持着蹙眉的表情,一盏茶功夫后,他终于将那张密密麻麻的信纸看完了。
少年面上浮过一丝不忍:“原是这样。世事无常,好好一个家,竟遇此横祸。那王妈妈本也是个可怜人,如今变成这副模样,当真可悲可叹。”
我不置可否,淡声开口:“我想找她聊聊,如果她愿意主动放走以不正当手段弄来的女子,并承诺不再作恶,我和她的私人恩怨,可以暂时先一笔勾销。”
“当然,”我顿了顿,“她还需供出其他同伙,说出与她对接的拐子名单。”
否则,杀了一个王宝珠,还会有无数个“王宝珠”出现。
桑瑱闻言,却摇了摇头:“光是让她同意将拐来女子放走这一条,只怕就很难。”
我眸光一冷,难吗?
刀架在脖子上时,有什么事不能答应?
多少人平日里义正辞严、说一不二,一到生死关头,还不是立马俯首称臣,唯恐项上人头不保?
若是我想,也不是不可以半夜杀到她闺房,逼她将姑娘们放走,再灭口以绝后患。
只是那样,一来动静太大,我怕一个不小心查到我身上,继而影响到桑瑱和桑桑;二来,并不能从源头上杜绝此类事情再次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