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泓懿是来与范飞白说及冠礼的事情。


    雍帝将这件事交给他办，言语中说的最多的深意就是让他与范飞白多接触。


    “既然喜欢，就多花些心思，你与他家中没有长辈，若是有什么想法，与朕说也是一样。”


    雍帝的表情与记忆里的长辈一样，温和宽宥，似乎所有的问题都能轻易的被解决。


    顾泓懿看着他，有些失神。


    只是这幅模样，落在雍帝的眼睛里，像是年少者满眼孺慕的看向自己信任的长辈。


    雍帝满意的勾起了嘴角，对着黄公公吩咐道：“告知礼部，让他们配合侯爷。”


    “是。”


    顾泓懿缓过神来，俯身行礼谢恩，“臣，谢陛下隆恩。”


    垂落在暗处的眼睛随着声音变得冰冷起来，但语气依旧是恭顺的。


    门是敞开着的，顾泓懿走近了就看见笑着看向自己的杜清源，他的脚步未停，目光却打量着眼前这两人。


    杜清源面色表情一眼就能瞧明了，范飞白虽也和往常一样瞪着看向自己，细看下又有些不一样。


    “卓源哥。”杜清源笑着叫了声，看着他道：“你怎么过来了？”


    顾泓懿摊了摊手，“奉旨过来。”


    范飞白一愣，下意识的想要行礼，可又见他身后没有宫里的人，想着应是对方故意捉弄自己，不悦道：“你敢冒充圣旨，果然是胆子大了。”


    顾泓懿转头看他，“小公子未免太瞧得起我，陛下口谕，着我通知你，及冠礼命我督办，礼部操持，这才特意过来告知。”


    “哇，礼部操持，这可是天恩。”杜清源惊讶出声，看向范飞白的目光中满含羡慕，“飞白，陛下对你可真好。”


    范飞白的面上依旧没什么欢喜的神色，盯着顾泓懿问：“为何交给你。”


    杜清源的面色瞬间变得奇怪，一幅‘你怎么明知故问’的样子。


    顾泓懿与杜清源一样，都没带人，甚至连身子都没进屋内，他公事公办的模样瞧着严肃，可看向范飞白的眼神却蕴含着彼此才能察觉到的笑意，“陛下爱重，小将军难道不愿？”


    眼下局势，范飞白根本不能拒绝。


    他哼了一声，指挥着身后的范二将杜清源带来的东西放进库房去，说出的话带着迁怒的意味，“让门房将那些送礼的人都撵走，嘈杂的听着心烦。”


    “你这话听着可真想让人揍你。”杜清源翻着白眼道：“别人巴结不来的东西，你倒好撵着让人走。”


    范飞白没有反驳，他现在得到的这些看的都是圣恩，与他自己又有几分干系。


    “你礼送到了，也走吧。”


    杜清源瞪眼，往顾泓懿身旁靠靠，“我与卓源哥还有话说。”


    顾泓懿感兴趣的问道：“什么话？”


    杜清源下意识的想要开口，可一抬眼却见范飞白警惕的看着，生怕自己会说出什么一样。


    他眼珠子滴溜溜的转了转，对着顾泓懿光明正大的咬耳朵，“卓源哥....”


    顾泓懿刻意的往旁边挪了一步。


    制止的话还未说出口，一抬头就瞧见范飞白意味不明的表情，神情中带着不容错视的警惕。


    果然，自杜清源开口说话开始，范飞白那边就有了反应，他伸着手，似乎想要将两人分开。


    顾泓懿抬臂挡了一下。


    原本只是虚晃着，他从心里就笃定范飞白不会把手落在自己的臂膀上。


    可当对方的手实实在在的搭在自己小臂上的时候，顾泓懿已经分不出神去关心杜清源究竟在耳边说了什么。


    他今日的衣袍袖口宽大，布料随着动作顺滑的往上窜了窜，范飞白的手半搭在袖口与肌肤上，少年人的手掌带着一复一日磨炼出来的薄茧，触感有些硬。


    不单是顾泓懿，就连范飞白也没想到自己的手会落在对方的手上。


    顾泓懿这人有些整洁过度了，前几年两人偶尔也会有接触，对方那时候铁青的脸色依旧存留在自己的脑海里，那时候范飞白就知晓，虽然外界传着这人的脾性如何的好，但是骨子里对于不喜之人的厌恶还是能从细微的小动作里看出来的。


    一如刚刚，杜清源凑近对方说话时的反应。


    不过很快，范飞白就反应过来，松开了对方。


    顾泓懿垂着眼睑，也不说话，神色淡淡的好似什么都没发生一般。


    “嗯？”


    杜清源说完自己的，瞧见这两人都不说话，疑惑的来回看。


    “嗯什么....”范飞白快速的瞥了顾泓懿一眼，转过脸来冲着杜清源说，“话说完了还不快走？！”


    他的语气有些差，杜清源没计较，想着是被自己刚做的事情刺激到了。


    杜清源对着顾泓懿笑了笑，摆手往外走，“卓源哥，你不拒绝我就当你答应了啊。”


    顾泓懿这才抬头看向他，神情中丝毫不带没听清的心虚，温着嗓音说道：“我没应。”


    范飞白好奇的竖起耳朵。


    杜清源脚步一顿，也不在意，只是依旧笑着。


    顾泓懿对着他继续道：“回去吧，等你成亲前，去再去府上见你。”


    杜清源扫了一眼旁边，知晓这二人还有话要说，便不多打扰，溜达着往府门走。


    站在门内，正好看见范二绷着一长脸语气生硬的请那些人离开。


    ...


    门内，直至杜清源的声影瞧不见了，范飞白才走到桌边坐下，微微仰头看向顾泓懿，质问道：“他刚给你说了什么？”


    “没听清。”顾泓懿径直走到桌子的另一边坐下，抬手给自己倒了杯茶，隔着腾腾升起的热气，连看向对面的目光都柔和了不少，“你若是好奇，刚刚应该问他。”


    范飞白捻着指尖，感受着指尖的烫意。


    “不说就算。”范飞白盯着他喝茶的动作看了一会，问起其他的事情，“曹莽与杜广百死了没有？”


    这话题转的有些生硬，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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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泓懿喝茶的动作一顿，“杀头的日期已经定了。”


    “所以我问你，在那天之前，这两人会不会死。”


    范飞白知晓，肯定有人想要让他们死在牢里，现在口供已经有了，为避免横出枝节，那两人即刻死去才是最安全的。


    “我的人在看着。”


    “难道你的人，可以抵挡皇权？”


    顾泓懿放下茶杯，眼神定定的看着他，“你的意思是陛下想要杀他们？”


    范飞白意有所指的说道：“或许是别的人。”


    “我知晓你还想替你叔父做些什么。”沉默几息后，顾泓懿缓缓开口道：“这件事，明面上已经有了结案，你现在要做的就是感受皇恩，将及冠礼举行完。”


    “然后呢，依旧与这雍都里的那些达官显贵混在一起，吃喝玩乐吗？”


    范飞白讥讽的话一出口，就意识到自己是在迁怒。


    顾泓懿也在达官显贵的范围内，只是他并不吃喝玩乐。


    “在查明真相之前，你可以这么做。”意外的，顾泓懿并未表现出反感的样子，反而十分赞成的颔首表示，“我想很多人都觉得这样才是你该做的事情。”


    “你在嘲讽我？”终究，与顾泓懿多年的针锋相对占了上风，他无法克制自己体内那种想要反驳或者说是与之对抗的心，“在你的眼里，我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吗？”


    “我不这么认为，只是看到的事实摆在眼前，这么多年难道你除了这些，还做过什么其他值得被人称赞的事情吗？”


    范飞白盯着他，憋闷的抿着嘴。


    他无从反驳，顾泓懿说的是实话。


    范与忠在时，他除了每日的晨练，想的最多的就是如何躲过家中长辈去外面吃喝玩乐，有时借着对方出兵的空档，一连多日都不回家也不是少数。


    可现在，没有长辈护着的他不应该继续这样，这段时间他也在慢慢的改变自己。


    “我已经许久不曾与他们厮混在一起了。”


    范飞白不甘的解释道：“若是你这么嫌弃我，就不该纵容外面的那些谣言传的到处都是。”


    不知是被他表情中的倔强所触动还是其他的，顾泓懿叹息着呼出一口气。


    “范飞白，我与你是合作关系。”顾泓懿解释道：“我有自己想做的事情，你有你要知道的真相。”


    “谣言让我们绑在一起，我们互相利用，现在我要做的就是得到更多的权利，而你则可以借着和我的关系，在雍都城里更加自由的去查自己要的真相。”


    顾泓懿说：“我会帮助你，前提是你不会这么抗拒与反抗我。”


    范飞白沉默下来。


    这是两人第二次坦然的讨论着合作的目的，顾泓懿喝着已经温凉的茶水，看着不远处的范二迈着步伐往这边走来。


    “及冠礼时，你可以进宫。”顾泓懿看向范飞白，道：“这是你能接触到那些人的机会。”


    顾泓懿继续问道：“你有怀疑的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