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白筱笑了，走上前去，略微俯身，摆了个不伦不类地武术行礼姿势。


    “谢谢师傅，那我以后每天都会来找你练武术的哦。”


    虽然，自己之后可能连白府门都出不了，但先说个口头约定，这样的机会实在太难得了。


    放在她那个时代，妥妥的大师课呀！


    她冲着谢奕笑。


    后者看了她三秒，推开了她的手，转身离开了。


    “明日寅时，慎刑司操练场。”


    寅时，白筱算了算，顿时笑不出来了，早上四点钟啊。


    苍凉的橘红色朝霞初初升起，白筱穿着侍卫送来的练功服，推开了门。


    昨晚上睡得很好，但起床时，依旧睁不开眼。


    院子的树木上覆盖着霜雪，风很硬，夹杂着霜雪，烛火在风中噼啪燃烧。


    白筱费劲拎了拎身上的披风，手冻到几乎麻木，踩着府内的石板往外走。


    衣服勉强返回着单薄的热量，她将披风裹得更紧了，像在寒风中不断打着哆嗦的鹌鹑。


    街边已经支起了早餐摊子，布制的招牌猎猎作响，热气弥漫在空中，香气四溢，像是一朵云。


    老板看着约莫三四十岁，熟练地移动着笼屉，为客人准备相应食物。


    白筱摸了摸空荡荡的胃，又摸摸空荡荡的钱包，尽管已经吃过早餐，但灌汤包对她来说有着极大吸引力。


    站在路中间，她有些纠结，终于还是用仅剩的钱买了一份，坐在路边慢慢吃。


    汤汁浓郁鲜甜，面皮擀的很薄，轻轻一咬，肉香四溢。


    白筱陪着馄饨吃得满足，一抬头，就看见徐来站在摊子前，正在认真点餐，和老板很熟悉的模样。


    “老柳，老样子啊。”


    “好咧！”


    那个被叫做老柳的人，热情回应。


    白筱立刻朝着他挥了挥手，喊道：“徐来，好巧！”


    徐来原本正在找座位，一听到有人喊他，立刻转头，便看见白筱坐在位置上，热情洋溢地冲自己招手。


    他挠挠头，走了过去。


    “很有眼光嘛！老柳这儿，可是全京华最好吃的灌汤包。”


    在她对面艰难坐下三次，终于成功落座，眼眶显得有些肿。


    看来受了很重的刑罚，白筱有些想安慰他，但终究什么都没说，感觉有些不太合适，于是顺着话讲。


    “这样子，我就说一路过这儿，就走不动到了。”


    徐来显得有些兴奋，好像遇到了知音。


    “对吧，我们司里的人也都说好吃，就是来晚了，要排很久的队。”他的话语一顿，看到了白筱身上的训练服。


    “去操练场？”


    他的表情显得有些奇异，碰巧老柳端来了包子，碗碟与桌子发出轻微碰撞声。


    白筱不明所以，点头。


    徐来的表情有一瞬间的慌乱无措，拿起灌汤包就往嘴里送，白筱还来不及制止。


    “嘶。”


    果然被烫到了，白筱赶紧给倒了杯冷茶，给他递过去。


    徐来缓了半天，终于说出话来，语气很沉重。


    “老大是不是打算，让你替代我的位置。”


    刚刚被烫得流眼泪的男孩，现在目光直直地看着自己，别扭和委屈的。


    白筱一瞬间有些不知所措，放下筷子，想给他找纸巾，发现这个时候还没有发明，想找手帕，又发现自己没有这个习惯。


    连声否认：“你可是二级执刑者哎，我只是去学个武术。”


    徐来的表情一下子放松了下来。


    白筱有些不自然地再次拿起筷子，另起了个话头。


    “我还不知道这个执刑者级别分类呢？”


    “级别，老大还没来得及和你讲吧！”徐来左手托腮，右手拿起醋在馄饨里加了两圈。


    ——致死量。


    白筱认真看着他，点头。


    “我们慎刑司和别的机构都不一样。”说起这个徐来明显来劲了，“我们被叫做执刑者，是因为我们拥有惩戒权。就比如说，我在路上看到有恶霸欺负人，我就可以直接拎着刀上去，要求他停止当下行为，然后跟着我们回慎刑司，接受应有的惩罚。”


    他舀了个馄饨，放进嘴巴，似乎碰到刚刚烫破的伤口，倒吸一口凉气。


    于是，白筱又给他倒了杯水。


    徐来缓了缓，继续说到。


    “而这种惩戒权，又随着级别的增加而逐步增大。我们总共有六级，每升一级就要经过重重考核，很是不易。”


    白筱适时发出惊叹地声音。


    “那你这么快就升到二级一定很不容易吧。”


    终究还是个半大的少年，听到被人的夸赞，徐来下意识想要坐直身体，然后似乎就牵扯到了受刑造成的伤口，疼得龇牙咧嘴，但依旧坚强地回答。


    “还是当时靠上慎刑司比较难，我花了整整三年准备，升到二级，主要是侦破了一起重大犯罪，就升上去了。”


    说到后来不知为何，咬了一下勺子，显得有些心虚的模样。


    白筱觉得好笑，也低头吃着馄饨。


    果然很好吃，她享受地眯起了眼睛，这钱花得值。


    她决定了，等自己以后有钱了，天天来这家吃。


    慎刑司的门依旧开着，白筱和徐来并肩走着。


    他正在问自己，住在谢府的感受。


    白筱有些发饭昏，早上起得早，有些迷迷瞪瞪的，挑着回答。


    “很漂亮，饭很好吃，就是你们老大没做人，把我——”当挡箭牌。


    徐来紧张地用手戳她，白筱迷蒙回头，就看见他用嘴型说着什么。


    她真感觉自己下一秒就要昏睡在这台阶上，身子微微前倾，想要听清楚他到底在说什么，同时内心有种不好的预感。


    在这种书中，恶毒女配说别人坏话时，最容易发生什么事情呢？


    在徐来的眼神示意下，她脑袋有了一瞬间的清醒，缓缓转身。


    太好了，是谢奕，我们有救了。


    谢奕表情很淡，没有面对自家爷爷时的生动，和他们穿着同款训练服，黑色，衣袖很服帖，能够勾勒出他的手臂线条。


    白筱缓缓扬起了一个笑脸，企图略过刚刚自己说的话。


    “师傅，早上好呀！”


    企图伪装元气满满的甜妹，毕竟自己长得这么可爱，像光滑精致的丝绸布一样，自然得好好利用呀！


    谢奕冲着她轻轻颔首，作为回应。


    毫无波澜的样子，白筱有些怀疑自己是否有些装得太过了，没有回头路，她选择装到底。


    和徐来一起，跟着谢奕往操练场走。


    操练场很大，边缘有一个很大的台子，定着四个木桩，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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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间打洞用绳子穿过，围绕成一个相对隔离的场地。


    白筱看着木桩上的暗红痕迹，莫名觉得有些发慌。


    低头看看自己看起来格外孱弱的身体，有些烦躁地皱了皱眉，这能举得动旁边陈列的武器才怪。


    操练场上，此刻已经聚集了不少人，男男女女，三两成群，其中白筱看到了不少在昨天晚上出现在谢奕院落的执刑者。


    于是她冲着他们轻轻挥手，算作打招呼。


    谢奕一来，原本显得有些散乱地人群，自动变得规整起来，列成方队。


    白筱第一次来，有些格格不入的站在方阵之外。


    谢奕看了眼她，对着方阵的身高进行对比，示意她站在队伍的最前端。


    白筱觉得新鲜，“啪嗒啪嗒”就跑了过去。


    她长得显小，站在旁边的姐姐用怜爱的眼神看着她。


    于是白筱就冲着她软软的笑了笑，她注意到昨天做登记的罗安也在队伍里。


    队伍整理完毕后，是常规的热身跑步。


    早晨的空气干冷，呼入肺腔有种类似撕裂的痛感，丝丝缕缕地顺着气管向下，逐渐地每一次吸气，都变成了一种考验。


    白筱企图用手去温暖已经被冻到麻木的脸，但毫无效果。


    呼吸间产生的白雾，在初升的太阳里一点点升腾，冰冷而温暖的样子。


    身边的执刑者面无表情，显然是极其适应目前的训练方式，脚步铿锵整齐，沉重的靴底踩在地面上，发出几乎冷酷的碰撞声，所有人都是目视前方的平淡表情。


    白筱觉得自己有些承受不住了，脚好像陷到了泥潭里，只能一脚深一脚浅地往前跑，尽管她努力更上大部队的节奏，但还是逐渐掉了队伍。


    等到她终于跑到原场地，其余人都已经开始下一个兵器联系了。


    罗安看见她，好心递给她一把最小的剑，白筱很有自知之明地双手接过。


    罗安单手递给她的，白筱两只手都拿不稳，颤颤巍巍稳住拿剑的基本方式，在努力跟上大家动作时，她的手腕因为受力而不断抖动着，又因为寒冷几乎失去了知觉。


    下一秒，剑就义无反顾地离开了她的手，直奔地面而去。


    白筱觉得很尴尬，下意识想要伸手去捞，手却被身旁的人拉住了，那个人的手是暖的。


    热量的缺失，让白筱几乎难以正常思考，思路都是一滞一滞的，她抬起头，有些迷茫地望向旁边的男人，为什么阻止我。


    剑砸落地面，扬起轻薄的一层灰尘，伴随着金属的轰鸣声。


    谢奕看着她，好像是有些无奈的样子。


    “剑开过刃，手不想要了？”


    白筱的思路终于勉强搭上一些，觉得他的手很暖，下意识把手握得更紧，想要汲取更多的温度。


    然后温度的来源就消失了。


    她有些怅然若失地看着自己的手，耳边传来罗安的轻笑声，和谢奕平静的语气。


    “把剑捡起来，几天你留在这里加练。还有你，罗安。”


    罗安立刻就不笑了，白筱总觉得自己在谢奕的语气中，听到了类似于邪恶的感觉，但她晃了晃头。


    这是女主白月光，不会这样的，一定是自己冻傻了。


    不过也不知道，原书女主流曦，此刻在做些什么？


    白筱拿起了剑，在谢奕平淡的目光中，费力地练习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