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 贵客
作品:《道长与女妖》 徐竭手下的军官惊的张大了嘴,庆幸季震反应够快,万一血溅当场,他就是死也难交代了。
“啊啊讨厌!你揪住我头发了!”
怀里的小姑娘嗷嗷乱叫,季震拧眉低头,一个绑着几条粉色发带的乌黑脑瓜在他胸前扭来扭曲,铠甲的甲片和铜钉上缠满了碎碎糟糟的头发。
小姑娘越乱动,头顶的乱发缠的越紧,挥着软乎乎的拳头捶打,被铠甲扎的又是一通叫嚷。
卫兵们偷瞄一眼季震,对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刺客“全无办法,徐竭手下军官尴尬地回头,盼着徐竭快些赶来。
“你是谁啊,快帮我解开!”小姑娘不敢再乱动,气急败坏地嚷嚷,季震眉心拧出一道沟来,干脆拔刀出鞘往胸甲上一抹。
“苗儿!”
徐竭一声惊呼,季震收刀入鞘,抬眼看过去,一缕碎发随风从手背上簌簌飘过。
徐苗儿从季震怀里挣脱下来,捋着脑瓜顶的头发回头望一眼父亲,又转回来,仰头看着季震,嘴角抿着几分气恼,几分委屈。
毕竟是她冒失撞了季震在先,嘴里不太情愿地嘟囔声“对不起”,向后跑回父亲身边。
小厮站起来给徐竭见了礼,往一边躲开了。
季震收到邀请后赶来的太快,徐竭刚从山上下来,火急火燎地从军营后门进来,还是晚了一会儿,他知道女儿的脾性不会被刀光吓到,但毕竟被斩断了几根头发,笑呵呵地拍着她的脊背安慰一番。
徐竭年过半百,两鬓斑白,季震身为晚辈恭敬上前拱手,“徐上将军。”
徐竭厚唇一弯,两步向前迎过来,见季震身姿威武,器宇不凡,口中连连赞叹,“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
季震说不惯客套话,向徐竭点头算是答复。
徐苗儿跟着父亲往回走了几步,猜到挥刀斩她头发这位便是父亲最近时常提起的大将军,歪头又打量季震一番,心说也没什么特别的,屈膝见了礼,跑开找那小厮玩闹去了。
英雄相惜,徐竭钦佩的目光凝在季震身上,命人略备了半坛酒,请他进帐中说话,季震不好推辞,跟着走进帐中。
二人虽说是盟军,但实则各为其主,很多事不便多说,只聊些此次征战南陵的琐事。
徐竭为人豪爽豁达,从不因为没能与季震一起攻进南都而妄自菲薄,更不埋怨后方粮草补给不足,季震心里更敬仰这位前辈,只要徐竭不提及他那个冒失又麻烦的女儿,他便能放下拘谨,与他开怀畅谈。
*
秋风肃肃,给群山笼罩上一层清冷的气息,成化虏负手站在平山城的城楼上向南望,神情若有所思。
卓一斗侧身靠着城墙,跟着望过去,大片新纳入的版图隐入群山之中,若隐若现。
“王叔相邀,姚城主一直拖延着不肯来,韶阳如今得了南都,依在下看,她更不会来了。”卓一斗故意摆出一副嘲讽的架势。
行云一直陪在姚华音身边,免不得让成化虏心生戒备,这个时候他越是与韶阳划清界限,就越能让成华虏放下戒心。
这几日他早起便陪在成化虏身边,深夜才回到住处,明着是非常时期替王叔分忧,实则是借机盯着成化虏,不管他召见过谁,谈论什么事,都逃不开他的眼睛。
成化虏不以为然道:“不见得,韶阳还有盛王这个劲敌,姚城主应该不会在这个时候与本王分道扬镳。你不妨再去韶阳一趟,以示本王相邀的诚心。”
卓一斗口中应下,心里却在嗤笑。
成化虏虽说吞了成然不少地盘,但兵力还不及韶阳的一半,寿雍眼中的南陵之主只有成然,从没把他这位王叔放在眼里。
他眼下缺钱少粮,还得开口向姚华音借,哪来那么大底气断言她不会与他分道扬镳?欠钱的就该有谦卑的态度才是。
王府内侍沿着侧边石梯跑上来,奏道:“王叔,有贵客求见。”
平山城以成化虏为尊,没有人能在他面前称贵客,除了韶阳城主姚华音,但说“求见”二字,显然不是她。
卓一斗倏尔握紧石柱,心里不禁犯了嘀咕,跟着成化虏一起往城外去。
山谷中停着一辆马车,周围站着七八个一身短打的男人,看着颇有些功夫,成化虏让卓一斗和众兵将候在原地,只带着两个贴身侍卫步行过去。
车帘掀开,成华虏撩起蟒袍前摆上车,挡住里面的人,帘子随之放下,看不到半分影子。
车上两人一谈就是半个时辰,随行兵将静候着一动不动,卓一斗来回扩胸踱步,始终关注着马车里的动静,心里盘算着跟行云要多少钱才够补偿这几日伤的神。
太阳又向西落了一截,马车的帘子被掀开,卓一斗急着看过去,成化虏一人下了马车,仍是看不见车里那人,守在周围的几个男人护着马车远去了。
这位贵客遮遮掩掩,决不可能来自韶阳。
卓一斗留意着成化虏的面色,不等他召唤便迎过去,试探道:“王叔,这位贵客一来,在下明日不必去韶阳请姚城主了吧?”
旁边除了两个贴身侍卫,没有别人在场,成化虏淡淡一笑,“他是个失了兵权的次子,本王不该为了他与姚城主生了嫌隙。”
果然是他。
卓一斗暗笑,寿雍远征西齐,寿诘背着他来见成化虏还被婉拒,可见盛国这位二公子的日子并不好过。
以寿诘当下的处境,成化虏着实不可能放弃与姚华音结盟而选择他,行云担心成化虏会对姚华音不利,显然是多虑了的。
部将牵着马过来,成化虏接过缰绳,回头道:“劳烦先生代本王写下手谕,召徐上将军即刻返回平山,等与姚城主商议过后再定后续出兵的事。”
卓一斗应了,习惯性地在心里算了笔账。
要打下南都西边的几座城,成化虏免不得会欠下韶阳不少钱粮债,以他三年来对姚华音的了解,这个女人一向精打细算,不会乱花一文钱,成化虏想占她的便宜是不可能的,必然要付出些代价才有的商议。
成华虏的手谕送到,徐竭下令全军拔营,命赵冲及他手下三千兵马暂往新城驻扎,以免遭南陵军偷袭,自己带着余下的三千人向北返回平山。
盟军暂退,季震忙于扫荡零散的南陵军,特意派部下赶来送行,让徐竭对他更是欣赏。
有徐苗儿跟着,徐竭弃马坐车,陪女儿玩新逮的蚂蚱,望一眼站在山边相送的韶阳军,笑叹:“季震不只会打仗,人又坦诚有礼,相貌也好,这样的年轻人真是难得啊!”
徐苗儿正用草根拨弄竹篓里的蚂蚱,听了杏眼向上一翻,摸摸头顶不足一寸长的断发,噘着嘴道:“他哪有爹爹说的那么好?长得五大三粗,凶神恶煞的,比起行云道长差得远了!”
徐竭不争论,笑呵呵地看着女儿,只要她高兴就好。
与此同时,卓一斗给行云的密信也送抵韶阳城主府。
内院书房里,行云把信摊开在姚华音面前,指着信上画的两个糖葫芦形状的东西笑道:“这是一斗兄跟我要的两吊钱。”
姚华音挑眉,再次扫过信中的几行字,卓一斗说寿诘私服来平山城外相见,成化虏果断拒绝了他,平山城内没有异动,可以放心前往。
还说这是他最后一次帮忙,嘱咐行云一定要带够了钱,下次见面时把之前的欠的债结清。
韶阳城是重中之重,不能没有可信的将军驻守,梁越的棍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姚华音提笔蘸墨,写下调他回韶阳的谕令。
行云与她并肩坐着,嘴角扬起的弧度自然而舒展:“我们后日动身吗?”
姚华音将笔搁回架上,命人即刻把谕令送往金吾,随即看回行云,卓一斗的信打消了他心中的顾虑,整个人都放松不少。
今日已是八月十三,后日便是中秋佳节。
三年前,她与他在清都山下的河边背对背赏月,放木牌许愿的一幕犹在眼前,那时的她尚且放不下仇怨,想利用他夺回王盘岭,时过境迁,所幸他依然陪在她身边,她想要将战争的喧嚣抛之脑后,与他相伴着感受那份难得的宁静悠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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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华音点头,“后日一早动身。”
梁越收到姚华音的手谕后,快马加鞭赶回韶阳城。
六个玄衣铁卫重伤未愈,还在城外修养,十五一早,马车在上百韶阳卫兵的随扈下驶出城主府,沿着主街奔向城外。
清都山不同于一个多月前的葱翠,像是被染了斑斓的色彩,秋风拂过枝头,黄叶簌簌落下,红的婀娜摇曳,绿叶傲然□□。
溪水在山间潺潺而下,绸带似的水面上漂浮着点点金黄。
车帘随风飘在窗边,发出呼呼响动,带着丝丝清凉。窗外的日头渐渐向西坠入群山之后,红霞消散在远处的河面上,夜幕铺开,一轮圆月升上东天。
马车慢悠悠停在河岸上,行云打开车门跳下,回头牵上姚华音的手,与她并肩在河边漫步。
经历过被寿雍突袭的劫难,随行的韶阳卫兵不远不近地守在周围,眼都不敢眨一下,紧盯着周围的动静。
天色更暗,圆月如同白玉盘般悬挂在天际,银辉铺在河面上,被秋风打散,碎成点点银光。
行云从道袍衣袖中取出棉垫铺在河边,带出一叠一扎长的薄木牌,姚华音拢紧大红色的裙摆坐在垫上,捡起木牌来回翻看,两边俱是空白的,边沿打磨的很光滑,没有一点木刺。
“在哪儿弄这么多木牌?”
“昨日我自己削的。”
行云铺好棉垫跟着坐过下,从怀里翻出两把刻刀来,“中秋夜把心愿写在木牌上,顺着河水飘走,心愿就能实现,姐姐要不要再许个愿?”
三年前的中秋,他在木牌上写下“重修旧好,相守一生”,那年深秋,他与姚华音险些决裂,如今却依然相伴着度过中秋,可见这个说法是灵验的。
月色清冷,河水静逸,姚华音从他手中接过刻刀,借着月色在木牌上刻下个“愿”字。
行云背过身,拍拍肩膀让她靠,姚华音转身靠在他背上,提着刻刀沉思。
壮大韶阳,报仇雪恨。
当下成然被灭,韶阳的版图扩大了一倍,她三年前的心愿已经实现了一半,另外的一半过不了多久也会显出端倪。
愿望依旧是原来的愿望,只是如今心境大不相同,战争不仅是为了报仇,身为韶阳之主,她更要为全韶阳的百姓搏一片自由的,不被欺辱的天地。
与寿雍的这场硬仗必然会付出不小的代价,她会拼尽全力,也祈祷尽可能减少韶阳将士的伤亡,包括曾经的俞家军旧部,还有他。
姚华音手中刻刀落下,在“愿”字旁边一点点刻下六个字——子钦一世平安。
她放下刻刀,向后枕在行云右肩上,感觉着他刻字时肩头的微微起落。
皎白的月光柔和而圣洁,给清都山勾勒出连绵起伏的轮廓,随行的侍卫和卫兵们静的像是隐身了似的,周围只能听见沙沙的落叶声和潺潺的水流声。
背后的人侧过身,姚华音下意识把手里的木牌扣过去,行云大方将木牌亮在她眼前,上面刻着字挨挨挤挤。
“愿姐姐喜乐祥和,愿与姐姐相守一生,子钦题。“旁边还刻了银铃和桃花。
姚华音笑了笑,内心瞬间被他的温情填满,她享受此时的宁静与美好,甚至希望时光永远停留在这一刻,与他像小时候那样追赶玩闹,无忧无虑地相守。
“姐姐写的什么?也给我看看。”行云收回木牌,转身与她并肩,伸手过来。
姚华音面颊一热,急着把木牌拿开,她从不屑隐藏什么,只是比起直来直去的拥吻,当面表露真情更让她不知所措,甚至生出些羞赧来。
皓月之下,她柔肌似玉,面颊微微泛着红,更显容光美艳,行云追着她的目光不放,眼底漏出笃定的微笑。
“子钦知道,姐姐的愿望一定是关于我的。”
姚华音心虚地哼一声,嗔他道:“少臭美!这次你便留在平山,不必跟着回来了。你不是要把自己抵给卓一斗还债吗?本城主成全……”
她违心的话还没说话,便被行云堵回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