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顶的圆月撒落一身清辉，行云拥着姚华音，双唇轻柔地从她唇上碾过，看着她略显惊讶的表情，嘴角越翘越高。


    “姐姐舍得？子钦不信。”


    百余韶阳兵士就围站在河岸边，姚华音攥紧木牌，从行云怀里挣脱出来，她毫不介意他当众吻她，只是吃惊他越来越大胆的举动，更不甘心当众被他压制，赌气问：


    “这么多人看着就敢对我这样，你是……”


    行云收紧手臂，把她困在怀里，学着她的样子挑眉，又一次低头封住她的唇，几经辗转、摩挲，离开时已然呼吸凌乱。


    “我知道姐姐不介意被人看见，我又何必介意，反正他们只当我是姐姐的面首，服侍主君理所当然。”


    姚华音被他吻的胸脯不住起伏，更被他接连不断地攻势气的冷了脸，喘息道：“面首就该守面首的规……”


    行云的唇再度压下来，舌尖探入她口中，轻柔地攻城略地。


    姚华音扔了木牌，双手握紧他的肩膀，又软绵绵地放开，喘着粗气，耳边响起他低哑缠绵的声音，“堂堂韶阳之主，也会像小姑娘一样被吻的手足无措，要是有面镜子，姐姐就知道你现在的样子有多惹人怜爱了。”


    重逢以来，姚华音还从未在他手下败的这么彻底，勉强睁开眼瞪着他，压低声音以示告诫，“俞子钦！”


    行云笑意凝住，手臂从她肩背上挪开、垂下，眼里闪起泪光。


    三年来，她只在旧城主府里叫过他一次，是为了当面戳穿他的身份，与他一刀两断，再无瓜葛，余时都只叫他行云。


    这个时候再叫他俞子钦，是完全放下过往的恩怨，只把他看成与她从小一起长大的玩伴，令她“情之所起，至死难忘”的人。


    “姐姐能不能再叫我一声？”


    行云满眼期盼，面颊红的像是熟透的石榴似的，声音微微有些打颤。


    姚华音的怨气随风消散，凝着他映着月光的眼睛，沉吟了片刻，抱紧他吻了上去。


    最近他频繁吻她，动作越来越娴熟，吻的也越来越深入，每每吻过之后气息凌乱不堪，偏偏那双眼睛还纯净如小鹿，看不出半点邪念，与筑梦中的陶醉、迷乱完全不同，反倒让她生出无限欲念。


    周围隐隐传来兵士们转身的声音，她不管不顾，摸起身边的木牌用力扔进河水中，拥紧他一起扑倒在棉垫上，把手探进他宽大的道袍衣袖，他与她一样，身上滚烫的像是要着起火来。


    棉垫在身下褶皱，卷曲，他激烈地回吻她，双手与她保持了亲密又克制的距离，成熟的男人气息中依然夹杂着少年的清冽与纯粹，是她心中子钦的味道。


    这些天她一直与他同床而眠，好几次想与他纵情宣泄，又怕一发不可收拾，耽搁了正事。


    以前她身边面首众多，或多或少都有他小时候的影子，她却从不曾对他们起心动念，逢场作戏后也没有一丝波澜，但是俞子钦不一样，她会因为他坠入万劫不复的深渊，也能因为他步入极乐的天堂。


    这声俞子钦一直没有叫出口，但行云懂她的心，那片被她亲手扔进河里的木牌上，一定祈祷着与他相依相守的未来。


    愿华音喜乐祥和，愿与华音相守一生。


    行云抱紧她，在心中虔诚祷告。


    那日在金吾城府邸的方亭顶上，他偷偷为自己和姚华音卜过一卦，几个月来他一直不愿去回想，盼着能用中秋夜的祝祷抵消掉命中注定的坎坷。


    凶卦，恨别离。


    紫云山的占卜之术从没出过错，好在卦象相比他偷习禁术，隐瞒身份进入韶阳找她报仇时的大凶好一些。


    “华音”，行云动情地唤她，与她并肩躺着，就像小时候一起躺在桃花树下一样，月下花前最是圣洁，能涤除人间悲苦，只要能熬过注定的伤痛，他相信，会如愿与她厮守一生。


    月上中天，一枚木牌顺着河水漂远，两人肩并着肩，无声仰望着璀璨如明珠的满月，将内心的眷恋、祈盼尽数融于浓浓的月色中。


    九月十七一早，城主府的马车离开金吾城，继续向东去往平山。


    中秋节后下了一场小雨，雨后空气清新，地上湿而不泞，正是方便赶路的时候，预计九月十九日落前便可抵达平山城东门，行云差人快马先行赶往平山知会卓一斗一声，万一城中有变数也好提早防备。


    韶阳与成化虏的结盟还未公开，姚华音不便以韶阳城主的身份带着上百侍卫进城，从随扈的士兵了挑选了二十几个跟在身边护卫，在距离平山城不远的地方，与行云悄然换了一辆不起眼的马车继续东行。


    平山城内，卓一斗收拾好钱箱和包袱，躺在床上拆开行云的信，信上的语气和字迹比先前欢脱不少，可见他这些天在韶阳守着姐姐，日子过得有多滋润。


    卓一斗扯唇嘲笑，把信放去一边，笑过之后又不由叹息，真到了与他分别的时候，多少有些放心不下。


    他嘴里啧一声，烦透了自己的婆婆妈妈，翻身抱着沉甸甸的钱箱，才想起行云信上只字未提还债的事，怕是有打算赖账的嫌疑，决定见面时先抢了他视作珍宝的银铃，有这件宝贝当抵押，不怕这小子不来找他还钱。


    晌午前，卓一斗换了身平整的袍子，去平山王府见成化虏。


    王府书房里幽香扑鼻，成化虏正端坐在书案边品茶，见他进门放下茶杯，笑道：“你来的正是时候，过来尝尝本王新泡的茶。“


    茶杯中飘着朵牛眼大小的□□，浸透水的花瓣舒展而饱满，在茶汤里晕出一片淡淡的黄。


    卓一斗只爱喝酒，对茶不感兴趣，拱手谢绝了他的客套，瞄一眼茶杯的釉色，在心里估算过价格后，站在书案边说明来意。


    “王叔，在下是来请辞的。”


    成化虏有些意外，“哦？可是本王怠慢了？”


    卓一斗提前想好了说辞，“秋后的天气好，不冷不热的，我想出去云游一阵子。“


    若只是秋季出游，顶多一两个月便会回来，而不是一去不复返。他故意这样说以免成化虏疑心，反正到时候成化虏也摸不着他的人影。


    成化虏稍做犹豫，“什么时候走？”


    卓一斗回道：“那要看王叔什么时候允了。”


    他的请求不算过分，成化虏没有理由阻止，点头，“入冬前赶回来。”


    卓一斗满口答应，回到住处后用旧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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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裳包裹着百宝箱系在背上，灌满酒葫芦，租了辆马车往东城门去。红日向西挨了山边，按行云信上说的时辰，他们应该就快要到了。


    马车驶出闹市，进入城东偏僻的山坳里，偶见几间茅草屋隐于山中，炊烟寥寥随风飘散。


    卓一斗边喝酒边悠然向外望着，没一会儿功夫，感觉后面闷雷似的马蹄声由远及近，他单手抱紧怀里的百宝箱，探头看向窗外，只见后面追赶上来乌泱泱一大片，俱是一身银甲，一看便是王府的禁卫，足有上百人。


    阵风从车窗边席卷而过，一瞬间仿佛震的地动山响，还好不是抢劫的强盗。


    卓一斗松了口气，想着成华虏与姚华音约见的地方正好在平山城东边的别院，王府禁卫这个时候赶过去护卫不足为奇，刚把百宝箱放下便觉得不对。


    姚华音微服来平山会面，城中知情的人不多，成化虏为何要搞出这么大阵仗？徐竭前日率领三千兵马返回平山，也是依令驻扎在城东大营，卓一斗脸面骤变，“糟了！”


    半边太阳已然落入山中，卓一斗凿着车壁向车夫疾呼：“快！去东城门！”啪的一声鞭响，马车自岔路口向左急转，加速奔东城门而去。


    城门大开着，只有为数不多的百姓进出，守在门口盘查的卫兵知道有贵客来访，盘查的更为仔细，另有几个身穿银甲的王府禁卫站在一旁。


    离天黑还有小半个时辰，行云和姚华音的马车还没到，但要出城拦住他们怕是没那么容易了。


    卓一斗把百宝箱系在背上，亮出王府免予查验的令牌，让车夫直接出城。城门下，一众卫兵向马车看过来，长枪一横拦在车前。


    为首的走到马车前喝道：“王叔有令，今日凡是持王府令牌的，任何人不得出城！”


    果然。


    卓一斗在心里骂了声，让车夫调转车头，蹙眉思量着通知行云的办法。


    车夫赶着车向西，停在百步之外的路边，卓一斗始终回头看着车窗外，城门下，二十几个随从打扮的汉子牵着马，围护着一辆寻常的马车进城，卫兵首领上前查问两句便躬身放行，不必说，那便是行云和姚华音的马车。


    这两人一旦进了城，怕是插上翅膀也逃不出去了。


    守在城门附近的卫兵和王府禁卫的人数与姚华音带来的侍卫相当，但未必是城主侍卫的对手，当下赶着马车冲过去拦住他们，跟他们一起出城还来得及。


    卓一斗撞开车门，正要让车夫赶车直奔城下，一个身着银甲的禁卫突然闪身挡在车前。


    “卓先生，王叔有令，今日不得出城，请回去吧。”


    城门内，四个王府禁卫骑马在前方引路，行云的马车和侍卫从不远处疾驰而过，想追也追不上了。


    车夫看出情势不对，受惊不敢妄动，卓一斗攥紧系在胸前的包裹结下车，佯装淡定地灌了口酒。


    他刚得了成化虏的允准，没有突然要把他困在平山城的道理，看禁卫对他的态度，又不像是暴露了身份，想必是成化虏早就计划好要扣下姚华音，怕身边人走漏了风声，这才禁止府中的幕僚出城。


    卓一斗笑着应下，“我这就回去，不过得借马一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