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第 46 章
作品:《步步攻心》 曦光落在窗帷上,春风把朱红纱帘,吹得高高扬起。一只雀燕在廊中跳跃,察觉有人来,将翅膀一振,飞向空中。
廊中的拐角,几幅鲜丽的裙裾,从中走出。
香巧好奇:“听说马厩来了好些良驹,还有一匹纯白的,殿下还没给取名字。听马童整日抱怨,说怕弄脏了它的皮毛,只能单独让它住一间马棚。还不止,马童每天要给它刷刷毛,可难伺候了。”
语兰挽起耳边的碎发,不以为然:“说是殿下为击鞠作准备,特意选了一批良驹。”
“打马毬啊,听着就叫人害怕。”香巧按着心口,唏嘘道,“从马上滚下来,可了不得。我听说,那些个世家,每年到春天,喜欢在近郊组织一场。有一年,崔家的一个公子,就从马上滚下来,球场那么多马,全乱起来,把崔公子踩了。现在他还躺在榻上,说是残废了。”
“出息!”语兰笑话她,“那些小姐也打马毬呢,你怕是上了马,腿也哆嗦。”
“难道你就不怕!我好歹骑过小马驹,你连马也没摸过,”香巧跟着笑,轻轻拧了她一下,想起一件事,“可说呢,窦家年年在曲江办裙幄宴,皇后年年都去。今年窦家好大的颜面,把圣上请动了。”
语兰点头:“圣上是身体不好,不然,他是最爱热闹富贵的。因为他想看打马毬,太子才整日训练。你没听说吗?许多舞曲就是圣上写的,教坊天天备着最时兴的乐舞,就怕他哪天想热闹了。”
香巧说:“原来听说,圣上喜欢看斗鸡,宫里专门修了斗鸡场。底下的官员们想升官,四处搜罗进献,一只斗鸡,价值千金呢!太后修了佛,不喜欢血淋淋的场景,圣上才作罢。”
语兰推开门,发现应子清换下宫装,换了身寻常的雪青衣,色淡如烟,放人群里不大起眼,细细看去,又觉得清丽大方。
“子清姐姐要出去?”香巧问道。
应子清把纱衣一披,回头道:“圣上在曲江游乐,临时唤太子过去。想跟着去的,赶紧换好衣服,马上走了。”
裙幄宴,贵女们最喜欢参加。
一来这个时候,天气明朗,花朵初放,是这些名门闺秀,一年之中难得出门游玩的好时机。二来,宴会上贵女们,会戴些名花,名曰斗花。
年轻人没有不爱玩的,尤其是女孩们天天憋在宫里,早闷坏了。
一听,香巧高兴起来,连忙跑去换衣服。
语兰呆了一呆,便问:“有哪些人去?”
“这可说不清楚。”应子清想了想,“听说那些王爷王妃,重要的大臣,都喜欢携家眷去看看热闹。”
语兰重新把脂粉盒打开,细细涂上胭脂。手脚利落地施了妆,语兰对着镜子,抚了抚鬓边,空落落的发髻,没有簪花。镜子里的少女,眼神略略失望。
花影重重,鲜艳夺目。
窦家用花团簇锦的锦缎作帷帐,拉出一段锦绣明艳的私密空间,赤红灿烂,金似流光,满目富丽堂皇。
刘之衍刚从训练营下来,换了身玄色常服,但刚从纵马骑射的凶悍之气还在。他踩着乌皮靴,一脸淡然,从那些穿红着绿的闺秀公子之中,穿行而过。
庆帝把刘之衍招来,也是临时起意。
是听别人说,今天来了不少名门闺秀,把人看花了眼,又见这么多年轻公子在这里饮酒作乐。太子性情孤僻,既然近期有所改善,他把人叫出来,与年纪相仿的公子闺秀们,多接触接触,比较好。
旁边有乐者奏乐,场中铺了张手工毡毯,有杂技艺人戴上张牙舞爪的面具,表演跳剑。七把锋利短剑,相继连掷空中,杂役艺人一一接过。看着轻巧,其实凶险。刀锋凌厉,若有一丝错乱,轻则受伤重则殒命。
桌案抬了上来,刘之衍与皇帝皇后见了礼,便自行坐下。
应子清与一众宫女太监,离得不远不近。
刘之衍微微侧首,叫应子清过来,给他盛酒。
东宫的人,早习惯刘之衍的脾性,听了没反应。
只有应子清独自上前,坐在刘之衍身边,拿起酒瓶,帮他倒酒。只是她面上温顺垂目,口中用两人听得到的声音抱怨:“你就不能让我好好呆着吗?”
刘之衍嘴角微扬,端起酒杯:“你要不要尝尝?”
“不要。”应子清瞪了他一眼。
对面席位,一位看着贵不可言的少女,身穿金缕织锦,发髻上簪了朵张扬耀目的芍药。皇后在此,国色牡丹只有她能戴,其余人,只能簪次一等的花。这位少女簪的芍药,花朵硕大,花色正,色泽妍丽,乃上上品。
刘之衍与身边的宫女,一举一动,正被她细心注视着。
贵女缓缓放下手中酒杯,锐利凤目,落在应子清身上:“太子殿下,您身边的人是谁?怎么没见过?”
刘之衍眼睛也不曾抬起,也不回答她。
应子清有些愣,偏偏刘之衍不言不语,她只好按照礼仪规矩,向对方自报身份:“东宫应司直,见过小姐。”
那贵女眉梢微微挑起,朱红唇色轻喃:“女官?”
随后,贵女冷哼一声,下巴微抬,撇开脸。
那眉梢眼角流露的矜贵傲慢,与窦皇后如出一辙。不用旁人介绍,应子清也猜出,这一位必定是窦家的小姐。她不禁感觉头疼。
刘之衍不常饮酒,他陪着庆帝喝了两口,搁下酒杯,应子清给他换上清茶。
窦兰芷注意到了:“殿下,我这里有新酿的宜春酒,送你品一品,可好?”
身旁的侍女应声而起,端着玉壶,朝应子清走去,送到她手里。
应子清接过,以眼询问刘之衍,要不要喝?
刘之衍说:“你想喝自己喝。”
窦兰芷脸色明显难看,酒杯在桌案上,磕出声音:“我是送给殿下的。”
刘之衍仍然不予理会,应子清只能放下玉壶,继续给刘之衍倒茶。
应子清默默坐着,扛不住窦兰芷频频刺来钢针一样的眼神,她找了个借口,出去透透气。
刘之衍想跟她一起,庆帝忽然叫住他,和他聊起近期的政务。
应子清从华贵的帷帐转出来,沿着曲江河畔,漫无目的地散步。
附近有窦家的主仆,迎送往来,快马轻蹄。应子清从皇宫到温泉别宫,见识算不错,窦家的用度,规模不如皇家的阵仗大,但贵不可言。怪不得,能养出窦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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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样的傲慢矜贵姿态。
阳光烂漫,草叶鲜嫩,冰雪初融的曲江,流水潺潺。
春天的空气很新鲜,不过江风阵阵,应子清被吹得手指微凉。
一身青袍,忽然挡在她的面前,应子清抬头,看见少年白净俊美的聪明脸。
“听见圣人召见太子,我猜你会来,但我没带糕点还给你。”窦知微递来一支含苞待放的海棠,“我看你不像喜欢簪花的人,不过鲜花总是配美人,送你。”
应子清笑了,接在手上:“谢谢。”
窦知微平常不爱笑,据说怕别人觉得他“可怜”。应子清却觉得,他是太可爱。他那双小狗眼,实在讨人喜欢,就算绷着不笑,也让人心生好感。
“你别高兴,我不是夸你长得漂亮,这是我顺手摘的。”窦知微坦白。
可爱脸变可恶,应子清:“……”
窦知微一瞬不瞬看着她,以为这番话会让她动怒。结果应子清朝他翻了个白眼,甚至没有丢弃手中的海棠。
“你脾气真好。”窦知微忽然说。
印象里的窦家女子,哪一个不是趾高气扬,盛气凌人。稍有不慎,便是一顿冷眼相待,讥笑讽刺。
“这也值得生气?”应子清不解,想到他的境遇,又似乎能理解。
芳草萋萋,窦知微与她在河畔,并肩而行:“刚才那一位,是窦氏族长窦展的女儿,叫窦兰芷,已经许了人家。”
“许了吗?”应子清吃惊,那她刚才对刘之衍的一番做派……
“窦兰芷从小倾慕太子,但她知道,她没指望的。”窦知微余光观察她的神色。
“窦家这么秘密的私事,你也告诉我?”应子清问。
“她自己都不加掩饰,告诉你又何妨。”窦知微坦然。
“你就是来告诉我这些?”应子清看他。
窦知微对上她的眼睛:“你不就是因为这个才跑出来?”
应子清微微一怔,当即道:“我没有!”
窦知微打量着不悦的少女,若有所思。
窦知微好像只是送支海棠,告诉她一番话,回应应子清送糕点的好意,然后离开了。
应子清转动着手中的花,回忆着她与窦知微短短三次见面。
每次都让她感觉,此人异常敏锐。
窦知微看似不动声色,可每次开口,都是关键,没有废话。比如,他明明在安景王王府门口见过她,第二次见面,却点出她是东宫的人。
不知道是说她的身份,还是心中所向?
然而,这份犀利,已经叫她心惊。
应子清低头思索,这一次,她冷不防撞进一个宽敞坚韧的胸膛。
薛沛南像是很高兴:“许久未见,应司直见到我如此热情,投怀送抱?”
啊,应子清按住额头。头几次见面,她对宰相之子的印象还不错,但是接触一段时间,她发现,此人很像斯文败类,招蜂引蝶的那一种。
应子清不想跟他周旋,直截了当:“我还有事,公子自便。”
薛沛南并不气恼,仍是慢条斯理:“哦?看来宰相与大理寺联手查太子中毒一案,你不想知道结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