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西全都清理在了一个箱子里，这让林生栀回忆起那日在前工作室的折腾，也是这么一个纸箱子。


    的确这公寓以后就是常延一个人住，放这儿总归不好，带回国也麻烦，扔了反而最方便。


    常延看着林生栀抱着箱子往外走，连忙将她叫住：“放门口就得了，我还有一大堆废品没扔，准备打电话叫个人来一起收拾了。”


    “那麻烦你了。”她只将箱子放在了门外，两手空后却依旧没停歇下来，而是回房换了衣服，拿着手提包出来。


    “我要出去处理点事情，就不回来吃晚饭了。”她接着又从沙发旁扯了数据线塞入包里，“不过应该吃了晚饭就回来，需要我帮你带吗？”


    “没事，我自己解决。”常延看似忙到停歇不下来，实际早已暗中打开监控，准备守株待兔。


    “那我走了，拜拜。”


    她从监控中看着林生栀的身影消失在走廊深处，便立即从屋内钻出去，将箱子里的东西摆弄一番，再将一角给撕开，故意将里面的东西敞露着。


    如果秦峪还喜欢林生栀，看到那些曾经被她珍视的东西，现在被当垃圾随意丢弃着，大概会发疯，她已经在想象一方难以忍受这种落差，然后将对方逼至角落，质问着质问着，就将爱意剖开。


    她脸上的笑容收不回来，一边工作一边盯着屏幕，眼前差点出现幻影，总觉着来了人，仔细一看却还是空荡荡的。


    就在她趴下来百无聊赖之际，秦峪终于来了。


    从她的角度看，他是径直走向那个箱子的，然后长久地停在那堆东西面前。


    她心中雀跃，赶紧拿手机拍了个照，发给林生栀。


    -你看他你看他。


    -要是不在乎你哪管你扔了什么东西。


    只是对方应该还在工作，没有回她的消息。


    屏幕里，秦峪甚至还解开了两粒衬衫扣子，弯腰俯看几秒。


    电脑上看不清他的神情，常延便赶紧跑到猫眼处，死死盯着外头。


    视线里出现了人，可转瞬之间，已是秦峪的背影，他只是随意地打开了门，随后手腕一转，指尖将门轻轻一推，相对的便是两张深黑无言的门。


    常延有些失望，连忙回头反复查看监控，虽看不出什么端倪，不过秦峪有所停留就是最鲜明的证据，神情冷淡点又怎么了。


    忽地，门铃响了，她匆忙去开门，对上的是瞿勉的脸。


    一副社畜模样打扮的人拖着疲惫却笑嘻嘻的脸朝她打招呼。


    “刚才老板跟我说你们应该是要找人来收拾垃圾，能不能带我一个。”


    常延从他有些陈旧的领带打量过，欣然答应。


    她其实想趁机询问刚才秦峪进去时的表情是怎么样的，但终归自己和对方不熟，万一这人又回头给秦峪打小报告。


    “还有一件事。”他没有要走的意思，“我看到你扔了一个拆都没拆的扫地机器人，不要可以给我吗？”


    常延看他恳求的眼神，想都没想就答应了，“这是我前男友公司研发出来的，也只能将就着用一下，你拿吧。”


    她看着瞿勉道谢后就欣喜地拿着东西回去了，随后停在门口许久。


    脑子忽地回转过来，她终于意识到有什么不对。


    距离消息发出应该过了十分钟，撤是撤不回了。


    再重看一遍监控，秦峪哪里是在看那个箱子，明明盯着的就是那个旁边扫地机器人放着的地方。


    况且秦峪和她前男友还曾合作过，这款产品就是他们联合研发出来的，她这是当着秦峪把人家的心血给扔出来了，任谁都会停留一下，也难怪他始终表情一成不变，甚至更为冰冷。


    她瘫在沙发上，只希望林生栀在回来之前不要看到那条消息。


    -


    “没坏，还能用。”瞿勉检查一番，“造孽啊，何必拿无辜撒气。”


    “这款确实不好，我叫人给你寄个新版的过来。”秦峪换了衣服从卧室里出来。


    “不用寄，我瞧着挺好的，没必要浪费。”自从家里欠下几个亿的债，还闹出人命来，瞿勉则是能省则省，对什么东西也就更敏感了。


    他转头看着秦峪：“你要出门？”


    “去买个东西。”


    话毕，门就霎时关上了，秦峪匆忙到拖鞋都没换。


    待他回来时，手里不仅提了个袋子，食指与中指之间还夹着几张似乎画着连环画的纸。


    -


    常延发过来的消息，她早就看到了。


    从传出绯闻那天有人在背后删除她的个人信息，到家宴那天秦峪穿了她最喜欢的搭配，总有这么一个人，细微的举动就会让你如临大敌。


    她怕这次秦峪又要说，与你无关。


    或许秦峪是有那么一点点喜欢她的，不然也不会将洁身自好从她这打止，但这点喜欢还不足以撼动他坚守的立场，他高高在上远离纷扰的位置，那么这点喜欢也就微不足道了。


    回家后，她看着常延有些许尴尬的表情，便猜到了。


    于是直接将话题掀过，谁也不提。


    她一大早上的飞机，于是要把行李早些收拾好。


    段琛知道她快回国了，给她发信息，问什么时候有时间谈一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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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把时间约在了后天上午，同时订下了后天下午去往另一个地方的机票。


    行程总归有些匆忙，但她喜欢这种生活被挤压的感觉，让她没有精力想一些别的事情。


    也不给沈怀忠空出来找她的时间。


    最近他总是打电话来，又或是让阿姨打电话来，叫她回去住几天。


    阿姨确证了癌症，日子是一天一天算的，偏偏沈怀忠最薄情寡义的就是这种时候，这几乎是重走了她妈当年的路，只是不知道这一次沈怀忠还不会又给他变个妹妹出来。


    都是可怜人，阿姨也是被骗的，早几年确实对她不好，但随着人老了，现在又病了，意识到自己当年对她有些苛刻了，便想尽办法补偿她，因而林生栀读书时用的钱都是她给的。


    林生栀不知道有什么可以避开沈怀忠的办法去看看她，她是个记仇的人，也是个记好的人，不会把这一项行程刻意安排，只能等有时间了再去。


    段琛和她约在了一家咖啡厅，有人在演奏乐器，气氛随着轻缓的音乐平和。


    “你和秦涧分了？”他揣测道。


    林生栀模糊重点，“我们不存在这东西。”


    “电影节的时候，采访中你完全没有提他，是回心转意了吗？”


    段琛将头发剪短了，微卷的浓黑发更显清丽的五官，少年感十足，很难让人想象在背后操纵各种舆论的人会是这幅面庞。


    “还劳烦您将每一个采访都看了。”林生栀直视他随意打量的目光，露出合作者该有的强硬姿态，“段总应该比我更了解大众心理。”


    “可我也不想找完全不懂的人合作。”


    他说着拿出了一份合同和剧本，“老牌导演不愿意冒这么大的风险，太过年轻的不够沉着，还有些年龄不上不下，名气也不上不下的，天赋也到这儿了，我看不上。”


    林生栀琢磨出他几分意思，但也没明说。


    他眼梢微弯，“要是票房不好看，也不怪你，这题材现在也没什么敢拍了。”


    “但我得承担后续的影响。”对她而言，这事还是存在一定的风险。


    “来赌一把吧。”段琛猜她不会拒绝，同一类人会有着相似的心理，“我估算了一下，从开拍到上映的时间少说也得一年，不着急，但也算是给你自己设下一个期限。”


    他是刻意将剧本拿出来的，好让林生栀看清楚上面的名字。


    果不其然，她在看过之后，二人再次对视便有股无声的默契在其中漫延。


    “三日后给你答复。”林生栀提起唇角，随后将两份纸质物件塞入包中，结完账后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