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衍村探访

作品:《虚委夜色

    所谓三日后,大概是指从衍村回来。


    衍村,续水蓝的故乡。


    助理父亲去世,她也不好再将人叫上,只好孤身前来,临走前她将自己的行程告诉了谢琅。


    她要看自己能否掌握得了这个题材,掌握不了就老老实实听从段琛的安排,冒险去拍个大有可能连本都回不了的武侠片。


    至于段琛为何执意要拍,她也不知缘由。


    衍村这些年来小有发展,至少连接上了公路,将土房都重建了。


    当年的痕迹难以找寻,她也无法回溯续水蓝自传中所写。


    从火车站出来后是村长开着他的小轿车来接,车窗外的世界是她从未涉猎的,临近夜晚,瑰丽的红霞染遍了半边天,将熟透的金黄稻田也渲染上轻柔的颜色,埋藏在稻穗中的水渠沿着公路的方向延展。


    这里清新自然,与续水蓝书中所描绘的情景大相径庭。


    村长边开车便给她指出:“那个学校就是当初你母亲捐赠的,我女儿也是从那儿毕业。”


    林生栀的心都变得柔软起来,“您女儿是不是考上了p大?”


    “你怎么知道?”村长很是惊奇。


    “曾经有个人和我写信提到过,还说您女儿是整个学校的榜样。”


    村长面上只露出一瞬的骄傲,随后一脸愁容,“有什么用,还不是出去了就不回来了,我已经六年没见过我女儿了。”


    林生栀不知道怎么安慰,只是轻声说:“至少您想见还能去见她。”


    她也是想见一个人,不然也不会孤身穿过千里而来。


    “你不懂。”村长长叹一口气,褶皱似的眼皮压着蜡黄的棕黄的眼瞳,似乎陷入无尽的苦闷中。


    她沉思片刻,看来是想见不能见。


    但比这更让人痛苦的可能是,明明见到了,却不如从未开始。


    到村长家时,阴黑已笼罩在屋顶,倒有几颗星闪烁。


    村长小儿子一家热情地招待她,各色各样的菜将桌子填得满满当当,可能是不知道她口味,所以贴心地每道当地特色菜都来了一份,看到林生栀没怎么动筷子的,避免浪费,就送到邻居家去了。


    “我跟我老公也是衍中出来的,他没考上好大学,我考上了,只是我家情况不算好,学校还给了我一笔钱,叫我往大城市里去。”


    林生栀静静地听她说,接着又问:“那后来怎么又回来了。”


    “啥回来,压根没去。”朱蕙见她没有大城市人的架子,也愿意给她分享,“全给我那个老爹拿过去打牌了,输了个精光,他不准我去读书,就逼着我嫁人了,好在我和我老公也是同学,没嫁错人。”


    见她不好接话,朱蕙转口道,“现在观念变了,读书是第一要紧事,我也是让我女儿去投奔她姑母,大城市里教育资源好,也不望以后能有什么出息,过得自在就行。”


    林生栀见聊得有几分深入了,便佯装不经意提到:“我听说村里宁家的女儿当年似乎也考得不错,那她是出去了吗?”


    “出去了!”朱蕙满是敬佩之情,“她那是真有决心,跟家里一声招呼没打,知道录取结果就借我家牛车跑了,生怕跑慢点就被她家里抓回去。”


    林生栀不觉笑了,她又听朱蕙讲述了许多信中未曾有的事,脑海中人的形象逐渐完整详细了起来。


    她没有询问续水蓝父母家现在的地址,她知道大部分人都不希望自己的往事被别人剖开看,远观就够了。


    只是在朱蕙的描述里,她似乎不是在信中展现的那样乐观开朗,大部分的时候都是有着一股戾气,使劲和家里对着干。


    这让林生栀想到当年的自己,因为她给对方展示的就是这样的形象,但对方永远是积极地,来安抚她一切的丑陋。


    她也理解许多人会隐藏自己真实的一面,又或是看到比自己更弱小无助的人,下意识地让自己处于保护者的位置。


    晚上,她住在了朱蕙家,住宿费朱蕙不愿收,她就全捐给学校了。


    有人问她母亲怎么样了,想到大概以后也没有什么见面的机会,她只回答还不错。


    屋内蚊虫多,台阶上有凉风吹来,门口还垂挂着艾草,林生栀搬来矮凳,坐在了屋外。


    耳边的蛙鸣与蝉虫闷哼叫人感到真实无比,不少人家已经歇息了,顶空的星便愈发明晰。


    夜里凉,防晒衣就没脱去,她环抱着胳膊,仰起修长的颈脖,耳垂上游鱼形状的耳钉也闪着细碎的光。


    她也曾经幻想过那片天空,她不是续水蓝,她只是朱蕙。


    秦峪是第一个知道这个秘密。


    他们在最适合看星星的地方接吻相拥,高海拔地区空气稀薄,因而每一寸在唇齿间流动的空气都被他捕获到,当两个人都陷入致命的窒息时,便让星光披露在每一处肌肤上,掩盖悄无声息蔓延的红。


    当第一缕阳光流淌在林生栀单薄的脊背上时,秦峪的眸就像是昨夜还没来得及欣赏的星辰,将她身上的碎影全部倒映进去。


    “其实想想,也没有那么遗憾。”林生栀靠在他怀里,侧首躲避刺眼的光,长睫在他肩上印下阴影。


    “不遗憾。”秦峪用手替她挡住光,手腕停靠在她耳尖。


    “你连句安慰人的话都说不出来。”她不是在埋怨,而是在陈述事实。


    秦峪朝她倾靠下去,两人都陷入柔软的床垫,光堪堪能照到秦峪的腰背。


    “你需要安慰吗?”他看着她,指尖撩开她额前的碎发,“安慰需要感同身受,但像你这样喜欢作践自己的人,世界上有几个。”


    后面的事,她记不大清,只记得凉唇贴向耳垂时,温柔气息袭来的同时包裹着一句话。


    “除了我,还有谁能陪你?”


    他也就在这种时候能说几句听得过去的话。


    夜深,风从池塘过来更加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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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来碗米酒,暖暖身子。”朱蕙端了个碗过来,“自家酿的,不要嫌弃。”


    林生栀笑着接过,“挺香的。”


    “要不要我给你介绍介绍周围?听说这些年也有不少人自驾游到咱们这来耍。”朱蕙坐在了她身边。


    “麻烦了,不过我还有些事要办。”她不只是来探访续水蓝曾经生活过的地方,也是来完成她母亲的遗愿。


    只是令她比较惊奇的是,据村长描述,这些年还有源源不断的捐款打进来,甚至镇上的图书馆都要竣工了,林生栀猜测是林女士病中就叮嘱了人接手剩下的事。


    她难以找寻接手者,毕竟母亲去世那年她才十岁,十四年过去了,再熟悉的人也会变得陌生,也毫无痕迹可以找寻。


    况且对方有意隐瞒自己,署名依旧是林芩,未曾改变。


    朱蕙离开后,她就回到了屋内,打开充满电的手机,看有没有消息可回。


    她下意识地上社交平台上关注一眼有关秦涧的推送,映入眼帘的确实另一条更令她紧绷的新闻。


    画面里,秦峪用宽大的手掌护着身边人的腰,转头朝那张明艳的面庞看去,噙着笑意。


    盛遥一如既往地举止大方,姿态撩人,举着酒杯和身侧人示意。


    新闻配送的文字是:秦盛联姻再度有望?两家继承人齐齐现身国外,举止亲昵。


    从秦涧身上可以看到,有些事是可能瞒下来的,风向也是可以引导的,除非当事人不想。


    媒体的猜测不无道理,盛遥订婚订得张扬,退婚也恨不得全世界人都知道,秦峪又一直远离绯闻,不论是从相貌、实力,还是身世,这两人确实很般配。


    林生栀将屏幕按灭,沉静地坐在床沿。


    或许这些新闻早些年还能刺激到她,现在却已经不会了,她已经花了很长的时间消化这些事实,她没办法以合作人的姿态站在秦峪身边,他也不会需要盛遥的帮扶一样,需要自己。


    她直接点了不感兴趣,希望平台不要再推送过来。


    屋内仍可听到有规律的虫鸣,在空寂中无限回响。


    半夜,屋内恍惚亮起光来,她微眯着眼睛,视线似乎被什么东西所阻挡,她顿时全身戒备,将身子立起来,做防备的姿势。


    胳膊擦过粗糙坚硬的东西,因为跟着人学过一段时间击剑,她反应速度极快,小臂一翻转,就死死抓住了想要撤离的东西。


    是一截绳子,持绳的人似乎也没想到她醒了,露出了惊愕的表情。


    中年男子的斜后方还有个同样惶恐的中年女人,穿着泛黄的衣服,皮肤铜黑。


    她后悔没叮嘱谢琅五小时给她打一次电话,没接通就报警,也后悔没把防身的东西从包里拿出来,只好佯装镇定地看着面前来路不明的两个人,希望他们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但她很清楚,面前人只会是来者不善,于是指尖伸向了放在枕边的报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