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病缚身

作品:《君妇升职手札

    “我们也不知道那日究竟发生了什么……”


    倪娉柔低头扯着手里的丝线,“只听说是卫良媛和杨夫人闲话时,言语间似对薛娘娘不敬,还、还牵涉到了太子身上……薛娘娘虽不在意,可太子却从此对卫良媛冷淡下来了。”


    薛娘娘……


    又是薛神妃?


    若说元嘉此前还在疑心卫良媛先住飘絮台,再迁畅和馆一事或许与薛神妃有关,如今听完刘婵的话,她竟有一瞬间觉得卫良媛与其母的这场言谈也有薛神妃的影子在里头了……


    再观二人神色──刘婵倒是一脸平静,只眼中略带憾意,想是在为卫良媛可惜。倪娉柔却显得有些心不在焉,一双手无意识地来回缠着丝线。可不管是哪一个人,都不奇怪薛神妃为何会在那日与燕景祁一起出现在畅和馆……怕是在这件事上,都认为是卫良媛自己言语失当,难关旁人罢。


    “可是这种事情,怎么还敢有流言传出……素娥,你、不是比卫良媛更晚入府吗,为何也能知道的这么清楚?”


    元嘉收回纷乱的思绪,又问起其中的怪异之处来。


    怪不得元嘉会这么问,刘婵自己就是徐家倒台后才进的太子府,是燕景祁一众身边人中最晚的那一个,与卫良媛一头一尾……却怎么比倪娉柔还要了解这桩旧事?


    刘婵眉心微蹙,“说来惭愧,当年之事发生后,所有伺候卫良媛的宫女都被太子撤走了,还是薛娘娘不忍心,从自己院子里拨了四个人,这才免了卫良媛无人可用的窘境。”


    “那些贴身伺候的,早被发还回了尚仪局,但仍有一些负责外院扫洗的,重新教了规矩后又被分到了其他院子。”


    倪娉柔也接口道:“我和刘姊姊住的地方,便都有从畅和馆出来的。这也是为什么我们知道此事,却又知道得不够详尽的缘故。”


    “……这么说,那徐奉仪、吴奉仪的院子里,是不是也分有伺候过卫良媛的人?”


    元嘉又问道。


    刘婵拧着眉想了又想,末了还是不确定道:“这我倒不清楚了,但是当年卫良媛染病,畅和馆里逾制添了不少伺候的人,后来虽一并撤走,但总归是要有去处的……想来若我二人院子里有,那她二人也应当是有的。”


    元嘉若有所思般点了头,“我却还有一问,若是要把人都撤走,为何不全部发还给宫里,何必再留下一部分呢?”


    “……这也是薛娘娘的意思,说若是突然间将所有宫女都送回去,怕会被人猜测府里出了什么事,再累了卫良媛的名声就不好了。”


    “可毕竟是太子发了话,所以最后还是将贴身服侍的几个宫女送了回去,余下的才按照薛娘娘的意思各自分拨到其他院子。”


    刘婵犹豫了下,好似在奇怪元嘉为何会问到薛神妃的身上,可最后还是将自己知道的和盘托出。


    元嘉亦察觉到刘婵话里的停顿,可眼下如何好说出自己无端的猜测,只好佯装不知,又顺着之前的话继续道:“你们说那事之后,府里再没人敢养带毛的玩意儿,想来也有卫良媛哮症的原因在里头吧。可太子既已对卫良媛冷淡,又缘何会有这道吩咐?”


    “……是薛娘娘的意思,不许带毛的东西再出现在畅和馆附近。”倪娉柔苦笑一声,“至于太子,则是因为膳房某次跑丢了只兔子,后来在飘絮台的草丛里被找到时,太子正好在场,当即便冷了脸色。我们便猜测,薛娘娘的这道令,或许也有太子的意思在里头。”


    正好,又是正好……


    元嘉抚摸着手边的绣绷子,似乎在思考着什么,须臾眉头舒展,“我打算这两日去一趟畅和馆……于情于理,我都没有不去见她的理由。”


    “可太子摆明了不想咱们与卫良媛有多少接触,你若去了,事后再迁怒到你的身上,该怎么办!”


    倪娉柔却不赞同。


    可元嘉已然打定了主意,“从前不知道也就罢了,如今既已知道,还该去上一去。若我继续视若无睹,礼法上便第一个过不去。外面人知道了,也只会说我的不是,哪里会提太子一句不好?”


    一番话说的倪娉柔哑口无言。她何尝不知道元嘉顾虑,可谁也不清楚卫良媛当年说了什么话,才会让太子冷淡至今,明明人还活着,却无一人敢提,这样又叫她们怎么敢和人有牵扯呢。


    “再说了,你们与卫良媛同在太子府多年,彼此间不也是无事的吗?”


    元嘉本意是安抚倪、刘二人,可谁知这话出口,两人的神色更古怪了。


    “元、元娘,”倪娉柔说的结巴,“我入府到现在,拢共只见过卫良媛两次。一次是我入府时,另一次,便是刘姊姊入府的时候了……”


    “娉柔见的第二次,便是我见的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


    刘婵亦是苦笑。


    “怎会?”


    元嘉杏眼微睁,语气更是惊诧。


    “卫良媛染了哮症,虽说府里已尽量不出现带毛的物件了,可哪里能真的避开呢……且好似卫良媛之后还害过两次病,所以薛娘娘发了话,只让卫良媛安心休养,再不准旁人打扰。”


    刘婵垂下眼睑,手也无意识地在布料上摩挲,似是犹豫,似是思考,最终还是道:“我二人能见上一面,还是因为品阶在卫良媛之上……吴奉仪当年便只在畅和馆外拜了一拜。”


    元嘉始终默不作声地听着,后背却有些发凉──不管这其中是否有薛神妃的参与,卫良媛被困在畅和馆却是不争的事实。少时便能跟随父亲游览各地胜景的女子,如今却以体弱被圈在这小小的四方天地中,实在是可惜……


    “……卫良媛要静养,便连宫里的年节都不去了吗?”


    不自觉捏紧了手边的绣绷子,元嘉强自定了定神,又问道。


    刘婵摇头,“这样的场合,本也只需要太子妃出现在人前,我们几个在或不在,倒不被人在意。便是有人问起,也是说卫良媛病着,见不得人,旁人听了也不会再追问什么。”


    “元娘,还是不要去了。”倪娉柔又劝道,“说句不好听的,这府里,太子就是咱们顶上的那片天。他如今不喜卫良媛,我们便也不能亲近。你若去了,再叫他以为你是在违逆他的命令,那可怎么是好?”


    元嘉轻轻拍了下倪娉柔手背,示意无碍,“放心,我心中有数。”


    前者还欲再劝,玉兰却在这时候回来了,“女君,良娣,人已经问到了。”


    “是谁?”


    玉兰面露迟疑之色,“是、是卫良媛身边的叶兰……”


    这一回答无疑在众人意料之外,三人相互对视几眼,都看到了对方眼里的怔愣。


    “……卫良媛有哮症,竟还敢把猫养在身边?”


    刘婵喃喃道。


    元嘉望向玉兰,“是叶兰亲自来领的?”


    “是。”


    玉兰点头,“叶兰特意避开了人过来的,临走前还央我保密,别叫旁人知道是卫良媛在养猫。”


    元嘉目光低垂,手指不时敲击着桌面,须臾笑出声来,又惹得倪娉柔两个投以惊讶的注视。


    前者笑意未散,只抬起手腕略微遮掩了一下,“我就是突然觉得,这卫良媛的身体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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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已经大好了。”


    “……好了又有什么用,太子不觉得她大安,她便只能病着。”


    刘婵眉峰不展,话语中难得带了三分情绪。


    “我明日去一趟畅和馆。”


    元嘉做下决定。


    “你怎么还是要去呀──”


    倪娉柔立刻坐直了身子,一双眸子瞪着元嘉,满脸的不赞同。刘婵连忙拉住前者的手腕,又轻轻摇了摇头。


    如此一打岔,倪娉柔有些慌乱的心才恢复了少许的平稳,也才反应过来自己的情绪似乎过分激烈了些。


    今日之前,她以为太子的诸般态度皆因卫良媛自己的过错,所以被元嘉问起时,也只抱着给人解惑的心思一一作答。可在前者一层又一层的追问下,她才突然觉得,薛神妃在其中出现的次数似乎太多了。


    说到底,她还是因为自己和徐丽华孩子的事情畏惧薛神妃,哪怕这只是她某日突如其来的无端乱想……可这样的心思又如何好说出口?


    “……我、我就是担心。”


    倪娉柔别过脸,声若蚊蚋。


    元嘉轻轻摇头,“我如何不知道你的忧虑……放心吧,太子这段日子早出晚归的,也不常往后院来。我明日去,他也未必就能立刻知道。就算被他知道了也不打紧,我自是有对策的。”


    这并不是为了宽慰倪娉柔而说的假话,她只是突然间想起了燕景祁一直在她面前所强调的两个字──合适。


    之前几次,不管是对小喜儿还是薛神妃的旧仆,亦或是才过去的三公主筵席,只要她所做之事不越过太子妃这重身份,燕景祁往往是乐见其成,甚至是推波助澜的。


    至于更早之前,早到自己入府的那日,燕景祁本可以不提起卫良媛,权当府里没这个人。可他还是说了,且也不是以十足冷淡的姿态……那她是不是可以猜测,燕景祁其实并没有众人口中说的那般不喜欢卫良媛,如今的局面仅仅只是因为她“不合适”了。


    这样的男人,真的会对枕边人的面目一无所知吗?还是说她此前的猜测都是错的,薛神妃实则是真贤淑,一切的一切都是她度君子之腹了?


    元嘉突然有些不确定起来,可眼下显然不是思考这些事情的时候,等明日去畅和馆见过卫良媛,才好继续做下一步的打算。


    倪娉柔见元嘉态度坚决,亦弃了劝人的念头,视线从前者的脸上转移到被自己攥了许久的绣帕表面──上面染了血渍,又被她团在一起扯了许久,早不能再用了。


    倪娉柔缓缓松手,又不厌其烦地抚着绣帕,试图将面上的褶皱抚平,口中嘟囔着:“这下好了,又得我重新绣了,我可不回去找料子,明日还来寻你,等你另给我匹好的。”


    元嘉眼睫微颤,自然也听出了前者的言下之意,故意玩笑一句,“这是给阿沅绣的,还得她出料子。你且在梨云院等着,我挑匹好的,明日晚膳前给你送过去。待绣好了,咱们找她讨债去。”


    倪娉柔嗯了一声,虽还带着欲言又止,眉间的愁色却散了不少。刘婵干脆转了话头,又问起元嘉关于刺绣的事情来,二人你一言我一句的,待瞧着天色将晚,这才拉着倪娉柔双双告辞而去。


    元嘉没有起身,就坐在树下目送二人离去。


    倪娉柔今日似乎过分在意她要去畅和馆的事情了……虽然说的是害怕她会惹了燕景祁不快,可看起来更像是在忌惮些什么。


    是因为太子?还是薛神妃?


    元嘉缓缓收回目光,暂且将这份怪异压在心底。


    一切都得等她明日见了那位卫良媛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