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 将倾日
作品:《君妇升职手札》 送别柳安沅,元嘉的生活似乎又回到了平淡如水的时候,除了身边多出一个胖娃娃,一切都好似与有妊前别无二致。
可很快,这样的平淡日子就又被打破了──光熹帝病重。
事实上,到去年冬日,光熹帝沉疴已久的身体便有些支撑不住了。原以为会同往年一样,开了春会慢慢好转,可一碗一碗的汤药下去,光熹帝的精神却一日差过一日。至春分时,已然有些意识不清了。
前朝的政事早两年便放权给了燕景祁,便是光熹帝病重,于朝堂事也无多影响,可后宫却隐隐开始混乱起来。一朝天子一朝臣,若是光熹帝驾崩,大臣们不过是换个效忠的君主,可对嫔妃们而言,有些人的去处便大不相同了。
承欢殿。
成婚以后,赵妍和便甚少踏进赵舒和居住的寝殿了。从前同入宫闱,为着娄皇后与许贤妃的关系,两人才面似和睦般走动得略频繁些。等到赵舒和正式册封、赵妍和也嫁去端王府以后,两人的关系便又变得不冷不热起来。
至于这一次么……
赵妍和抬手轻挥,左右侍立的宫女便自觉退下。独自走进后殿,软底的鞋面踏在地面上无声无息,空旷的大殿内唯有长裙拖曳时发出的窸窣声。
绕过屏风,又左右环视了一圈,赵妍和却并未发现赵舒和的身影。不自觉皱起了眉,又垂目思忖了几瞬,赵妍和踱步往殿外的小花园走去。
果不其然,在某一株花草前看到了方才遍寻不见的熟悉人影。
“……叫我好找。”
赵妍和站在阶上,瞧着眼前明显消瘦的身影,缓缓道。
“你平白来我这里做甚?”
赵舒和没有回头,手里似乎正做着什么活计,不时发出清脆的咔嚓声,“怕不是把我这承欢殿错认成了贤妃的淑景殿。”
“受郡主娘娘所托,特来瞧瞧你。”
虽知赵舒和看不见,赵妍和却还是露了一抹浅笑,语气更带着几分意味不明的轻柔。
闻言,赵舒和身形微顿,少顷转过身与赵妍和两相对视,手里还攥了枝将绽未绽的杏花。
“郡主说,她几次往宫里递了请安的牌子,你都不肯见她。”
赵妍和像是没看见赵舒和眉宇间的不快一般,自顾自继续道:“不过么……我见你如今气色尚佳,想来身体也是无恙的,这便出宫去,再同郡主娘娘说上一声,就不叨扰妹妹了。”
说完便要转身。
“你,等等!”
赵舒和猛地上前两步,拉住了正欲离开的赵妍和,匆忙间连杏花枝跌落在了地上也不曾察觉。
赵妍和顺着力道顿住脚步,面色依旧平静,像是早知道赵舒和会把她留住一般。
“你……我娘她还好吗?”
赵舒和撇过脸,声音细若蚊蚋。
“进去说吧。”赵妍和不答,反手拉住赵舒和的手腕,又把人带着往内殿走去,“虽说是春天了,可这早晚的风还是冷的。别真被吹得着了病,到头来反惹得郡主娘娘日日忧心了。”
赵舒和脸色沉了些,却没有出声反驳,由着赵妍和将她摁回榻上,期间只抿着嘴盯着前者不放,到最后也还是自己先按捺不住,蹙眉道:“如何,现在总可以说了吧!”
赵妍和瞧了人一眼,淡淡道:“她不好,可你又能怎么样呢?”
“怎会不好!”
赵舒和顿时失了分寸,急急道:“阿娘上次进宫时,我站在承欢殿外远远地瞧过她,身形并无清减。我也、我也不时托人送些补物过去,怎么会不好!”
“女儿在宫里过得不好,做母亲的在宫外又怎么会好呢?”赵妍和定定注视着赵舒和,“你如今……难道过得很好?”
“我乃今上婕妤,三品的尊位,”赵舒和有一瞬间的慌张,却还是死死咬牙道,“宫内如今谁还比我风光!”
“就因你只是婕妤,郡主娘娘才日日忧心。”赵妍和收回视线,转而看向窗外风光,良久叹了口气,“……皇后殿下就没有大封六宫的心思吗?”
“今上病重,这当头谁还会去封赏后妃?”
赵舒和歪着脑袋,将大半身子靠向身后软枕,不管赵妍和是否在看,也不管自身仪容是否得当。
“那、孩子呢?”
赵妍和压低了声音,“医女们来看过了没有,还是没有身孕吗?”
赵舒和没有吱声,脸上犹豫与挣扎交叠,好一阵才迟疑般摇了摇头。
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赵妍和的表情顿时有些难看,“……今上如今还在呢,总还有办法的。”
听到这话,赵舒和总算将游离在半空的视线收了回来,又有些迟钝地转向赵妍和,“……你这算是在安慰我?”
“便算是吧。”赵妍和低头从怀里翻出一方簇新的丝帕,“我与你都是赵家的女儿,做姊姊的安慰一下妹妹,也算情理之中,不是吗?”
说着,又将手帕递出去,“拿着,把额头的汗擦擦,仔细吹了风着凉。”
赵舒和茫然用手抵住额头,这才惊觉自己不知何时已冷汗裹身。
“你……”
自赵妍和手里接过丝帕,又胡乱往额间一抹,赵舒和感受着胸口剧烈的心跳,眼中闪过一丝狠意,“请姊姊出去告诉我娘,叫她只管放心,她的女儿不是个会认命的!路还没走到头呢,谁又能知道来日是何光景!”
姊姊么……
赵妍和脸上浮出一抹极淡的笑,点了头便再度起身,“好,我会说给郡主娘娘听的。你再多休息一阵,我便不打扰了。”
这一次,赵舒和没有阻拦。
“……若真想叫郡主娘娘宽心,还是允了她进宫请安的牌子吧。旁人说的再多,也不比郡主娘娘亲眼见到你无恙来得安心。”
跨出门的前一刻,赵妍和如是道。
……
清宁宫。
娄皇后有些倦累地靠在软座之上。她才从紫宸殿回来,光熹帝的身体一日差过一日,她已然有些心力交瘁,回到自己宫内却还有许多事等着决断。
“……陛下病重,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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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太医们轮番守着,却也离不开人伺候。”娄皇后拧紧眉心,强打着精神吩咐道,“宫内头四品以上、无所出的嫔妃,让她们按日往紫宸殿侍疾,次序便你们去排吧。”
孙宫正屈膝应下,面上却露出几分迟疑,“只是,宫内近来人心浮动,若叫嫔妃们去侍疾,会否……”
一句话说得欲言又止。
“早就是不宣之秘了,叫她们心中有个数也好。”娄皇后换了个姿势,神色恹恹地倚着背枕,“若是侍奉的好,或许还能给自己挣几分变数,若是……那也是各人的命。”
“……是。”
孙宫正又是一屈膝,见娄皇后面上倦意愈甚,自觉告退。
兰佩替娄皇后换上参茶,又撤去早已凉透的旧茶,这才出声,“您是菩萨心肠,都这当头了,却还想着那些个没有孩子的……”
“头先太医令来禀,说陛下、怕就这几日工夫了。”娄皇后眼中郁色深沉,面上却分毫不显,“好日子眼看要到头了,有些人自然就开始着急了。予不过一句话的事儿,却能得她们三分感激,何乐而不为呢?”
“女君深恩,只是奴婢却担心其他品阶的娘子们会对女君生怨呢……”
兰佩眉头不展。
“四品以上的,好歹也得过陛下青眼,在宫里亦不算籍籍无名之辈,予给她们这个机会也是该的……四品以下的么,”娄皇后嗤笑一声,“再怎么扑扇翅膀,也飞不出自己的命数,保不齐还要生些不该有的心思,予又何必管她们死活。”
语调虽和柔,却暗藏太多的冷冽无情。这才是娄皇后,一个执掌后宫数十载的女人,又怎么会对皇帝的其他妃妾生出多少慈悲呢……
“说起来,荣婕妤近日可好?”
娄皇后突然问道。
“未听医女们说起过荣婕妤,想是一切都好,”兰佩顿了一下,“就是近来甚少出门了,整日都在小花园里头侍弄花草。”
“那也是陛下疼惜荣婕妤,这才在承欢殿里单独辟了花园,又移植草木,荣婕妤多上些心也属常事。”
娄皇后抿了口参茶,“……医女们没说荣婕妤有不好,那、有说好的吗?”
兰佩摇了摇头,“倒也不曾。”
娄皇后将杯盖搭在杯盏上,发出一声瓷器碰撞的脆响,“……是可惜了。”
至于可惜什么,娄皇后没有细说,兰佩自然也不会多嘴。
无非是年轻貌美的荣婕妤没有福气,留不住这长远的尊贵罢了……
兰佩在心中默默想道。
“这几日,就让太子和端王在宫里住着,不要里外来回地跑了。”
娄皇后继续吩咐道。
“是,”兰佩垂首应下,“太子妃与端王妃那里,是否也要一并知会呢?”
“确是要知会的,只是让她们各自在府里呆着就好,”娄皇后放下杯盏,“毕竟,还有皇嗣要顾呢……去吧。”
说罢便合上了眼睛,已然极倦。
兰佩又是一声应和,退后几步方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