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3. 握金钗

作品:《君妇升职手札

    次日──


    沉香馆使人来报,言道徐丽华夜半受凉,今早发现时已然高热不退了。


    元嘉本想让章有为跑上一趟,来人却说徐丽华已让医女搭了脉,此刻正在院子里架着炉子煎药,便不必让太医再走这一遭了。


    元嘉不放心,本想再多问两句,见来人为难,又恐是自己昨日的话说得重了,惹得徐丽华故意避见,便也熄了心思,只又问了两句宜恕。


    “郡主昨日便被倪良娣接去了,近几日都歇在梨云院。”


    徐丽华居然会任由倪娉柔将孩子带走,倒也是突然……元嘉顿了顿,还是抬手将人挥退,只命其按日将徐丽华的脉案带来长春馆。


    不多时,倪娉柔并刘婵入内请安。


    “……吴昭训本也要来的,只是如今两个孩子都住在一处,若我们三个都过来了,又怕伺候的人不仔细,是以便自作主张留下了吴昭训,请她在竹香馆照看一二”刘婵温声解释道,“还请您勿要怪罪。”


    “什么怪罪不怪罪的,这话听着实在见外。”元嘉浅浅一摇头,“……方才沉香馆的宫女来报,说徐昭训病了,好在宜恕被接去了你们那里,有吴昭训帮忙守着,这当头,我也能安心不少。”


    “……她病了?”


    倪娉柔闻言,神色却有些奇怪。


    元嘉不作他想,微微颔首,道:“说是昨夜着了凉,医女已在熬药了,当是无恙的。”


    倪娉柔嗯了一声,却莫名显出几分局促不安来。


    “先帝前夜驾崩,太子这两日也没有新的消息递回来。”元嘉眉间笼着一缕似有若无的愁丝,“虽不知道咱们几时才会入宫,可还是先把东西收拾起来,不要临到头才慌慌张张的。”


    “我于丧仪之事不算了解,只是如今已第三日了,咱们又都是东宫女眷,此刻竟还无有人传旨入宫,是不是有些奇怪了?”


    刘婵见倪娉柔神情有些恍惚,叹了口气,只好由自己开口,“从前武皇帝驾崩时,先帝与娄皇后当夜便进宫了……元娘,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元嘉眉心微动,却还是冷静道:“想是先帝去的突然,太子也是里外一堆事地忙着,这才没有紧着让人进宫吧。”


    “听说,礼部与太史局已开始筹备丧仪的事了,前朝后宫一体,这外朝都开始有条不紊起来了,内廷又能乱到哪里去呢……我们都只是太子嫔御,迟些入宫也说得过去。”刘婵皱着眉头,面上满是担忧,“可是元娘,你不一样。不管是什么缘由,宫里没有第一时间召你进宫,就太过奇怪、也太过瞩目了,你要多留几分心思才行哪!”


    “……我知道的,素娥。”


    元嘉柔了神色,“其实,我心中也有些许猜测,可……罢了,说到底也只是我自己的胡思乱想。你们放心,我会多留心的,也不会叫自己落到任何不堪当中。”


    “嗯。”


    刘婵松了口气,又拉着还在发愣的倪娉柔起身,“那我们就先回去了,你顾好自己,宜恕有宜妤作伴,两个孩子都好着呢,不必担心的。”


    元嘉笑着点头,又目送着两人身影远去,好一会儿才撑不住般佝下身子。


    “奴婢这两日也命人在各处守着,若有从宫里来报事的,一定第一时间叫您知道。可、可到如今都没有动静……”


    徐妈妈亦显出几分忧色,“太子是新君,要忙着前朝的事不假,可后宫的事还是需要女眷去打理的,总不能一直烦扰太后吧。”


    “后宫的事谁去打理都不要紧,只盼他不要在这当头叫我难堪才是。”


    元嘉放下一直撑着额头的手,又长长吐出一口浊气,表情却有些难看。


    “……您的意思是?”


    徐妈妈皱起了眉头。


    “说到底,我也只是个继室罢了。虽说挂了个太子妃的名号,可前头到底还有个元妃在呢。若说谁与咱们那位太子情深意重,上京城里提起来的,还是那位薛娘娘。若到最后,太子仍说自己不忘旧人,要立去了的薛神妃做新后,再叫我做个继后或是列个妃位,于情于理也是叫人挑不出错处的”


    元嘉冷着脸,一字一句道:“这种事情,史书里的记载还少么……只须稍稍在史官面前显露两分真情,便会有数不尽的人称赞帝王重情重义,这样的名声得来多容易啊……便是贬后为妃的都有好几个呢!”


    这也是她昨日听见徐丽华的那声恭喜后,没有立时应下的原因。虽也有谨慎的意思在里头,可她在燕景祁身边的这几年,自问也琢磨出了男人的一些想法。饶是早已在他面前挑明了自己的态度,可正如她对徐妈妈说的那般,这样的名声得来的太容易了。便是她站在燕景祁的立场,也是何乐而不为呢?


    “自您入府,太子从来都是敬爱、珍重您的。您如今也有子嗣傍身,想来太子不会做出这等损伤夫妻情分的事情。”


    徐妈妈宽慰道。


    “妈妈就不必拿这些话搪塞我了,我也不在乎太子对我有无情分……且如今虽瞧着没有动静,保不齐还是好事呢!”


    元嘉勾起一抹极浅的笑弧。


    “……什么?”


    徐妈妈惊疑不定。


    “不止我还在外头,太子的其他嫔御也都在外头呢……这样一视同仁地将东宫的人都留在太子府,是想装出一副忙碌疏忽的假象呢。”


    “那便是说,连做决定的那个人都还没有考虑好,又或是,还有其他人觉得此举不妥呢!”


    元嘉嗤笑一声。


    “……是,娄氏皇后?”


    徐妈妈先是被元嘉的这番话震了一下,又很快猜测起来。


    “是不是的,过两日便知道了。”


    元嘉拧了拧眉心,有些倦怠地合上了眼睛。这种只能等待的滋味,真是令人不痛快……可她要到什么时候才能摆脱为人鱼肉的处境呢?


    清宁宫。


    “敬问母后康安。”


    燕景祁与众大臣商议完毕光熹帝丧仪诸事,来不及休息便又去了清宁宫问安。


    “先帝的事都安排得差不多了?”


    娄皇后借力般靠在背枕之上,神色有些恹恹。


    “待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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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史局卜算好日子,便可交由礼部行事了。”


    燕景祁垂目道。


    “倒难为你这两日的不眠不休了,你有这份心意,先帝九泉之下,也定是会知道的。”娄皇后叹道,“只是,这前朝的事了了,后宫呢?”


    “父皇的嫔御,主位以上的,迁去长生殿;主位以下有子嗣的,便迁去观风殿;余下没有福气的,待丧仪毕后,全部护送至皇觉寺修行,为先帝和国朝祈福。”燕景祁回道,“您的兴庆宫,儿臣也已命人去扫洗和更换陈设了,只兴庆宫久未住人,少不得要耽搁些工夫。”


    “你想得周全,只这些事原不该你来操心,”娄皇后坐直身子,“还是早些将太子妃接进宫来,她是未来的国母,这后宫诸事合该由她料理。”


    娄皇后拍板定调。


    燕景祁沉默了一瞬,很快又恢复如常,仍是恭声道:“是,儿臣知道了。”


    “前夜往太子府报丧时,便该让太子妃进宫的。我虽不知道你心里在思量些什么,可、你也替太子妃想想。”娄皇后面色稍缓,“她入府近三年,从未有过行差错踏的时候,将你这太子府打点得更是井井有条,宫里宫外的谁人不赞她一句……如今满上京的人都在看着呢,你这样不是叫人难堪吗!”


    “儿臣都知道的。”燕景祁将头埋得更深了些,“儿臣也从没想过要给太子妃难堪。这后位定是要她来坐,儿臣才能放心的……这两日,只是因为前朝事务繁多,后宫又有母后代为打理,这才一时疏忽了过去。”


    “那你……是还念着薛氏,想将她追封为元后,再将太子妃册为继后吗?”


    娄皇后语气微沉。


    “……儿臣亦无此意。”


    燕景祁又是一阵沉默,少顷仍是不改说辞,“嘉娘为儿臣竭心尽力,又因生产阿昱去了半条命。无论如何,儿臣都是不能叫她委屈的。”


    已然换了称呼。


    “那便不要做出会令天下人误会的事情,”娄皇后看着燕景祁,“不要叫上京的人觉得,他们来日的皇后是个不受君王重视的,也不要叫人轻视了国母的这重身份……景祁,你已经是新帝了。”


    “儿臣,受教。”


    燕景祁沉声应道。


    “那便去吧。”


    娄皇后的声音一下子温柔起来,眼神中更带着几分疼惜,将燕景祁由上至下打量了个遍,“这两日,你怕是也没合过眼睛,去歇一会儿吧……等兴庆宫收拾妥当,我便搬进去,也把这清宁宫腾给它的新主人。”


    “是!”


    燕景祁应了一声,起身便要告退。


    “……等册封了新后,便再为神妃那孩子添几字谥号吧。来日迁入皇陵,也算是死后哀荣了。”


    身后,娄皇后缓缓道。


    “儿臣多谢母后记挂。”


    燕景祁顿足回身,俯首一拜后方自清宁宫离去。


    光熹帝驾崩的第六日,长春馆终于迎来了一位旧人——燕景祁身边伺候的申时安。


    “女君,新帝请您入宫。”


    (上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