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6. 行册封
作品:《君妇升职手札》 光熹帝的丧仪结束在其驾崩后的第二十七日,灵柩于次日送往景山昌陵地宫安葬。
元嘉却并没有因此松一口气,因为紧随其后的,是燕景祁的登基大典,还有她自己的皇后册封礼。
……
制诏词,宣册文,奏告天地宗庙,告知社稷诸陵。着袆衣,戴凤冠,行拜礼,受册宝……一桩桩、一件件,仪式琐细复杂,过程漫长冗繁,可元嘉却出奇地冷静,既无登临后位的喜悦,也无害怕出乱的紧张。
她肃容跪在阶下,耳畔是宣诵的种种溢美之词,抬头是燕景祁注视着自己的平静目光,两人的视线在这一刻交织缠绕。元嘉看着燕景祁眼中的自己,蓦地扬了抹笑,而后再度敛目。
“……钦哉!”
终于——
元嘉起身上阶,接过册宝与皇后印玺,再向燕景祁深拜,而后与之并列而坐。
阶下,文武各大臣分列而立。随着礼官的一声唱和,齐声口呼:“皇后殿下长乐无极,千秋万岁!”
“跪!”
“拜!”
“再拜!”
元嘉嘴角始终噙了抹笑,她没有再看燕景祁,只目视着下方缓缓道:“……诸卿免礼。”
众人闻声而起。
“退!”
又是一声唱和,阶下诸人随在数名内侍身后鱼贯离开。
“……命妇们就候在肃章门外,依礼朕不当在场,便不陪你过去了。”燕景祁自御座上起身,“迟些时候,朕过来与你一道用晚膳。”
元嘉亦起身,“是,恭送陛下。”
前者微微颔首,又满含深意地看了元嘉一眼,方才从大吉殿离开。
元嘉站在原地,一直等到燕景祁的銮驾消失在宫门口,才伴着一堆内侍宫女走出去。
……
元嘉一路坐着仪驾回了清宁宫,先将身上袆衣换作常礼服,又取下头上凤冠,改戴花树冠。一番折腾下来,方才落座传见。
不多时,诸命妇跟在女官身后,自殿外分列而入,面向凤座上的元嘉敛衽而拜,其中不乏元嘉熟悉的身影。
“起!”
“再拜!”
……
“三拜!”
此间种种,与在大吉殿时的场景如出一辙,不过是阶下的官员换作了着礼衣的女眷。
元嘉垂目扫视了一圈,在经过季母时蓦地停了一瞬,而后启唇:“赐!”
尚食领着女官取爵而进,先高抬奉与元嘉,其后再奉诸命妇。
元嘉取过酒爵,遥遥一举,又掩面饮下。诸命妇随即屈膝,口呼万岁,复起身,再饮。如此三次后,方由女官收爵离去。
不多时,尚食复又进,身后女官或奉御食,或设食案,众人入座。元嘉以袖掩唇,取筷进食,可也不过是一口之量。诸命妇亦随元嘉动作而行,浅尝一口即止。待元嘉放下筷箸,众人亦不再继续。
“起!”
礼官扬声道。
诸命妇再起身,垂手而立。女官们旋即入内,一声不响地将食具与桌案撤去。
“再赐!”
元嘉复道。
尚食再奉爵,诸人再饮。
又是三轮后,礼官方喝道:“……礼毕!”
诸命妇再拜,口呼:“皇后殿下长乐无极,千秋万岁!”
元嘉颔首,“诸卿免礼。”
礼官最后一唱和:“退!”
阶下诸人这才后退离开。
唯有季母,眷恋的目光在元嘉身上停留了好几瞬,才依依不舍地随人群而去。
元嘉缓缓将胸口那股浊气吐出,一直僵直的背脊总算可以松泛些许。她微乎其微地动了动,徐妈妈便上前要来搀扶。元嘉顺势起身,有些倦乏地抻了个懒腰,又慢慢踱到后殿换衣梳洗。册封礼虽毕,可燕景祁一会儿还要过来,她一时半会也不得闲,好在不用继续穿戴这些重得快要把人压倒的物事了。
是夜。
燕景祁过来的迟了些,好在清宁宫自己就有小厨房,也省了元嘉再去喊人传膳的工夫。
两人用罢晚膳,略说了会儿话,燕景祁便去了西侧殿沐浴。元嘉是早梳洗好了的,索性趁着这当中的间隙回了后殿,又坐在书案后头动起笔来。
光熹帝丧仪已毕,燕景祁的登基大典与她的册封礼也已结束,是时候该安置一众东宫旧人了……只是,这位份上该如何把量呢?
元嘉不自觉拧了眉头,笔尖悬停半空许久,方才带着三分犹豫落于雪白纸张之上。
倪娉柔、刘婵、卫妙音、吴小童,还有徐丽华……元嘉一个个写过,又一个个划去,一时委决不下,竟接连废了好几张纸。
“……嘉娘这是在写什么?”
燕景祁的声音自身后响起,带着惯用的龙涎香气停在元嘉身侧,语气更是随意。
元嘉听见这声称呼,搁下笔,想了想,又从座上起身,转而将燕景祁拉到书案后头坐下,“……我实在是头疼,还请三郎帮我写了吧。”
燕景祁往桌上胡乱摆放的宣纸瞥了一眼,又看了看元嘉,话里带笑,“你是皇后,这后宫事自然是你来做主了,将我摁在这里做甚?”
话虽如此,却还是稳稳坐住,不见任何起身的动作。
元嘉一看便明白三分,遂道:“她们都是东宫的旧人,陪在三郎身边的时日也久,自是不能随意……我虽起了些念头,可总怕自己想得不够周全,三郎再替我想想吧!”
燕景祁没有出声,只重新抽了张宣纸,用镇尺铺平后,方提笔朝元嘉一示意:“皇后殿下,说说吧。”
“……刘良娣生有长女,宜妤也被教养得极好,当得一宫主位。”
元嘉眉心微动,果断道。
燕景祁落笔,“刘氏自来谦恭,可封德妃,居关雎殿。”
“倪良娣自来得三郎疼惜,平日里对宜妤、宜恕也颇为照顾,亦可为一宫主位。”
元嘉继续道。
“倪氏封贤妃,居熏风殿。”
燕景祁沉吟一声,“你方才说,她对宜恕也颇为照顾……既无子息,那便将宜恕养在她宫里吧,彼此也好作伴。”
元嘉不想燕景祁竟如此干脆,思忖了几瞬,自燕景祁身后绕过,俯身取过墨锭,又置于砚台内研磨起来,“三郎是在替贤妃打算呢。只是,宜恕毕竟是徐昭训的骨肉,若是留在熏风殿,是否也可以让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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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训一同住过去呢……总不好断了这母女情分。”
闻言,燕景祁的笔尖微顿,“徐氏如今还病着?”
“……是,”元嘉眉心微蹙,很快又不着痕迹地舒展开来,“反反复复的,一直没好全。医女们倒说无碍,只道是‘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再养些日子便能大安了。”
“那她的位份和宫室,就等好全了、能够进宫了再说。”
燕景祁淡淡道。
“……都听三郎的。”
元嘉手下动作不停,“再往下便是卫良媛了。她虽甚少现于人前,又因养病变得深居简出不少,可在太子府时,到底是四品的位份,如今既已进宫,不若再提上一提?”
这两年,不知燕景祁是有意还是无意,总之对元嘉几次允了卫妙音往慈恩寺礼佛,或是在府里的小花园走动的事情,都不曾过问分毫,更在她对待卫妙音的态度上听之任之,颇有种放权的意味在里头。
如今她在男人面前提出要给卫妙音晋封,既有自己的私心,亦是想看燕景祁对卫妙音的态度有无改换。
“卫氏无子息,位份也不算高,进了宫便还按四品的例吧。”燕景祁停顿了一会儿,仍是道,“封美人,住鹤羽殿……破例可居正殿。”
元嘉听见前半截话,虽不算意料之外,却也难免遗憾,心中更盘算起逢年节晋封的事情了。而后又听见男人口中的‘鹤羽殿’三字,偏头微愣。燕景祁却无有察觉,润了笔便要落字。元嘉连忙抬手阻了一下,无奈道:“三郎还是替卫美人另选个住处吧。”
“……这又有什么缘故?”
燕景祁眉心一皱,似是不满,又似是全然困惑,终究是停了笔,耐着性子等元嘉说完。
“三郎莫不是忘了,这鹤羽殿临近大角观,是宫内奉道人的去处。”元嘉叹了口气,“可卫美人,是奉佛的呀……”
燕景祁闻言微怔,垂下眼睑又想了想,“宫中似乎并无供佛之地……”
“那便替卫美人选个陶情养性、能够休养身心的地方,可好?”
元嘉建议道。
“那就住去含凉殿吧,那里离太液池和御苑都不远,平日里多出去走动走动也是好事。”
“至于吴氏,她出身不高,又是从尚寝局出去的,便只做个六品宝林吧。”
燕景祁在宣纸上落下最后一笔。
“……那,吴宝林住往何处呢?”
“她不是一直与德妃亲近吗,便搬去关雎殿和德妃同住,居关雎殿侧殿。”
燕景祁搁下笔,待墨迹转干,便将兰华传了进来,“让六尚局按着上头写的位份,依制准备去吧。”
兰华抬手接过,答了声是便疾步离去。
元嘉目送着兰华远去,心中大石落地,转而朝燕景祁道:“那我便替她们先谢过三郎了。”
一面说着,一面又朝着人屈膝行了个福礼。
“……该来谢你才是。”燕景祁轻笑一声,似真似假地回了一句,“行了,不说她们了,咱们看看阿昱去。”
“是。”
元嘉浅浅一笑,并不去细究男人话里深意,只跟在燕景祁身侧,两人一同往暖阁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