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临别
作品:《二嫁公主》 怡安并未忙着出宫,而是去了从月阁一趟。
宴上她饮了不少酒,眼下不免得头有些痛。
俞嬷嬷见到怡安时大惊,“我的殿下、我的小祖宗,怎这个时辰还在宫里,这是饮了多少酒?”
她搀扶着怡安进殿。
-
“不若去请了陛下,今日就宿在宫里吧。”俞嬷嬷有些心疼地抚摸怡安的脸庞。
凭肘上放了一只织锦软枕,怡安靠在上面,她摇了摇头,问道:“嬷嬷记不记得,从前我那把胡笳收哪里去了。”
“自然记得。嬷嬷便是老糊涂了,有关殿下的事也当记得真真切切。”俞嬷嬷得意道,“殿下的东西,哪一件放在哪一处老奴都记得。”
“嬷嬷便是到了一百岁也是耳聪目明,怎会老糊涂。”怡安笑道,“将那把胡笳拿来给我吧,我想带走。”
“老奴稍后便拿给殿下。”俞嬷嬷见怡安一脸醉容,仍是有些不放心,“殿下稍坐片刻,老奴去给殿下煮碗解酒汤。”
“欸。”怡安叫住俞嬷嬷,“嬷嬷不忙,坐下留下陪我说会儿话吧。”
怡安拉着俞嬷嬷在身侧坐下。烛光下,怡安望着她的面容,抬手缓缓抚摸她的脸颊。
这倒叫俞嬷嬷生出几分不好意思,“老奴这张老脸,哪里经得住殿下这样看。”
怡安偏头喃喃道:“此去一别,不知何日才能再见到嬷嬷。”
俞嬷嬷尚不知怡安要去西南之事,她闻言心中升腾起不好的预感,抓住怡安的手道:“此去一别……殿下这是什么意思?”
怡安微微一笑,答:“我嫁与陆将军,便是要随他回西南封地。”
俞嬷嬷闻言,瞪大眼,情绪变得激动,她紧紧抓住怡安的手。
“怎可如此、怎可如此啊!殿下、殿下为何不去请示陛下,留在京城……还是说,是陛下要您去的?”
怡安张了张唇瓣,一时不知从何说起。
俞嬷嬷见状,猛然起身,便要往外面走。
“嬷嬷!”怡安忙拉住她,“嬷嬷要去做什么?”
俞嬷嬷胸膛剧烈起伏,她厉声道:“我要去问问我们英明神武的陛下,问他还记不记得他的命是谁救的,问他便是这样对待亲姐姐、对待救命恩人的吗!”
说着说着,俞嬷嬷的神容变得悲戚,“他已经坐拥天下了,为什么还是容不下殿下?”
“他怎敢就这样逼走殿下!”
怡安紧紧抱住俞嬷嬷,忙道:“没有人逼我,不是陛下逼我的。”
她的手放在背后替俞嬷嬷顺气,道:“不是有常言道,出嫁从夫。陆将军的封地在西南,我自然要随他去的。”
“那怎能一样。”俞嬷嬷哽咽道,“殿下自小生在京城、长在京城。你是公主,是我泷朝的明珠,怎可沦落去劳什子西南!”
怡安哭笑不得,“嬷嬷,西南也并非是什么穷山恶水的不毛之地,哪里就这样委屈我了呢?”
可俞嬷嬷脸上却直直落下两行泪来,她道:“殿下不愿老奴去找陛下,那便将老奴也带上吧。”
怡安一惊,一时间她也被俞嬷嬷的伤悲所感,忙道:“怎可如此,嬷嬷年纪大了,当留在京城颐养天年。”
“殿下去哪,老奴便去哪。如若不能守着殿下,老奴宁愿一刀抹死。就是死前也要先把脸剜烂了,老奴无言面见先皇后。”
怡安被俞嬷嬷的话逼出泪来,她用力抱住俞嬷嬷,埋首在她颈间道:“嬷嬷不许说什么死不死。”
“我会回来的,嬷嬷。”
“我答应你,我一定会回来的。”
烛火中,主仆二人抱在一起哭了好一阵。
……
待到怡安要离去时,她的酒意已经醒了大半。
俞嬷嬷送她出去。
一出宫门,便见一名小宫女守在从月阁门口,她的手里抱着怡安来时所穿的披风。
见怡安出来,小宫女上前行礼,“奴婢见过殿下。”
怡安不动声色道:“你是何人?”
小宫女微笑答道:“奴婢是苏贵人身边的云欢。贵人去正极殿伺候陛下,见到了殿下落在那的披风,命奴婢给您送来。”
“原来如此。”怡安接过披风,只道,“替我谢过贵人。”
东西送到,云欢欠身,“奴婢告退。”
怡安垂眸抱住怀中披风,不语。
俞嬷嬷从阁中出来,道:“方才是谁在同殿下讲话?”
“是苏贵人身边的宫女,来给我送披风。”怡安回头答道。
“苏贵人……”俞嬷嬷低喃,“她近几月圣眷正浓,风头把从前最受宠的丽妃都盖了下去。她倒是知道向殿下卖好。”
怡安道:“夜深了,嬷嬷快回去吧。”
“殿下路上小心,万望保重玉体。”俞嬷嬷不舍地望着怡安,又要落下泪来。
-
出了宫,乘车。
车夫驾着马车不疾不徐地行驶在官道上。
马车内,怡安扶额闭目。
她喝多了,以至于脑子不清,今日说了许多痴话。
须臾,怡安缓缓睁开眼,她袖中滑落一张纸条。
怡安面无表情地将字条撕碎。
这时,马车外传来水流之声。
她大喝一声,“停车!”
车夫忙勒停了马车。
怡安掀开帘子,躲开旁人想搀扶她的手,自己跳下了马车。
他们途经护城河,眼下马车正停在护城河上的石桥之上。
“殿下,桥上风大……”旁人不知她想做什么,只战战兢兢地在旁看着。
护城河水流湍急,激流拍石之声不绝于耳。
怡安站去了石桥边上。她抬手,解开身上大氅的系带,将赵容赐下的大氅脱了下来。
接着,她抬手一扬,将厚重的大氅连同撕碎的字条扔到了护城河里。
碎纸不见踪影,湍急的水流不多时便将大氅也带走。
夜里桥上的寒风灌进怡安身体里,冰冷刺骨。
“殿下……”
怡安只道:“走吧。”
她转过身,重新登车。
-
回府时,寝居里的灯不出所料仍是亮着,陆策宣在等她。
怡安进屋,只见他坐在灯下正看兵书,烛火为他严肃冷凛的气质添了些许柔和的暖色。
陆策宣见怡安脚步飘浮,遂放下兵书,上前去扶她。
“醉了?”
怡安脸上扬起笑,道:“陛下盛情,一时贪杯喝多了。”
陆策宣方触到怡安的手便蹙眉,“怎么手这样凉?”
怡安心绪复杂,一时不知该同陆策宣说什么,只好装醉,带着一身的酒气迷迷糊糊往他身上倒。
她闭着眼睛,听见陆策宣似是轻叹了一声,然后将她打横抱起。
怡安被放在了床上。
接着,有人拿帕子替她擦脸。
起初她以为是如瑜她们,渐渐才发觉是陆策宣。
怡安装不下去了,她缓缓睁开眼。
陆策宣正捧着她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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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打湿的帕子替她擦手,他动作仔细地擦过她的每一根手指,冷峻的眉目在此刻亦显得缱绻。
怡安心想,他定然不知几个时辰前,我还同别人承诺了要杀他。
察觉怡安的目光后,陆策宣抬眸,与她对视上。他道:“我让她们煮了解酒汤,喝一些吧。”
“嗯……”怡安半阖起眼眸,低低应了一声。
陆策宣轻笑,又问她:“鹿肉好吃吗?”
“好吃。”怡安语调懒怠,她道,“陛下还赐了一只鹿腿,明日叫上我姐姐过来同吃吧。”
“好。”陆策宣应道。
第二日。
怡安将百里若和昆玉请了过来,但陆策宣却恰好有事出门去了,没吃成鹿肉。
厅内夹起的铁炉和铁丝架子,将那条鹿腿挂起,片肉烤了吃。
桌前围坐着怡安、陆析雨、百里若和昆玉四人。
“你这主人好没意思,将我们请来了,自己却不吃。”百里若见怡安烤好的鹿肉一点也不沾,只吃一旁解腻的那几碟子素菜。
怡安手里捧一只白釉葵口杯正喝茶,她闻言笑道:“我昨日吃得多了,只闻这味便觉得不爽了。因是好东西才请你们来。”
“你们多吃些吧。”怡安拿了筷子,将新烤好的两块肉分别夹给了陆析雨和昆玉。
“谢母亲。”陆析雨道。
“快吃吧。”怡安一笑,捧起茶杯低头浅啜。
饭后。
怡安与百里若在屋里说话。
“瞧你今日心情不大好。”
百里若一眼便看穿怡安不对。
怡安只道是昨日酒吃多了,这才导致今日精神不佳。
百里若见她不愿说,也不再多问。她从袖中取了一只簪子,递给怡安。
这簪子瞧着朴素,唯有顶端镶嵌的那颗明珠有些看头。
怡安接过,捏在手里端详,她猜测,“你做的?”
“嗯。”百里若点头。
“怎做得这样好,这掐丝好生平整,手艺不输专门做簪子的匠人。”怡安捏着簪子笑眯眯夸赞道。
百里若眉头跳了跳,只道:“你不要硬夸。”
她从怡安手里接过簪子,在簪子银丝掐花处一拧,便见微不可查的白色粉末从簪尾落出。
“白色珠子里可以装药粉,给你防身用。”百里若言简意赅道,说完便将簪子还给怡安。
怡安将簪子捏在手里,感动之情溢于言表。
她们皆知,此次一别,再见不知是何日,却都不想将气氛弄得伤感了。
怡安将簪子插去头上,道:“你为了我竟连做首饰都学会了。”
“嗯,顺便还练就了用钳子单手绞断铁丝的本事。”百里若一本正经道,“下回弄给你看。”
怡安被她逗得笑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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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里若饭后没有多待,她带着昆玉请辞。
怡安则和陆析雨相送到门口。
走时,陆析雨正经地向百里若行了个礼,“学生拜别老师。”
百里若颔首,一句“好好听你娘的话”,险些叫怡安破功。
令人意外的是,一向安静的昆玉临走时上前,她朝陆析雨做了一个手势。
陆析雨看不懂,不知所措地望向怡安。
百里若在旁解释道:“她再说,谢谢你。”
众人这才回想起,初见那一回,几个学生想将昆玉的桌子掀了扔出去,是陆析雨上前阻止,跟那几人动手。
怡安笑着摸了摸陆析雨的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