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方如意没有联系苏末，两人都明白了她的选择，苏末见穆永成走到身边，开口道：“谢谢你救了她，但不要总想着把别人牵扯进我们之间好不好？”


    “那我凭什么帮她？”穆永成反问道。


    “她也是你看着长大的妹妹。”


    穆永成煞有其事地点点头，“是啊，她是我们看着长大的妹妹，所以她不联系你，我特意跑这一趟。小杭，去看看她、好好劝劝她，如今她手里有钱有产业，老老实实过日子不好吗？这么年轻，哪天真把命撘进去了，多可惜。”


    “也顺便去看看娘，她近来身子不好，我很担心，你帮我劝劝她好吗？”


    “在山城我已经跟钰姨聊过了，能说的我已经说了……我跟她，没什么要说的了。”苏末沉默片刻回答道。


    “说来也是我不好，当时刚与你重逢，情绪太激动，不能接受她瞒着我，说了些不太好的话……其实我知道她这么些年很后悔，她的膝盖就是长年在佛前跪拜念经给跪坏的，可我一想到当年她背着我那样对你，后来又瞒着我，就怎么也控制不住我的嘴，伤人的话就那么说出来了，那之后她就情绪很不好，丁大夫说她思虑过重，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想跟她认错，又觉得我没有做错，有时候我是真的恨她，恨她只拿我当工具，恨她明明我都实现了她的期许、她的愿望，她却还是不愿为我多考虑两分。”


    穆永成说这些的时候神情十分颓然，苏末深深看他一眼，没有再说话，听着外面没了动静，她打开门径直离去。


    李志强看到穆永成出来，连忙迎上去，看到他红肿的右脸颊，立马垂下眼帘，“将军，要派人保护苏小姐吗？”


    “算了，不讨人嫌了。”穆永成语气十分轻松愉悦，说着还摸了摸被打的地方，忍不住露出笑容。


    李志强不免在心里哀叹，将军如此英明神武之人，昏起头来真真是让人痛心，小心翼翼开口道：“卑职让人去取点冰块过来……”


    见穆永成点头，他连忙让人去旁边的饭店买冰块，等到冰块买回来，司机也开了车过来。穆永成靠在弹簧背垫上，由着李志强给他处理脸上的伤口，见他神色担忧，穆永成突然来了谈性，问道：“你知道失控意味着什么吗？”


    “卑职愚钝。”


    “她内心很煎熬，所以才会情绪崩溃。”穆永成眼里闪过精光。


    “以前她想法很坚定，打定主意要跟林望城一条道走到底，但现在她犹豫了，她在纠结！她知道怎么选择才是最正确的做法……”穆永成想到苏末刚刚的样子，还是有些心疼，“算了，不逼她了。”


    “陈芳莹什么时候再去杭城，第一时间汇报给我，也到火候了。”


    “是。”李志强想到将军的安排，心里是觉得有些荒谬的，不过事到如今他也希望林望城识趣，一切能顺利进行下去，不然将军真不顾体面了，最后谁也讨不了好。


    *


    苏末找了个茶楼，坐在靠门的位置等林望城，脑海里盘算着各种事情，心烦意乱，难免脸上带了些许情绪出来。


    林望城找过来看到了，忐忑道：“苏苏，对不起，让你久等了。”


    苏末从沉思中被惊醒，站起来带上几分笑意道：“你是去救人，又不是吃喝玩乐，干嘛说对不起。”


    林望城拉着她仔细打量，“没受伤吧？”


    “我没事，你那边呢？抓到人没有？你没受伤吧？”苏末反手抓住他，也上下打量起来。


    “我也没事，那不是拐子，”林望城组织了一下语言，“抱走那孩子的男人是孩子的叔叔派过来的，孩子父亲去世了他被母亲带着回了娘家，他叔叔没有儿子，想把人接回去，但孩子母亲不答应，也不许孩子见夫家的人，今天正好孩子叔叔带着手下过来办事，远远见着了就让手下过来把孩子带去一起吃顿饭，母亲不同意，手下怕不好交差，就硬抢了。”


    “我表明了身份想把人送去警局，但孩子母亲说是家务事，不想闹去警局，我就不好多管了。”


    苏末也知道清官难断家务事，微微摇头道：“不是拐子就好。”


    林望城问道：“外面又恢复热闹了，还想逛逛吗？”


    “回去吧，经了那么一遭，想休息一下。”苏末率先往外走，林望城略微落后了一小步，然后就看到她后腰间的蝴蝶饰品上挂着小块布料。


    林望城下意识伸手把饰品上挂着的布料取下来，同时道：“刚刚很拥挤吧，对不起……”


    “不要把我想得那么柔弱，”苏末扭头见他神色有些异常，停下脚步挽住他道：“怎么了？”


    “就是觉得没保护好你。”林望城伸出胳膊换成揽着她的姿势，换姿势的同时把刚刚捏紧的拳头松开，手里的细碎军装布料随风而去。


    “我自己能保护好自己，以后遇到这种事，你不用太顾虑我。”


    “要是我说我只想保护好你，是不是有些对不起我的职业。”


    苏末见他笑得有些勉强，嗔他一眼道：“对我有点信心好不好，我可不会拖你后腿，你看我今天不就好好的。”


    说着她离开他的怀抱，在他面前转了一圈：“看，一点事都没有。”


    林望城又揽住她，“嗯，不过你厉害跟我想保护你不冲突，以后我再也不会丢下你了。”


    苏末察觉到他情绪不对，但只以为他责任心重、觉得愧疚，便不再跟他争辩，只笑着道：“好，以后咱俩手拉紧一点。”


    晚上吃完饭，两人在沙发上靠着看书，突然林望城开口道：“苏苏，你今天提到中央跟西北军的事……目前战事稍歇，但其实晋地那边也不安宁，后面估计还得打。”


    苏末放下手里的书，“你往常从不在家说公事……你想干什么？”


    林望城见她面露担忧，犹豫片刻还是继续道：“我想到时候有机会的话，申请去前线。”


    “在杭城的时候我也参与过前线作战，我有经验的，你不用太担心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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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望城说完见苏末沉默不语，继续道：“三十而立，我以前浑浑噩噩地过日子，现在想着是不是该拼一把了。”


    “你要是志在建功立业，我没什么好说的，”苏末拉着他的手道：“可我知道你不是一个重功名利禄的人，是因为我、因为穆永成吗？”


    林望城辩解道：“不是，作为军人总要去前线的，不可能一直在后方混日子……”


    见苏末神情严肃，他声音渐渐弱下去，最后他抱住苏末道，“我如今比他是差距很大，可我也比他年轻，苏苏，如今战事不少，我愿意去拼搏。”


    “我不愿意你去，”苏末推开他，与他对视道：“我不想你为了我改变对未来的规划。”


    这下换林望城沉默不语了，苏末缓和了语气道：“而且如今战事虽多，可无论跟西北打还是跟晋地打，再或者跟江西打，不都是自己人打自己人？”


    “那些战争在我看来都是无谓的牺牲，我不希望你也卷进去。”


    “我如今负责兵员管理方面的工作，虽然没有直接参与，但又有什么区别呢？”林望城摇摇头，“苏苏，我既为国府军人，为中央战斗理所当然，没有什么无谓不无谓的牺牲。”


    苏末站起身，淡淡道：“你如果是这样的认知，那我没有什么好说的。”


    林望城看着她失望的神情，站起身抱住她心慌道：“对不起，我今天脑子有些乱。”


    “我明明跟你说过，我不在乎这些，”苏末有些无奈，“我也不想你因为我变成这样，望城，不要冲动。”


    林望城有些懊恼，“对不起……”


    “不要说对不起，真要说也该是我来说，是我带给了你这些困扰。”苏末本来想让他一个人冷静一下，看着他慌乱的神情又不忍心，最后拉着他坐回沙发上，“望城，再好好想想。无论最后你做出什么样的决定，我都尊重你。”


    林望城见她又拿起书开始看，长叹一口气，“我会好好想想的。”


    这事算是暂时按下不提，接下来俩人按照计划上午去咖啡馆看书，下午一起在各处走走逛逛，等到假期结束，苏末送林望城去坐火车，分别前林望城愧疚道：“没能好好陪你，对不起。”


    “为什么总要跟我说对不起，其实只要看到你我就很快乐。”苏末亲亲他的脸颊，“我希望你也是。”


    “嗯。”林望城抱了抱她，低声道：“原先是我想岔了，你不要担心，我不会乱来的。”


    “好，等我忙完就回金陵。”


    目送林望城进站后，苏末直接买票去了杭城，到了杭城已是后半夜，她便先去了方如意的家。


    方如意见着苏末，先是错愕，然后就是愤怒，“你来杭城干嘛？你又来我这儿干嘛？这儿不欢迎你！”


    苏末见她苍白的脸上浮现红晕，连忙上前扶住她，“不要这么激动。”


    方如意甩开她的手：“记住我们两家的恩怨，哪天我就是死了，你也不用来吊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