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叩叩叩，起床，上班了。”


    周翩嗯掉自己设置的乙游男主起床铃，双目无神地看着天花板。


    耿星河？


    不，游月朗。


    “月月，月月！”电话里，她的声音急切，“月月，我知道要怎么展现男主了！”


    游月朗那边传来婴儿哇哇哭的声音，她边哄宝宝“哦，哦，妈妈跟姐姐打电话哦”，边开了免提：“你做了什么，突然灵感大发了？”


    “我——”人生中第二次接吻了，和初吻隔了七年且是同一个对象！


    周翩迅速哑巴，成功地咽下后面的话：“我——我待会给你看。”


    等游月朗安顿完宝宝，再看手机时，已经多了一段录像。


    手机镜头先是在酒店走廊上晃了晃，骤然一抬，怼到了一个服务员脸上，旁边是周翩急切的声音：“抱歉，能帮我演示一下镜头吗？”


    “我在工作——”服务员很紧张，伸出手挡住了大半边镜头，“这位小姐，我们工作期间不允许拍摄的。”


    “我只是需要你说几句话，我可以给红包的。”周翩坚持道。


    “不行！”服务员声音都大了几分，镜头晃了晃，“酒店不允许拍摄！”


    “吱呀”一声开门声，耿星河的声音出现：“怎么了？”


    镜头一晃，挣脱了遮挡。耿星河的手锁住服务员的手腕，遮住了部分镜头，回头对她安抚性地一笑：“昨晚还没拍够？”


    他着急出来，浴袍一样的丝绸睡衣半解，隐隐露出饱满的肌理。他没戴眼镜，表情都平白亲和了几分。


    他又转头和服务员解释：“不好意思，她真的是在研究——”


    他看向周翩，眼镜下明晃晃一个问号。周翩会意，连着手机里整个视角一起点了点头：“剧本分镜。”


    “剧本分镜。”耿星河重复一遍专业名词，看向服务员，“不是故意为难你们。”


    “不好意思，之前有客户录完恶意剪辑，所以需要录制的话，可以找经理报备。”服务员也低头道歉，“刚刚粗鲁了点，对不起。”


    “没事。”周翩似乎在低头道歉，镜头也往下晃，掠过青绿的睡裙，鲜红的地毯，衬得她的赤脚白如净瓷。


    传来服务员推着车走远的声音，镜头骤然自下而上地扬起，耿星河的脸突兀占据了整个视线，甚至清晰到能看见他皮肤下青色的血管。


    “还拍？”他轻松地笑着，低沉的声音柔软，像雨滴落在潮湿苔藓上。


    “我还想拉服务员当模特呢，没想到你自己跑出来了。”垫脚靠近，屏幕里他的面容又放大了一些，“喂，你眼底的黑眼圈好严重啊。”


    “是么？”他的长睫一眨，“那今天请假？”


    镜头戛然而止。


    手机这边的游月朗窒息了一瞬。


    原来她们找了这么久的第一人称视角是这样。她怔怔地想。镜头代替屏幕前的玩家，随着玩家的呼吸、动作，颤动。


    【好像短视频那种第一视角。】


    【这么简单的代入感，为什么我们之前就没有想到过？】


    游月朗打了两行字，兴奋地在房里走了两步。所有的剧情在她脑海里一一掠过，她马上就能想象得到，搭配上这种第一人称运镜，高模得有多精细。


    周翩很快回复她：【是吧？而且要有一些毛细血管、黑眼圈。睫毛要建模，能反光的，不能是贴图。】


    【啊啊啊！真的，这才是3D的魅力所在啊！！】


    游月朗无声咆哮了一会，才想起问：【你怎么灵感爆棚，突然突破了这个难题？】


    周翩沉默了。


    游月朗警觉：【有情况？】


    周翩装死。


    不过答案很明显嘛，耿星河说的那几句是什么来着？


    宠溺的笑：“昨晚还没拍够？”


    温柔地问：“那今天请假？”


    游月朗翻出黄珣的对话框：【耿星河是那种经常请假的人吗？】


    【黄珣：你是想让我今天请假陪你？】


    黄珣先下意识回了一句，才读完信息。


    【黄珣：哦，耿神啊，他是个工作狂魔，工作撒旦，请假是绝不可能请的。】


    【黄珣：他只有加班加到第二天打完卡，必须回去补觉的可能性，没有请假的。】


    游月朗抿唇一笑，随后想起了什么，直接笑出了声：【那我们翩翩也是这个性格嘛！】


    黄珣顿时开始了新一轮吐槽：【周翩简直了！！她生病病到去打点滴，都在病床上给我敲需求啊！！！】


    被冠以“工作狂”称号的两个人，此时正四仰八叉，双双躺在酒店的大床上。


    手机在嗡嗡直响，周翩知道是游月朗在轰炸她，根本看也不看。


    “真的请假？”她回头问，“要在哪里说一声吗？”


    一般在T3请假都需要在大群说一声，以免出了问题没人能找到自己。


    耿星河闭上眼睛：“……出差嘛，没人管。先休息一下再说吧。”


    大手和小手在床单上相隔不远。大手的尾指曲起，缓慢又缠绵地勾住了小手。


    手上那一点点皮肤触碰，酥酥麻麻地沿着手臂往上爬。


    周翩圆眼微睁，脑海里灵光一闪：昨晚的昏乱之后，两人尴尬又沉默地回了酒店，礼貌地互道了晚安。


    他还没有自己正式告白。


    他不会像以前那样，突然就抽身离开吧？


    昨夜周翩仔细想过。但还好，现在T3这么大一个摊子，加上石头和万羽，耿星河没有办法像高考之后那样简单地消失。


    而且以耿星河的个性，他应该不会浪费时间渣自己……吧？


    周翩心底不踏实。她转向耿星河，正想开口，就被他长臂一舒，带到了怀里。


    耿星河的上半身被锤炼成宽大的倒三角，周翩被他双臂环绕搂在怀里，完完全全被他身上的檀木香气环绕。


    像是温暖秋日，落日和金黄银杏叶，秋高气爽的飒爽中带了一丝甘苦的气息。


    “周翩。”他的声音透过胸膛，闷闷地传过来，合着心跳“咚咚，咚咚”，“我们可以暂时对其他人隐瞒恋爱吗？”


    怕什么来什么。


    周翩鸵鸟一般埋在他怀里，闷闷地问：“我们这也算是在恋爱？”


    “那你以为呢？”耿星河眼睛一眯，没有眼镜的阻碍，平白一个睁眼也露出满满侵略感，“你是不是被叶林间那混蛋带坏了？”


    “哪有。”周翩眼神游离。


    虽然她最开始答应耿星河来T3，本来不过是就地取材，跟他玩玩的打算——


    心虚的小猫被抬起下巴，薄唇覆下，吃干抹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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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晌，周翩快窒息了，扶着他的肩膀，抬起头猛的大大喘息一口。


    耿星河却顺势往下缩，指节攀上了她的纤腰，手上的青筋因用力而微微鼓胀。


    他的粗硬头发戳得她锁骨一阵颤栗，周翩悄声：“你干什么？”


    他轻轻吮了一下她的天鹅颈，眼里是明明暗暗，闪烁不定的光：“我也要听听你心跳。”


    周翩紧张又笨拙，双臂犹犹豫豫环住他的头。耿星河身上的热度透过薄薄的衣料传过来，灼然逼人。一千把小提琴骤然轰鸣，周翩只觉得快要被烧焦。


    她推推他的肩膀，却反而被搂得更紧了，她只好不耐地捶他：“喂。”


    他耐性哄她：“乖，抱抱。”


    缠绵的木质清苦气息飘摇而上，直冲脑后，周翩身上每一寸皮肤都在颤栗——终于，他的热度融化了她，心脏软软坠地，她彻底地瘫软了下来。


    怀里这个人，是她七年前的日日夜夜仰望的那人，是她七年后忌惮、交易、试探间又忍不住动心的人。


    而她终于有了实感：自己跨越漫长人世，摘下了这颗星。


    长久的承诺……爱情哪有什么长久的？


    她要的并不是长久，她知道“永远”形容的是程度而非时间。她只求一个心安。


    她的指尖在他粗硬发丝间穿梭：“别以为亲我就能糊弄过去，为什么要隐瞒？”


    “我们还一起在T3。”他缓缓叹出一口长气，“公开总是不方便的。”


    的确。被发现了的话大概全T3都会来围观八卦。而且HRBP和石头一定会过来谈话。


    “所以快点复活J17吧。”他埋在她怀里，含混不清地说，“……之后，一切都会好的。”


    “你说什么？”周翩没听清。


    耿星河换了个姿势，侧耳伏在她的心口，语气带笑：“你心跳好快。”


    又打岔。


    “……”周翩摇了摇头。想听他认真表个白，有这么难？


    一刻的静谧转瞬即逝，耿星河的电话响了：“嗯？要不要通知动捕老师今天再来一趟……？”


    他往上看，周翩的眼睛也恢复了清明，无声地点点头。


    耿星河答复电话里说：“要的。一下午应该够——不行就加班到晚上。”


    两人相视一笑，一起从舒适的床上起来。


    酒店的窗外，白昼的清朗变成落日的红，再到深夜的靛蓝。


    紧闭的门终于打开。


    “居然T3和J17的素材都录的差不多了，今天你是好说话的周导。”耿星河倚着门，“明天要再续一天吗？”


    “……不用了吧？动捕一天也要花挺多钱的。”周翩眨眨眼，“那点瑕疵，明天我们回去让黄珣修了就好。”


    现在好了，黄珣不想干活，还有个游月朗可以牵制他。


    “行，按原计划走是最好的。”耿星河迟疑地问，“……那，晚安？”


    “晚安。”


    周翩退回了房里，门扉半掩。她犹豫了片刻，又拉开了门，迎上的是耿星河一双了然的眼。


    他的眼如浸润在冷泉水里的黑曜石，明亮通透，连温柔都透着冷静理智。


    “难得出差，远离同事。”他说得一本正经，耳后却泛起了微红，“明天早班飞机，万一你起不来……还是一起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