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京之后，纪娍又马不停蹄地赶往东昌府，她想早一些买好棉花给兰儿姑娘送过去，自从她发现很多事情的时间线都提前之后，她便开始担心那场雪灾会不会也要提前……


    书中写到雪灾发生在隋言意二十一岁那一年，隋言意今年二十岁，也就是说，若是雪灾会提前就只能是在今年了。


    留给她来做准备的时间已经不多了，还有柴火、粮食和药材要准备，自然是要尽快把其它的事情给做完。


    在前往东昌府的路上，纪娍大致算了一下，两千五百套棉衣需要四千斤左右的棉花，一千张棉被需要五千斤左右的棉花。


    “你要买这么多？”这将近一万斤的量让吴家布庄的东家十分诧异。


    “嗯，越多越好，吴姐姐，您可有办法？”纪娍收起笔墨，接着道：“不是这两年的也没问题，只要是不影响保暖就成。”


    “行，你放心，我一定给你凑齐。”


    “再不济，我就让我哥哥跑一趟松江府。”


    纪娍连连点头：“好，吴姐姐，你放心，这笔生意我定不让你吃亏。”


    吴东家摆了摆手，嗔道：“那不成，我得吃亏，要不然今年就没有不花钱的瓜子吃了。”


    “吴姐姐惯会说笑的，别说今年了，明就是年后年也会有的。”


    纪娍今年又扩大了向日葵的种植规模，除了红石村，她又找了周遭几个村子里的农户为她种植，再加上郑襄漪庄子里那些，纪媤庄子里的那些，这下子，怕是明年的货都有了……


    吴东家笑了笑，又突然想起了什么，她贴在纪娍的耳边轻声道：“布花巷的刘家也在外面种起了你那些长着瓜子的金花。”


    “生意嘛，谁都能做。”


    “可他们家毕竟是老字号了，名声又响，我就是怕到时候那些客人都上他们家去了。”


    “是吗？”纪娍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啧道：“那看来今年必须得出几个新口味才行……”


    到了东昌府，纪娍一连跑了好些天，买棉花雇镖师，亲自去验了货又亲自盯着夯汉把那些棉花运上了行船，还去找了农户预定了许多今年的新棉。


    其间，她修了书信到四全县，叮嘱兰儿姑娘提前租几间大仓房，再多找些娴熟的缝衣匠，又写了应季花茶的方子给纪媤寄到了京城……


    不觉一个多月就过去了，纪娍再次回到京中正遇上花明柳媚的时节，也正赶上隋言朵的生辰。


    纪媤一早就收到了周姃的帖子，让她带上纪娍和李至一起到隋府去参加隋言朵的生辰宴。


    赴宴的马车上，纪娍一直在聊她这些日子在东昌府的所见所闻，姑祖母纪媤也只是笑盈盈地看着她说，直到车子行至离隋家不足两箭之距时，纪媤才冷不丁开口：“娍儿，这是你来到京城后第一次去隋府，有些话我得先交代与你。”


    “姑祖母，有什么你说便是，我也害怕自己忘了什么礼节，等下再闹出笑话来。”


    “不会的，”纪媤轻轻地拍了拍纪娍的手背：“我了解我们娍儿，知道我们娍儿有礼懂寸，才不会闹出什么笑话来呢。”


    “要闹出笑话的另有其人罢了。”


    “他们家那位老夫人……是个不好相与的，觉得自己的儿子是全天下最厉害的，认为姃儿嫁给她儿子是高攀了，如今，就连姃儿的两个孩子也常常被她贬损……”


    说到这里，纪媤啐了一口，接着道：“姃儿母家那边不爱同她打交道，我受姃儿母亲之托，时不时地会去姃儿那边坐一坐，但只要是碰见她了，准得气咻咻地离开。”


    “若是今日……她说了什么不入耳不中听的，你和二小子千万别跟她一般计较，一来她毕竟是长辈，又是主人家，二来今日宴会上人多，又是朵儿最高兴的日子……”


    纪娍重重地点了点头，“姑祖母，您放心，我和李至知道该怎么做。”


    “那便好。”纪媤蔼然道。


    纪家的车子刚在隋府门前停下来，周姃身边的蓝鹊就立刻迎了上来，带着她们往周姃的院子里去。


    这时，一位上了年纪的妇人突然走了过来，自称隋家老夫人身边的人，说是隋家老夫人想要见一见纪娍。


    “范嬷嬷，”蓝鹊的脸色有些难看：“我们夫人一早就派我出来迎接客人了，如今你把他们带走了，我怎么跟我们夫人交代呢？”


    “不然，我先带她们去见了夫人，等下让夫人亲自带着她们去看望老夫人……”


    范嬷嬷皮笑肉不笑地指着纪娍，道：“蓝鹊姑娘，你带着他们俩回去交差就是了，我只带她一个人去见老夫人就行。”


    纪媤把纪娍护在身后，淡笑道：“我也许久没见我这位老姐姐了，蓝鹊，你去同你们夫人言语一声，就说我们先去拜访这位老姐姐了，等下再过去。”


    “不必了，我们老夫人只想见一见纪娍那丫头。”


    “你们……”纪媤气急，张嘴就要去骂那个婆子。


    纪娍见状，立刻把她给拦了下来：“姑祖母，无碍的，我来到京城都这么久了，早就该去见见老夫人的。”说罢，她冲着纪媤和李至使了个眼色，又对着那婆子笑了一笑：“烦请嬷嬷您给带个路。”


    “这便是朵儿常提起的那个丫头吧，你是哪里来的，我一时间给忘了。”隋老夫人一头金饰端坐在太师椅上，说话间就将纪娍浑身上下扫了一遍。


    纪娍冲着隋老夫人嫣然一笑，“老夫人，我家在太康府。”


    “我儿子也在那儿。”隋老夫人飞快地接了一句，脸上满是得意。


    “隋大将军。”


    “你也知道？”


    纪娍连连点头道，“当然了，在我们太康府可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老夫人您真是好福气呀！”


    隋老夫人咧嘴大笑：“瞧瞧，还得是我儿子。”


    话说到这里，她才让纪娍坐了下来，让身边人给她奉茶，“我听朵儿说，你救过她一命，可是真的。”


    “说出来您别不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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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觉得那事儿是天意。”纪娍肃容道：“我救了朵儿妹妹，才能一睹隋大将军的尊容，今日更是能隋家老夫人隋大将军的母亲坐在一间屋子里说话。”


    “你倒是同你那个做商人的长辈一样，是个会说话的。”


    “就是身份低贱了些，要不然留在我身边给我做个女使，也不算白瞎了你这本事。”


    到这里，纪娍彻底明白了为什么纪媤姑祖母会说只要遇见了这位老夫人她都得气咻咻地离开了，纪娍暗暗地掐了一下手心，艰难地扯出一个笑容：“也是，还是不会投生。不过，我瞧着老夫人身边这几位倒也挺伶俐的，做事说话都颇有老夫人的风范。”


    “跟在我身边这么久，就是一头猪也该学了去了。”


    “要我说，还是老夫人您本事大，不但把自己的儿子养得般般优秀，就连身边人也给带得这般机敏。”


    “您说，不是您本领大还能是什么啊？”


    隋老夫人得意洋洋地摸了摸头上的发簪：“也是，不过我儿子他确实天生聪颖，什么都不必我费心去教，哪像我哪个孙子和孙女，什么都教不会……”


    “这更能说明您本事大，”见隋老夫人开始贬损起了隋言意和隋言朵，纪娍立刻咬牙切齿地打断了她，“你想想，是不是这个理儿。”


    “娍儿，”隋言意大步流星地闯了进来，见着纪娍无事之后，转身对隋老夫人打了一躬，“祖母安好。”


    隋老夫人厌恶地冲着隋言意摆了摆手，“你怎么这么不懂礼数，长辈的院子是你说闯就能闯的？”


    “是孙儿考虑不周。”隋言意面无表情地又对着隋老夫人打了一躬。


    “罢了罢了，”隋老夫人看也不看隋言意一眼：“你先下去吧，我还有话要同这丫头说。”


    “我到祖母院子里来，就是要将她带走的。”


    “好啊你，竟敢顶嘴了，是不是你母亲唆使的？我改日非得去封信给你父亲，让他好好教育教育你们娘仨儿。”


    “隋老夫人，您消消气。”纪娍起身对她揖了一礼，“我听着席面似乎是快开始了，您作为一家之主，今日得坐上位，前头怕是都等在着您呢。”


    “若是耽误了时辰就不好了，我瞧着三皇妃和五公主似乎都来了。”


    隋老夫人不耐烦地朝着身边的嬷嬷伸出一只手，起身朝外走去，再经过隋言意身边的时候，突然站定，对他道：“我迟早要让我儿子把你母亲给休了，你同你妹妹这般顽劣不堪的性子也不配做我们隋家人。”


    瞥见隋言意暗暗捏紧的拳头，纪娍觉得自己的肺都快要气炸了，看着隋老夫人走远之后，她快步走到隋言意身边，将他的手掰开，与他十指相扣，然后盯着他的脸左看看右看看，“我倒觉得，你这般顽劣不堪的性子适合做我们纪家人，你要不……考虑考虑？”


    看着她一本正经地开着自己的玩笑，隋言意忍不住笑了起来，他握住纪娍的手，也将纪娍的脸看了又看：“那我……考虑考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