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春困

作品:《春秋二记

    与赢鎏在桦蓉客栈各奔南北,玄鸟乌衣便领睿王孟槐等人回盛稷。


    玄鸟乌衣特意与孟槐并辔而行,但孟槐自觉后退半步。如是三四次,玄鸟乌衣哭笑不得:“朕还能吃了你不成?孟槐大哥,你倒也不必如此拘礼。”


    睿王便说:“臣不敢当。”心道这小陛下,这是要示好拉拢了么。


    玄鸟乌衣无可奈何,便与他推心置腹:“睿王,你看这燕然道上景致如何?”


    孟槐仰头看去:“自然是秀林清云,涧碧飞漱。走在山间栈道上,十分宜人。”


    “陛下想拿下么?”


    玄鸟乌衣不禁笑,温声道:“我还没有这个意思。”


    孟槐“哦”了一声。


    玄鸟乌衣不禁笑,凑近而温和道:“昨天是我不对。”


    孟槐皱眉,转头看他,颈子拼命后抻:“陛下这是何意?”


    玄鸟乌衣怔了怔:“不妥么?我只是想和槐大哥你开诚布公。”


    孟槐:……


    孟槐叹了口气,一抖马缰,面沉如水:“臣会听从陛下的旨意。您无需对臣这么费心。”


    玄鸟乌衣哭笑不得:“槐哥,我是认真的。”


    睿王微微睥睨他。颇有点“小子,你还记得昨晚怎么折腾人么”的意思。


    玄鸟乌衣只得诚实低头:“我昨天确实心胸狭隘了。”


    不待睿王再说场面话,便直接给出能给的东西:“孟槐兄,我知道你素来只想安稳生活。”


    “从今往后,你大可放心。”


    “非有要事,我不会找你。如果你有什么事,可以找我帮忙。”


    “我但凡在大荒一天,便能保大哥安稳一天。”


    睿王微微垂眸,而后轻轻哼笑一声:“怪不得秦臻对陛下死心塌地。”


    玄鸟乌衣不禁地笑:“槐兄,你…”


    睿王叹声道:“我幼时在左知秋先生书院前读书,”未曾看见玄鸟乌衣眉头一挑,“先生为我起表字:怀安。”


    “今后陛下可以此字唤我。”


    玄鸟乌衣颔首:“安大哥。”


    孟槐微微笑笑,目视前方的石栈清林,“一晃也这么多年了…我与延龄兄分隔两地,久未相见。”


    玄鸟乌衣冷汗涔涔:“……安伯。”


    孟槐哼笑一声。道是:“果然是他的崽子。其实我与他没什么交情,年纪小他甚多。是从左先生处听闻的。”


    “只是算起来,我也算他的同门师弟。”


    玄鸟乌衣默然:“……您怎么知道是我。”


    孟槐叹道:“我们妖魔,从来对易水避而不及。哪有你主动往前凑的?易水桃川结亲的事,更是天下皆知。”


    “听闻你还拐走了有天氏的禹杏太守。那好像也有鲁朴氏的血脉——东衡真不在禹杏了?”


    玄鸟乌衣哭笑不得,扯谎道:“东衡怎可能跟我走。现在应该仍在梨花山侍奉父母罢。我也不知道他的去向。”他是真不愿东衡的名声受一点损害。


    孟槐唔了一声,便道出另一个证据:“…再者,我虽未见你全貌…但,你妈妈的容颜美丽,令人见之难忘。”


    玄鸟乌衣:……


    “在你父亲为阴姒初封桃川玄鹿君,风光最盛的时候,有关佳人的书籍版画上尽都是她的模特形象。”


    “巢嘉氏的女子们,都追捧她的容貌和妆容。”


    “所谓英雄美人,他们俩不外如是了。”孟槐笑道,“你的母亲,是所有女孩儿都羡慕的对象。”


    “因为她有世上最美丽的容颜,最英武的夫郎,最甜美的爱情,还有最多的金钱。”


    “我记得当时有媒体采访她,问为什么喜欢金钱。你妈妈含笑说,因为年少时,你父亲赚钱辛苦,而今他俩现在有你姊姊了,做妈妈的也要赚奶粉钱。”


    玄鸟乌衣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半晌,强笑道:“这我都知道。安伯不必再说了。”


    孟槐叹笑一声,侧头看他,温声问道:“这些年…你们母子俩过得还好吗?”


    玄鸟乌衣低头,嗯了一声。


    孟槐叹了口气,默道:“…还恨你父亲吗?”


    玄鸟乌衣没有言语。


    孟槐便知道是了。走马进入燕山的樱桃沟,静静道:“不要恨他了。”


    “他毕竟是镇武玄鹿君,当年阴姒和帝峻隶闹得天翻地覆、遍地枯骨…如果不是他和你妈妈的牺牲,琼华这块地方就要为虚无抹除了。”


    玄鸟乌衣一顿。半刻,才道:“…虚无。”


    …是帝無吧…


    毕竟翎姨曾经在吵架中提过,帝無曾想过毁掉琼华,免得再生出太多需要抛诸珠玉里的戾气。


    玄鸟乌衣叹了口气。


    孟槐提马缰,马蹄踏踏栈道:“这次去清棠,去不去桃川看看?”


    玄鸟乌衣默:“…去。陪赢鎏去。”


    孟槐不禁笑,道:“也该去祭一下你大伯。”望向山水长林中一百里一见的朱甍客楼。


    “盛稷山水间横贯往来的栈道,都是他任大天官期间,一力推行的。正因有他,而今我们才能如此方便行路。”


    玄鸟乌衣不禁笑。心中升起自豪。


    “他是一个令人敬重的大天官。”孟槐温声道,言谈间不乏怀念。“生前与榆庭蓝梅关系也不错,好像是挚交。”


    玄鸟乌衣笑。


    “听臻王言,是陛下逼废他的继任者…臣只是想,他亲自挑选的人,不至于此。”


    玄鸟乌衣叹:“我与儁奕之事,实是有天氏逼人太甚。”


    孟槐沉思。半晌,道:“如此,也罢了。陛下所虑,臣不能及。”


    玄鸟乌衣沉默。原本只是以为,儁奕退位,唯有清棠群议纷纷。而今看来…儁奕民望之重,是他想得太浅了。


    便虚心恳问道:“安伯,我…逼儁奕退位,是做的过分了吗?”


    孟槐不禁笑,温和道:“臻王同意陛下这么做?”


    玄鸟乌衣:“……”


    只得道:“臻王是朕坚定的支持者。”


    “唔。”孟槐想了想当日景象,笑了:“都说性格会影响决策,臻王至此,不足为奇。”


    玄鸟乌衣不禁笑。也是知道秦臻的骇人往事和狠绝脾气的。


    山栈之侧,古木藏根,青苔颇厚,甚有意趣。


    睿王意态休闲,从马鞍旁的行囊中取出相机,拍照留念。


    玄鸟乌衣:……


    待他放下相机,玄鸟乌衣再次询问:“我想听安伯一言。”


    “去商衡观礼时,我们如何是好。”


    睿王笑了。温声道:“陛下话都放出去了,还能收回么?”


    玄鸟乌衣哭笑不得。定定神,再次思索推断一番,还是决定道:“我心意已决,安伯不必再劝了。”


    “儁奕非退位不可。”


    孟槐嗯了一声,问道:“那么,陛下做好出兵清棠的打算了?”


    玄鸟乌衣眼眸一睁。


    孟槐道:“渊穆根基浅薄,继任大天官后,必定倚仗寂国而非清棠。”


    “而今依臣所看,可能会出现以下情况。”


    玄鸟乌衣不禁凛然。


    睿王一一道:


    “因为天泱不是吃素的。其子终于成为清棠大天官,或许——他会与清棠并国。”


    玄鸟乌衣:“……”


    “他素来心怀远大,捭阖自如。”睿王叹道,“能舍国以求成,非常有可能。”


    “臣问陛下,天泱在商衡提出此事,我们同意不同意?”


    玄鸟乌衣:“……”


    玄鸟乌衣沉默一会,道:“只得同意。”


    “毕竟是清棠以东的事。还是渊穆的''家事''。”


    “好。”睿王道,“如此一来,清棠明暗都是占了大便宜。”


    “明是扩大了地盘。暗…则是,开了周围方国并国于清棠的先河。”


    玄鸟乌衣:“……”


    睿王平静道:“陛下说了,清棠以东,我们暂时无权插手。”


    “那么清棠以西,我们能并国盛稷么?”


    玄鸟乌衣思量与易水赢鎏的谈论,以及盛稷的东衡。


    实言道,“短期内,难。”


    睿王颔首:“那么如此看来,此次清棠的商衡观礼,我们占不到便宜了。”


    “您逼废儁奕的事,清棠不会承认。”


    “大荒的国威不会摆在明面上。”


    玄鸟乌衣默然。


    “而清棠占足了便宜。”睿王总结道:“但凡渊穆即位——”


    “一是,儁奕会再得一个退位让贤的好名声。”


    “二是,有天氏的天官,还是会听从隐退的儁奕而非渊穆。”


    “三是,清棠并国寂国……”


    睿王平和说:“我不知道渊穆是不是和陛下也有交情,但他有没有这个本事,能在清棠夺权,支持您——这才是最重要的。”


    玄鸟乌衣想想去年在榆庭所见的渊穆,自己那傻白甜的师哥,觉得天色真是灰暗。


    睿王已回头召唤远远跟在后面的下属们,让开始准备雨具。


    玄鸟乌衣叹气:“…睿王的意思我明白了。”


    “核心只在一个:清棠,到底能不能成为我的。”


    “对。”睿王笑,“其实在臣看来,如果真是您拐走禹杏太守,那也是失策。”


    “假设他与您交情甚好,若是他能继任大天官,而非渊穆即位,实在无需这么多的考量。”


    “毕竟他在有天氏天官中,还备受好评。多年镇戍清棠远疆,也是威名远扬。”


    “比之很可能成为傀儡的渊穆,他上位后,原本能轻而易举地统一有天氏的意见。”


    玄鸟乌衣:“……”


    玄鸟乌衣真的很想捂住脸,后悔一下当日的愚蠢。自己在情绪上太依靠东衡,以至于忘记和放弃了东衡真正的价值。


    玄鸟乌衣彻底叹气,诚心问孟槐道,“可惜禹杏太守真不在我手上。那么安伯,我现在应该如何是好?”


    睿王哭笑不得:“陛下,臣是在等您的判断。等您选择好后,我才能给出意见。”


    玄鸟乌衣苦笑不得。


    睿王叹道:“我刚才问陛下做好出兵打算没有,其实是想提醒陛下——”


    “此次商衡观礼,正是清棠权位交接,最为混乱虚弱的时候,我们是否索性一举拿下,以绝后患?”


    玄鸟乌衣默然摇头。因为大荒王尊王侯们的实力,和清棠有天氏、武安六军,算是相差不多。


    胜也是惨胜。到时情况更难收拾。


    睿王便道:“如此,现在先看寂国天泱的意思便是。”


    “他不舍国。清棠有天氏内部自己就会分裂,一部分朝向儁奕,一部分为渊穆新君的支持者。”


    “那我们也不必管,只需经营好自家事即可。待到有实力了,再向东进。”


    玄鸟乌衣叹笑:“如此最好。”边走马边默默思索,最终道:


    “如果天泱舍国于清棠和儿子,那么我们便让清棠占这便宜,另寻时机,换我们的人去做大天官。”


    睿王有些惊讶地看看他。


    玄鸟乌衣却浑然未觉,只道:“而且这个时机,应该不会让我们等太久。”


    睿王不禁问:“陛下何以如此笃定?”


    玄鸟乌衣却不再言语。只是静默而思,同时带孟槐等人先去前方的客栈中落脚休息,躲避即将到来的雨水。


    雨水滴答滴答地落在林叶间,栈道上,溅起小小的水花。斜织的雨线与栈道的横纹排成纵横交错的棋盘模样。


    薄甘棠,渊穆,东衡...这三个棋子在手。


    这盘棋,他可得好好下了。


    对东衡前两天的寝殿安排,舒蝶祈夫妻欣然同意。愿是万分不愿,强烈要求与东衡同住妃丽殿,东衡便也应了。


    午饭过后,估量玄鸟乌衣也快从胭脂山回来了,东衡便先做了樱桃山药、樱桃酥酪、樱桃毕罗、樱桃煎四道素菜,并一盘水灵灵的新鲜樱桃,特意放在勤政殿的案几上,好哄小玄鸟下午听话办事。


    午睡也在勤政殿歇下。但到底已过五月,气温已升,东衡索性去勤政殿外的老槐花枝下,寻觅到影壁后的长方台这处荫凉,而后和衣一卧,就此睡下。


    这两晚跟妄在竹林里推理图阵,实在是费脑且费力。东衡花费整整两晚,才堪堪用战血气息将妄复杂精密的图阵游走一遍。


    今早愿还好奇地问他,柳无妄在竹林里又画了个什么东西。东衡不大敢告诉他,妄写了四个鲁朴氏的古篆大字:


    【愿是混蛋。】


    愿看东衡躲闪的眼神,哼了一声,揭穿道:“一定又是在骂我。”


    东衡讶异:“您这么有经验?”


    愿:……


    愿不想承认。


    然而东衡已看透了一切,并且似乎抓住了图阵的精髓。


    于是在勤政殿处理事情的间隙,东衡开始用龙篆写:


    [愿是混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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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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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愿是坏蛋。]


    [愿是混账。]


    [愿薄情寡义。]


    而后开始拆解笔画架构,分析其中的搭建原理。


    而后——东衡豁然开朗,只因这些上古篆字的笔画转折,宛如妄的图阵中的竹枝。


    横则横枝,竖则竖枝,转折则如弯节,而撇捺则如竹叶。


    有些意思。东衡心中一爽,不禁嘴角微扬,起身松快地走了两步。


    而后比较妄的图阵与父亲所教,便发现鲁朴氏现用的阵图,都是经过简化的。


    而妄自创的竹阵,则呈现出原古的拙朴与复杂。


    而愈发探究,则愈觉深奥精妙,层层推演,精微无穷。然——还是不得其要领。


    中午回妃丽殿跟愿说起,愿重重哼了一声,也不言语。


    东衡猜度,应该是柳无妄提醒过愿,不许直接告诉东衡答案。


    所以此时此刻,东衡便枕着左臂,望着头上槐叶的清清枝影,一边迷糊地思索,一边慢慢地沉入梦乡。


    实是两晚熬得过头,睡得甚沉。连玄鸟乌衣从妃丽殿过来了都不晓得。


    玄鸟乌衣也没看见他,毕竟愿很不情愿被打扰午睡,只嚷了一句阿衡在勤政殿。所以玄鸟乌衣径直走进了殿中,就看见案头摆满了对愿的斥骂。


    玄鸟乌衣:……


    你俩这是干啥了。


    玄鸟乌衣哭笑不得,便在殿中找阿衡,半天也没找到。出来一看,才发现影壁后熟睡的东衡。


    这长方的影壁是前朝太祖的古物,古朴庄重的边角已然苍白斑驳,图像倒是三五年便着画师整新,乃是松、槐、棘三木。


    松乃堂堂众木之表,为君。而三槐九棘,则为公卿。笔意苍秀,远烟霭乃,颇见清意。


    而东衡一身修俊、动也不动地卧于其下,若不是呼吸安谧,几令玄鸟乌衣产生不祥的惶恐。


    ——他怕东衡死了。这影壁如是陵碑。


    ……玄鸟乌衣静下心神,步下阶来,走到影壁前,默然坐在东衡身侧。


    确然是睡着了。玄鸟乌衣无奈地想。怎的跑这里来睡,是觉得殿里不松快么?


    仰头看看遮蔽殿檐的老槐,枝叶轻摇,槐花淡淡,倒也清谧。


    玄鸟乌衣叹笑一声,按上东衡的左腕…只是太累了,才睡得这般沉——要不是祈哥安安稳稳的,他都要怀疑东衡是不是和愿生死决战了。


    ……做什么了?


    东衡隐约听到玄鸟乌衣问。困意昏沉里觉得他回来了,却也睁不开沉重的眉眼,费力抬手一抓,果然…是来了。


    东衡闭着眼,喃喃而笑:“…回来了…”


    “殿里…樱桃…自己吃…”


    “累…我再睡会…”


    玄鸟乌衣不禁笑,也不再问。实则奔波一天,也是乏累。便去殿中取了衾枕来,小心扶了东衡枕上,盖好薄被。


    东衡还嫌他烦:“…别闹。”


    玄鸟乌衣哼笑一声。似乎又离开了。


    东衡叹了口气,一把抓住猝不及防的小玄鸟,翻身把目瞪狗呆的小玄鸟塞到薄被里团做抱枕,便继续睡了下去。


    小玄鸟小心翼翼地挣扎出头,以防闷死,而后寻了个舒适的地方,也埋在东衡怀里倒头睡去。


    所谓春困秋乏夏打盹,古人诚不欺人。


    当一人一鸟为舒蝶祈拍醒时,天色已黑。两人懵懵地看看舒蝶祈,祈哥已提了明月灯笼。


    舒蝶祈一脸无奈:“你俩是小孩子吗?我到处找不着你们,都在这睡呢?也不怕着凉?”


    玄鸟乌衣尴尬起来:“太累了,没成想一觉天黑了。”温声唤,“阿衡,你好点了吗?”


    东衡嗯了一声。便道:“今晚我跟妄先生继续学图阵,明早再跟你说吧。”


    玄鸟乌衣怀疑自己听差了。舒蝶祈便将事情道来:“跟春秋尊上确认过了,是陛下安排。”


    玄鸟乌衣方才放心。


    东衡将他上下好好看看,碍于舒蝶祈在一边,不好多问,况且昨天上午早已得他的平安信,信里还十分的兴高采烈:“我姊夫是个光风霁月的人!”


    东衡便也没说什么,起身活动筋骨,而后便向勤政殿里去,再看看还有些什么紧急要事。


    玄鸟乌衣一声不响地跟上去,道:“真有急事,下午已经摇醒你了。先去吃晚饭罢。”


    东衡不甚放心,再检查一遍,而后叫了勤政殿外的春秋博士将看完的奏折分别送去秘书、尚书、中书三台时,再问一问。


    便在勤政殿中坐等春秋博士回信。


    舒蝶祈已自行回御膳房。不然总感觉自己好像有点碍事。


    玄鸟乌衣笑而坐下,看看案上的五盘樱桃糕点。便倾热茶,就着吃一勺樱桃山药。


    东衡道:“略微吃两块便罢,待会吃晚饭了。”


    玄鸟乌衣笑而应了。


    东衡便□□着玄虎符,思忖明天要跟他说的话。


    不防玄鸟乌衣凑近来,轻声问:“有事?”


    东衡笑:“不是要紧事。”


    玄鸟乌衣叹笑:“那便明天再说罢。今晚我回来,咱们乐一乐。”


    东衡不禁地笑,看看他,却也不言语。


    玄鸟乌衣却已眼眸映照烛火,笑盈盈道:“我想在京城建府。”


    “嗯。”东衡笑而鼓励他继续讲。


    “买了大家一块住,”玄鸟乌衣笑道:“我而今才知道,我原来喜欢热热闹闹的大家庭。”


    东衡笑:“皇宫太空旷了?”


    玄鸟乌衣笑:“不是吗?”


    东衡笑着想了想,道:“以往''我''是个傻子皇子。”说的是赵衡从珠玉来之前的皇子躯壳,“对冬寒夏暖都无感,所以不怎么觉得。”


    “当赵衡的时候,整天想搞事业,吃住都在勤政殿,也不怎么去外头逛。”


    东衡笑道,“现在,像你说的,又是热热闹闹的。”


    玄鸟乌衣笑而嗯了一声,还是觉得得搞个“玄府”。毕竟以后得在盛稷皇城长住,也不能总在宫里走来走去。


    东衡听着笑,思索道:“朕封你作绣衣直指司的指挥使。”


    “以后旁人看到你,你也好自我介绍。”


    “只是虚衔,你忙大荒的事便是。”


    玄鸟乌衣笑了一声,便是应了。再吃两口樱桃,春秋博士便来回禀,还是今早朝堂上的事,已经处理了七七八八。


    东衡便颔首,而后带玄鸟乌衣回灯火辉煌、快活热闹的妃丽殿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