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打算装了？”青妄勾唇，看着悬在半空的紫色身影，“放你离开前，我已在此设下阵法，你逃不掉了。”


    她化成灰他也能认出来，那个将自己封在天氓数千载的仙君。


    “真的吗？”曲清雪冷冰冰的眼神扫过他，独雪神力附近的灵器一应发出震天响动，引得各大魔族纷至。


    封印再次被惊动，几乎要看不见出口。


    封印的神力特意被她用因果连接，转而言之，若有魔能将其破除，那数万年的因果便也还清了。


    当然也有第二种方法，那就是用神魂来消磨封印，看谁命长。


    “解开封印，我可以放你一条生路。”


    虚空中的青妄身形一动，那双满寒狠戾的眸逼至跟前，她却不为所动，“我如今的修为你难道看不出吗？”


    “若能解开封印，你早已是我手下败将。”


    “那些虚伪的神值得你做到如此吗？”他俯身靠近，在她耳际低语，“你可知我与他们为何有此交易？”


    “给你提个醒。”他温柔的笑中透出一丝残忍，“魔族修炼无需灵气。”


    关于魔族的传闻实在太多，有人说他们靠吸食修士精气而活，有的说他们需食人心……


    理由千奇百怪，具体的曲清雪也没有记忆。


    由于魔族被镇压太久，以至于世人都以为魔早就在万年前消亡，天渊宗的典籍也不一定能查到。


    胸口的阵痛让她停下思考，贯穿的利刃穿过整个胸膛，只不过伤口的虚浮的一层白，如同穿透灵体那般。


    “你的神魂也消磨得差不多了吧？”青妄先是惊讶，而是用深邃的眸笑着看她，“就不怕连轮回都入不了吗？”


    “多谢尊主关心。”曲清雪歪头，目光逐渐空洞呆滞，最后变成了一截莲藕，安静躺在青妄掌心。


    “来日方长。”他看了一眼悬在封印尚在缓慢跳动的心脏。


    “尊、尊主！”


    虚空中一团黑雾将地上的浮影簇拥而起，随后她像烂掉的泥肉般无法动弹，径直撞向封印处。


    “就先拿你去填补吧。”他睨了眼还未回神的残月，“下不为例。”


    “扑通、扑通”


    心脏因着浮影的消失再次恢复跳动频率。


    幸好那个煞神还未恢复，不然这封印可不是一个元婴能填补的。


    “我们……来日方长。”


    青妄眼底的戾气逐渐隐下，再度变成了那个彬彬有礼的公子，踏着云雾朝魔殿而去。


    宁安殿内


    盘坐床上的人闷哼一声，猛然吐出一口血，夜明珠照得她脸如薄纸，好像轻轻一戳就能破开一道口。


    曲清雪体会到了宋解语说的分离神魂的苦楚。


    哪怕只是一缕，也仿佛在她心口剜下一块肉。


    凭她根本无法毁掉储存独雪神魂的心脏，他的神力也悉数封在里边，一点一点磋磨封印，不用过百年，魔兽就能踏平整个九州。


    不知过了多久，天边泛起一抹白，照在她毫无血色的脸，若不是脉搏还在微弱跳动，只怕曲清雪也觉得自己该入土了。


    “师妹！看看师兄带……”


    “砰”


    一声巨响将门震到，天色至空了一块的屋檐折入房内，许文景看着零碎的雕花门颤颤起身，背对着她不敢抬头，“我、我本意是想在院中停下。”


    “结果不小心就……没刹住。”


    “师妹？”


    没得到回应的许文景又唤了一声，他不敢转头，自觉路过零碎的雕花门时，他又想起曲清雪向来起的很早，这个点不至于还在睡。


    难道没人？


    “师兄。”


    穿戴整齐的人突然出现在身后，着实吓了他一跳，“小师……”


    “师妹你怎么了？要不师兄去后山抓只灵鹤来给你补补！”


    他眼中的担心几乎溢出，曲清雪离得近了，看的真真切切。


    “我脸色很差吗？”


    听见屋内响动时，她就挣扎着下床穿衣了，还未来得及照镜就出来了，以至于看不见自己眼下的青黑，以及白像敷了几层粉的脸。


    这么明显的对比很难让人不注意。


    “也、也还好？要不我还是去后山给你炖只鹤吧。”许文景不是很确定这么说小师妹会不会生气，转而又移开了话题。


    “师、师兄，今日天气很好，师妹只是想出门走走，你们不必担心……”


    突然飘出的声音让许文景身形一顿，“咔嚓”他刚抬脚，就发现碎掉的留影石还在断续重复曲清雪先前录下的话。


    “不对，不对。”他仔细观察她的脸，终于在唇角发现了一丝端倪，“肯定是身子又不舒服了，你等着我去找人给你看看。”


    没等她开口，许文景就一溜烟跑了出去。


    “一个两个都不省心。”她靠在窗边看着他御着本命剑摇摇晃晃飞走的背影，不禁感慨。


    “我倒觉得另有其人。”窗面多了一道身影，将她脸上的光照了大半。


    余光瞥见青衫一角，她眸中闪过一丝欣喜，抬起头时又是古井无波，一本正经的模样。


    “我昨天才奉的香火……”


    这不就是在问他神力怎么还没耗尽吗？


    林霁寒听懂了言外之意，挑眉轻笑，“那你准备让我什么时候醒？”


    “醒不过来我也会奉你香火。”她淡淡抬眸，“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君子一言。”他又念了一遍，咂摸着这四个字在她身上的可行性，最后认真点头，“确实难追。”


    “魔域如何？”他垂眸，意味不明的情绪匿于眼底。


    寸草不生，满街血腥气，最重要的是那个见人就撩的魔尊，还能如何？


    她古怪地看了他一眼，“不如何。”


    “那为什么……”


    炽热的气息透过薄纱传来，从颈后落至肩窝，腰间也被他浅浅圈住。


    “你身上有旁人的气息。”


    这要怎么解释？总不能说刚好被死对头捡到，被人用兽尾搂了一下，贴了一下，顺便搭上一缕神魂吧？


    半响，她才答：“天氓封印松动，难免染上一点魔气。”


    “一、点、魔、气？”


    每个字从他口中蹦出仿佛都要紧了后槽，格外艰难。


    “对……”她咽了咽口水，目光不自在地从窗外梨树晃到院中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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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草。


    腰间的力倏然一收，整个后背像是被某种大型犬占据，那道气息从肩窝开始挪动，皮肤的凉意让她意识到衣衫正在下滑。


    仿佛有电流顺着脊骨一路窜下，潮湿、温热又绵长，每一下都让她忍不住轻颤，敏锐的猎犬会在沿途留下标记，用锐利的尖牙或者爪子。


    “别……我师兄要回来了。”


    金丹期的曲清雪五感更加敏锐，破空而来的剑气有些不稳却又意外坚定，她一听便知是谁的手笔。


    保不齐她这位好师兄还惊动了苏红缨和沈弄以及什么擅医的长老。


    “嘶”


    谁知身后的人非但没停，反而重了力道。


    可紧张的不止她一人，还有不远处的许文景。


    “你的御剑术越来越差了。”


    晃荡不已的剑身丝毫没有阻止一侧的苏红缨，她动用灵力想要用柔和的方式稳住长剑，谁知速度的更快了。


    “师姐……”


    不可抑制的速度将许文景的声音冲散在风中。


    “这就来了。”苏红缨道他是在求救，眼看快要落入宁安殿，一道绿色灵力冲撞剑柄，颠得许文景慌忙用腿勾住剑，整个人倒着朝院中的百年梨树冲去。


    “多谢师弟出手了。”看清来人，她落地之后颔首抱拳，替许文景道了声谢。


    羽扇徒然缩小，在沈弄掌中乖巧晃着，“师姐不必同我客气。”


    眼看就要撞上梨树，一阵劲风带着许文景拐了个弯，垂直朝之前砸出洞的屋檐飞去。


    于是匆忙理好衣服的曲清雪看见的便是这样一副画面。


    许文景头着地俯冲而下，上半身先埋进地里。


    “师妹可无碍？”


    空气中尘埃弥漫，苏红缨是屏气进来的，紧随其后的沈弄静静靠在门边，半响又不自在地站直身子，摸了摸后腰。


    “内里空虚，脉象不稳。”她做了片面诊断，曲清雪便感觉周身淌过热流，又听得她狐疑道：“寒气入体？”


    这苍白如纸的脸色可不像是寒气造成的，苏红缨心中一怵，唤来沈弄。


    天渊宗其实讲究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深刻挖掘每个人的天赋。


    沈弄就是其中为数不多的五边形战士，以至于他几乎没什么精通的。


    你说酿酒吧，他虽比不上专业的，但也能到中层。


    武器吧也不是整天只会摇个破扇，你让他耍大刀舞长剑也可以，好看的姿势一个不落，对付普通修士绰绰有余，但如果对手是苏红缨，也勉强可以过上五招。


    让他开药救人不一定能行，但探查内伤可是一把好手。


    “也不是什么大事。”


    知道躲不过，曲清雪乖乖伸手，沈弄并未近身，用灵力探的脉，而后叹气：“内里虚空，气血不足……”


    羽扇遮住勾起的唇，露出一双玩味的眼，“还请师妹节制。”


    “抱歉，这几日耽于修炼，未料这身子如此经不起折腾。”她垂眸，失落的气息从眉眼蔓延，薄唇轻抿，好像下一刻就会哭出声来。


    “我就说该炖只灵鹤吧！”


    闷闷的声音从土中传来，“师姐，能不能拔我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