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3. 倾国策

作品:《亡夫给我留下了万贯家财

    第一步,他输在高估了自己的价值。


    第二步,他输在低估了对方的容人之量。


    第三步,他输在了错估了对方的财气和名气,敌人开仓放粮,若是旁人许会得到“虚伪”的名头,可是她来自越地,越地的粮食早已销往全稚蛮,好吃,实惠,天然就让稚蛮的百姓多了几分信任。


    这个女子比他想象中更厉害。郑欣乐颓然垂手,再无计可施。他看着那些畏畏缩缩走出来的百姓,眼神极其不甘心:“我泱泱大国,竟找不出一个有血性的男儿,可笑可笑!”


    百姓们浑身一僵,面容局促而愧疚不安。


    李熙身下的马蹄一顿,她眼神微微沉落,脸上的笑意锐减。


    注意到李熙的神色,张奎不明所以:“将军怎么了,有诈?”


    李熙一拉缰绳往返,直面那郑欣乐,“你觉得可笑?哪里可笑?有什么可笑?”


    百姓们纷纷抬头看向李熙,似乎想不通这位将军怎么就生气了,一个个大气儿都不敢出。


    郑欣乐抬手一指:“他们这些人为几斗米就可折腰,谈什么男儿血性,谈什么忠君爱国?他们不过是在乱世下苟且偷生,是稚蛮之耻!”


    李熙直接抽出长剑抵在他脖颈处,郑欣乐眼中闪过一丝狡黠。


    稚蛮百姓见剑瑟瑟发抖。


    李熙看出他的小计谋,也愿意陪他耍这个心眼,因为她要一张张彻彻底底撕破这些稚蛮官员丑陋可怒怖的脸皮!


    她居高临下道:“呵,男儿血性?你但凡回头看看都不会说出这么狭隘无耻的话!”


    “你!”


    “我?你回头看看,这城中哪有什么男儿,你口中的男儿是谁?是那些见势不对卷了钱财逃跑的无耻之徒?还是那些弃城而逃趁乱抬高物价的商贩?要我想,总归不会是你身后那群瘦骨嶙峋的老弱病残,总归不是那些尚在襁褓却被抛弃在开塞自生自灭的婴儿?”


    “郑欣乐,我放一你马并非因为我怕你,怕稚蛮,而是因为我觉得你没有逃,还算有几分担当,我愿意给你个面子。但我让你站在这里,不是要你来逼死这些可怜的平民百姓的,不要拿你吃饱穿暖后树立的道德风尚来评判这些连吃饱都成问题的民众,他们不是你炫耀功绩的资本。”李熙眼神幽深,充满了杀意。


    郑欣乐脸色惨白。


    李熙冷笑,抬头看向高高的扬起“茶”字旗的茶楼:“郑欣乐,百姓之家才是家,百姓之国才是国,百姓忠敬才立君,百姓共心才为国家,而非你自顾自言,逼死百姓为国家守节,你简直是本末倒置,你这样的人,不过是沽名钓誉的伪君子,杀你,脏了我的剑。”


    李熙说着竟收回了自己的长剑。


    这交锋之下,高下立见。


    百姓不是傻子,更何况李熙是真的将米面发到了他们手中,谁对他们是真心的,谁又在剥夺他们生存的资格,一眼便知晓。而且李熙的话真真说到了他们的心坎上儿,百姓们的脸上纷纷流露出动容的神情。


    “大鱼大肉大富大贵没有我,国破家亡要我殉葬,哪有这样的好事?”


    “就是,平日咱们吃不饱穿不暖,好不容易有点节余都要以税收名义给人上供,现在好了,他们那些享福的跑了,要我们这些贫苦百姓给他们守气节,他们还要不要脸了!”


    “我家那口子前天刚刚饿死,要是他能坚持到现在许就能活了,他活着你不关心他,我们活着你还要我们去死,你有没有良心!我看你和那些贪官污吏一样,良心都被狗吃了!”


    “滚出去,滚出开塞!”


    “滚出开塞!”


    百姓们不舍得扔粮食,便弯腰捡起地上的石头朝郑欣乐砸去。


    郑欣乐垂下头,被砸得瑟缩不已,他没想到百姓们居然是这样想的,那他之前的话就显得那么苍白可笑。


    他脸色红了青青了红,不知是羞愧还是气愤。


    “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李熙冷眼说道,从他身旁经过,任他被石子淹没。


    从此,她便是开塞的民心所向。


    “没想到这位竟然如此大义。”茶楼二楼,有人感慨。


    一旁饮茶之人闻言眼神转冷,若有似无地瞥了说话那人一眼,笑道:“你觉得她大义?”


    只是那眼神中没有半分笑意。


    “不是吗?”郑秀然挠了挠头:“我是粗人,不懂这些弯弯道道,但我觉得她说得好,百姓之家才是家,百姓之国才是国,百姓忠敬才立君,百姓共心才为国家,百姓是国之本,若是百姓都对一个国家失望,那这个国家就不再是国家了。”似想到了什么,郑秀然遥望远方,露出苦笑。


    他已经没有家了,现在只希望能保护好自己那群兄弟。


    “你能这样想我很欣慰,现在的南朝不再是从前的南朝了,民生多艰,帝王昏庸,将士不死于战场而死于帝王心术,甚至必须为敌国效力损自己母国,这样的国家早就腐朽没落,我们并非背叛而是要让南朝重获新生,所以你的决定没有错。”贺明常垂眸饮茶,余光却从街上扫过,目光顿了顿,随即落下,将那道不让须眉的巾帼映入眼里。


    郑秀然郑重点头:“原本我还有些愧不敢当,可那女子的一席话却让我醍醐灌顶,我为南朝卖命总归是为了保护南朝的子民,皇帝却让我为敌军效命伤害自己的同胞,他才是令人唾弃之人,现在的南朝需要一个统领,引领南朝新生。”


    明明是与贺明常相附和的话,却忍不住让他想得很多,李熙无疑是个强大的对手,她强大的地方不在于她的武力,而在于她那强大的煽动力,瞧瞧底下那些老百姓就知道,他们已经彻底把李熙当成救世主了,再看看这郑秀然,他花费多少心血和精力,演了多久才说服他,可是仅李熙一席话就让他有了“志同道合”的感触,这号召力之恐怖前所未有。


    贺明常微微一笑:“自然。”


    低头却神色凝重。


    刚刚那一眼……想来,李熙也知道郑欣乐背后有人撺掇,甚至知道,是他。


    该走了,此刻的稚蛮就是风暴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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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最起码现在不该由他掀起风暴,成为众矢之的。


    茶楼二楼窗户摇摇摆摆,微微合上,在合上的那一刻底下的女子恰时转眸,一些试探和怀疑的眼神落在窗户上。


    “主子,怎么了,有蹊跷?”阿宁朝窗户看了一眼,问道。


    “去查查那二楼都是些什么人。”李熙直接了当道,阿宁便知那二楼有鬼,神色郑重起来:“是。”


    这边阿宁刚走,李熙准备入主开塞之时,突然听见身后传来尖细的呼喊声:“方夫人留步!”


    这一声便令所有将士驻足,回头凝望。


    他们自然会回头,自她李熙接管方家军以来,无人敢叫她方夫人,他们仿佛天然的默契,将她视为主帅,可就是在她士气最盛,最勇猛精进的时刻,有人叫她故意“方夫人”,就好像是在提醒她,她得到的一切都是来源于谁。


    是提醒还是警告?


    李熙勾了勾唇,回眸看向来人。


    还是个老熟人。


    李熙好整以暇地看着他匆匆赶来:“这不是驿使吗,怎么得空来本将军这里走一遭?”


    李熙还刻意强调了“本将军”三个字,一旁的张奎用一张破烂得不能再破却十分干净的布擦拭着剑,头也未抬。


    驿使高声道:“陛下有旨,请方夫人接旨!”


    李熙此刻眼中笑意已退去三分:“哦?陛下有何指教?”


    “大胆!陛下旨意在此,还不跪下接旨?”


    “对我们将军放尊重些。”张奎抬眼,眼中杀气闪过,一点儿不遮掩。


    驿使见是张奎顿时软了脚,忙道:“将军可别为难我,我只是个传话的。”


    “将军在这儿,往哪儿喊呢。”张奎不悦。


    驿使这才正眼看李熙一眼:“方夫……将军,陛下有旨,命将军退出开塞,择日返回明康。”


    李熙语气不咸不淡:“退出开塞?为何?本将军马上就要攻下稚蛮,现在让本将军退,置本将军于何地,置抛头颅洒热血的将士于何地,置那些因战祸而牺牲的兄弟于何地?”


    “陛下自有其用意,方……李将军,您难道想抗旨?”驿使加重了语气,斜着眼睛看向李熙,那神态倨傲得很。


    李熙看笑了。


    “抗旨?”


    “就抗了又如何!”李熙眼眸闪过锐利的光芒。


    “你!”驿使心觉不妙。


    一刹那,刀光剑影,一把剑命中那驿使的胸膛,驿使不可置信地瞪大双眼,看向一旁一直默默擦剑的男人,此刻他剑已脱手,而那把剑正中驿使胸怀:“张、张将军,何意……”


    张奎无话,只用看死人的眼神看着他。


    尔李熙俯身居高临下地望着他,眼神冷漠至极:“明白了吗,现在在这里我李熙才是旨。”


    这时,张奎才附和出声:“不敬将军者,杀无赦。”


    “不敬将军者,杀,杀,杀!”这是来自周边的将士,他们一个个冷漠地盯着那驿使,驿使这才明白:“你、你们,要造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