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7. 倾国策

作品:《亡夫给我留下了万贯家财

    果然如李熙所料,城里的将士根本禁不住这连日的诱惑,晚上如野狗一般来旧坑里刨食,可惜今日未如他们愿。


    “东西呢?”


    “明明是在这里啊!是不是被别人先挖走了?”


    “不会吧,我都盯着呢,是不是今日埋得比较深啊?”


    “那……再挖挖?”


    “要不要咱们帮帮你们?”


    “不用了,我们自己来……”婉拒头顶的人之后那将士才后知后觉抬起头,只见周围一圈儿的火光,一群人正似笑非笑地盯着他们,眼中多有戏谑。


    坑中将士的脸“刷”一下就白了:“你、你们想做什么?”


    “你说说你们,要带你们吃香的喝辣的你们不干,大半夜偷偷摸摸整这出呢?怎么,坑里那些掺了口水和泥土的骨头更好吃吗?”将士们哄堂大笑,笑得蛟泉的将士恨不得当场钻进坑里。


    脸皮厚的胆子大的还敢咆哮两句:“我们和你们不一样,我们才不做叛徒的走狗!”


    可惜也那轻飘飘的两句话根本造不成什么威胁,也动摇不了半分将士们的信念。


    “什么是走狗?”


    寒风中,女子的外衣被吹得哗啦作响,原本想说点什么的将士们听见来人的声音立马侧身让出一条路来,恭恭敬敬规规矩矩道:“将军。”


    李熙微微颔首,才又看向了坑内,她动了动鼻尖,坑里的香气仍旧浓郁,时不时还能听见肚子咕咕叫的声音,此时就是最好的时候。


    “身为南朝人居然向南朝发兵,你们不是走狗谁是走狗!”


    李熙站在坑边缘,看着叫嚣得最厉害的那个将士,她微微俯身,眼睛对上他的眼睛,问道:“南朝一开始就是南朝吗?”


    那将士一愣。


    李熙从容接上自己的话:“据我所知,南朝之前叫冀国,再之前叫齐北,皇帝由冀安帝杨怀变成了齐太祖田益,最后才是南朝太祖,江山不变,权位更迭,由盛至衰,由衰变盛不过是历史的规则,我李熙一没有叛国投效稚蛮,二没有将南朝江山拱手送给西域夷蛮,仅不过是看这世道不公,想要求一个清明公正的世道罢了,算什么叛徒?你们会管冀安帝叫叛徒还是会管齐太祖叫叛徒,都不是的话,难道会管南太祖叫叛徒?”


    李熙好奇问道,直问得那人哑口无言,嗫嚅道:“这、这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反正就是不一样!”那人恼羞成怒。


    “你既说不上来,那又何必自欺欺人?”顿了顿李熙看向他:“你看看你自己,衣衫褴褛,瘦骨嶙峋,参军自然不是为了吃饱穿暖,但如若不是没有办法谁又愿意背井离乡戍守边关?我知你等都是有大抱负之人,想要保家卫国,我也感念你们的付出,虽说付出不求回报,但总是要顾及爹娘,毕竟离乡多年,未有尽孝机会,总不能要么回不了家乡,要么好不容易回趟家乡却听闻噩耗。别急着反驳我,你们好好想想,这世道饿殍遍野,你们参军时都吃不饱穿不暖,还能盼谁顾及你们的爹娘?难道你们还真指望自己战死给爹娘留点银两?你们好好想想,活着时都只能在敌人坑里刨食,何况死了?”


    李熙面色悲悯。


    坑中将士闻言,也悲从心来。


    夜晚总是凄冷的,冷风呼呼刮着,肚子咕咕叫着,饥寒交迫之时让人觉得心寒无比,更何况是在敌人的包围下,夜晚的摧残中,羊肉的香味里,将士们更是觉得绝望和不甘。


    凭什么都是南朝人,他们能吃饱穿暖,而自己却只能饿着肚子在坑里刨食,吃人家的剩骨头?


    凭什么自己戍边多年却换不来一身厚衣,只能在蛟泉的夜里瑟瑟发抖?


    多日的积怨让蛟泉的战士们不由得去想他们从来不敢多想的事情,可有的事情不能细想,想太多就会让人失去自信,失去信念,失去理智。


    “帝王信长生,百姓多饿死,南朝已经从根儿上腐烂了,要想不被敌国吞并,只能去腐生肌。这些日子,你们应该也明白了,在这世道,仅凭两句漂亮话是活不下去的,要想活下去,必须得有的是银两、食物和衣裳,你们有吗?”李熙最后一句反问简直直击那些人的心脏,让他们面容灰败。


    将士们纷纷紧握拳头。


    李熙将他们的改变看在眼里,微微一笑,下了最后通牒:“你们想为自己活,还是毫无意义的死?”


    一瞬间,李熙身旁所有将士皆拔出刀剑对准坑中,那剑刃泛着寒光,直叫人心里哆嗦,众人皆知,李熙不是慈善家,要么服从要么就只能死。


    坑中将士们面面相觑。


    “砰通——”


    直到第一个人扔下了武器,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坑中的将士们一个个默契地扔掉了刀剑作为表态。


    李熙故作不在意地扫了一遍,确认无人再有刀剑,像是才看见自己身边那些掏出刀剑的将士们似的,嗔怪道:“你们拿剑做什么?一个个的,别吓坏了我们新来的兄弟们。”


    “嘿嘿……”将士们讪讪放下剑,一个个在那儿傻笑。


    “好了,别耍宝,快把兄弟们拉上来,坑里多凉啊。”李熙笑着道,顺手拢了拢衣领,将台阶递上。


    “是,将军!”


    于是坑外的纷纷朝坑里的伸出手,坑里的犹豫了一下。


    “那个……”之前那个叫嚣得最厉害的将士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看上去有些局促不安。


    李熙微微偏头:“嗯?”


    “真、真的有肉吃吗?”


    “哈哈哈,有!将军不会亏待你们的!”李熙身后传来自豪的声音。


    那人只是望着李熙,眼中渴求着什么,看得李熙不禁莞尔,她直接道:“兄弟们,今夜多烤两只全羊给新来的兄弟接风洗尘。”


    “将军万岁!”将士们高呼,声音丝毫没有收敛。


    一只手搭上另一手,然后借力跃起,手与手的温度,足以让夜多一些温暖。


    李熙望着那些相握的手,四目相对的眼,嘴角微微上扬,不枉她费了这么多心思,总算有所回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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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紧接着,是那些人……


    李熙回头,蛟泉的高墙一如既往的冷漠萧瑟,固若金汤,可她知道,高墙虽厚,但只要一处出现裂缝,那么裂缝就会越来越多越来越深,直至崩塌为止。


    而今夜,就是开始。


    “岂有此理,他一个贱婢生的孩子还敢跟本王拿乔,皇兄也真是糊涂了,竟然让他监国。”窦王爷勃然大怒,将信狠狠拍在桌上。


    窦王妃皱着眉一言不发,似在思索。


    “素素,这二皇子是靠不住了,咱们是不是得另想办法?”窦王问道。


    “陛下让二皇子监国自有其用意,我们不能轻易放弃。”窦王妃思索道。


    “那我们怎么办?将静和嫁过去?”


    “爹!娘!我不嫁!”姜安南推开门,咬了咬唇道。


    窦王妃看见姜安南,无奈扶额:“你怎么在这儿,不是让你面壁思过去了吗?”


    “娘,二皇子的娘是陛下的洗脚婢,我才不嫁给他呢!”姜安南又说了一遍。


    窦王妃闻言脸色一变:“姜安南,你还没长记性吗?淑妃再如何也是淑妃,是陛下的女人,此话也是你能说的?”


    “女儿说的是事实……”姜安南委屈道。


    “你可知什么叫祸从口中?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蠢货!嫁不嫁由你不得,出去。”窦王妃厉声。


    姜安南咬着唇,求救般看向窦王,窦王脸上浮现出为难:“素素……”


    窦王妃眼睛一横:“你还要给她求情吗?我们沦落到如今的地步不就是拜她所赐?那明熙仅比她大几岁,现在却已然是方家军的将军,如若我们想不得办法,她还会成为蛟泉的主人,南朝的主人,到那时,你我皆是命丧黄泉的冤鬼!而你女儿此刻还在爹娘怀里撒娇任性,对爹娘发小脾气,你说你还要她任性到何时?”


    姜安南闻言,眼睛立马就红了:“李熙李熙又是李熙!若不是她我怎么会变成这样,你到底是我娘还是她娘!你若觉得她那般好,你就认她做女儿去吧,还要我作甚!既然你不要我了,我也不要你,你这个坏娘亲!”姜安南气得跺了跺脚,哭着喊着跑开了。


    “静和!”窦王担忧地喊着,下意识拔腿就追。


    窦王妃厉声道:“不准追!”


    窦王脚步一僵,望了好几眼姜安南的背影,但就是动不了腿。


    他只能在原地踱步:“那怎么办?难道就只能让静和嫁了?可是那二皇子那个态度,若答应他,本王心中不甘!”


    窦王妃觑他一眼:“急什么,现在不仅咱们一团乱麻,朝廷也是一团乱麻,以后还指不定是谁的天下呢。至于那二皇子……”


    窦王望着她,只见她嘴角勾起一丝冷笑:“他想隔岸观火,那我们就给他也添一把火,反正皇宫里又不止他一个皇子,咱们就看看,是他那儿先出乱子,还是咱们这儿先完蛋。”


    窦王犹豫道:“那静和那边……”


    窦王妃毫不犹豫:“继续禁足,直到她想明白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