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8. 宽衣
作品:《夫郎送我上青云[种田]》 让我帮你看伤?这不强人所难么。
庄聿白正想说自己哪会看病,可这双眼睛楚楚可怜看过来,拒绝的话终究没能说出口。
“我手上不知轻重,若是疼了,你就吱一声。”庄聿白伸手去翻解孟知彰的衣领。
他从来没这么近地看过孟知彰的脖子。青筋凸出,蜿蜒附于颈上。雄性荷尔蒙气息,从叠压一丝不苟的衣领中一汩一汩隐隐散出。
庄聿白头脑有一点点晕乎。
他指尖探向那忽明忽暗的颈窝,像是迷途小鹿盯着一个未知洞穴好奇探寻,瞪大眼睛小心翼翼打量,终于鼓足勇气要进入了,一时却不知该迈左蹄还是右蹄。
庄聿白咽了下口水,他不清楚自己在迟疑什么,暗搓搓深呼吸,强行给自己打气。自己眼下可是临危受命的代理郎中。治病救人最要紧。可不能耽搁。
如此这般想着,庄聿白一副豁出去的架势,眼一闭,心一横,一只手直愣愣探了进去。
接触到温热肌肤的刹那,庄聿白像被烫到一般,手指猛地一下又缩了回来。
“怎么了?”伤员似乎察觉出业余郎中的窘态。
庄聿白将带着对方体温的手指,负于身后。无人察觉处,轻轻摩挲了两下,似乎在回味那份滚烫。
“衣领较紧,我怕翻扯时,弄疼伤口。”
庄聿白没继续说下去,但语义所指已经很明显。需要他孟知彰将罩衫解开,褪去外衣,露出肩颈,好让这位临危受命、赶鸭子上架的郎中给诊断一番。
孟知彰会意,略带吃力地站起身,长衫轻垂,丝绦旁缀。褒衣博带的谦谦一君子,亭亭立于庄聿白面前。
大概迫于君子这巍峨身躯带来的威压,庄聿白不觉往后退了半步,找到一个他觉得气压稍稍正常的角度,乖乖等在那里。
孟知彰站定,微微展开双臂,衣衫下的宽肩窄腰大长腿,颀然展露于庄聿白面前。也等在那里。一动不动。
“孟知彰,你怎么不动?”
庄聿白大惑不解,他微微昂头,水汪汪的小鹿眼睛对上孟知彰垂过来的视线。
孟知彰双臂张得更开了些,完整露出腰间那条庄聿白帮他挑选的鸦青色绦带。视线轻压,委婉又明确地做了个“请”的指示。
庄聿白一下愣住。这是让他来为他宽衣解带?
“庄公子,你怎么不动?”
我怎么不动?我说你这个人呦,你只是肩膀上有伤,又不是手指坏掉,怎么就不能给自己解带脱衣了。而且我看你站得挺直的,肩上这伤有没有还两说呢!
孟知彰向前迈了一步,方才那种湿漉漉的大狗狗的感觉忽然又流了出来,将庄聿白心中这一大通埋怨的话,生生压了回去。
庄聿白认栽,心中翻个白眼,慢慢走上前。
可他除了自己,没解过男人的腰带。这解起来,并没有想象那样简单。
该说不说,这孟知彰的腰腹紧致得很,隔着衣衫似乎都能感觉到凹凸有致的腹部肌块。不知摸上一把,是何感觉。
庄聿白摸过孟知彰的胸肌,无数次,都是夜半趁人熟睡之时摸的。但这腹肌的滋味,他没敢试,担心将人摸醒,大家都尴尬。
庄聿白弓着腰身,认真又严谨地在孟知彰腰间操作起来。
找到绦带打结之处,轻轻一拉就可以了。额……不知是不是紧张,庄聿白在腹部翻了半天,愣是没找到。
庄聿白扯着丝带要腰间顺了一圈,咬下唇,思量再三:“孟知彰,胳膊抬高些。”
临时郎中在伤员腰腹腋下绕了一圈,终于寻到解带处。庄聿白松口气,拉住一头,只一拽,绦带坠落的瞬间,外衫倏忽从腰腹打开,露出里面贴身中衣。
中意如月光细纱,薄薄一层,覆住所能覆住的□□,烛光一打,影影绰绰,藏匿着暗潮汹涌的波澜。
或许是低头劳作太久,庄聿白觉得一股贲张血脉直冲颅顶,顶得他整个人懵懵的,耳根,脖颈,甚至全身跟着发烫。
“那个,我……”话没说半句,脚下又被什么狠狠绊了一下。方才接下的绦带。
要么说巧了呢,原本就没直起身的庄聿白,重心更加不稳,一个趔趄,脑袋直直插向孟知彰腰腹。
腹肌似乎比胸肌更坚硬韧弹,庄聿白的头,彻底昏了。
庄聿白觉得整个被弹了回来,他腿下一软,即将失去意识倒地之时,一双有力胳膊伸过来,轻轻一抄,瞬时将他捞扶起来。
搭着孟知彰的臂弯,庄聿白手忙脚乱站稳,口中前言不搭后语:“实在抱歉,刚不是故意的……你的伤……我”
“无妨。”
以免再生不测,孟知彰坐回椅中,亲手将中衣褪至腋下,露出结实的肩头和横阔的半个胸膛。
非礼勿视!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庄聿白心中默念,他向前跟了两步,离得更近些微微俯下身。视线掠过禁忌之地,心头跟着一颤。
自己是个郎中,该有的职业素养还是要有的。庄聿白定定神,目光只盯向肩颈那一处异样肤色。
确实是有一处淤青,红紫一片,好在没有开放式伤口。
庄聿白搓搓手心指腹的汗,伸手在那红紫淤伤上按压两下,然后歪过头看伤员反应。
孟知彰对上这位江湖郎中看过来的探究目光,反应了片刻,登时明白一个合格伤员该有的反应,忙蹙起眉头,两分真八分假地喊了声:
“……疼!”
郎中忙从温热的伤处松开手,确定好病情,一本正经开了方子。
“没什么大碍,家中有治疗跌打损伤的药膏,我帮你涂上。休养几日,想来也就好了。不过这些时日不能太过用力气,以免加重伤情。”
伤员很是配合,对医嘱言听计从:“好。用力气的地方,就拜托我家夫郎了。”
难得持重沉稳的孟知彰竟然会开起玩笑。
一时医治结束,二人躺到床上时,早已月影西斜。
“庄聿白。”
庄聿白马上睡过去,忽听身旁人唤了自己一声。
大半夜提名带姓,唤人家大名,还是在被窝里,这是要做什么。庄聿白原想装睡,装没听见。不过看在他为这个家负伤的情况下,想了想,将凉被向下拉了拉,露出下巴,应了声,“嗯?”
声音像被这夜色吞噬,静到庄聿白脑海中开始出现回声。
旁边枕上人也再没了动静。
难道刚是说梦话?
黑夜中,一双小鹿眸子眨啊眨,庄聿白终于忍不住,歪头看向身侧。他倒要看看这个莫名其妙唤了自己名字却不说话之人,到底要做什么。
视线渐渐习惯了夜的状态,眼前事物也开始渐渐清晰。庄聿白视线扫向身侧。
额!他定睛看了又看……正正对着自己的,是不知何时定定看向自己的一双目光。
孟知彰的目光。
“庄聿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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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枕侧人喉结凝滞一下,似乎在斟酌什么。
片刻后声音又起,“认识你,并得以相伴,是我孟知彰的幸运。”
“……”
庄聿白心跳漏了一拍,随后砰砰砰狂跳起来。
他忙将头在枕上调正,逃也似地将视线收回,直直望着房顶,假装方才什么也没听见。
还觉不够,又快速闭了眼。
不过是梦话罢了。
*
能娶到庄聿白,孟知彰真心认为,此生是幸运的。
不过另一边,从东盛府回去复命的公子乙,便没那么幸运了。
府衙皂吏说出圣上赏赐之时,他已经开始做最坏的打算。
只是事实比他预想的还要坏。
懿王府,西阁内的“雪中春信”已经燃了许久。
更确切地说,懿王赵措接到公子乙飞哥传书的那一刻,就燃了起来。
乙每晚到一个时辰,“雪中春信”便会多燃一盒,赵措眼中的恨意也会增加一层。
一个葡萄园而已,一个胎毛未干的哥儿而已,一个不知哪个乡野出来的穷书生而已,自己最亲近的暗卫亲自出马,费了这许多功夫,最后竟然只惹了一鼻子灰。
“好!这很好!”
赵措手中银匙有一搭没一搭地挑弄香盒中的香粉。忽而,他眸底一沉,将香匙重重扔在地上,起身抬脚,当地的瑞兽香炉盖子被整个踢翻。
整盒“雪中春信”全部倒进炉。呛人烟气中,赵措的眼神更加狠厉。
“去探一下,公子乙到了哪里!”
院外侍卫在这一阵浓似一阵的雪中春信中,汗如雨下。懿王府的差事难当。公子乙不在时的差事,更难当。而西阁燃上“雪中春信”时,则是懿王府所有差事中的至暗时刻。
阁内传来去寻公子乙的指令,侍卫们如蒙大赦,争先恐后领令离开。
日影西斜,双交四椀花棂窗影,越发阴沉诡异。
独属于懿王赵措的那一道影子,日落前,终于出现在了懿王府西阁。
乙知道接下来等待他的是什么。他没的躲,他也躲不开。
乙沉默地跪在香炉旁。
懿王府西阁楼燃起“雪中春信”意味着什么,他比谁都清楚。
事情原委信中已秉明,此时无需再言。作为一道影子,乙也本不该多言。
他此次来,只是来受罚,或者说,是让主子泄愤。
西阁内的日光,渐渐褪去。暮色如浪潮一层一层压上来,给阁中一切罩上浓黑的影团。
乙不知在地上跪了多久,久到他几乎以为下一刻懿王便会拔剑将自己刺死。
“回来了。”
公子乙声音慵懒,嘴角似乎还噙着一丝笑意。
乙跪得更低了。
“有一事,等着你去办。”
赵措将一个折子扔到乙面前,并没有提各庄葡萄园之事。
“昨日萧之仁来过。以免撞上明年秋闱,此前搁置的武举比试会在今秋重开武场。届时去西境历炼之人自然也会回来,包括骆耀祖,和那个云无择。”
提到云无择,赵措的眼神暗了暗。
“骆家老二,能用。但难堪大用。”
一只手按上乙肩头,慢慢向上游走,掐住脖子。
“我想要云无择。”
环住脖子的手,缓缓绞紧。气息递到耳边。
“别再让我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