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4.达步甘做樊缨替身 阿如回京触景伤情

作品:《踏沙行

    达步一直候着,阿如知道他听到一些,歪在床踏上勾手叫他:“过来。”


    达步脸上表情精彩纷呈,看得阿如一阵好笑:“你是在想拼死逃出去给左将军送信揭露我身份呢还是被我灭口?你过来,我告诉你第三条路。”


    达步一脸警惕地慢慢走过来,阿如没耐心等,伸手勾住他腰带一拉,达步便歪倒在床榻之下,与阿如脸对着脸。


    抬手捏住他下巴,阿如问:“你知道我这几天为何处处带着你吧?”


    “知,知道,”达步不敢对视,但眼波往下是阿如微敞着的衣领,索性闭眼,“我是,是樊将军的替身。”


    暗笑此人颇有自知之明,阿如故意抬抬手,示意他睁开眼睛:“也对,也不对。我可从没说过你是樊缨的替身,你是与他相像,且我对你也有些好感,若你没有娘子,我便早收了你。可惜啊,你早早娶了妻。你是柳下惠,做不成樊将军。”


    “我……”


    达步正要说什么,阿如猛地丢开手,翻身朝里睡了:“明日还要赶路,早些睡。”


    达步的年纪并没有亲身经历过漠北那场浩劫,就算从父辈处听来一些,也没有感同身受的痛苦。所以他真正纠结的不是该不该告诉祖合热哈腾的真实身份,而是该怎么成为第二个樊缨。


    阿如面朝里躺着却清醒如常。


    她在等着达步做决定,此刻正如一个钓鱼人充满了期待:饵料抛出去了,能钓上来什么鱼呢?


    丢给达步的是一个巨大的诱惑,就看他更看重什么了。


    “公主……”


    约莫半盏茶,达步轻轻喊了一声,不是哈腾而是公主。


    阿如唇角微勾,她知道自己又赢了。


    故意不答,阿如闭眼听着他要做什么。


    达步靠近了些、坐上了床榻、大手轻轻盖在阿如起伏的腰间……


    这是这个男人交上来的答卷,至于答案对错,阿如还得批阅。


    无声转过头来,阿如看着他臊红的脸,问:“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达步吓了一跳就要抽走手掌,阿如眼疾手快握住,并且引领着往上盖在自己胸口:“我可是不要有主的男人的。”


    她说话间眼神勾人,达步只觉被一盆火炭兜头浇下,烫得胡言乱语:“我,我可以休,休妻……”


    阿如终于看清了这个男人的成色,扯住他手臂猛地一拉,自己顺势翻身已经跨坐在他身上:“我当这世上真有不移不屈的好男人,哈哈哈,真是笑话!”


    这是真为那个素未谋面的女子喊冤,阿如冷笑不已:“休妻令其再嫁,家资牛羊你一个都不许留!”


    在达步看来,眼前的公主巧笑倩兮,还因自己成婚而醋意大发,身上心上都受用极了。犹如一股忍到极致的山泉,从未有过这样的兴奋,只沙哑着嗓子喊了一句公主,便本能地去寻找出口。


    第二日不得不去见宁王。


    距自己离开京都已经过去四年,城内一切都没有变,街市繁华依旧、摊贩叫卖依旧,甚至街角飘来的酱包香味也是记忆中的味道……


    变了的只有自己。


    四年前如柳絮飘萍般被人呼来喝去的送去和亲,如今再没有人敢不敬不跪。但这还不够,阿如还要为踏沙部正名,叫始作俑者付出代价。


    宁王叫鸿胪寺接见阿如,这是敬阿如漠北哈腾的身份,也是间接坐实阿如就是出降漠北的定国公主李云昭。


    他也知道漠北骑兵倘若南下,京都根本不堪一击的道理。


    阿如欣然接受。只要不用面对她那个假惺惺的父亲,一切都好说。


    给阿如的居所在皇城根下安仁坊,是孝闵皇帝李彰未登基时住过的宅子。里头仆役、管事一应俱全都按一品公主的品级配置,很是豪华阔气。


    没将自己安排进糟心的宁王府阿如还是满意的,里外里看了一圈,回头问那个管事模样的人:“你是宁王府的旧人?”


    管事的忙哈腰回话:“回公主的话,我们都是宫里裁撤了的,如今圣人西幸,王爷说宫里用不了那些个人,就往各府各衙分派出去。因我有幸与王爷说过几句话,这才有这福气来伺候公主。”


    竟是宫里的内侍。


    宁王这是料定了曹仙娥母子不可能再回来。


    阿如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原来如此,我说怎么看着面生。您怎么称呼?”


    管事的忙跪下:“哎呦公主您是王爷心尖尖儿上的人,快别拿老奴开心。能伺候您呀,您就叫我一声阿猫阿狗,我也开心。”


    “起来吧,”阿如简直恶寒,索性不问他了,转向另一个有些年纪的妇人,“你管什么?”


    妇人有些沉静气质,不似这内侍哈巴狗一般,微微欠身道:“公主您的衣裳妆奁,头面鞋履,一应穿戴都归我管。我姓李,这位是原伺候过林太妃的内总管元宝。”


    不但将自己交代清楚还捎带着这只哈巴狗,阿如会心一笑,鄙夷看向元宝:“往后这院子里李嬷嬷为总管,你,滚去外头管车架,没我的吩咐不许进内院。真是白瞎了这个喜庆名字。”


    接下来半个月,各路听也没听过的亲眷、好友、睦邻、同窗……流水似的来恭贺公主归京。阿如懒得应付这些,拉了达步驾车往城西南丽景门去。


    这里没有安仁坊那般富贵迷人眼,就是平常风景,反倒一舒阿如心中憋气。


    找了个临河的茶摊坐下,河上小榭里有人在咿呀唱什么,隔着水面听不真切。茶摊对面是家酒楼,隐隐有些酒香飘出来,酒楼招子上写着“牡丹春”三个字。


    阿如不由勾起旧事,招手叫那外头揽客的店小二,问:“名字倒好,怎么卖法?”


    店小二见阿如穿戴富贵,立刻笑颜如花:“娘子来着了,凡第一次光顾本店的客人,我们都免费奉上一小坛,您喝得满意了再买大坛。”


    这老板还真是个做生意的料。


    阿如不由点头:“那就按你们的规矩来。”


    不一会上来一个精致小坛,带两只精致耳杯,达步抢先斟上亲手递过来,阿如就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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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手里凑近了一闻。


    一股浓郁酒香混着果子香气一个劲往鼻子里钻,熏得阿如鼻子立刻就酸了,连眼眶也热热得红起来,正像喝醉了酒一般。


    达步以为酒味太冲了要拿走,阿如猛地双手拽住,贪恋地嗅湮在他手上的酒味。


    “别走……”


    达步吓了一跳,他从没有见过这样的阿如,红着眼,噙着泪,不像公主反而像一个害怕失去什么的孩子。


    “公主?”达步轻轻喊了一声,问,“您?”


    阿如那颗泪终究没落下来,就那样摇摇欲坠挂在长翘的眼睫上:“这酒太辣了。走吧,不合我胃口。”


    离开丽景门,阿如一直心情郁郁。也不坐车,达步便陪着走。


    “去买两坛吧,”走了有一段路了,阿如才像做出了什么决定似的强挤出一个笑,吩咐达步,“叫他们送到公主府来。”


    达步领命去了,阿如收起情绪,上车吩咐:“去敦化坊!”


    敦化坊在城东南角,几乎要由西往东贯穿全城,阿如隔窗看着,外头坊墙有高有低,所经里坊有贫有富,但无一例外的,都是为生计来回穿梭奔波的百姓。


    百姓们不知道都是谁打谁,不知道谁死了谁活着,甚至不知道外头发生了什么。于他们而言,谁坐上那个大位都是皇帝,是皇帝便效忠。能体恤百姓的皇帝,换来几句万岁,劳民暴政的皇帝,暗地里啐口唾沫已是顶天了的大逆不道。


    马车逐渐颠簸起来,外头元宝忙说:“公主,这段路十分不好走,您扶好了。”


    阿如挑帘看时,是一段残破的坊墙和坑洼不平的路。


    “停下!”阿如认得出,这就是敦化坊的坊墙,坊墙里就是东府巷,断壁残垣处还有几年前火吻的痕迹,地上的坑洞也是救火时挖出来的。


    执意下车步行,阿如推开元宝想扶他的手,凭着记忆往里走。


    当时只说东府巷着火,没想到火势之大连坊墙都烧断了。


    这样的大火,怎么可能还有人生还?


    果然,绕过坊墙就是一片碎石瓦砾,年久日深,人们已在碎石瓦砾上搭起简单的棚子居住。四面漏风处拿茅草席子捆扎遮挡,实在遮不住的就听天由命了。


    偏偏敦化坊还是京都地势最低的所在,雨雪一来全城的脏水都流到这里,高低不平的灰堆边一道道深浅不一的水沟,痕迹蜿蜒犹如丑陋肮脏的触手,伸进穷人们最后能蔽体的窝棚里。


    这样的火,恐怕神仙也难活。


    阿如竟无比庆幸陆氏丢下自己离开了,不然她也是这腌臜堆里丧命的亡魂。


    东府巷左进第三家,阿如默默数着,在一片杂草丛生的废墟前停住。那个自小长大的地方,如今连个遮风的棚子都没有。


    是了,能在废墟里搭个棚子住证明这家人还活着,杨从与后母母女都葬身火海,用不上了。


    阿如倒没什么触景生情的感伤,于她而言这里并不是一个值得怀念的地方,贪恋的不过是陆氏还在时那点模糊的记忆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