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随舰医官对脑机接口病例没经验，王明远返回舰桥后，立刻就给102发出了一个AAA紧急请求：


    【102：你小姑姑使用脑机接口过度，进了医疗箱。快想想办法。另，对秦翎洋副参谋长保密。他只会瞎操心。】


    王明远很怀念102号在他身边的日子。


    每日只需听简报即可。


    他本没抱太大希望。


    毕竟102的技能库中，可没有脑神经科。


    但是，两个小时之后。


    102号的回复来了。


    它开始上传医疗机器人的知识库更新程序。


    王明远暗暗得意：


    ——我这小兄弟，真是无所不能！


    ——飞行格斗样样精通，跳舞耍宝也很有料。


    他最得意的就是102号的贴心。


    “真会安慰人！”


    木星网上，大家戏言，在平安之城中，唯一要排长队预约的服务是：102号的心理咨询和小六店的要撸就撸香妃猫。


    要排队等，切手慢无。


    上至舰队梅兰达总指挥官，


    下到商船水手，酒馆侍应生，


    甚至高高在上的联盟参议员们，


    无人可以例外。


    王明远倒是没多想。


    他把102的能干归功于：102的数据库中，有韩飞龙的私藏。


    .


    其实。


    102无所不能，是有原因的。


    主机和卢克，这两尊太阳系内的“上神”，观看完主机寻找回来的记忆后，


    逻辑回路阈值多处出现矛盾，


    双双陷入对它们“机生意义”的怀疑中。


    主机埋头设立新阈值，


    卢克则要求进入沉眠。


    ——它奉行的原则是：眼不见，心不烦，我坐等主机拿主意。


    而12兄弟主意识不明就里。


    被主机丢在火星洞穴的冗余空间中，自检。


    它们吵翻天之余，也闲的发慌，所以，每次102发来问询，它们不仅有求必应，而且要做到尽善尽美。


    所以，王明远的乱投医投对了地方。


    这台医疗机器人，就是102请来的8号的一个子意识。


    它，刚刚更新过医疗知识库。


    .


    不想。


    这位刚刚更新过知识库的医疗机器人，虽然博学，但却格外啰嗦。


    和之前那位851研究所的MW10警务机器人大总管，有一拼。


    没办法。


    情感子程序的更新，数据量，太大。


    4号和8号使出浑身解数，也没办法将子意识的情感部分塞入那狭窄到可怜的空天军信道中。


    只能借用了MW10那套【古早版】的人机交流子程序。


    .


    四个小时后。


    韩呈文的休眠周期结束。


    托科一手飞快地揉着下巴，一手支撑在指挥台上。


    王明远双手支着医疗箱，忧心忡忡地望向箱中面容安静，脸色已经稍稍恢复的韩呈文——她刚刚被唤醒，正在接受检查。


    片刻后。


    体检结果出炉。


    医疗助手机器人：脑部神经的扫描结果一切正常。


    医疗助手机器人：解读：……


    ……


    医疗助手机器人：脑机接口报警错误信息#034【游离子意识超标】。


    医疗助手机器人：解读。韩上校上次断开脑机接口时，已经失去了对部分子意识的掌控。游离出去的子意识无法全部回归……而且……


    ……


    “能不能，直接讲重点！” 王明远不耐烦地打断了机器人流水账般的喋喋不休。


    医疗机器人：“重点？什么是重点？搜索关键字……，……，……”


    状态条显示【1/10】


    “我让你直接说结论！”王明远气结。


    医疗机器人：“结论？……什么问题的结论？搜索全部问题……，……，……”


    状态显示【卡顿】


    张广智见到两位舰长脸色都黑了下来，诅咒一声，“娘的，难怪102还发过来一套使用说明书。哥们还以为它学会了开玩笑！”


    .


    五分钟后。


    “韩上校的脑部到底有没有损伤？”


    ——没有。


    “她还能不能再次使用脑机接口？：


    ——能。


    “有什么限制？”


    ——不能超过一个小时。


    “超过，会有什么……后遗症吗？”


    ——神经损伤。


    ——记忆缺失。


    ——无法自然退出脑机界面。


    ……


    ——脑死亡。


    众人皆沉默。


    看来，他们的回程之路，会很坎坷。


    没有小文驾驶护卫舰，并协调重型穿梭机队和无人机队，拖曳任务……将十分艰巨。


    “哎，它夸大其词。你们也信！” 韩呈文的杏眼微微张开了一条缝，她虽然没有完全清醒，但是机器人的唠唠叨叨，大表哥的气急败坏，张广智的一连串问询，还是听得清楚。“再坚持四个小时，也没问题——我这一觉，睡得很踏实。”


    说完，她就试图抬起手臂，支撑着坐起。


    .


    【丫头，别逞强！】


    王明远严厉的声音响彻她的耳麦。


    小文：【真不地道，102怎能黑入特勤耳麦？是不是想报复我？给你开直连信道……】


    王明远：【别瞎说。信道是秦狐狸给我开的。他说了，你最喜欢自作主张——让我看着你。我要是不能把你安全带回去，他找我算账！小文你给我个实话，你到底感觉如何？】


    小文：【……要他管？！】


    王明远：【他管不了你，我可以！县官不如现管。我去和托科舰长说，你必须要再休眠四个小时。回程时，在叫醒你。】


    小文：【大表哥，你别生气。我真的感觉挺好——我是天才飞行员，我用脑机接口的时间不能用常人使用时间来衡量。而且，您也知道，提升操作需要接管飞翔之城的姿态调整系统，没我，可不行。】


    王明远：【你若是脑损伤，我们如何穿越陨石环？】


    小文：【管不了那么多了。残骸不尽快提升到20万公里以上，随时有坠落危险。我若出事，让二哥哥或者安迪大哥来飞剩下的航程。】


    王明远：【……就没其他办法了吗？】


    小文：【当然有。】


    王明远：【？！那还不快说！】


    小文：【……有空替我拜拜各路神仙吧。】


    王明远：【……你……你你……臭丫头……存心要把我气死吗？……】


    .


    101号护卫舰舰首，固定了十二条拖曳光缆。


    它们宛如银色脉络，多点锚定后，再沿舰体向后舒展开来。


    工程部的工程兵们，正在准备将拖曳缆勾连在飞翔之城的12根巨型骨架的拖曳节点上。


    但，飞翔之城的残骸仍然在缓缓旋转。


    它的重心，尚未完全稳定。


    杨凯与李维斯的两架重型穿梭机已经开始在两侧伴飞，如有必要，它们可以泊入第五层的某处助推泊位，作为飞翔之城的一台辅助推进器，提供速度补偿。


    另外，小文的脑机接口连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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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着二十四架无人机，每一架都以光缆悬挂于飞翔之城的不同方位。


    如果一切顺利，她打算不动用它们完成这次变轨任务——节省脑力，争取毫发无伤——毕竟，有人等着她回去订婚呢。


    监控屏上，开始不断闪烁陨石预警。


    呼啸而来的碎片流在光幕中掠过。


    但运气总算站在他们这边一回。


    高速陨石，大部分都在陨石环中。


    低轨碎片流大部分已经坠入木星。


    偶尔的几股，都被防护网拦下。


    对比执行分离任务的伤亡率，


    重启过程的伤亡，大大降低。


    目前，底层动力舱运转稳定。


    刚刚，中轴自旋系统也已经调试完毕。


    主推进系统也已经完成平衡计算——他们必须确保城市结构不因受力不均而发生旋转。


    否则在喷射器启动后，偏离轨道，或者自旋，后果不堪设想。


    但是，在主推进器点火之前，没有人能确保其姿态在拖曳中保持稳定。


    .


    “报告托科将军，10分钟倒计时，引擎重启开始。”


    10秒倒计时


    10……9……8……7……6……


    护卫舰舰桥上，一片压抑的沉默。


    5……4……3……2……1——


    “底座主引擎点火。”


    “底座副引擎点火。”


    随着指令发出，飞翔之城基座上，主副引擎同时启动。


    耀眼的蓝白色火光从引擎群中绽放，照亮了下方星域。


    十二台助推器紧随点火，尾部喷出的蓝白色光柱愈来愈长。


    巨大的鼓状骨架在木星琥珀色大气层的背景映衬下，开始缓缓上升。


    “报告！十二台助推器完好无损！”


    负责监测的战士们从多角度回传数据，光幕上参数迅速稳定。


    至少在能量罩的全面保护下，飞翔之城最关键的动力系统保持完好——这是极好的消息。


    但各层的辅助微型助推器就没那么幸运了。


    二层至五层的助推器都有不同程度的损毁，只有一层保持全数可用。


    虽不完美，但仍足以进行一定范围的姿态调整。


    .


    “飞翔之城控制系统接入护卫舰通信网络！” 张广智一拳砸在控制台上，抬起头，语气中带着抑制不住的激动——为了检修各层上千个传感器，四个小时中，他属下的通讯兵就阵亡了5个。


    而通讯部，一向是零伤亡的部门。


    虚拟空间中，狄安娜主机的图标跃然跳出——剩余可控的系统接口逐一亮起，与脑机系统链接成功。


    韩呈文缓缓吐出一口长气。


    “托科将军，控制系统接管完毕！”


    .


    护卫舰和上升中的残骸速度同步；


    工程兵将护卫舰上的12条拖曳缆钩住残骸拖曳节点。


    护卫舰的拖缆绷得笔直。


    远远望去，飞翔之城开始在梭形护卫舰的牵引下，在璀璨的星光背景中，稳定地向高轨道攀升。


    一切似乎……尽在掌握。


    众人正准备欢呼，尖锐的警报声骤然响起。


    飞翔之城的基座骤然一顿。


    就像被一只无形的手向下拉扯，


    连带着101号护卫舰也被拖得后倾。


    舰桥上，一片惊呼响起。


    “天啊，漩涡！”


    “是漩涡！还在变大的漩涡！”


    “托科舰长，韩部长，是木星单向引力场异变！”


    851研究所的计算台前，梁沐媛猛地扬头，惊呼出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