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从鸟羽中汲取了少许灵力之后，洛可欢才找回了自己的意识。她蓦然发现东方厉正在啃食北柠，已然吃得只剩下半边身子了！


    “东方厉！”洛可欢强忍着上涌的恶心，哑着嗓子嘶吼。而后猛然意识到护着她的两只灵鸟，已然都没有了气息。他们已经死了，但仍然维系着保护她的姿势，屹立不倒。


    洛可欢抖着手将汤圆和依晴圆睁着的，望向她的眼睛闭合....狠狠的咬了咬后槽牙，目眦欲裂。与此同时，在洛可欢设置的结界之中，替百里熙挡下致命一击的老狗残生，在费力舔舐了一下百里熙的手心之后，也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来自东方厉那头的威压正在逐步攀升，洛可欢悲愤的意识到，东方厉将要晋升了。她苦笑着将手伸进空间手镯摸索，心道果然还是走到了这一步啊。


    抓了一大把鬼核塞进嘴里，洛可欢没来由的干呕了两下，差点儿把那些鬼核都吐出来。她逼迫着自己使劲儿吞咽，没一会儿就将之前积攒的鬼核全都吞入了腹中。


    虽然这些鬼核都被清理得干干净净，个个都绽放着熠熠光辉，洛可欢仍是从心理到生理上都恶心得不行。


    不过须臾，洛可欢便觉灵脉之中犹如有岩浆奔涌，神魂剧痛。她不自觉的在地上来回翻滚，哀嚎不止。


    随着一声直击心灵的搏动声，洛可欢灵脉上的金色薄膜将眼看就要碎裂的灵脉聚拢到了一处。她的身体忽而直立悬空，在抽搐了十几下之后，开始呕血。


    血是黑色的，洛可欢呕出了几升，这才堪堪停住，再度跌落于地。


    “叶佩霖，我们来信息共享...”洛可欢逐渐感受到意识的流逝，她狠狠咬了两口舌尖，将口中横生的唾液和着血水一起咽了下去，对着指尖指环急急道，“...我与东方厉在真正的鬼域之中，未必回得去了......鬼族有新老鬼王之分，如今的鬼王是东方厉，他似乎能用他的血肉将人族...变为不惧鬼气的新鬼族。北柠成了新鬼族，被东方厉吃了...他可能会晋升成为冥之上的鬼族。我这头宰掉了的一个冥鬼叫狞...男鬼..善使冰。还有个冥鬼叫...七....五，不知道你对上的是...不是.......”


    ‘你怎么说话断断续续的？伤哪儿了？我对上的就是七五，善用雷电....护住你的指环，别怕，我一定能找到你。’叶佩霖刚刚与众人合力将七五绞杀，只胡乱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水，而后就用传送卷轴带着所有还能战斗的修者传送到了洛可欢前往的地点....他不但发现此处的修者伤的伤死的死，根本就没有洛可欢的身影；还发现他识海之中的信息没有传达出去，这才意识到洛可欢恐怕跟他不在同一方世界。


    “小可欢就是在这里消失的...”关山月与浅光互相扶持，一瘸一拐的带着叶佩霖来到一块空地，俱是一脸焦急。


    “还有战斗力的朋友，请到我附近来，如若我们寻不回统领，人族危矣。”叶佩霖可不是危言耸听，两个冥鬼已然叫众人损失惨重，那么东方厉一旦归来，人族覆灭也不过就是时间的问题了。


    叶佩霖的指环能够在洛可欢只剩最后一口气的时候，直接送她飞升；而他自己也会同时飞升....没有了他们两个，人族对上东方厉的胜算，几乎为零。


    眼见越来越多人聚拢而来，叶佩霖急忙分发卷宗：“这是护灵阵，烦请众位为我护法，我要将统领从异域拉回来。”


    关山月受伤过重，自己根本坐不住，眼泛着泪花被浅光抱到了一旁的一颗树下。浅光则是紧挨着叶佩霖坐下，一是要为带回小师妹出一份力，二是以防有变。


    半炷香后，护灵阵起。叶佩霖居于正中，在他周身围绕了四圈修者，俱是两手捏诀，额心点血。


    叶佩霖将心头血抹于双眼之上，骤然提升瞳力，开始四处搜寻东方厉开启通路的位置。


    一个时辰过去了...


    两个时辰过去了...


    叶佩霖双眼渗血，心急如焚。那个用他尾椎骨做成的指环，一丝气息也无。


    三个时辰过去了....


    叶佩霖猛然想到自己的再生能力今非昔比，于是生生将自己的左眼从眼眶之中扯了出来，而后扔入口中开始咀嚼。


    几个闻声抬头向叶佩霖看去的人，俱是吓得魂飞魄散。


    伴随着剧痛，叶佩霖催动天道之力令左眼珠再生。


    可即便如今左眼的瞳力大涨，叶佩霖仍然找不到那一处通路。遂再度挖出了自己右眼，扔入口中囫囵吞了。


    如此往复，叶佩霖生剜双眼十余次，他的瞳力亦是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提升，只是他的其他身体部位由于天道之力的滥用，已然倒退回了十几岁的模样。


    终于觅得一丝指环的气息，叶佩霖直觉他就快要摸上那条通路的位置了。于是将手插进双眼的动作愈发狠厉果决，抠出眼球的剧痛和血肉再生的奇痒反复交叠，因为焦急而频频错漏几拍的心跳终是寻回了正常的规律，在胸膛‘咚咚’作响。


    “别找了！别找了！”


    一旁为叶佩霖护法的人，不断听着咀嚼眼珠的声音，疯狂吞咽的声音，血肉再生的声音......有的吐得自己前襟都是污物都不敢躬下腰，生怕自己有损护灵阵催生的法力；有的则是瑟瑟发抖、汗毛倒竖，悄然关闭了自己的听感；有的吓到涕泗横流...终是有个修者熬不住，大喊出声。


    “求你了！别找了！”


    “我找得到。”


    叶佩霖的声音稚嫩但坚定。


    *


    彼时东方厉已然将北柠全部吞噬，他的身后生出了一条十分粗壮的尾巴，瞳仁之中也出现了淡金色的菱形图案。


    他隔空将洛可欢抓至身侧，用纤长的指爪捏着她的脖颈，缓缓垂眸盯着她，强行令她将涌到喉头的黑血咽回去：“你何其有幸，竟是能见到阎鬼。”


    “原，原来冥之上的鬼叫阎...”洛可欢呛咳不已，黑色的血水从她的两个鼻孔溢出，饶是她如此狼狈，亦是嘴上不饶人，“...怎么样阎鬼大人，挚爱的血肉好吃吗？”


    东方厉本是淡漠的脸因着洛可欢的话闪过一丝愠怒的神情，他逐渐收拢自己的指爪，满意的看着洛可欢整张脸变成了紫红色：“哈哈哈哈哈，自是十分香甜。新鬼族本就是我专为自己培养的簇拥者，北柠是其中的一个幸存者....如今她与我合而为一，永远都不会分开了。”


    “叶佩霖，冥鬼之上为阎鬼，鬼力照比冥上升一倍不止...”洛可欢也不避讳，她假装费力的将指环凑到嘴边，当着东方厉的面往外传递消息。


    彼时洛可欢的灵脉正在悄悄的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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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生，她置之死地后，盼来的不是死路，而是如她所期盼的那样，拥有了鬼族的修复能力。


    她甚至能闻到自己周身开始散发出浓烈的鬼味儿，然而东方厉晋为阎鬼后，心情大好，根本就没有留意到。


    “还有什么话，你尽可以都说出来...”东方厉好心的将洛可欢的胳膊拖住，面露悲悯之色，“...你是一个很好的对手，人也聪明有趣。我本来想着留你一命，北柠也有人陪伴和照顾......可是如今，不需要了。”


    “不要对人族赶尽杀绝。”洛可欢似是在诉说要求，面上并无哀求之色。


    “好...”东方厉闻言挑眉，再次被这个看起来精美且弱小的人族女人所折服，“...你确定要为那些卑鄙且懦弱的族人谋一个未来，而不是跟你的情人互诉衷肠或是交代后事？”


    “你和北柠有互诉衷肠的机会吗？”洛可欢察觉到颈间的指爪隐有松弛，悄悄塞了一张青色朝阳箓在后颈的衣服之中....除了几张在空间手镯的角落里吃灰的降灵箓和请神咒，洛可欢再也掏不出一张符纸了...起码这张叶佩霖绘制的朝阳箓能够保证东方厉不会一下子捏碎她的脖子，足矣。


    “你想说什么？”东方厉闻言眸色一凛，瞳仁之中的浅金色菱形颤了两颤，握着洛可欢脖颈的指爪再度收紧。这个女人该不会是在生命的最后时刻，还想戳一戳他的痛处吧。


    有病吧？


    “我是想说，人们大多急于确定关系，急于倾诉感情。可是有些关系，并不如看起来那般稳固；有些话说出来，彼此之间就变了味儿，不如不说...”洛可欢体内的灵脉已然全部愈合，她只觉有潺潺溪流在她的灵脉之中涌动，舒畅无比，语调也轻快了起来，“...我就不跟叶佩霖说什么了，我想他都懂的....这样你我二人之间也算比较公平，对吧。你们进犯人域，不过是想寻求更好的生存环境，实为是向老天讨要公平....只是你们讨要到了我们人族的身上，对我们就是不公了啊。就像每每借着鬼族起事的妖族......就算没有鬼族的入侵，妖族迟早也是会与人族大动干戈的。说白了，就是物资分配不均的事儿。这事儿其实说不出什么对错，各族也都有各自的立场。”


    “我要是知道你这么明事理，还真有可能跟你坐到一张桌上谈一谈...”东方厉只在脑中略一思索，便立刻打消了这个念头。


    和谈不是他和洛可欢两个人的事，涉及到的庞杂根本就捋不清，就目今的局势和各族根深蒂固的想法来看，根本就是天方夜谭。


    “我看问题的态度也不是一蹴而就的...可以说，没有你们，就没有今天的我。”洛可欢说着生生掰断了东方厉的三根手指，退避几丈远后，将那几根手指当小零嘴一样，扔到嘴里‘嘎嘣’、‘嘎嘣’都给嚼了。


    “亦然...没有你，我今日不会晋升为阎，可能这辈子都不会。”东方厉本来还在优哉游哉的跟洛可欢聊天，待察觉她突然抽身，自己的指尖传来疼痛，这才意识到洛可欢神不知鬼不觉的卸去他的三指，还都给吃了。


    惊愕的神色不受控制的占据了东方厉的脸庞，他瞳仁之中泛着浅金色的菱形图案迎来了新一波的震颤。洛可欢彼时垂垂危矣，怎还会爆发如此高的战斗力。


    她竟敢吃他的血肉？不怕爆体而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