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鸳鸯茉莉

作品:《伯利恒之星[追妻]

    也许是自己都没有真实感,外人看来更不像夫妻。


    “女士,表情不要这么僵,两个人再靠近一点。”


    舞蹈室里,指导老师头痛地扶额,忍不住再次出言提醒。


    跳个舞,两个人中间像隔了条银河。


    伽芙从小到大被人夸惯了,此刻脸上也有些挂不住,尤其是看见晋竹言那张似笑非笑的脸,心里更郁闷。


    “放松,你不是在跟陌生人跳舞。”


    舒缓的乐声里,他拉着她的手,纱质裙摆转成一个完美的弧度。


    “我从前不这样的,只是状态没调整好。”伽芙小声替自己辩解,她不希望自己的能力被质疑。


    晋竹言当然懂她的小心思,微笑着靠近一步,“我知道,是我跟不上你的节奏。”


    “从现在开始,我们彼此信任,一起完成这件事好吗?”


    伽芙受不了这样好声好气的引导,纵使木着一张脸,但还是点了点头。


    练了好几遍,两个人总算培养出一点默契,流利地跳到结尾,只是偶尔的肢体擦碰让她觉得不自在。


    他这个人就是爱得寸进尺,偏偏不让人察觉,仿佛温水煮青蛙。一支舞跳下来,后腰、脊背、手臂……若有若无的触碰使她皮肤发烫。


    她不知道这样的小动作是否有故意的成分,盯着他时,那张无辜的脸总令她怀疑自己太敏感。明明再正常不过的舞蹈动作。


    伽芙决心离他远一点,可她阻止不了晋竹言主动靠近。课时结束,她叉腰站在镜子旁平复呼吸,面颊上微红,唇色却略显苍白,给累的。


    她从小身体底子弱,上次经历波折后,更是大不如前,稍微费神费精力的都会觉得疲惫。伽芙对此一直持恐慌态度,怕自己这样颓败下去,以后做事还得依靠别人。


    晋竹言走过来,将水杯递给她。


    “还好吗?”


    伽芙太渴,拧开盖子喝了好几口,他就站在一旁看着,观察她吞咽的动作,偶然的几滴水珠落下,将她粉黛色的裙子洇出一小块深迹。


    他的眼神像粘黏的蛛丝。


    “累着了?那我们现在回家。”


    她握着水杯,似乎不愿意在他面前显出弱势,语气中稍带埋怨,“谁叫你选这么难的曲子。”


    晋竹言笑了,“又是谁让我随意挑选的?”


    曲子越难,两个人待在一起的时间越多。


    伽芙皱着眉不说话,将杯子塞给他,转身走了。


    她发现自己越来越喜欢对晋竹言发脾气,这是个糟糕的预警。厌恶、憎恨也都是强烈的情绪,她更希望自己能做到毫不在意,不听不看。


    尽管晋竹言的存在实在让人很难忽视。


    回去的车上,他已经习惯了她的沉默,她偏向车窗,他偏向她。十月末的漓江是最舒服的季节,梧桐渐渐枯黄了,路灯下金晃晃的一片。冬夏轮回,晋竹言第一次发现季节改变可以这样美,也许在她身边,时间也跟着慢下来。神奇到不可思议的变化。


    他们已经相识快一年整,也正如他最开始期待的那样,她成为他的妻子。


    晋竹言一想到这点,觉得自己像只被棉花填满的面粉口袋,沾满阳光气味的那种。许多年前他去过一次托斯卡纳,那是他少有的放松旅程,住在农场里,与世隔绝的惬意日子。


    等到他得到最想要的东西,他什么也不想争了。


    晋竹言一只手悄然地在座椅中间摊开,宛如期待神赐般流露出渴望色彩,然而伽芙却一直看向窗外,经过一家会所,见到熟悉的身影跌跌撞撞地走出来,跟在一旁的男人想要伸手去扶,却被她厌恶地躲开。


    “停车。”她当机立断开门下去。


    晋竹言失落地叹息,她果然还是他永远抓不住的风筝。


    伽芙小跑过去,赶在纪檀枝被人抱走之前拦下来,喘着气质问:“你是什么人?放开她!”


    他怀里的纪檀枝趁机挣扎着,双腿落地,伸手过来抓住伽芙胳膊,软塌塌地倚靠在她身上。


    她喝醉了,只有一半是清醒的。


    伽芙语气可以说是冒犯,面前的男人气度倒是很好,略微犹疑后,礼貌回答,“我是檀枝的朋友。”


    “他不是。”纪檀枝有些恨恨地说。


    伽芙警惕地盯了他一眼,跟上来的晋竹言见这状况,心下了然,不动声色地挡在伽芙身前。


    “她现在由我们负责,你现在可以走了。”


    “你们是?”那人不放心地看了眼醉醺醺的纪檀枝。


    “我是纪檀枝的表哥,这位是我的妻子。”


    伽芙没做声,默认了这称呼。


    男人闻言松了口气,“那檀枝就交给你们,拜托你们送她回家。”


    他趁机从口袋里拿了张名片递给晋竹言,“有什么事可以随时联系我。”


    晋竹言淡漠地瞥了眼,没接。


    烫金的黑色卡片上写着:浦海音乐学院,祁衡。


    生意场上沉浮的这些年,他早已精通识人术。


    祁衡观察到对方拒绝的神色,倒也不觉得尴尬,将名片收回去,忖度着说道:“那我先告辞。”


    二人沉默着,看着他的车子开走,方才又起话头。


    “你联系一下林玄。”伽芙也是不久前才知道两人是好友。


    “他不在漓江。”


    “那送她回家?”


    纪檀枝双手环绕着伽芙脖颈,小声说了句:“不要……”


    她不是轻易告弱的人,此刻情绪实在糟糕到极点。


    伽芙听了也揪心,她不知道她在外的其他地址,只好试探着开口:“让她和我待一晚也可以。”


    纪檀枝没反对,像只无骨八爪鱼黏在她身上。


    晋竹言始终皱眉看着,显然不想插手纪檀枝的事。


    伽芙想扶她上车,奈何身型比她单薄一些,被缠得直往下坠,险些站不住。情急之下只好投去求助的目光,没想到晋竹言表情更怪异了。


    终归不忍心伽芙受累,于是让司机搬运纪檀枝到后座。两个人还是黏在一块儿,晋竹言只好挪去副驾,表情十分忧怨。


    酒劲上来了,纪檀枝东倒西歪地缩成一团,贴着伽芙大腿小憩。她喝醉时倒是很安静,和平日里咄咄逼人的样子判若两人,伽芙心生怜惜,将她散落到面颊上的发丝拨到耳后,才发现她在流泪。


    怎么会有人连哭也不出声?害怕她难堪,伽芙移开视线,一只手落到她发顶上,稍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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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抚慰。


    很快到家,伽芙将人扶到沙发上,让秦姨去弄了些柑橘汁来解酒。海盗过来闻了闻这个陌生的入侵者,不感兴趣地走开了。她回头征求晋竹言意见,“我跟她说会儿话。”


    晋竹言脸色仍旧是不好,但还是表示理解,独自到书房回避去了。


    纪檀枝瘫倒着,头脑却比刚才清醒不少,伽芙盘腿坐在地毯上,倾着身子靠近她,“我很高兴你能够信任我。”


    在她面前,纪檀枝再也没有了光鲜亮丽的面具,泪水顺着眼尾落下来,“少自作多情了。”


    伽芙撑着脑袋,“你喜欢的就是刚才那个人吗?”


    纪檀枝沉默。


    “所以是他让你不开心?”


    他看她的眼神分明没有爱。


    “我不想再见到他。”她愤愤地擦去眼泪。


    “认清一个人原来只需要一瞬间。”从前以为他光风霁月,其实跟那些一心往上爬的人没区别。


    伽芙不知道两个人之间的过往,只得安慰:“你能意识到这点就已经很好。”


    纪檀枝吸了吸鼻子,嗓音有点哑,“刚才看我那样狼狈,你是不是觉得特别解气?”


    她笑了,似乎是想到自己。


    “狼狈?如果你见到我之前歇斯底里的样子,大概会感到害怕。”


    那是她看似完美的人生轨迹中最为千疮百孔的夜晚,现在回忆起来,仍然觉得十分苦涩。


    “你不应该讨厌我吗?就像晋竹言那样。”


    纪檀枝眼睛红红的,脸上潮湿到透明,让她想到北海道一种名叫山荷叶的花,柔软孱弱。


    “他不能代表我,我有自己的判断。檀枝,在别人眼里你骄纵难相处,但其实你并不像他们所说的那样浑身长满尖刺对吗?”


    “别以为你又有多了解我。”她不自在地移开视线。


    “没有刻意了解你,我只是说我感受到的。”


    她不是没有经历过恶意,那种感觉是截然不同的。最怕付出了同等努力却还是被人轻视,所以对这方面相当敏感。


    “那如果你是我,你会怎么做?”纪檀枝表面强势,伤心起来却是内敛的,竟也低下声音向她寻求解困之法。


    伽芙此刻也算是过来人了,两只手臂交叠着,认真地注视她,“何必把自己拘在当下?你还年轻,有大把的时间去发掘自己真正喜欢的事。要是实在难过,就转移注意力,出去散散心也好,也许哪天回过头来,最爱你的人仍然停留在原地等你。”


    “最爱我的人……”她默念,还是觉得这种可能性简直匪夷所思。


    “今天的事暂时不要告诉林玄,可以吗?”她还没想好该如何处理两人的关系。


    伽芙不了解,也不想插手别人的感情生活,点头默认,将茶几上刚送来的柑橘汁递给她。


    “喝完会舒服很多,安心睡一晚,什么事都会过去的。”


    纪檀枝紧握着玻璃杯,看着伽芙对她微笑。


    阿谀奉承的笑容她见过太多,暗地里却骂她矫情刻薄,她早已对友情失去希望。


    而如今,只觉得她在灯下流露出的神情如水温柔,非常深刻。


    她忽然对晋竹言产生一种强烈的妒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