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1.又见

作品:《迷路地图[公路]

    开车去机场的路上。


    潘岳戴着蓝牙耳机,和研发部负责人通电话,一直通到下车、过安检、上飞机,才将将聊完。


    “还有没有什么不清晰的?”


    “没有了,潘总。”


    “好,有问题随时联系,”潘岳顿了下,“如果我没接电话,你直接给我留言,我一会儿的飞机。”


    “您要去悦城一趟吗?”


    “去江明。”他连语气都带着丝急。


    --


    一个小时过去了。


    痛经都休息到不痛了。


    朱时宜又给潘岳打了个电话,显示占线;


    不一会儿,廖颜兼职回来了。


    朱时宜又试探性打了个电话,还在占线;


    不知多久过去了。


    朱时宜直接给潘岳发信息:【什么电话要打这么久?】


    对方根本没回,连聊天昵称都不带跳一下。


    朱时宜直接一个电话过去。


    “您好,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气得朱时宜真想扔手机,再抱着床板嚎叫七十二声。


    信息也不回、电话打不通,现在更是直接关机,这男人到底要闹哪样?


    碍于廖颜在场,朱时宜没喊出声。廖颜全然不知,自顾自洗完水果招呼:“我买了点草莓,时宜你要不要吃点?”


    “好呀。”朱时宜爬下床,恶狠狠地塞了一大颗草莓。


    床也下了,时间也不早了,朱时宜直接去洗了个澡,出浴室看了眼手机,还是没有任何消息。


    也罢。


    朱时宜不想再期待,便爬上床。


    “小颜,我今天来姨妈了,不太舒服,想早点睡,今天可以早点熄灯吗?”


    “可以呀。”廖颜顺手把灯关了,只留自己桌前的一盏小台灯。


    “谢谢宝贝。”对着床外笑了笑,床帘拉紧,笑容也消失了。


    她只想把自己,封闭在这个小小的空间里。也许成长,就是不再和人倾诉过多,在难过的时候,便自己一个人待着,把忧愁装进玻璃球里,呵护在怀中,隐秘地压抑着,不影响他人,也不伤害自己,给情绪蒙上层纱,缓冲那直击而来的阵阵痛。


    泪水轻轻滑过面庞,湿了衣裳,感伤无声,不知何时来,只知随着时间流逝,终回归。


    ......


    半梦半醒间,朱时宜隐约看见,床头边的手机,闪了闪。


    身心像绑了千钧锤,沉重而劳累,她阖上眼,没理会。


    黑暗间的那抹亮光,却时不时就要跳出来下,晃得人眼睛疼。


    朱时宜深吸口气,忍无可忍,气冲冲地拿过手机准备看看是何方妖孽想挨骂。


    潘岳:【我还有二十分钟到你学校门口。】


    ......


    朱时宜噌一下直起身,揉揉眼睛,确认自己没眼花。


    她还是不敢相信,又问潘岳:【你到江明了?】


    潘岳:【嗯。】


    潘岳:【有什么话,见面再说,好吗?】


    胸腔惊得像烟火炸开了花,绚烂、喜悦。


    潘岳就是潘岳,永远沉默寡言。他不擅长说什么,可他的行为,却抵千斤重。


    不假思索,朱时宜掀开被子翻身下床,打开衣柜门拿了件毛衣,忽地顿了下,又把衣服塞进柜子,重新取了件毛呢裙。


    廖颜注意到动静,有些疑惑:“你要出门吗?”


    “......嗯嗯。”朱时宜飘了个眼神过去,小鸡嘬米似的点点头,抿着不明的笑,激得廖颜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你这么羞涩干嘛?”廖颜调侃,“见男朋友啊?”


    哪知朱时宜眼睛噌亮:“嗯嗯!”


    廖颜:?......!


    “你男朋友来江明了!”


    “对,”朱时宜莞尔,“他马上到。”


    廖颜呆愣愣地眨眨眼:“这么突然?你咋没早说呢。”


    “不瞒你说,”朱时宜套起裙子穿短靴,“我也是刚刚才知道。”


    惹得廖颜一阵惊叫,直呼好甜。


    “走了。”朱时宜披了件风衣,拿上手机,双手插兜就往外走。


    “等等!”廖颜叫住她,“你今晚还回寝室吗?”


    朱时宜没多想:“回......”


    她忽然又多想了:“回......吗?”


    廖颜眯起眼,摆摆手指,一副看透了的模样:“你注意安全,记得带上身份证。”


    “......嗯,”朱时宜脸有点热,缩着脖子,鹌鹑似的去背装了证件的小包,掩饰般地开口,“我还没想好,也可能不在外面住。”


    “知道知道,”廖颜敷衍着,顺手指了指桌上的卫生巾,“这个也得带上哦,不然就麻烦了。”


    是关心,也是提醒。


    来月经了,可不能干什么事儿。


    朱时宜脸更烧了。


    “不带了!”她落荒而逃,丢下一句交代,“包太小了,塞不下!”


    --


    冬季,夜风呼啸,夹着黏黏糊糊的湿意,黏住人思念的心。


    朱时宜一路小跑到校门口,呼吸止不住哼哧,心脏也不知因何而跳。


    只一抬眼,颀长挺阔的身影立在风中,大衣下摆轻轻扬起一丝弧度,与心底那抹思念重叠。


    似有心灵感应,夜色间,他的目光似乎瞥了过来,隐隐约约,看不太清。


    思绪悄然抓住了脚步,朱时宜莫名停了下来,愣愣定在原地,那抹身影越来越大,眼前的一切愈发清晰。


    “怎么不多穿点。”熟悉的声音浮在耳畔,掀开了最后一层朦胧的纱。


    潘岳牵起她的手,试了试温,眉头紧了下,五指紧握,将她的冰手揣进自己的兜,又理理她的衣领,一声不吭地将大衣排扣一个个扣上,严丝合缝、一丝不苟。


    熟悉的温热彻底将她拉出虚幻,朱时宜确信明了,眼前的一切,都是真的。


    四目相对,却无言。


    照潘岳这尿性,如果她不先开口,他们能永远这样看下去,哪怕地球毁灭,他也不会开口。


    轻吐了口气,朱时宜低下头,闷闷问:“你怎么来了?”


    一句话,有疑惑、有吃惊、还藏了点委屈;至于有没有兴奋,潘岳不确定。


    手伸入袋,将她的手包在掌心。


    “该来,所以来了。”


    “该来?”朱时宜抬了下头,眼中带了些疑惑,“我还以为你是想我。”


    少女嗓音细软,甜糯却带着点幽怨。


    “......也是想你。”逼着自己说出矫情的话,潘岳埋首想看她,却只看得见一颗毛茸茸的头。


    下一秒,朱时宜哼一叉胸,怨怨地睨他一眼,又猛地把脑袋摆向一边:“亏你还想得起我!”


    ......好像有些阴阳怪气;


    但......好歹还愿意对他怪言怪语。


    试探性覆上那处腰肢,见她不躲,便收紧手,稳稳将她抱在怀中。潘岳咽了下,埋在白皙颈间,深深吸了一口。


    一切都好。


    还有这样熟悉的温香。


    女孩在他怀里乱动,一会儿一下,总向他胸膛一拱一拱。


    潘岳不敢反抗,任由她为非作歹,等她消停了,才捧着那张软脸问:“饿不饿?”


    朱时宜摇摇头,眼珠子滴溜两秒,又歪歪脑袋:“是你饿了吗?”


    “有一点。”


    “没吃晚饭?”


    “吃了。”


    “吃的什么?”


    “......随便吃了口。”


    朱时宜有些生气,一把挪出手,将他的手也翻出,拇指和中指圈住他的手腕,细细感受了下。


    “你这是瘦了多少?”朱时宜努着唇,气鼓鼓地看向潘岳。


    潘岳没动,面不改色回答:“没多少。”


    “骗人!”她一把甩开他,“你整个人瘦了一圈!”


    瘦一圈指的就是手腕吗?潘岳自顾甩了甩,顺着也捏了下自己手腕。他有瘦吗?怎么感觉没差别。


    “你想吃什么?”朱时宜拉住潘岳,径直往旁走。


    “你想吃什么。”潘岳也不反抗,就着力道向前走。


    月经第一天,朱时宜食欲一般:“我随便。”


    “那吃烧烤。”


    “......太油了,不想吃。”


    “小龙虾?”


    “不要。”


    潘岳无奈笑了:“你不是说随便吗。”


    “那又怎么样!”朱时宜往旁瞪了一眼解气,“我就是不想吃重口的。”


    潘岳拿出手机查了下,跟着导航,带她去了一家海鲜砂锅粥店。


    鲜甜的虾贝粥,熬得稠稠的,一上桌就捕获了朱时宜的心。


    “你得多吃点,”她从美食中分了一道精力给潘岳,“我可不喜欢瘦精精的男人,竹竿一样,一点肌肉没有,不好看。”


    潘岳下意识看了眼自己的腹部,可惜啥也没看到,腹肌都被衣物遮挡了。


    “我还健身的。”他解释。


    “健身你不好好吃饭?你不是最注重营养的吗,以前还跟我说什么食物的升糖指数啊什么营养比例......”


    湿冷的寒风被隔绝在外,远在天边;


    近在眼前的,是热腾腾、香喷喷的砂锅粥,以及絮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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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叨叨的她。


    潘岳没有出声打断,揣揣不安的心,在细腻的叮嘱中渐渐安定。


    “知道了没有?”朱时宜凶巴巴问。


    “知道了。”潘岳都依着她。


    “不够热情,你要很大声很兴奋地说,‘我知我知’!”


    潘岳:......


    “说!”


    别无他法,他环顾了一圈周围,其他桌的顾客推杯换盏,没人注意到他。


    潘岳摇摇头,躲闪着神色,稍微放细些声,勉勉强强兴奋一下:“我知我知。”


    可这古灵精怪的小姑娘却不打算放过他。


    “你学得不像!”


    潘岳给整笑了,瞥了一眼朱时宜,希望她懂点眼色,能消停些,却是无济于事,小姑娘根本就不怕他。


    他暗暗抵了抵牙,却可没脸再学一次这奇形怪状的话。


    “你几点门禁?”潘岳决定转移话题,顺道端过朱时宜的饭碗,给她盛满粥。


    好在这一系列操作分散了小姑娘的注意力,她得意洋洋回答:“我是研究生,不是小朋友了,没有门禁!”


    潘岳被逗笑了。不是小朋友的人正说着小朋友的话,因为大人是不会强调自己是大人的。


    “小朋友打算几点回去。”


    被称作小朋友的小朋友不是很高兴,小狼一样,恶狠狠地呲了呲牙。


    “13月32日晚上25点61分!”


    潘岳:......


    他哑口无言,盯着眼前撒泼的小朋友,手心痒得厉害,便随心所欲,用力揉了揉她的脑袋。


    “都说了不准摸我头!”朱时宜嗷一声躲开,又问他,“你今晚住哪?”


    “酒店。”


    “哪个酒店?”


    “还没定,”潘岳打开手机,“在你学校附近定一个吧。”


    朱时宜嗯嗯两声,凑近来:“你什么时候回锦蓉?”


    “明天中午十二点的飞机。”


    “这么快!”朱时宜大惊失色,“那你还来干嘛。”


    潘岳分了个眼神来:“不是问过了吗。”


    ......哦,想她了。


    朱时宜偷偷笑了,继续抻长脖子探看。


    潘岳也没避着她,选了一家挨着她学校的中端连锁酒店。


    她下意识摸了摸手边的包,里面还装了身份证,心底深处,思念的欲望暗暗叫嚣。


    她抱紧潘岳手臂,又凑近些,靠在他身上。


    “怎么了。”低沉的声音温柔地问。


    朱时宜脑袋都不敢抬:“我也不想回去睡。”


    “......”潘岳瞳孔震了下,面颊牵着嘴唇微动,沉吟片刻,试探性道,“那我给你订一间。”


    “不用,”朱时宜按住他要订房的手,斩钉截铁阻止,却将脑袋埋得更深,叫人看不见她熟透的脸蛋,“......和你一间就好。”


    一口热气深深卡在喉咙,炙得潘岳扬起脖子,敛起眼。


    “你别多想啊!”朱时宜应激似的,马上直起身解释,“临时订酒店多贵呀!平时那房间才三百多一晚上,现在都要快五百了,浪费那钱干嘛。”


    潘岳偏头,递去一个眼神,想从她的眼里得到一丝心虚。


    朱时宜却躲开了。


    “哎呀,”她理直气壮地打了他一下,“你怕什么呀?我都还没怕!”


    鼻腔沁了口气,不知该笑还是疑。


    “行,”潘岳答应下来,控制自己不再往深想,“我把房退了,换个标间。”


    “......也不用。”游云般的气声,勾得人心痒。


    潘岳眼睛眯了下,下意识扶扶镜框:“......你说什么?”


    “......眼睛近视耳朵也听不清了是吧!”朱时宜声音一下就实在了,“我说,用不着!”


    潘岳呼吸快了两秒。


    他熄了手机,把朱时宜的碗往她面前推了下:“那就快吃。”声音有些哑。


    “......噢。”耳根子莫名被电了下,朱时宜干巴巴应了,吃了几口,又隐隐觉着不对。


    “你别误会喔,”埋着脑袋刨了口粥,朱时宜脸也不抬,含含糊糊道,“我可没有别的意思。


    潘岳顿了下,随即语气如常:“别的意思是什么意思。”像是真的不知道一样。


    朱时宜气急,她可不信,成年人哪有听不懂这意思的!


    她聚起眼神看去,潘岳垂着眼帘,默默端起粥喝,一副老僧入定的安然样。


    一时间也不知道他的这份安定是真是假。猜测无果,朱时宜干脆挑明:“我就是想问你,你能不能跟我在一张床上,非常单纯地抱着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