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纳用着一种不甚健康的姿态斜挎着书包，一边愉快地哼着歌，一边走出了电梯。


    他觉得自己的这一份开心非常有道理，他恨不得让全世界都知道他和同学们一起完成的小组作业获得了老师的嘉奖。在经过了多次更改之后，他们最后决定将“滴灌农业”改为“海绵城市”，因为他们确实没有一个人真的尝试过种田，但他们可以从自己的父母，从图书馆里查询关于城市的东西。


    老师说他们的作品非常优秀——虽然一些地方尚且显得稚嫩，但是假以时日，说不定真的可以成为一套成熟的设计方案呢？


    康纳可以听出老师的语气之中的真诚。


    他，他们，或许在最开始接近和接受他的时候是因为他是莱克斯的孩子，但康纳感觉到了，现在的他们更加的将康纳视为了“他自己”。这一次的得奖也是，康纳知道，虽然莱克斯的权力和地位足以让康纳获得更多的奖项和奖品，但这一次，他知道，他们都是真心实意的。


    康纳非常喜欢这样。


    如果说最开始，他对莱克斯要求他去上学这件事只是下意识的服从，那么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也终于获得了属于他自己的乐趣。他喜欢生活在莱克斯的身边，也喜欢生活在人类之中，两边对于他来说都有着重要的意义。


    当然，不开心的事情也有，那就是这段时间的莱克斯多少还是有些过于忙碌了。


    对灵魂的研究还没有更深的进展，莱克斯自嘲地说这像是有什么东西还没解锁，那个被封印在玩具当中的，孩子的灵魂也并未被莱克斯唤醒，莱克斯会说自己更重视万无一失。康纳也可以理解，但是莱克斯确实因此露出了有些无奈，甚至可以说是疲惫的态度，为了转换心情，莱克斯说他打算去修地铁。


    康纳毫不怀疑莱克斯绝对会成功。


    不到一个月的时间，莱克斯已经搞垮了大都会绝大部分的电力企业，让它们合并进了“莱克斯电网”当中，目前绝大部分的供电设备已经进行了统一化、制度化的更换，一部分老旧的电力线路也将会进行维修。在统一了电网之后，莱克斯也规范了电价，搞出了峰谷电——如果不是因为担心被反垄断调查的话，莱克斯还能让电价更便宜。


    考虑到电网这块的投入大，回本慢，莱克斯集团推出了一些新产品回本，也算是给股东们一个交代。因此，就算是莱克斯“做出了莫名其妙的事情”，股东们也可以看在股票和钱的面子上感慨莱克斯真是个商业奇才。


    康纳其实不是很明白莱克斯为什么要这么做，他总觉得莱克斯对“统一”有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执着。莱克斯很讨厌一切不能标准化的东西，无论是生产设备还是工具，甚至是法律，在研究了美国税法之后莱克斯甚至露出了“死了算了”的表情。不过按照莱克斯自己的说法，他只是在某种程度上认为规范代表安全。


    “我对统一人的个性，或者统一风景啊，穿着啊这些东西没有兴趣，”莱克斯对康纳说，“但有些东西确实不能太有……个性。”


    “Daddy，我回来……了？”他兴高采烈地抬起头，然后发现了办公室里有客人。


    准确来说，办公室里有超人。


    还有两个。


    穿着白色衣服的那个神情冷漠，还带着一点像是破防之后的阴郁，在听到声音的时候抬起头看了一眼康纳，康纳觉得他的眼神算不上多么友善……不，那根本就不是什么友善不友善的问题，康纳觉得这家伙像是要杀了康纳，或者把康纳的脑子给烧了。


    康纳吞咽了一口唾沫，他有点害怕，确实有点，但是伴随着害怕而来的还有更多的愤怒，他微微眯起眼睛，眼底也充斥了热视线的温度，如果不是因为他不想给莱克斯引来麻烦的话……


    “你别瞪那孩子！”然后那个穿着经典款制服的超人走过来，挡在了康纳的面前，“就算你真的和你那个世界的莱克斯有误会，有深仇大恨，这也和这个孩子没关系！”


    卡尔看着克拉克，他嗤笑了一声，没有说话。


    他当然知道卢瑟一直都在尝试盗取他的基因制作他的克隆人，在他的世界发生了同样的事情，只是在卢瑟成功之前他就杀了卢瑟。他可以看出这个“孩子”和莱克斯，和克拉克之间的血缘关系，也只有这个世界的他会把卢瑟制造出来的战斗工具，一个单纯的商品，一个该死的超人克隆人看作是“孩子”了。


    康纳把书包丢在莱克斯的办公桌上，有点太用力所以碰掉了一支笔，然后他黑着脸从地上捡起笔来，环抱双臂看着卡尔：“说说看，你是谁，为什么在我家？”


    “康纳，”莱克斯终于开口了，他拍了拍自己的腿让康纳坐上来，“别管他，一个乙方在被退稿十次之后脾气急躁是理所当然的，不过幸好第十一次他做的不错。”


    康纳坐在莱克斯的怀里，莱克斯帮他整理了一下头发：“今天过得怎么样？”


    康纳看了一眼两个超人，然后继续依偎在莱克斯的身上，跟他讲今天小组作业获奖的事情：“……然后啊，老师提出了很多问题，包括雨水排到地下可能会造成水土流失的问题，还有植被养护的问题，幸好我们在之前都有准备。我们还展示了……”


    莱克斯听得很认真，手里还拿着一个橘子，一点都剥开橘子皮，然后举起来喂给康纳。康纳直接用嘴接过橘子，发出心满意足的声音：“你还没跟我说，为什么家里会有超人呢，而且还是两个！”


    “这个啊，这就得问超人先生为什么一定要跑到我们家里来了，”莱克斯抬起头，似笑非笑地看着卡尔，“可能是闲的吧。”


    “我不闲！”克拉克表达了抗议，“好吧或许可能有点，但这是因为今天情况特殊！”


    “没在和你说。”卡尔对克拉克说。


    他恨莱克斯·卢瑟，这个世界的莱克斯·卢瑟更加危险，更有迷惑性，甚至于他的想法都被卢瑟动摇。此时此刻的卢瑟，被他蛊惑的超人正在维护着他，他的腿上还坐着一个克隆出来的，尚且幼小的超人，他用着一种俯瞰的态度看着卡尔，卡尔心中的不甘和愤怒一直都在燃烧——原本他以为自己已经熄灭，但现在他发现他还能有怒火。


    “随便啦，”莱克斯说，“反正这是你自己的事情，不过今天的工作已经结束了，这是工资。”


    这么说着他从抽屉里掏出一本支票簿，在上面刷刷写了几个字，签了名之后丢给卡尔：“税我会帮你交掉，不用客气。如果你真的回不去，趁现在在大都会租个房子，好好想想你到底想要度过怎样的生活，而不是遇到不顺就跑到，啊，你自己说的敌人和最大的仇人的家里狺狺狂吠。”


    卡尔的拳头一瞬间攥紧了：“你在侮辱我？”


    “如果你把给你正常的工资和加班费算作侮辱的话，是的，我不止在侮辱你，我还在侮辱这个城市的一大堆人，”莱克斯看着支票掉在地上，面无表情地说，“真搞不懂你们这些夸夸其谈的家伙，自食其力有什么不好的？别弄得和三流言情小说里的女主角一样。”


    克拉克被呛出了一声有些凄惨的咳嗽。


    “你也看言情小说？”莱克斯转向他。


    “你在AO3还挺受欢迎的，”克拉克诚实地说，“不少人想给康纳做后妈，你是最有魅力的秃头——她们或者他们或者它们反正随便啦——的原话。”


    “什么？”康纳在莱克斯的怀里发出了堪称惊骇欲绝的叫声。


    “你不看yaoi啊，那挺好的，”莱克斯的语气多少有点摆烂，“超人还是热门角色呢。”


    克拉克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诚实地说：“其实我能听到，有时候会有人说超人快来，但是后面不是向我求助，而是……呃……”


    “这里有未成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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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莱克斯叫停了克拉克的自暴自弃。


    真要说的话，他对这些也算不上太陌生，在穿越之前，作为神秘的东方超能力者，还是最常出现的战斗人员，而且是“最危险的敌人”，他的糟糕tag数不胜数，甚至一度到了超社局里商讨要不要给他断网防止他精神崩溃的程度。但莱克斯并没有那么脆弱，他早已彻彻底底的看开了。


    “虽然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Daddy，”康纳依旧在严密地监视着卡尔，“今天晚上我们吃点啥？”


    “抱歉，我可能要先走了，有人在叫我，”克拉克说，他敏锐地察觉到要是再不走就走不了了，“麻烦帮我开一下窗？”


    莱克斯点了点头，按下一个按钮，窗户打开了，克拉克飞了出去，他飘浮在莱克斯大厦从窗户外面，看着卡尔。


    “听着，另一个世界的我，我很抱歉，”他说，他的背后是漫天星辰，“我不知道你遭受的苦难，我不知道你和你的世界的莱克斯发生的事情，即使听到了你这么说我也无法感同身受，我很抱歉我不能理解你的痛苦。”


    “……但是，我还是想要保护这里，我不会让你统治这个世界的，因为我知道，我不会是一个好的统治者，我和你的本质是一样的。”


    “我不会让你伤害莱克斯的。”


    这么说着，他的身影消失在了天际，莱克斯错觉自己听到了这家伙在哀嚎“啊啊啊啊啊我到底在说什么啊”，不过这或许是个错觉。然后他看向卡尔，卡尔并没有捡起地上的支票，只是将地铁路线的设计图捏得更紧了一些。莱克斯对着他笑了一下，然后问：“要一起吃饭吗？overman？”


    “Daddy！”康纳发出了有些不开心的声音，莱克斯安抚地抱了抱他，眼神继续看向卡尔。卡尔啧了一声，然后点了点头。


    “很好，衣柜里有衣服，我和你的身材……哦，等等，我的衣服对你来说可能偏小，不过没关系，我有大码的，或者你可以穿套头衫，”莱克斯笑着说，“康纳，亲爱的，去洗把脸，抹点乳液，然后把你的校服换掉，今天咱们和完美无缺的统治者一起去吃饭！”


    “……卡尔。”然后卡尔说。


    “什么？麻烦重复一遍？”


    “收起你那些阴阳怪气的说法，叫我卡尔。”卡尔说，他眯起眼睛看向莱克斯。莱克斯短暂地哦了一下，然后压低了声音：“卡尔？有趣的名字。”


    卡尔去换衣服的动作多少有些落荒而逃了，康纳看起来像是对莱克斯非常生气，但是他也乖巧地去换衣服了。莱克斯自己在办公室里，拿起卡尔的地铁路线设计图，稍微修改了几下。卡尔的设计能力其实也就那么样，但治理领地多少让他还是掌握了一些构建圈子的能力的……问题只有一个，太不生活了。


    有几个居民区，虽然重要程度很低，但是莱克斯集团的员工会住在那里，以后地铁和月票可以作为员工福利发放，至少比开车省钱。


    卡尔和康纳换好了衣服，莱克斯戴上了假发，他没有通知司机，只是和莫西说了一声自己今天晚上出去，让莫西下班。莫西很快回复了一个收到的表情包，自顾自回家去了。


    “大都会平时看不见夜晚的星星，不是吗？”莱克斯牵着康纳走在路上，卡尔在他的另一边走着，“有人会说这是因为霓虹灯，但不是，只是因为空气污染，目前我正在和韦恩集团合作，以此减少污染物质的排放……看，康纳，那是火星，在许多神话当中，火星都有着战争和杀伐的意向，但它是最像地球的星球。”


    “火星很亮。”康纳抬起头，看向莱克斯指的方向。


    “是啊，火星很亮，我在小时候一直在想，要是人类能住在火星上该有多好……这样耕地的面积说不定会更加广阔，更多的人可以吃饱……”莱克斯露出了真心实意的微笑。


    卡尔看着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