介于时间紧任务重，曲婉盈并没有好耐心搭理某个人无聊暗示性的消息，关上手机锁屏放进外套口袋，顺势拉上防护拉链。


    跟刚臭美完事的陈思涵手挽着手，下楼去上体育课。


    本学期大一体育课的上课地点，在室外操场，每节课三个院一起上课，人数异常庞大。


    被分别体操队旗下有传媒院，美院，外加一个商院管理系。


    曲婉盈平日极少关注班级群里消息，全然不知她一起上体育课另有工商管理，正是谭泽羽所属学院。


    ………


    ……


    绕过密闭紧凑的教学楼来到操场。


    曲婉盈挑个空观众席就坐，晒着天边暖烘烘的热光，悠哉悠哉听着陈思涵扯小话。


    陈思涵是个默默爬墙的偷窥者，有个不成文的称呼，是曲婉盈赠给她的。


    俗称：大学八卦百宝箱。


    从军训时期教官和大一学妹的虐恋爱情故事，再到小三上位，正宫当场捉奸，杀他们个片甲不留。


    别说，曲婉盈表面看似平淡无欲一个，感觉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有自己的一套主意。


    其实对这些八卦她还是挺乐意听的。消遣消遣，就当放松。


    人世间的爱恨情仇，男欢女爱，真的是令人发指。


    所以万变不离其宗，有一句话真的不假，真爱——瞬息万变。


    ……


    ……


    翠绿色草坪，在上课的人群零零散散没有个聚集地，东一榔头，西一棒头，四散游走皆是人影，望眼欲未曾见到老师的身影。


    接近上课点，操场西门又乌泱泱涌进一批人，陈思涵看一波又一波的同党，自得其乐的感叹上了：“哇，好多苦命的大学生。”


    曲婉盈神色如常，浑身充斥一种颓然的慵懒，日光斜照，女生浓密的睫毛微微一颤，在眼睑下方留下一片氤氲的倒影。


    只要想到这整个学期都要与她最讨厌的科目打交道，而且是被迫无奈的，曲婉盈双手一摊，觉得自己命好苦。


    出口声音就像霜打的茄子蔫蔫巴巴：“是挺苦的。”


    宽敞橡胶草坪，有飘零的落叶，亦有朝气蓬勃活力旺盛的年轻大小伙子们在操场上奔波，肆意打闹。


    衣服被凉风吹得猎猎翻飞，在他们再不见的地方，三三两两暗藏心意的小女生，拉帮结派的探讨各自的cursh。


    视角瞬移切换，曲婉盈在空空荡荡的观众席，环胸抱臂，吹着冷风，郁郁寡欢的惆怅，上演了一副我认命了的坦然。


    ————


    具体在哪里集合，所有人都在等候佳音。


    毕竟同一时间上体育课的可不止只有体操队，其余两个体能太极也一起。


    400米一圈的学校操场跑道两侧郁郁葱葱树林的残影摆动，偶尔透过缝隙投射出斑驳的光芒，洋洋洒洒映的软绵橡胶操场上，拉长路上行人来往的倒影。


    秋色寂寥，可日光却毒辣辣的让人不开眼。


    在距离上课前三分钟前，有三名体育老师款步而来，手里分别掐着蓝色文案夹款页本，其中有一位高高壮壮的男体育老师吹响口哨大声喊道：“体能队的过来集合。”


    下一刻……


    另一位男体育老师，看穿衣打扮，感觉年岁稍大一些，架着一副无边框，给人的第一印象温润和雅，与体育老师这个职业不太搭边，他挥手招呼：“太极过来集合。”


    场面哀嚎一片，大多数都是没有组成队伍的体操同学发出的叫喊。


    场上情景显然明了，没有找到队伍的学生把眼光落在剩下最后一位女老师身上。


    女老师款步而来，长得苗条年轻，约莫30岁出头，上身是一件黑色金标始祖鸟冲锋衣，淡妆高马尾，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与前面两位男老师相比，反倒显得端庄严肃。


    一上来就把架子抬的十足。


    于是，众人稀稀拉拉在闲谈中闭上嘴，挤挤擦擦站好队伍。


    女生队伍零零散散，照比军训时期比大相径庭，如一盘碎掉的散沙。


    曲婉盈和陈思涵插空来到女生队伍最后一排站好，左边而是男生队伍，曲婉盈在隔壁男生队伍不经意间撞见两个熟悉的人。


    谭泽羽和方程。


    她心下一紧，这么巧的吗？？？？


    昨天晚上刚在食堂讨论过，今天体育课要选什么？


    没想到今天就再一次的齐聚一堂了。


    ……


    ……


    男生队伍反倒是更有组织纪律，自觉整每个人间隔半臂距离，整整齐齐。这么一看女生队伍稍加逊色一点。


    谭泽羽个子高自觉往队伍两边站，忽然他被身后人挤了一下，他回首的那个男生，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做错事的男生第一时间对他颔首道了个歉，谭泽羽上下嘴皮一碰，不知说了什么。


    须臾，在他错开目光时，翩然与女生队伍的曲婉盈四目相对，电光火石之间，相继交望的眼神中分别在写着你怎么也在的含义。


    不给他们留反应的时间，倏然间，前方一道干清脆音骤然响起，女体育老师说：“三分04秒。”


    众人心里不寒而栗。


    “距离上课时间已过去三分04秒。”她把秒表拴在手腕上，直接开门见山道：“因为是本学期咱们第一次上课，我暂不计较，但是也把丑话说在前，我不喜欢无组织，无纪律的课堂。既然你们选择我的课，我不管你们是自愿的还是被迫的，就得听我所指挥。”


    女体育蓄势待发的目视前方，气势轩昂，气势丝毫不输于男儿郎，“我的课堂两个要求。”


    “第一点上课时间不允许迟到及特殊情况，让体委跟我请假。”


    “第二点上课时间听从我的安排，不要以为在室外活动便可以放松自己，这节课是体育课，以做体育项目为主，并不是嬉戏打闹。是大学生了，要懂得互相尊重。”


    此话一出，底下同学们如同被熄了火瞬间鸦雀无声，站在第一排中间位置的同学，因为跟老师距离感拉强，大气都不敢出。


    两侧队伍，见识到这位女老师不可忽视的威严感。


    当即，一片寂静无声。


    恢复到上课状态，体育老师开始布置任务，“以后听到上课铃，第一时间集合队伍，我需要选出两名课代表，一名是男生，一名是女生。可以自荐。”


    “男课代表负责领大家做热身运动，领圈跑操，女课代表负责领操工作。”


    低下一片哗然，不少人都低着头表示。


    体育老师见状，也不先难为他们。


    拿出点名册，在点名之前想到什么，又提了一嘴，“希望各位同学们要积极配合我完成本学期的教学任务。体育它是我们生活中不可缺少的一项运动。多活动活动身体，对你们现在的年轻人来说，没有坏处，反倒益处要多得多。”


    ……


    ……


    等到两圈800米跑完，好多同学累的苦不择言，鉴于长时间没有运动，调整呼吸不规律，导致运动过后会出现肌肉紧张的状况。


    女体育老师放下手头的本子，站在前边动作标准到位，大喊节拍带领学生做热身运动。


    运动过后，身体高热度的出汗，一阵凉风吹过，曲婉盈把上衣外套拉下去一截，里面是一件黑色打底吊带，露出一对玉白深邃有形的锁骨，屈膝下蹲每个动作做到相当标准。


    前半段课程属于热身，后半节课程健美操的开端。


    体育老师自带一个小广播，连上蓝牙放上全国统一标配的体操曲BGM。


    打着节拍儿，分解步骤引导大家做操。


    “1234，左腿右手，伸展，屈膝。”


    ……


    ……


    半个小时过去，半套广播操讲解完毕。


    体育老师让自主练习十分钟。


    曲婉盈累的愁眉苦脸，做出动作，仿佛被拆卸像个机器人一样僵硬，直挺，再严重一点，可以说是僵硬麻木。


    她跟不上节拍，在整个队伍中显得格格不入，分外显眼。


    不知是不是被晒的，曲婉盈满头大汗，面色染上一层红晕。


    女生队伍里，几乎每个人都可以做的与原版本不相上下。


    只有她可谓是洋相百出，卡不好节奏，左脚拌右脚，时不时还会出现同手同脚糗事。


    曲婉盈被无助感灌麻全身，浑身上下没有一个动作是标准的。


    她既无奈又无力。


    可她没有注意到，在隔壁男生队伍，有个她最熟悉的人，简直比她跳的还要再艰难，


    音乐声戛然而止，一种不好的预感怦然升起。


    下一秒，体育老师隔着茫茫人群精准朝她递过个微妙的眼神，“没错就是你，最后一排大高个蓝头发的那个女生，你到前面来。”


    所有人目光齐刷刷落在曲婉盈身上。


    向来寡淡忧郁的曲婉盈脸上猝不及防地流露出了几分难为情的容色，她挪动脚步，每走一步宛如烫脚的山芋，她负重前行走，面朝队伍而站。


    末了，体育老师又去到男生队伍，目标精准在一众人群里面拽出一个倒霉蛋。


    曲婉盈板板正正站着，悄悄用余光看了眼另一个跟他同样倒霉的人，倏地脸色一僵，怎会是——谭泽羽。


    这也太巧合了吧。


    不出片刻，两人并肩站成一排，迎着下午阳光，面容难言尴尬，鉴于前段时间的学校恶意拉踩热搜，二人名声大噪。


    不少吃瓜群众们，皆对于他们名字，多少有点耳闻。可明里暗里的舆论，搬弄是非的挫败真相，却鲜有人知。


    曲婉盈在老师直勾勾的视线下，羞愧难当，一颗心扑通扑通跳动个没完。


    体育老师语气严厉略有讥讽成分，控诉：“今天体操课最属你们二人表现的叹为观止。”


    “动作堪比ctrlc+v复制粘贴同出一辙，我就想问问你俩是商量好故意气我的吗？”


    真是天塌了，这是什么恶毒问题？


    此话一出，旁边队伍里发出高低起伏的嘲笑声。


    曲婉盈无力回天，垂下脑袋撇开以往的骄纵与傲慢。乖乖两手放在身前，听着老师话里话外内涵她，她竟也无言以对。


    毕竟事实摆在面前。


    好在，她的另一位难兄难弟，谭泽羽挺而走险开口解释：“抱歉老师。”


    话语间，他侧头看眼身边的女生，窥见一段嶙峋雪白的脖颈，过于紧张的神色看起来难耐，脸颊到耳根处都红成虾米色。


    正当谭泽羽挖尽脑汁想借口，曲婉盈先吸两口气昂起头，做好心理准备似的。


    她规规矩矩调整一下站姿，敛起一张美艳绝伦的面容，不加以任何表情的修饰，镇定自若说道：“没有巧合纯意外。”


    “麻烦老师再给我一点练习的时间，每个人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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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自己的长处和短处。既然来到这堂课，我就已经做好欣然接受缺憾的自己。”


    迎着众人悠悠目光，曲婉盈气定神闲摆正态度，自尊心涌上心头免不了夸下海口：“我会努力跳好健美操！”


    闻言，谭泽羽听到他此番声情并茂的发言，微微的勾了勾唇，紧跟附和：“我们会努力跳好健美操的！”


    男生队伍里方程实在收不住，看着一本正经挨受批评还忍不住偷笑谭泽羽噗嗤的乐了一声。


    过后，老师没理由在挖苦他们二人，只不过在临下课之前，下达个比较唐突的决定，本学期健美操课代表由这二位同学分别担任。


    曲婉盈，谭泽羽同一时间目瞪口呆，瞠目结舌。


    可谓是麻绳专挑细处断，厄运专找苦命人。兜兜转转，终究还是难为情的需要迎难而上。


    一节课上完，曲婉盈被特殊待遇折磨的苦不堪言，日头东升西落，秋日气温总是降的格外快。


    她把衣服拉链拉到顶端，到解散后那一刻，抬脚作势要走，一心赶紧逃离这个是非之地，太可怕了。


    恍惚之间，谭泽羽在她身后叫住她：“我给你发微信了？”


    哦，这是来兴师问罪的。


    对此，曲婉盈无言以对。你老发大问号都还指望谁回？


    ……


    ……


    庞大不容小觑的队伍一到下课时间段，瞬间总跑空一大半，陈思涵跟方程前后脚走到各自好友身侧，宛若守护自家珍宝的守门神。


    观此情形，方程像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假模假样打趣谭泽羽，“诶呀呀，没想到我们伟大的理科状元，也会有反差感的一天。”


    一道甜美的女声由远及近脆灵灵的响起：“嘿，你这话说的就不对喽。我们又不是专业体育生，何苦为难自己呢？方同学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叫做学好数理化，走遍全天下。”


    说话人是秦馨怡，她慢悠悠走过来，准确点来说，是朝着谭泽羽走来。


    女生的直觉一像很准，陈思涵默默观察，只觉得那女生眼神赤裸目光，绝不简单，直勾勾的粘在谭泽羽脸上，再加上她刚刚反驳方程那句话就很显然，是在维护谭泽羽。


    陈思涵心道，不太妙啊，自己家的CP要被偷家了。


    谭泽羽大半个身子逆着日光，身上镀了一层柔和的光晕，身形轮廓拓力挺拔，肩宽腿长，风姿卓越，表情不悲不喜。


    只不过看向秦馨怡目光实在是过于冷淡，眼帘垂落，眼睛里黑白分明，语气疏离，“找我有事？”


    秦馨怡靠在他身边，在无声无息之间，把提前打好的心腹草稿全盘说出：“明天轮到咱们组讲PPT，我就是过来问下，我整理好的报告，还有需要改的地方吗？”


    这人怕不是纯没话找话唠呢吧？曲婉盈实在不想听他们之间的老生常谈，横跨两人之间，径自往出而去。


    陈思涵看准时机，赶紧追上她的步伐，忙不迭一步三回头追看身后现状，准时汇报情况：“怎么回事儿，那个女生就这么走了？”


    陈思涵要是自导自演嘟嘟囔囔说了个半天，没等到曲婉盈一个答复，倏然后知后觉的发现什么，问：“你不会是吃醋了吧？我的宝。”


    曲婉盈冷嗤一声，脚步迈的凌厉，混不吝说：“笑话。”


    刚走出操场，过道被急促的脚步声打断，曲婉盈漫无目的的走着，而后，一摸温热炙热的触感，握上她的手腕，温度热的吓人。


    她停顿脚步，偏过脸回头看。


    看到来人是谭泽羽，她呼吸陡然一泄。无可宣泄的感情像是在坐过山车，忽上忽下。


    陈思涵愣在原地，一声不吭，好像自家的CP又死灰复燃了。


    谭泽羽用饱含温度的凝视她，眸若点漆的瞳孔里藏着温软的星光，掌心温度交织，在相对而忘的时间里，不可克制的情愫在抽丝剥茧，蔓延四散。


    走的太急，谭泽羽呼吸没喘匀，言简意赅解释：“刚在在聊小组作业的事情。”


    真是好笑！


    曲婉盈不以为然，“我没有再问你这些。”


    谭泽羽嗯了一声。


    “是我想解释。”


    旁观人陈思涵呆愣愣左看右看。


    不知为什么？她感觉他们二人之间很不对劲，略有些暧昧不清，甚至像刚在一起的青涩小情侣，吵架要和好的情景呢？


    于是，陈思涵静了静，老老实实的当上旁观者的角度，只看不说。


    谭泽羽觉得他现在的自控力也太差了。


    实在搞不懂他的心情为何会任人宰割。


    他就像一个执拗的孩童，紧紧握住她的手腕，不放开。


    在那个准确答案敲下来的那一刻。


    他明确的能感知到，在秦馨怡过来的那一刻，曲婉盈不开心了。


    所以他第一时间撇开外界因素，不由分说追过来，找到她。


    在跑来的路上，谭泽羽自己保持镇定，他在思忖……他对她的感情只存在于契约关系吗？


    当下看来似乎有些过界了。


    心情复杂晦涩，谭泽羽任由情绪发泄，即使他是很不清醒。


    却还是情不自禁的，想尝试走进她的世界。


    不知过了多久，他用一贯冷冷淡淡的腔调开口，说出的话却轻而易举的破除了她心中无人能击溃的防备线：“你别生气了，我请你麻辣烫。”


    曲婉盈只觉得又好气又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