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3.山中解铃

作品:《她都不会修仙,怎么是成仙第一人

    早晨。石桌边。江景鸢慢慢吃饭。红狐狸端着碟子放到她面前,催促道:“快点吃完快点修炼。”


    江景鸢摇头,“不吃了。”


    笙凉张嘴刚要说什么,忽然见她脸色不太对,出口的话顿时一改:“你怎么了?”


    江景鸢没说话,也没摇头,只是脸色苍白难看地坐在石头前,明明没有再吃饭,喉咙间却是一下一下没停地疯狂吞咽着。


    忽然,笙凉眼疾手快猛地将她提起来瞬移到不远处,“哇”的一声,江景鸢弯腰就吐了。


    笙凉嫌弃地“咦”了一声,连连后退。顿住脚,它皱眉看着江景鸢,说道:“你这个状况,太虚了,外修也要一起跟上啊。”


    江景鸢咳嗽一阵,连连漱口,后退低咳着问道:“什么?”


    “也不用难的,简单的练操打拳配合着调理一下。”笙凉道,“你就早上起来的时候修炼,停下了就练操打拳一会儿,要是没停下就接着修炼不用管。”


    江景鸢轻“啊”了声,她还以为有了“仙缘”有了仙人的力量和血玺,自己现在状况是挺好的呢。


    “心气不足。”笙凉像是看出了她的想法,解释道,“你就借着这两样配合着养一养、提一提心气。”


    江景鸢“哦”的一声答应下来。


    早晨,房间里。


    江景鸢找来被子和枕头挪到墙边,来回试着叠了叠,心想着自己修炼不知道要多久,一直坐着也很辛苦的,要找个东西靠一下。


    不知不觉,忽然间,脑海中响起那道熟悉的声音:“你可以平躺。”


    江景鸢一愣。


    祂道:“没有必须的方法和方式,你如何轻松如何来。”


    江景鸢一顿,迟疑道:“可是修炼……”


    “就如法术一般,当今世人相信只有‘先这样、再这样,最后这样’的刻板固定仪式才能让他们使出各种奇异。”祂说,“若是有人与他们说无需仪式和方法,他们只会嘲笑这人傻了疯了、异想天开。”


    “他们认为只有正确的打坐姿势才是修仙。”祂说,“但我告诉你,你可以轻松一点,越轻松越自在越好。”


    江景鸢答应一声。她套着一身简单到极致的袍子,慢慢平躺下来。


    “侧躺也可以,不用太拘束。越是刻意、在意,越是有阻碍。”祂提醒道。


    江景鸢“嗯”一声,闭上眼睛,吸气,屏住呼吸,缓缓吐气……安抚稳定心绪后,就是平缓浅浅呼吸。


    “过往和将来不存在又同时存在,甚至连此时都消失了……”


    祂的声音在脑海中轻念。


    江景鸢听着,听着,从头脑清晰又恍惚、恍惚又清晰地专注祂的话语。


    慢慢,慢慢,她好像改变了,她位于了祂的对面,看着祂、听着祂。


    “一瞬,一瞬——”


    “全部只有一瞬……比瞬间还要短。”


    “你看见它了吗?”


    江景鸢看着它。


    然而只是两个呼吸、或三个呼吸之时,她猛地从这种状态里跌了出来。江景鸢焦躁地睁开眼睛,吐出一口气。


    心口霎时焦躁烦闷疾速翻涌,江景鸢深呼吸,深呼吸,几乎是这股情绪浮现的瞬间,她下意识就想将它压下去。


    “不要压制它。”脑海中声音道。


    江景鸢心念猛地停住,然而已经太迟了,她早已本能地将焦躁和烦闷压了下去、找不到了。


    “继续修炼吧。”祂说,“下一次不要再害怕它。”


    江景鸢未化为语言的念头答应一声。


    江景鸢继续修炼。


    一次又一次,一次又一次……


    她停歇的时间越来越久,甚至很多时候根本没有开始修炼就已经烦躁又惶恐地停了下来。


    直至不知过了多久的后来,她心中涌起了多年少见的气愤和委屈。


    一而再再而三总是会跌出来,她根本无法稳定修炼!烦躁抓狂!


    她修炼不下去了!


    江景鸢又气又累又委屈地起身,猛地抓过桌子上未看完的书翻开,低眼一看,猛地愣住。


    入目第一句就是——


    “不要愤怒。”


    是巧合?还是什么,江景鸢不知道,但她心头的怒气和委屈霎时浅淡了下去,冷静下来。


    江景鸢继续看了下去。


    缓慢地,认真地。


    “唰……唰……”她看得无比专注,很慢很慢地翻过三两页纸、好似舍不得将目光从这其中的文字上挪开一般,无比珍惜。


    一本书中三两页,好像是特意送给她、送给她的当下一般,只是三两页,她心中豁然开朗。


    宁静,平和,江景鸢抓着书的手隐隐颤抖,心口剧烈起伏,眸光闪烁,罕见的强烈的感激、激动一下一下如海浪冲刷着她整个人。


    这三两页里有什么?


    她过往……所有的……察觉到的、未察觉到的偏执点。


    它在为她一一开解、化解。


    ——非常直白地讲述了她的过往所有。


    如何不感激?


    江景鸢专注地看着,手上一页一页地翻动,脑海中响起熟悉的声音:“一切都在为你铺路,没有好坏之分。”


    “是……”江景鸢喉间吞咽一下,“回顾,没有任何一步是无用无益的,都是恰到好处的——少了任何一步,我都走不到这里。”


    祂轻轻笑道:“将人从混沌迷蒙中拽出来,必定伴随剧痛。所以,痛还是痛吗?”


    “痛是痛,但也只是痛。”江景鸢回答道,“人总喜欢给痛附加各种含义,让痛无限放大或缩小,要让痛淹没人、或要惶恐地将痛排斥。但,痛只是痛。”


    江景鸢说:“喜怒哀乐、悲欢离合,也是如此。”


    祂“嗯”了声,“意义是头脑才有的,你太喜欢、太依赖用头脑去看待所有的一切。”


    “奇迹。”江景鸢抓着书,抿着嘴,心里说道,“奇迹就并非我们可以想象和理解的。”


    祂问:“你相信奇迹吗?”


    “纯粹的快乐是什么?纯粹的爱是什么?”


    “痛到底源自什么?”


    祂又问,又说,“这些问题不要听他人的回答,一定要是自己专注地自问自答得来——听信他人是想当然、是着相。”


    江景鸢没有反驳和疑问,就是知道了的意思。她下意识要继续看书,但随即又面露纠结,她还是要多花时间在修炼上啊!


    可她现在心情平和是平和了,但对于立即修炼还是有点抵触……江景鸢皱着眉,一时间没有修炼,也没有将书好好看了。


    “你的执念太重了。”脑海中那声音再度响起。


    江景鸢一愣,她?执念?江景鸢茫然眨眼,她一直以为自己是没有什么执念的。


    “有,很重,甚至比大多数人更重的执念。”祂说,“对于相的执念,对于修仙成仙的执念,对自己苛刻到了令人匪夷所思的地步。”


    江景鸢沉默了一下,说:“这不是坚定吗?”


    祂说:


    “你在焦躁和恐惧,坚定不会如此。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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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日修炼又有何妨?就是看书又有何妨?想修炼就专注修炼,想看书就看书——前提是,看书只是因为想看书,而并非恐惧自己还有很多不足。”


    “看书,是为了明理而不是助长恐惧。”


    江景鸢沉默。


    祂说:“你为什么抵触修炼?你在恐惧什么?这与先前的问题是一样的,你找到了先前问题的答案,就明白了这份抵触的缘由。”


    江景鸢顿了一下,放下书,整个人倒回去闭上眼睛,专注地一个一个思考问题。


    专注,专注,江景鸢脑子空空中只有这一个问题:“痛是因为什么?”


    “恐惧是什么?我在为什么而恐惧?”江景鸢继续想。


    江景鸢沉入黑暗,在黑暗中思考。随着思考,她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在随着自己“扑通扑通”的心脏一下一下跳动,每一下呼吸都无比缓慢清晰。


    忽然间,她好像明白了什么。


    江景鸢心一颤,喉间慢慢吞咽一下,缓缓睁开眼。


    她看到了。


    江景鸢本以为自己看到它时自己定然激动万分,可现在……她很平静。


    思绪在流动,她仍然有想要落地的期望和想要证明的激动,但她也在平静地看着,没有任何动作。


    她缓慢地眨眼,视野随着眨眼的动作时不时一黑又一亮——不匆忙含混,无需刻意的清晰。


    无需刻意,是无需刻意。


    太轻松平和了,她静静看着上空。


    江景鸢心念控制着抬了一下右手食指,好清晰,就如眨眼和呼吸一般清晰——手指一点点抬起,每抬起一点的感觉都无比清晰。


    她有意将这些感知记下来——


    她有一种明显感觉,她此刻的清晰太浮于表面了。她就像在人间的边界线上踏出一脚看到了另一边的仙境,但她摇摇晃晃、随时可能跌回去!


    要如何形容呢?


    江景鸢看着江景鸢想。


    清晰,又模糊。


    自己和自己,自己和外在,清晰又模糊。


    江景鸢试着动作,要试一试自己行动时的这份感觉是什么样。


    她翻身起来,踩着木屐在房间里走动,拿起杯子喝水。放下杯子,她走出房间,看到了红毛小狐狸窝在摇椅上熟睡。


    江景鸢走了过去,伸手在小狐狸厚厚的毛里胡乱抓了抓。


    “你干嘛!没看到狐在睡觉吗!”


    小狐狸猛地睁开眼睛,抬头瞪着她,表情扭曲怒道。


    江景鸢当即笑着开口。


    唰——


    它走了,它沉睡了。


    江景鸢脸色一变,下意识就闭上眼睛整个人一动不动。无垠的它从背后涌来,它将她抱住。


    愤怒的小狐狸一顿,好像明白了什么,看着她不吱声了。


    江景鸢睁开眼,看着面前狐狸。


    忽然,“砰砰砰、砰砰砰!”一颗心极度惶恐地疯狂跳动,江景鸢整个人无力下来,它走了,它沉睡了。


    江景鸢沉默地转身回房间了。


    心中霎时涌起巨大的浓烈的后悔,江景鸢面朝下倒在被褥上。


    她翻了个身,回想着方才、不自觉思考起了方才——清晰又模糊,就好像她和她、她和其他中间间隔了一层……


    江景鸢想了很久,该如何形容。


    灵光一闪,她知道了。


    是空茫。


    好半晌,江景鸢抬起手搭在自己额头上,袍子宽大的衣袖遮掩在脸上。


    她方才不应该走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