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3.解梦与别离
作品:《她都不会修仙,怎么是成仙第一人》 昏暗,几乎是只呈现出黑白灰,瞧不见别的色彩。江景鸢静静平躺,骤然发觉自己一丝一毫都回忆不起来,脑子空白了好一阵,又是茫然,又是……有些恍然大悟。
她回忆着,却是一片白茫茫——
不是模糊,也不是……总之就是一种,根本没有在回忆的感觉?
她想回忆,她也在回忆,但她……不知该如何说,非得说,就是她没在回忆?
可事实上,她有在努力回忆啊?
她只有在梦中才能这样清晰地记得这一切,也在梦中一直想方设法用话语形容记录。
她醒来后,细节不是她回忆出来画面、声音的,她回忆出的是她在梦中感慨和形容的话语——渐渐,她会有意识地在梦中努力形容出来,以供后来回忆记录。
其中,声音——无内容的噪音,是最难回忆的。
心中的紧张愈演愈烈,有一些些慌,江景鸢没放弃,继续努力回忆。
同时,她明确察觉到,自己整个人……自己眼前的景象又变化了。
她平在昏暗的竹木屋中依旧,平躺依旧,但她变回了头顶对着床头的位置。
自己醒了吗?江景鸢心想着,却没有惊慌和失望,同样的,就是习惯了,十分淡定地继续回忆帝渠城的皇宫景象。
因为她感知到,自己仍然有隐约的虚幻漂浮感。
忽然,耳边响起嗡鸣声,江景鸢感觉自己的眼皮子在疯狂跳动,随着眼皮跳动,眼前的光与影飞快闪烁。
光影闪烁中,前方的屋内景象变化了——时而高耸起两道黑色长影柱子,时而,屋内场景拉伸扭曲变化。
“还在做梦啊……”江景鸢淡定想。
江景鸢听着耳边嗡鸣声,回忆突然中断,猛然想道:“等等,不对啊……”
“这……”江景鸢惊愕地想道,“这不是嗡鸣声!”
随即,她又一边仔细听,一边自言自语道:“不是纯正的‘嗡嗡嗡’,很接近,但不是,却也只能说是嗡鸣声。”
嗡鸣声轻柔平缓,她没有感到头疼——也可能是因为她的大多注意力都在疯狂跳动的眼皮子、闪烁的眼前景象之上。
这时,她才有些怀疑起从前的几番经历,“从前,我听到的是‘嗡嗡嗡’,还是接近‘嗡’的嗡鸣声?”一顿,又放松随意想:“算了,反正也差不多。”
忽然,嗡鸣声消失,眼前重归黑暗。
她好像醒了。
江景鸢明确感知到自己此时是闭着眼睛的,恍然大悟般心想:“我还以为真的是眼皮子狂跳呢,原来还是梦啊……”
眼皮子狂跳、眼前景象闪烁,也是三番五次遇到,她从前还以为是自己半梦半醒,眼睛眯着的时候真的是眼皮子在跳呢。
但下一瞬,她就有些汗流浃背了。
江景鸢默默睁开眼睛,右手手指小心翼翼动了动,碰到了被子,就又一动不动地僵硬平躺着,望着上空。
都说习惯了,她从前也就慌个三五瞬就平静了,可今夜……江景鸢含泪,心想:“都是笙凉,平白无故提那事儿干嘛!”害得她现在心慌难耐。
她总感觉……自己脑袋下好像枕了一条瘦瘪瘪的手臂,硌着她后颈。
江景鸢刚一想到“今夜恐怕得等着被闷晕过去到天亮了”,突然冷静下来,无声深吸一口气,咬咬牙一狠心,心中叫道:“我怕什么!”
她鼓足勇气,手里猛地一抓被子……
翻了个身。
心没慌到“砰砰砰”狂跳的地步,却还是有些颤抖,江景鸢闭着眼睛,感受心慌,心中自言自语:“一直这样也不是办法,太不禁吓了……”
不禁吓,就好好待在平稳中吧。要想追寻一个真,就大起胆子安心吧……江景鸢难以遏制地想到这些,心中无数情绪千回百转。
可随即,她又满心复杂地想:“若是不知道就也算了,可如今遇见了大大小小事,谁能让我放弃……?”
最怕一知半解,成无成全,却是千锤百炼也只能让自己更为坚定。
不是想坚持,是无法放弃。
江景鸢侧倒在昏暗中,清晰地感知着自己的惶恐,甚至清晰地知道自己为何惶恐——
恐惧此时仍然是个梦,恐惧自己没有稳固的落脚点,恐惧随时有东西跳出来扑到她面前。
哪怕是假,被吓到也是真。
每当恐惧的浪花翻涌而来,自己才会突然惊醒,原来恐惧仍在。
不明白到明白,截然不同的心境,却是会由不同的情景想到同一件事:
越是没有越是求,越是求越是没有,时常要去寻求一个“证明”。
从前觉得好笑,现在觉得悲凉,从悲凉中想到这一条仙途——跳出“求”,修一个无所需地活。
无,所,需。
唯我。
江景鸢沉默着,一点点扯起被子,慢慢盖到自己头顶。
忽然,“哈——”
房间外传来熟悉的狐狸哈欠声,门被轻轻推开,熟悉的红毛狐狸轻手轻脚走了进来,抬头看向她。
“笙凉……?”江景鸢愣愣。
刹那之间,江景鸢心中生出恍然大悟之感,隐约明白了什么,明白后又惆怅复杂得不知该如何作想才好。
狐狸懒洋洋地说:“我就知道你今天肯定会被吓得难以入眠……”斜着她,说:“但你可别想太多,我就来看你一眼,是不可能陪你的。”
江景鸢其实在见到它的瞬间就心安了,扯下头顶的被子,应答一声“好”。
狐狸出去了。但她也不自觉心境开阔,无比轻松且心安,放松随意地抬手整理了下枕头,在脑袋下枕好,嘴角微不可察扬了扬。
只那么短暂一阵,江景鸢又猛然睁大眼睛,瞳孔轻颤,想:“我在做什么……”
“我……竟然需要笙凉给我心安吗?”江景鸢霎时满心悲伤和茫然,“我的心安,原来是要依靠他人的吗?”
望着门的方向,江景鸢沉默良久,慢慢起身点灯,拿出纸笔将梦书写。
没有多等到第二天甚至三五天、十几天后,当天夜里,她在灯火中回忆书写还算清晰。
手中墨笔一顿,江景鸢盯着纸陷入沉思:“这才过去多久,我竟然已经回想不起来那阵嗡鸣声。”脑子里一片空白,若非她在梦中记得嗡鸣声,她甚至会怀疑自己到底有没有听到声音。
“别让它成为我新的执念。”
江景鸢松开手中纸笔,洗手洗脸,灭灯,回去倒下。
次日早。
“从前不解梦,梦也没有特别的意思。只有到了灵感缘分降临的现在,梦才清晰地告诉我很多。”
“灵感,无需思考。”她说,“缘分的掉落是相当清晰的,可以错过,但后来必定会惊觉‘这是一个提醒’,积少成多,经验多了,会越来越少错过。”
小狐狸的尾巴一下一下拍着地上积雪,似沉思似失落地说:“所以……”
“所以,没有见过几次清晰的灵感,就不要非得去找缘分在哪里。”江景鸢直言不讳,“找不到的。”
她自己也一样。
从前若有人和她说“无需思考”,她面上没反应,心中定然要莫名其妙想“什么玩意儿”。
至于运气和缘分啊,多少次几乎是拍在她脸上了,她也能转头就忘——明明她不是个心大的人。
是以,缘分才是缘分啊。
狐狸咂咂嘴,稳住心绪不失落,眼巴巴盯着前方躺椅上的人,好奇问:“那你昨天的梦在说什么?”
江景鸢沉默了一下,说,“我自己的事,你觉得我有可能和你说吗?”
笙凉:“……”
“信任自己就好,一切都是最好。”江景鸢说,“真正的转折点和前期的铺垫,谁也无法干涉。”
“矛盾了、矛盾了!”笙凉当即叫道,“你之前还说可改!”
江景鸢瞅它一眼,“除非生而知之,否则见都没见过、见过也不在意,会明白吗?不明白,如何改?”
“哦不对。”江景鸢突然紧接着说,“生而知之怕是也很难做到。”
她脸上神色迟疑,似是陷入某种回忆。
生而知之吗……
她忽然记起来,其实她儿时也……不能说是有清晰记忆吧,只能说,在某些事上会有熟悉感,第一次见就知道这是什么、这要如何做。
江景鸢顿了下,说:“我想,会不会所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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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是有些生而知之的感觉在的,只是没在意,或是逐渐忘记了。”
“算了,不纠结。”她果断说道,“过于纠结,容易着相。”
悲苦是相,美满也是相。恰到好处的痛苦和磨难,说不定就是生生世世修来的一份机缘。
她说:“所以只是我说,不刻意,无求,活在当下。”
…………
渊国,帝渠城。
城外的一处小亭子之中。
茶水“哗啦啦”入杯,杯中,随之升腾起茶香云烟。江景渐轻轻垂眸,手中沏茶,安安静静。
“你怎么不说话……”江景鸢心里默默念了一声,一脸平静,端坐。
热腾腾茶水被推到面前,云雾缭绕,模糊了前方人影,江景鸢面不改色,慢慢开口:“我会尽快……”
“不用。”对面,江景渐也平静地打断她,说,“该走就走,该回就回,看你自己的意思。”
江景鸢:“?”
江景鸢眼神迟疑,试图从云雾模糊中看清对面人眼底心里的真实想法。
“我没生气。”江景渐语气平淡。
江景鸢……不太相信。
她眼神一点点浮现出怀疑之色,犹豫着退让一步,语气试探着说:
“不然,我们再商量一下?”
其实能正常、好好商量,她都觉得没什么,挺好的。最怕还是,商量都没法商量,商量一半就要闹情绪的……令人头疼。
——又不是仇人,又不是要为自己争取什么好处,有必要那样让双方都头疼吗?
“哈……”江景渐侧开头,轻轻叹了一口气,转回头,隔着逐渐稀薄的白雾看向她,无奈说,“我是真的没生气,真的赞同你的选择,你对我也有点儿信任吧。”
江景鸢:“……”她尴尬又不安地指尖抠了抠茶杯,脸上却满是平静,说:“好,我相信你。”又问:“所以,是为什么?”
江景渐盯着她,眼眸失神,安静了好半晌。
他眨了下眼,回神,平淡地说:
“这就是一个离别的势,温和的,现在不顺势而为,后来也总会有各种糟心事情让咱们离别。与其等到那时两看两相厌、成了仇人,倒不如就现在,顺势分开。”
江景鸢愣了好一阵,完全没想到他也能明白这些、说出这样的话。
霎时,她心中又浮现了从前的那个问题,心绪千回百转。
“这个时候是温和的,往后还有重逢再见之时。”江景渐嗓音平静,说,“顺势而为,只信任而不抵抗,此间上上策。”
他说:“所以,江景鸢,你去吧。”
江景鸢深深看着他,心想,原来自己从前的无心之言成了真,或者说,原来自己的无心之言是自己灵魂的先知……
自己,自己有对于“合一”的恐惧,怕孤独,怕分离,自己在想象“唯我”的孤独——
这种似轻柔又似强烈的悲伤,最为接近的就是……“人生地不熟”。
良久良久,江景鸢慢慢轻轻一点头,似回应似答应说道:“好。”
…………
将近午时。
雪地山林间,竹木屋中。
一人一狐有一句、每一句地闲聊着。不知何时开始,屋内安静许久,窝在摇椅上的红毛狐狸忽然察觉到了什么一般,猛地睁开眼睛。
它小心翼翼地跳下摇椅,瞳孔轻颤,一步一步迈向不远处的窗边躺椅。
躺椅上,那熟悉的少女身影早已平躺而下,双手轻轻交叠在身前,闭着眼睛,神情恬静。
狐狸鼻子抖动着,跳上躺椅,凑到她的脸颊边,清晰瞧见她身周一层虚幻白光。
笙凉安静了一下,伸出爪子碰向她,爪子指尖却是碰到虚幻白光、不得再近。
白光温和不伤人,只是保护着其中的人。
笙凉眼睛一酸,视野里泛起水雾。它用力地眨了好几下眼睛,深吸一口气,化作人形,抱起躺椅上的少女,将她放回她的房间里。
红衣人影又一点点变回红毛狐狸身影,它沉默着盯了她许久。
忽然,它整个狐狸在她脑袋边慢慢蜷缩成一团,身侧抵着白光、抵着她的头发,慢慢闭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