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毛一个人也应付不来这群妇女，只能把宋铁一起拉上。 这西瓜有大有小，车间的女工这下子不乐意了。 “宋主任，为什么她的比我的大？” 宋铁扶额：“没有特意挑大小，赶上啥样算啥样。” “那不行，宋主任不能厚此薄彼，我也要大西瓜。” 宋铁给换了个大西瓜，这下捅了马蜂窝，其他人也不乐意了。 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这一群女人叽叽喳喳的，宋铁感觉自己脑瓜子都要宕机了。 “别吵了。” 宋铁大吼一声：“现在开始，赶上多大全凭运气，这西瓜就摆在这里。” “谁也不许挑。” 然后宋铁看着秦胜男：“秦胜男，你打人维持好秩序，喊到名字的上来自己抱走俩西瓜。” “该下班的下班，别在这里围观。” “上夜班的分完西瓜的，就去车间工作。” “你们都是计件工资，别因为个西瓜浪费赚钱的时间。” 可算是镇压了这帮妇女同志了，宋铁擦了擦额头的汗，开始对着名字发放。 等发完西瓜，下白班的保安一个个都回家了。 平常都住在厂里的，因为他们吃住都在厂里。 但因为发西瓜，要带回去给家里尝尝，所以今天算是例外了。 秦胜男也分了四个西瓜，她一个人也吃不完，所以她的西瓜也要送回家，她老娘在食堂工作，所以也分了两个。 不过他的家近，就在村里。 所以借了厂里的三轮车，用三轮车把西瓜送回去。 秦富贵看到西瓜笑的大黄牙都漏出来了：“胜男啊，知道你孝顺，这不年不节的，买一个西瓜就够了。” “你这咋还买六个呢？” 秦胜男解释：“厂里发的，我哪有功夫出去买西瓜啊。” “厂里发的？” 秦富贵问道：“好好的厂里怎么想起发西瓜了？” 秦胜男回道：“还不是要过节了么，厂里的一点心意。” “我发四个，另外两个是我妈的。” 秦富贵指挥家里人把西瓜放到厨房去，然后切开一个大家一起吃。 看着秦胜男吃西瓜的样子，秦富贵直咧嘴：“胜男啊，你是个大姑娘。” “这吃要有吃相，你这弄的跟个糙老爷们似得。” 秦胜男无所谓的耸耸肩：“我就这样，您看不惯可以不看啊。” 被怼的秦富贵都习惯了，也不知道说啥好了。 不过想到女儿的终身大事，秦富贵试探道：“胜男啊，你也老大不小了。” “是不是该找个对象成家了？” “我跟你讲啊，咱们家的门槛都快要被媒婆踏破了。” 秦胜男皱眉：“哪有那么夸张。” “再说了，着什么急找对象啊。” “反正我还没打算嫁人呢，你着急赶我走啊？” 秦富贵虎着脸：“这叫什么话，我什么时候赶你走了。” “这是你家，就算嫁人了，也是你娘家。” “你想待多久，想什么时候回来都行。” 秦胜男回道：“既然您这么讲，那我就不嫁人了。” “这不行。” 秦富贵急了，姑娘都二十出头了，不嫁人成什么事儿了？ 村里这般大的姑娘早就嫁人了，孩子都能打酱油了。 “胜男啊，你听爹的。” “你是爹亲生闺女，爹还能坑你啊？” “女人总要嫁人生子的，咱们先相亲，你说说你想找个什么样的？” 找个什么样的？ 秦胜男脑海里突兀的浮现出，李跃进的音容样貌。 我这是咋了？ 秦胜男不禁自问，怎么会忽然想到李厂长呢？ 甩甩脑袋：“您就别操心了。” “您说说，就这一个个歪瓜裂枣的，我也看不上啊。” 秦富贵继续劝道：“那就不在村里找，我托人给你在市里找怎么样？” 村里的年轻人，别说秦胜男看不上眼，就是他秦富贵也看不上。 他一个村长的姑娘，长得还那么标致，现在工资还不低肯定要挑一个乘龙快婿。 秦胜男拍拍屁股，准备溜了。 不想跟老父亲讨论这个问题了，因为能入她秦胜男眼的男人太少了。 “姑姑。” 秦胜男哥哥家的小侄子扑上来：“姑姑，你说给我买玩具的。” “什么时候买啊？” 秦胜男刚想给钱，一想到给了钱，估计这钱就被嫂子要走了。 “姑姑明天就去百货大楼给你买。” 小侄子伸出手：“我们拉钩。” 秦胜男也伸出小拇指：“好，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别看她平时冷冰冰的，但对孩子很有耐心。 秦胜男嫂子：“买啥买，别浪费那个钱了。” 秦胜男反驳道：“孩子喜欢嘛，再说了，别人家孩子都有玩具，我们秦家的孩子怎么能没有呢。” “行了，我先回厂里了。” 秦富贵问道：“不在家里吃饭了？” 秦胜男挥挥手：“不了，我都在厂里吃过了。” 秦母：“死老头子，你傻了。” “胜男在厂里吃饭不要钱的，而且食堂吃的比咱们家好着呢。” 秦大哥羡慕道：“我吃饭都要花钱，妈跟胜男吃饭不要钱。” 秦富贵挥手打断他：“行了，明天买点肉咱们也开开荤。” “爸，你说胜男一个人，每个月开好几十块，她也没处花啊。” 秦富贵瞪了一眼儿子：“滚蛋。” “你妹妹赚钱我都不惦记，你竟然惦记？” “信不信我抽你？” “你妹子赚的钱让她自己攒着，将来当嫁妆。” “要是不够，我也要给她出一份。” 秦大哥讪笑：‘我也没说什么啊。’ 李跃进这边回家，西瓜切一半冰镇起来。 另一半大家切了慢慢吃，周秀兰；“你们吃这么多西瓜，晚上还怎么吃饭啊？” 李跃进拍拍肚子，打个饱嗝：“我不吃了。” 刘文慧也道：“我也吃饱了。” 周秀兰立马道：“这可不行啊。” “文慧，我都给你煲汤了，你怎么也要把汤喝了。” 李文娟有些纠结：“妈，你说我还吃不吃了？” 周秀兰没好气：“你要不饿就不吃。” 李文娟用手拄着下巴：“那我还是吃点吧，别半夜饿了。” 翌日。 李跃进被尿憋醒。 昨天西瓜吃多了，痛痛快快的放了水。 只是上完厕所抖一抖的时候，一不小心弄手上了。 洗漱完，早起的周秀兰看到他，讶异道：“今个太阳打西边出来啦！” 李跃进知道老娘打趣自己，嬉皮笑脸：“这不是西瓜吃多了么。” “妈，您这都有黑眼圈了，孩子半夜闹人了？” 周秀兰无所谓道：“习惯了。” 李跃进试探道：“要不，给我们带几天？” 周秀兰想了想：“那成，今晚上你们下班回来，孩子你们抱回去。” 李跃进兴奋道：“一言为定。” 他是怕老娘舍不得反悔。 周秀兰这边开始做早饭，李跃进连忙进屋报喜。 “媳妇，跟你说个好消息。” 刘文慧看着傻笑的自己男人：“什么喜事？” “哈哈，咱妈答应晚上孩子给咱们带。” “真的？” 李跃进点头：“当然了。” “我还能骗你？” “咱妈刚跟我说完。” 刘文慧好奇：“你跟咱妈提了？” 李跃进回道：“我就试探一下，谁知道她竟然答应了。” 俩人高兴的时候，周秀兰心里想着你们笑吧。 有你们哭的时候，孩子半夜哭闹我看你们俩怎么办，到时候啊还得来求我。 早上吃馒头，周秀兰坐了汤，切了咸菜用香油一拌，小滋味挠挠的就上来了。 因为煮鸡蛋大家吃腻了，又每人都一个煎鸡蛋。 早饭做好，李跃进等人就迫不及待的上座开造。 主要是昨晚上没吃饭，西瓜这东西也不顶饿啊，一个个跟饿死鬼投胎似得，狼吞虎咽。 吃过饭，李跃进看了看时间：“媳妇，走吧。” 来到厂里，李跃进发现门口闹哄哄的被堵住了。 把车放在外面，李跃进下车前叮嘱刘文慧：“媳妇我先下去看看什么情况，你先别下来啊。” 刘文慧点头：“好。” “让一让。” 李跃进来到人堆里：“什么情况？” 宋铁阴沉着脸：“这不昨天发西瓜，上夜班的今天下早班就准备回家么。” “有人发现自己的西瓜别掉包了，换成了小一点的。” 李跃进：“·····” “就因为这么点事儿？” 李跃进用手左喇叭状，高声喊道：“我说各位工友，你们忙一晚上了不累吗？” “累啊，咋不累呢，” 李跃进继续：“那还抓紧时间，下班回去休息啊！” “李厂长，我们西瓜被掉包了，心里不痛快。、” 李跃进······ 我能怎么办？ 现在也没用监控，我也查不到是谁干的啊。 “下次我看不能再给大家发东西了，这发东西还引起纠纷了。” 听到李跃进这话，有人急了：“别啊，厂长。” “我们不闹了。“ “对，我们现在就下班回家。” 李跃进点头：“好，那就都散了吧。” 午休的时候，秦胜男请假出去了。 秦胜男来到百货大楼，选来选去给侄子买了积木，因为售货员说积木能开发智力。 秦胜男心里想着，回头用铁丝再给侄子做个手枪。 要不是自己不会木匠活，用木头也能做。 走出百货大楼门口的时候，秦胜男听到有人疾呼：“抓小偷。” 秦胜男顺着声音望去，由北到南一个中年人，奋力追着一个狂奔的年轻人。 毋庸置疑，前面狂奔的是小偷了，后面死追不放的是失主。 小偷刚从自己眼前跑过去不远，秦胜男立马开追。 一个以逸待劳，一个累的跟狗似得，气喘吁吁， 秦胜男感觉自己还没发力呢，就追上了小偷。 小偷扭头：“姑娘，我劝你别多管闲事。” 秦胜男冷哼：“我管了又如何？” 小偷也不跑了，因为他跑不动了。 只是冷不丁的从腰间，抽出一把弹簧刀。 秦胜男虽然已经发现了，但发现的稍微晚了一丝丝。 还好，秦胜男反应迅速，只是划破了上衣。 但这小偷作死的行为，可是气坏了秦胜男。 一套军体拳，小偷四仰八叉躺在地上的时候，不敢置信的看着英姿飒爽的秦胜男。 你一个姑娘，就这么把我一个老爷们给撂倒了？ 而且感觉也没多费力气，三下五除二，自己就被打懵逼了？ 栽了，彻底栽了。 秦胜男把小偷手里的包拿在手里，交给失主：“大哥，这是你的包吧？” “谢谢，谢谢。” 失而复得，失主朝着秦胜男不断鞠躬致谢。 “姑娘，你的衣裳被划破了。” “走，我们去商场，我赔你一件。” 秦胜男摇头：“算了。” “我现在不能走，我要等帽子叔叔来。” “将这个小偷绳之以法。” 失主：“那我陪你等着。” 很快，帽子叔叔来了。 秦胜男跟失主作为当事人，也被请回去做笔录。 派出所里秦胜男知道了失主的名字，也知道了他来省城的目的。 “秦胜男同志，今天可是真要谢谢你了。” 齐卫国一脸的后怕：“要不是遇到你，我的手术费怕是要遭殃了。” 秦胜男宽慰道：“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任何人看了都不会无动于衷的。” “齐卫国同志，你还是赶紧去医院看病吧。” 齐卫国摇头：“不行，你必须跟我去商场，我说什么也要赔你一件衣裳。” “再请你吃顿饭，不然我心里难安。” 秦胜男拒绝道：“齐卫国同志，真的不需要。” “我在服装厂上班，我的衣服破了回去用缝纫机缝一下就可以了。” “吃饭就算了，你这钱要花在刀刃上，我回去吃饭就好。” 一个不断拒绝，一个非要请客。 只是秦胜男不知道的是，齐卫国一直跟在她的后面。 齐卫国想的是，你既然不让我请你吃饭，也不让我赔你一件衣裳。 那我就跟着你，知道你的去处，到时候我直接买回来给你，你总不能在拒绝了吧？ 人家好心帮自己，不说回报总不能让人家自己搭一件衣裳。 只是让齐卫国没想到的是，他竟然在省城遇见了李跃进！ 秦胜男回来的时候，正巧李跃进要出门。 “厂长，我回来了。” “嗯！”李跃进应了一声：“我出去一趟，你把大门关一下。” 李跃进随意扫了一眼，发现秦胜男的衣裳破了：“你这衣裳怎么弄得？” 秦胜男没有告诉他：“不小心刮破的。” 李跃进看了看：“算了，衣裳也旧了。” “咱们厂就是生产服装的，自己去找一套。” 随着铁门发出“吱嘎”的声响。 李跃进开车出去了，只是竟然看到熟人。 “齐哥？” “跃进兄弟？” 彼此都很惊讶，也很惊喜。 “齐哥，你来省城怎么不去家里呢？” “我记得我给你留了家里地址啊。” 面对李跃进的询问，齐卫国尴尬的笑了笑，他是不想给人添麻烦。 只能岔开话题：“你怎么从这里走出来了？” 李跃进笑道：“我在这里工作。” “啥都别说了，既然能在省城遇到这就是缘分。” 李跃进拽着齐卫国的胳膊：“齐哥，什么都不说了。” “走，跟我回家。” 齐卫国本来想拒绝的，可是李跃进太热情了。 齐卫国坐在李跃进的吉普车上，感叹：“跃进兄弟，看来是发达了。” 李跃进回道：“也就赚点小钱，我这没工作端补上铁碗饭，只能做个体户了。” 齐卫国：“你这发展太快了，去年还满大街卖冰棍，这才多久啊。” “别人一辈子都赚不到的万贯家财，你这才一年就做到了。” 聊着天，李跃进带着齐卫国回到了家。 李满仓跟周秀兰抱着孙子，孙女，正在院子里纳凉。 “你今天咋这么早就回来了啊？” 听到吉普车的动静，周秀兰就知道是李跃进回来了。 因为这条胡同里就他们家有车，所以才会在大门有响动的时候，周秀兰看都不看，便开口问道。 李跃进回道；“妈，遇到熟人了。” “南溪的齐卫国，齐大哥来了。” 听到李跃进的话，知道家里来人了，李满仓跟周秀兰连忙站起来。 “快，他齐哥屋里请。” 齐卫国笑着跟李家人打招呼，因为什么都没带还有些尴尬。 李文雅主动给沏茶倒水。 齐卫国看着李家二老手里抱着的孩子：“跃进，这是你的孩子吧？” 李跃进点头：“是啊。” 然后得意道：“龙凤胎。” “恭喜，恭喜。” “双胞胎本身就不容易了，还是龙凤胎，你这直接儿女双全了。” 齐卫国从兜里掏钱：“我来的匆忙，什么都没带，这点钱是给孩子的·····” 李跃进连忙拦住他：“齐哥，你这样就不对了。” “我一直拿你当朋友，咱能不这么见外吗？” 齐卫国看李跃进说的真诚，加上自己的确要用钱，也就借坡下驴把钱收回去了。 “齐哥，你这来省城是？” 齐卫国低着头，声音有些低沉：“我来看病的。” “哦？” 李跃进忙问：“是身体不舒服吗？” 齐卫国笑的有点难看：“身体除了一点点小问题。” “刚昨晚检查，需要做个手术。” 李跃进听到‘做手术’三个字，就知道这不是小毛病。 “齐哥，到底怎么回事？” “我当过兵你是知道的，回来的时候胜利有弹片没取出来，这不在身体里发炎了，不取不行了。” 李跃进听了肃然起敬，齐卫国年轻的时候也是英雄啊。 “齐哥，别担心，要相信医院，相信医生。” 齐卫国苦涩的摇着头：“我倒是不怕。” “只是你也知道，我这上有老下有小，一大家子都指望着我呢。” “我是真怕出点什么事儿，这个家就散了。” 李跃进也不知道如何安慰齐卫国了，因为男人就是家里的顶梁柱。 一旦顶梁柱塌了，这个家也就完了。 李跃进为了转移齐卫国的注意力，问道：“你怎么会在外面厂子门口啊？” 齐卫国：“·······” 把今天的遭遇，原原本本的告诉了李跃进。 “我这身体出了问题，要不是遇到秦胜男小同志，后果不堪设想啊。” 李跃进点点头：“原来如此。” “齐哥，你别着急，你要是放心手术这事儿，我给你安排。” “我来省城后，认识了一些人，有这方面的人脉。” 齐卫国听了很心动：“会不会太给你添麻烦了？” 李跃进郑重道：“齐哥，你这样讲就没意思了。” “我不是矫情，我李跃进当初进城卖冰棍，齐哥你没有瞧不起我，还处处帮我。” “这份情，我李跃进一直铭记，我就十块钱起家，当初要是没你明里暗里帮我，我也不会那么顺利。” 拍了拍齐卫国的肩膀：“你晚上住在哪里呢？” 齐卫国回道；“招待所。” 李跃进看着李文雅：“大姐，你去收拾一个屋子，齐哥晚上留宿。” 李文雅跟齐卫国也是很熟悉的：“好，让齐哥住在小胖的屋子。” 李跃进点头：“没问题。” 安顿了齐卫国之后，李跃进让家里开始做饭。 本来心里发慌的齐卫国，遇到李跃进之后，仿佛心里都踏实了。 李家人知道齐卫国没少帮过李跃进，多他也比较热情。 晚上李满仓特意开了一瓶茅台，用来招待齐卫国。 饭桌上李跃进安慰齐卫国：“齐哥，来喝酒吃菜。” “晚上什么都别想，好好睡一觉。” “明天一早我就去给你联系，手术住院的事情。” 齐卫国的心里压力很大，借着这顿酒他喝多了。 不然压力大到晚上失眠都睡不着。 一节解千愁，似乎喝多了就解脱了。 只是酒入愁肠愁更愁。 但李跃进没拦着他，心里压力大喝点酒起码能睡个好觉。 等齐卫国喝多了，李跃进搀着他去了张小胖的屋子，放在床上后一根烟的功夫，齐卫国发出了震耳的呼噜声。 李文雅小声道；“我带着孩子回去了。” 李跃进点头：“早点回去休息吧。” “明天开始是三毛值夜班了，姐夫明天下班就能回来了。” 李文雅走后，李跃进跟刘文慧去找李满仓跟周秀兰要孩子。 周秀兰看着他们小夫妻，高兴的样子也没说什么。 等他们俩把孩子抱走之后，冷笑：“呵呵，看着吧。” “他们俩坚持不了几天，就会主动把我孙子跟孙女送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