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忐忑不安的潘寡妇，李跃进道：“你就安心工作，跟以前没区别。”


    潘寡妇回道：“我就怕新来的老板嫌弃食堂的人多，到时候要是把我开除了，我的日子可怎么过哟。”


    李跃进安慰道：“不会的，你们的工资也不高。”


    “再说就算是开除别人也不会开除你，你为人勤快，手脚麻利，饭也比她们做的好吃。”


    “我想不到有什么理由，会让新的老板开除你。”


    “你要是实在担心，我跟他讲一声。”


    潘寡妇弱弱道：“会不会太麻烦你了。”


    李跃进耸耸肩，无所谓道：“一句话的事儿。”


    “还有，我们一大家子要去京城了，我家就空下来了，你家的房子不是还没盖起来吗？”


    “以后就去我家住，就当给我看房子了。”


    “对了，还有隔壁的院子是我大姐家，你平常也帮着照看一下。”


    潘寡妇激动道：“你帮我解决了住宿问题，把你家的房子免费借给我住，现在又操心我的工作，我真不知道如何感谢你了。”


    越说越激动，潘寡妇言语中带着一丝哭腔，村里一直不解给她盖房的钱，他带着孩子寄人篱下，住在别人家的仓房里。


    其中的苦楚与艰难，无奈与心酸，都没办法用言语来描述了。


    潘寡妇知道自己遇见好人了，没有李跃进帮忙，怕是自己的日子真的过不下去，只有带着孩子去跳江一条路了。


    自己要是带一个拖油瓶，改嫁还好说，可是孩子多了那些奔着她身段跟脸蛋的男人，都会望而却步，不敢试探她的深浅。


    李跃进其实可怜她是一方面，主要是找个工具人给自家看房子。


    这个工具人可以是潘寡妇，也可以是李寡妇，更可以是宋寡妇。


    反正那个寡妇都行，姓什么不重要！


    “对了，厂长，我欠你的钱，我·····”


    “我怕是没办法还给你了。”


    “不过，我以后有钱了，肯定会还的。”


    李跃进摇摇头：“算了。”


    “我也不差那点钱，我就是看你们孤儿寡母的可怜，才会帮你们的。”


    “坦白讲，我借给你的时候，就没想过你还给我。”


    “而且，你一个人做了两份工。”


    “不仅在食堂做饭，还给我打扫办公室，就当我多给你开一份薪水了。”


    跟潘寡妇聊了几句，李跃进就走了。


    因为秦胜男喊他了。


    “厂长，您之前跟我讲的，还算数吧？”


    李跃进有些摸不着头脑：“之前？”


    “什么啊？”


    秦胜男提醒道：“就是跟着你去京城啊！”


    李跃进笑道：“就这事儿啊，当然算数。”


    “不过不强求，毕竟有的人已经娶妻生子了，拖家带口的也没办法跟我走。”


    “你回头统计一下，愿意跟我走的记下来，不愿意的就留在厂里继续工作。”


    “田玉福也需要人守着厂子，会给大家工作机会的。”


    秦胜男点头：“晚上，我就挨个的问问。”


    李跃进看了看时间：“快下班了，一会儿厂里会发工资，把所有人的工资都截止到今天，你告诉大家排队领工资吧。”


    “对了，回头跟大家讲，我先去京城。”


    “到了那边我安顿好了，用不了多久你们就一起过去投奔我。”


    话落，李跃进朝着宋铁走去。


    “姐夫，跟车间的人都说了吗？”


    “说了。”


    宋铁回道：“我跟每个生产小组的组长都讲清楚了。”


    “下班的时候，他们会传达的。”


    李跃进点头：“那行，你去收拾一下私人物品吧。”


    “跃进，你进来一下。”


    “咋了，媳妇？”


    刘文慧朝着他招手：“工资条弄完了。”


    “用不了这么多钱，把钱装起来明天去银行存上。”


    田玉福这边也趁着空档，回去了一趟。


    带着自己厂里的人赶在下班之前回来了。


    当着李跃进的面，田玉福指挥自己的人：“会计去看看账本，清点一下厂里资产汇报给我。”


    “修理工去检查车间的机器。”


    田玉福身边还跟着一个年轻人，一直没动。


    李跃进也没问是谁，跟自己没什么关系的事儿，他才不咸吃萝卜淡操心。


    很快，下班了。


    厂里的工人排队等着发工资，几乎所有人都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李跃进朝着身边的田玉福，道：“田老板，讲两句吧？”


    田玉福点头：“成啊，不过得你先抛砖引玉。”


    李跃进拿过一个凳子，然后就站了上去。


    用手做喇叭状：“各位工友。”


    他一开口，所有人都看着他。


    李跃进把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自己身上后：“厂子被我转让出去了。”


    “但并不代表，厂子不开了。”


    “田老板也是做服装生意的，他也答应我了，会让大家继续工作的。”


    “所以，你们不用担心会失业。”


    大家听到这些话，悬着的心算是放下了。


    能有个工作大家都很珍惜，更何况，她们在厂里赚的工作比国营都多。


    没人愿意失去这份来之不易的工作。


    “下面大家欢迎田老板，来给大家讲几句。”


    田玉福话说的很漂亮，但能不能做到就不得而知了。


    发完了工资，李跃进跟田玉福道：“田老板，收尾工作我做好了。”


    “我们以后有缘再见吧。”


    田玉福回道：“好，有缘再会。”


    刘文慧坐在副驾驶上，三毛跟宋铁坐在后面。


    李跃进开着吉普车，驶出了厂大门。


    宋铁忍不住回望，“跃进，咱们就这么把厂子卖了？”


    “是啊。”


    李跃进一边开车，一边回道：“钱都收下了。”


    “不过我没想到，田玉福是这么痛快的人。”


    “二十万不是小数目，他一次性就拿了出来，看来他的家底挺厚的。”


    三毛有些不屑：“还不是跟在咱们屁股后头赚的。”


    李跃进没有像三毛一样，愤愤不平。


    “人家能学去，那是有本事，活该人家赚钱。”


    刘文慧一想到能很快就回京城了，忍不住问道：“跃进，我们什么时候走啊？”


    李跃进答道：‘随时！’


    “我也没想到这么快就把厂子卖了，我寻思着田玉福就算主动找我，也要过些日子。”


    “而且，转让工厂这么大的事儿，换做谁不要回去考虑考虑啊？”


    “谁承想，他当场就拍板了。”


    “这种眼光独到，行事果决的人，将来的成就不会小。”


    田玉福就是这个时代的弄潮儿，第一波发家致富，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忽然想到什么，李跃进又道：“姐夫，明天辛苦你再来一趟。”


    “我们还有最后一批货没交付，虽然这个田玉福嘴上答应了，可我信不过他。”


    “明天你亲眼看着，他把货都交给人家。”


    然后扭头看了眼身后的三毛：“你回去后，看看家里有没有什么贵重的物品，到时候带走。”


    “房子就别卖了，出租出去，按年收租金。”


    “这房子得有人住，不然就荒废了。”


    三毛回道；“哥，我听你的。”


    “不过我家没什么贵重物品，走的时候带着行李卷就行了。”


    “锅碗瓢盆啥的，到了京城再买吧。”


    宋铁接茬；“我家跟你家情况差不多，当初知道要去京城，我就什么都没敢买。”


    “连房子都没翻修。”


    他们走了之后，田玉福带着人在车间巡视一圈，主要是跟车间的生产组长互相认识一下，沟通一下。


    “


    你们现在主要生产春装？”


    “是的厂长，李厂长在的时候说冬装要过季了，提前准备好春装这样才能抢占市场份额。”


    田玉福点点头，心里赞道：这个李跃进天生就是做生意的料啊。


    “虽然我接手了这个厂子，但以前什么样以后还什么样。”


    “明天我会采购原材料，就按照李厂长讲的，继续生产春装吧。”


    田玉福带着人找到秦胜男。


    “秦队长，是吧？”


    “是我。”


    “你以后就当个保安队员吧。”


    田玉福指着身边的人：“以后他是你们保安队长。”


    “你们以后都要听他的。”


    秦胜男心里不爽，但没讲什么，因为人家是老板嘛。


    不过，她秦胜男是不愿意受这份气的。


    “田老板您不来找我，我也会找您的。”


    田玉福：“哦？”


    “找我什么事儿？”


    秦胜男回道：“我要辞工。”


    “呵呵！”


    田玉福笑道：“辞工啊，好啊，我答应了。”


    身后的保安队其他人，拉着她：“胜男，你别冲动啊。”


    “干好好的辞工做什么。”


    秦胜男没回答他们，反而看着田玉福：“我跟大家做个告别没问题吧？”


    “完事儿，我就离开。”


    田玉福笑眯眯的：“可以。”


    秦胜男带着大家进了保安室：“我辞工不是冲动。”


    有人问道：“你找到下家了？”


    秦胜男点头：“李厂长要去京城办厂，我打算跟他去京城。”


    “你们要是愿意，也可以一起去。”


    “不强求，毕竟有的人已经娶妻生子了，留下来继续在厂里工作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刘海山第一个开口：“我跟你一起去。”


    “我早就想出去闯一闯了，我也愿意跟着李厂长工作。”


    秦胜男点头：“好，算你一个。”


    然后看着其他人：“不着急，你们自己好好考虑。”


    “等考虑清楚了，就去我家找我。”


    秦胜男讲完了之后，什么都没拿就走了。


    来的时候什么都没带，走的时候自然也什么不拿，轻手利脚的她给大家留下一个潇洒的背影。


    秦胜男一走，全卫国就看着刘海山问道：“海山，你怎么想的？”


    宗志成附和道：“是啊，跟大家说说。”


    刘海中顿了顿：“道理很简单，换了新老板怕不会给我们那么高的工资了。”


    “李厂长的为人大家都清楚，跟着这么大方的老板，以后还能亏了咱们？”


    “而且，是去京城啊，我一直想去看看天安门，看升旗仪式。”


    涂利强叹道：“哎，我怕是不能跟兄弟们一起去了。”


    “我这上有老下有小，走不成啊。”


    刘海山拍拍他的肩膀；“那可惜了，以后蹭不到你的烟抽了。”


    涂利强好笑的给了他一拳，好气又好笑道：“你小子啊！”


    宗志成稍作思考：“我没娶媳妇，我家里也有其他兄弟姐妹，去京城算我一个。”


    有的人在犹豫，有的人是因为现实条件不允许，但也有人干脆利落的决定辞工。


    七八个当场做决定的人，刚准备接班去辞工。


    新来的保安队长，就走了进来。


    “都干啥呢，开小会呢？”


    “自我介绍一下，我叫田树泉，以后你们喊我田队长。”


    “谁来跟我说说，保安队的工作安排？”


    涂利强以后还要留在厂里工作，虽然这个田树泉看上去很让人讨厌，但还是耐着性子主动站出来。


    没办法，他只能向生活低头，从这个田树泉的姓氏就能猜出来，这是新老板的亲戚。


    “田队长，咱们保安队两班倒，一个队上白班，一个队上夜班。”


    “秦队长之前带队上白班，还有个


    副队长带队上夜班。”


    田树泉问道：“副队长？”


    “人呢？”


    涂利强解释：“李厂长派他出差了。”


    田树泉哼道：“哼，既然是给前厂长办事儿，那他不在的这些日子可不能给他算工资。”


    田玉福这边在跟食堂的人谈工作。


    “来食堂吃饭的工人多吗？”


    潘寡妇之前帮着李跃进管理食堂，这个时候她主动站出来；“厂长，来吃饭的人挺多的。”


    田玉福点头：“食堂怎么收费？”


    潘寡妇回道；“之前李厂长在的时候，食堂是不赚钱的，只收成本。”


    田玉福听了，忍不住皱眉。


    这只收成本，那食堂人员的工资不是要自己出？这不是赔本赚吆喝吗？


    不行，规矩得改改。


    不赚工人的钱可以，但怎么也要把食堂人工成本加进来。


    “往后食堂的规矩改了，饭菜价格上浮百分之十吧。”


    “还有，我听说保安队的人吃饭不给钱？”


    潘寡妇心里咯噔一下，搞不好自己以后也没办法在食堂免费吃饭了。


    “是，这也是李厂长在的时候定下来的。”


    “还有咱们厂旁边的警讯室，也都是免费在咱们厂里吃饭的。”


    田玉福‘嗯’了一声。


    “这个继续保持吧，帽子叔叔工作也怪辛苦的。”


    “不过，保安队那么多人，吃饭不给钱不合适，回头让他们跟车间工人一样交钱买饭。”


    “他们要是有怨言，就让他们找我。”


    田玉福本来就觉得，李跃进给这些保安开的工资太高了。


    如果真有人对自己的决定不满找他，正中下怀，他准备杀鸡儆猴直接开除。


    正好借机，把保安的工资压下来。


    回到办公室，田玉福沉思着。


    车间工人的工资，怎么才能不惹出乱子来的同时，缩减薪水呢。


    就在他思考的时候，保安队的结伴而来的人，敲响了房门，。


    “请进。”


    看着站在面前的几个人，田玉福疑惑道：“你们？”


    刘海山主动开口：“田厂长是吧，我们是来找您辞工的。”


    辞工？


    刚才来了个秦胜男辞工，这会儿又来了七八个。


    “我能问问，为什么辞工吗？”


    刘海山没告诉他原因，而是随便糊弄道：“找到更更好的工作了。


    “呵！”


    田玉福笑道：“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那我就祝你们前程似锦了。”


    走了好啊，保安队人太多了。


    走了自己就能每个月都节省一笔钱了。


    秦胜男回到家里，秦富贵朝她身后看了看：“你妈呢？”


    秦胜男回道：“在厂里。”


    秦富贵皱眉：“不对啊，这都几点了，还不回来？”


    “还有，你怎么忽然回来了？”


    秦胜男道：“厂里换了新老板。”


    “我看着不顺眼，辞工了。”


    辞工？


    秦富贵呵斥道：“就因为看不顺眼就辞工？”


    “你这也太儿戏了。“


    秦胜男懒得跟他争吵：“我在家休息一阵，新工作已经找好了。”


    秦富贵追问道：“新工作？”


    “什么工作？”


    秦胜男有些不耐烦了：“爸，您就别问了。”


    “我累了，我去收拾一下我之前住的床铺。”


    李跃进这边把三毛先送回去，然后就回了家。


    “你这拎着帆布兜子，鼓鼓囊囊的，装的什么啊？”


    李跃进一进院，出门倒水的李满仓看到他问道。


    李跃进拍了拍帆布兜子：“里面装的是钱。”


    回了屋子里，李跃进把全家人都召集在一起。


    宣布道：“我今天把厂子卖了，这里面就是卖厂子剩下的钱。”


    周秀兰吃惊


    ：“这么快就卖出去了？”


    李跃进点头：“是啊，我也没想到这么痛快。”


    “不过，钱都收了，肯定是卖出去了。”


    “咱们收拾收拾，准备启程去京城了。”


    “我会给你们买好火车票的。”


    周秀兰担忧道：“那么远的路，我孙子跟孙女要怎么受得了哟。”


    李跃进安抚道：“妈，我给你们买卧铺。”


    “卧铺您知道吧？”


    “就是有一张床，能够让人躺着休息的。”


    周秀兰回道：“我知道。”


    “你们出远门回来的时候，都讲了，我记得呢。”


    李跃进看着宋铁；“姐夫，到时候家里人的安危就交给你了。”


    宋铁拍着胸脯跟李跃进保证。


    “你自己开车走那么远的路，也没个人陪你，能行吗？”


    “我又不是小孩子，有什么不行的？”李跃进回道：“路上我会找个城市歇歇脚的。”


    “等三毛那边安排好一切，咱们就一起离开。”


    李满仓点头：‘人多好。’


    “人多了，路上也互相有个照应。”


    李文娟举手：“哥，我们呢？”


    李跃进揉了揉她的小脑袋：“忘不了你们。”


    “会跟你们学校打招呼的，你们这两天就不用去学校了。”


    听到不用去学校了，几个孩子开心的差点蹦起来。


    三毛这边回了家，就让老娘跟媳妇开始收拾东西。


    “这么急匆匆的要干什么啊？”


    “娘，媳妇，咱们要跟着哥去京城了。”


    朱亚玲吃惊不已；“这么快？”


    三毛回道：“就是这么快。”


    “今天都把厂子卖了。”


    “咱们家也没什么大件，走的时候拎着包，扛着行李卷就行了。”


    朱亚玲好奇道：“厂子卖了多少钱？”


    “二十万。”


    三毛老娘问道：“你们分钱了吗？”


    三毛摇头：“还没呢，这二十万给工人结算了工资，剩下的哥带回去了。”


    “等嫂子把账算完了，就能分钱了。”


    这个夜晚，李家，三毛家，宋铁家，都休息的不是很好。


    因为对去京城，他们有期望，也有迷茫。


    甚至是满腔忧愁。


    毕竟那是华夏的心脏，是首都。


    没有人不想去，所以他们期望去了之后，能有更美好的未来。


    迷茫是因为，现在没了工厂，去了那边到底做什么？


    靠什么谋生？


    担忧是来自他们心里的不自信，毕竟那是四九城，是皇城根。


    每个人要去陌生的城市，内心都会忐忑不安。


    对于未知的，没有人不担忧。


    翌日。


    宋铁去了厂里，亲眼看着订单被交付。


    刘文慧也去邮电局打电话，她要给蒲苇打的电话。


    要走了，总要跟蒲苇做个告别，讲一声。


    “师兄，我是文慧啊。”


    “师妹，给我打电话是不是遇到什么难题了？”


    刘文慧笑道：“不是的，师兄我是跟你讲一声，我们要回京城了。”


    “跃进昨天把厂子转让出去了。”


    蒲苇回道：“这是好事儿啊，恭喜师妹终于如愿以偿了。”


    “师兄，那我们就在京城见了。”


    “好，京城见。”


    李跃进把大家召集起来，桌子上摆着成摞的钱。


    “厂子卖之后，剩下的钱还有上次分红到现在，一共盈利都算在一起了。”


    “你们俩一人一份。”


    宋铁本来刚要拿钱，三毛突然来了一句：“哥，这钱你替我收着。”


    “去了京城不是还要做生意么？“


    “就当我入股了。”


    宋铁听了觉得有道理：“是啊，先放你哪里，我们现在也不缺钱花。”


    李跃进摇头拒绝：“还是你们自己收着，回头用钱了，大家伙再拿出来。”


    “钱分到手，都去银行存起来，身上别放太多现金。”


    “露富容易招灾。”


    分完钱了，李跃进看着周秀兰一个人忙活着。


    “妈，你干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