伽罗澜愣愣地望着虞九明，睫毛上还挂着两滴细小的珍珠。


    什么？


    什么很好看。


    他转头，身体却在看到虞九明手中的物件的那一刻变得僵硬。


    作为在魔界出生长大的孩子，伽罗澜当然知道虞九明手中手中拿的是什么。


    那是一对由一种名叫“曦珀”的宝石打造的耳钉。


    曦珀石是魔界公认的顶级宝石，除却它在佩戴者身上称得上是优越的辅助修炼的作用。这种石头之所以能被魔界评为顶级宝石，是因为它在外观上还有一个非常神奇的特质，那就是会随着佩戴者的呼吸，产生不同的光线效应。


    融金质感的流光在香槟金色的石体中婉转缠绕，如同将落日余晖凝结于这方寸之间，故名为“曦珀”。


    虞九明硬着头皮，嘴角牵起笑容柔声道，“师尊记得，你从前曾提到过你们魔族很重视耳洞，后来师尊了解了一些，知道这是专属于你们魔族的成年礼。所以差不多在去年的时候，师尊便派人帮忙挑选宝石，给你做了这么这对耳环。虽然这里同外界的时间流速不一样，但我估摸着也差不多快到了这个时间了。”


    她将这对耳钉递到伽罗澜的面前，


    “不知小澜可喜欢？”


    女人红润的掌心将耳钉呈到少年面前，伽罗澜定定望着虞九明手中的耳钉，眼帘将双眸遮掩，让人看不清他眼中的神色。


    其实，魔族的母亲，并不会用曦珀石作为成年礼送给孩子。


    在魔界的传说中，曦珀石曾经是魔族母神曾有一名已经失了她宠爱的情人，这名情人因为相思患了一种让所有巫医束手难策的疾病。母神知道了此事，虽然对他的爱意已经不在，但还是怜悯他，赐予他这颗治愈疾病的宝石，也被魔族誉为“神明的救赎”。


    许是虞九明委托的人以为，这位大名鼎鼎的仙尊可能是要送给自己某位见不得光的魔族情人，毕竟这种事情在仙门中并不少见。而他自己也想多捞点油水，于是便自作主张，为虞九明挑了这么一个款式。


    毕竟任谁，可能都想不到，堂堂仙尊的徒弟，竟然是魔界中人。


    而她居然还给自己这位徒弟过成人礼。


    这一切在伽罗澜的脑中千回百转，但是这个过程并没有持续太久，不过片刻，伽罗澜便灿然一笑，


    “多谢师尊，徒儿很喜欢。”


    见伽罗澜面色变得正常，四周的信徒似乎平稳了些，脑中的警报也没有那么尖锐了，虞九明生出欣喜，


    “那就好，那师尊为你佩戴上怎么样。”


    面前的少年突然抬头定定望着女人，少年的眼眸犹如沉静的海面，海面下是否酝酿着骇浪无人知晓，


    “师尊要为我扎耳洞吗？”


    虞九明连连点头，“当然啊，不扎耳洞怎么戴耳钉呢。”


    伽罗澜蓦地笑了，如朝阳灿烈，又似天边柔和。他从地上站起身，郑重地理了理自己的衣摆。


    魔族的礼节里，母亲不需要孩子跪拜，她们只希望自己的孩子永远昂扬生长。可是伽罗澜却选择单膝下跪仰视虞九明。


    “哎？”虞九明疑惑。


    少年道：“方便师尊行动。”


    虞九明：O


    虞九明将手探入乾坤袋中，拿出了一株浅紫色的花草。


    而就在她高举起花草的那一瞬间，信徒身上暴烈的气息顷刻被平息，原本在她脑中徘徊叫嚣的警报声瞬间消失。


    魔族自远古传承下来的传统在这一刻让所有离家的游魂短暂地找到了归宿。


    这样的紫草，在魔界随处可见。它们在魔界自由生长、不管是多么艰难的环境，它们都会野蛮地找到属于自己的地界扎下根基。


    魔族崇拜这样的生物，于是魔族的母亲会在孩儿成年时，将紫草高举与她们的头顶，并围绕着孩儿旋绕九圈。


    这时，紫草的芳香好似穿越了他们之间的屏障，无形地来到了它们鼻腔中，让他们被怨念与崇拜填充万年的大脑获得了一丝休息，回忆起几万年前母亲为他们打上耳洞的那一刻。


    纵然时光飞逝万年消磨记忆，可是母亲为她们庆贺成年礼的日子永远会深刻在她们的血脉中，只要心脏跳动，它就会永存。


    脑中终于安静下来了，虞九明长舒一口气，她将耳钉安装在刺针上，尽可能快速地穿过少年的耳垂。


    伽罗澜安静地望向女人为他认真穿刺的侧脸，用他的目光一寸一毫地将她的线条描绘下来，就连那几丝碎发都不愿放过。


    要想穿刺耳洞，必然是要近距离看才更好穿，伽罗澜微微偏头，方便虞九明更好看清。


    女人清浅的呼吸打在他的下颚处，少年的心跳随着女人的每一次呼吸变得越发强烈。


    而就在这时他的耳边传来一阵刺痛，金属的凉感紧随其后转瞬即逝，可是他的脑中却没有产生任何避让的想法，在胸膛的某处，他感到战栗。


    他突然如释重负，脑中某条一直逐渐拉紧的弦突然松开，他感到好轻松。


    原来，师尊给予他什么，他都愿意接受，无论是怜爱、教诲、疼痛、训诫，只要是师尊给的，他甘之如饴。


    既然这样，那么，就请师尊，允许他悄悄地爱慕她吧。


    虞九明将耳钉戴好，又为他处理好渗出的血迹。看着自己的杰作，虞九明满意地点点头。


    俊美的少年身着彩衣，轻纱纷飞。鬓边的金饰华光璀璨，与耳边闪耀的浅金相得益彰。


    四周的信徒顿时拜倒，嘴里念叨着虞九明听不懂的话。


    它们说，我们的神成年了。


    神！神！神！


    …………


    暗荆外，各大门派的现任掌门都已经带着门中仙尊来到了这里。


    众人自觉以青霄宗为首，为墨真仪却是面目严肃。


    从她们接到消息再到来到这里已经半月有余，照理来说，这里应当已经有同门在此等候了啊。可是如今，这里却空无一人。


    “这里的气息稀薄，却又十分动荡，和往常很不一样，余师弟，接下来麻烦你了。”


    余琛上前两步，他是青霄宗内最擅长阵法的仙尊，他将手中的圆盘置于空中，两息之后，他突然面色一变，


    “阵法有变。”


    墨真仪冷冽的目光从余琛的圆盘转转向面前的庞大阵法，片刻她便反应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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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师妹和师弟定是出事了。


    虽然心系同门，但是并没有影响墨真仪保持冷静。


    据她从前看到过的古书记载，暗荆此地曾是远古古战场，上古时期曾坑杀过几十万名大魔。


    但是这个时期墨真仪认为，应当向前推到差不多远古与上古的过渡时期。因为又有一本半真半假的古野史曾记载，在远古与上古的交界时，有一群神族成为了某种神器坑杀数十万魔族。


    而坑杀的位置，与暗荆高度重合。


    墨真仪大惊。


    难不成，是因为这个？


    余琛眉头紧皱，额间已经被冷汗浸湿，他在灵力即将耗尽之时，将法器收回，低声轻喘着，


    “掌门，这阵法已经修补不回来了，它已经不是千年前众师祖设下的阵法了。”


    男人清秀的眉头皱了皱，被眼帘半遮掩的某色中，似乎带着些不自信，


    “就好像，原来的阵法已经被蚕食，而现在这个，是一个全新的阵法。”


    墨真仪了然。


    果然是这样。


    …………


    而在阵法内。


    通过赴尘（划去）孙珊祁和凌妙玉的不懈努力之下，我们神花鸟三人（不明生物）组成功与我们单人组大男主会和。


    司云起狐疑地看着这一行人，感觉他们用这幅样貌说出来的言论很是可疑。


    “师尊，师妹现在就在它的体内。”


    司云起看着眼前像是被泼了墨一样的莲花，最后还是接受了这个事实。


    他简单将自己所知对着他们简单描述了遍。


    孙珊祁道，“师尊，那我们不能为师姨做点什么吗，难不成我们只能在这里坐以待毙？”


    司云起摇头，“当然不。”


    “那块石头抓人进去，就是为了稳定其中的怨魂，让它们不至于暴动。那化解的方法说简单也简单，说难也难，只需让它们失去稳定，自然会让这块石头功亏一篑，想必师妹也能想到这一点。”


    “师妹若是想让它们失去稳定，一定会从伽罗澜入手，但是方式一定不是伤害伽罗澜。”


    山迎直接点明，“简单来说就是让它们失去对伽罗澜的信仰。”


    “没错。”


    “哎呀，那要是让神失去信仰，那方式可就是很多啊。”玄鸟扑棱着翅膀飞起，“让我想想啊，比如神完成不了信徒的祈愿、神被其它神用一种足够糊弄人的名义围攻、又或者这个神自己做出了让信徒无法接受的事情。”


    “那师尊，你准备怎么帮助啊。”


    沉默许久的赴尘道，“我这里还保留着和与救命的精神链接，或许可以尝试一下。”


    众人就这样定了下来。


    可是凌妙玉在一旁安静漂浮不知道在思索着什么。


    不知为何，她总是觉得，好像有些什么不对劲。


    “师尊，那那块石头，要维护稳定是因为什么啊？”


    “为了保住它自己啊。”


    “既然这东西这么重要的话，它一定会有保险措施的啊。”


    “可是它没有。”


    司云起眼中骤然一变。